作者:

第50章

  家壮无语,纯美也无语,可是两个人的心里特别激动。这是他们有了爱慕之后,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而且是以成人的姿态在一起。是呀!这几天让他们从家轩和云彩哪儿知道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原本还有这样美好和亲密的时候,在贫穷而又很落后的山村里,男人和女人是不会在白天亲吻,连手也很少牵。可是现在已经是80年代了,80年代的青年应该是热情奔放,何况家轩是上过高中的人,他的思维从小就比较新潮,他要给农村人灌输一个自由恋爱好处多的理念,这一点家壮是了解家轩的,毕竟是一块长大的亲兄弟。家壮心里也想要这样的一份美好的感情,想轰轰烈烈地爱一下纯美,可是,自己有没有家轩的勇气,咋样才能打开自己和纯美的这种局面,拉一下她的手,也飞快地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亲一口,她会不会生气,她生气了,自己该咋办?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可是自己心里很重视的一个朋友,万一她生气了,自己就会失去这个朋友。唉!还是不要拉她的手了,也不能亲她了,别把美好的友谊破坏掉了。可是,自己明明从纯美的眼里看到的是一团火焰,一团烧得自己舌干口燥的火焰……家轩拉云彩的手,云彩是那样的幸福,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很幸福很甜蜜,我要是拉一下纯美的手,她应该也会很幸福,女人是水,就是让男人盛在心里,就是让人疼呀!爱呀!捅破一张窗户纸,两种结果一黑一明,拉她的手也会两种结果,两个人会突然亲密无比或是尴尬不堪。不拉,永远不知道结果,那就拉一下她的手,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到了月亮湾就拉她的手,不管结果如何,也没有人看见。家壮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决定。

  家壮将自己出汗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高亢地走着,恨不得马上能走到月亮湾。清江河啊清江河,你清澈得和我心爱的姑娘一样纯美。纯美,纯美,多么好听的名字。家壮拾起一块扁的河卵石,扔在水面打起了水漂了,河卵石滑过水面,溅起四五个很美的水花。纯美也拾起一块石头打起水漂来,只是她的水漂只能溅起两朵水花,他们俩会意地笑了起来,他们都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幸福。情窦初开的他们还没尝到真正的幸福。他们幸福的圣地在月亮湾。纯美看着家壮的步伐急剧了,她会意地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看着家壮魁梧的后背,纯美的脸火辣辣地烧疼起来,她这才想起了她在来我的家的时候,她父亲给她说得一番话:“这么大的女子哩,老往别人的家里跑,不知羞吗?你要是看上那个家壮哩,就让他家拿八百元的彩礼,你弟要订亲哩,人家跟咱要八百块哩,你也就跟他家要八百,他家里要拿不出钱,你就为早死了你的心,和野人沟的王家娃娃订婚。”这也不能怪他父亲,在她们村和她差多大的女娃娃都定亲了,女娃年龄大了,就没人要了。纯美思前想后了一番,决定将她父亲的一席话告诉家壮,这也是刺激家壮的一个办法,只要一订婚,自己心里就踏实了。

  平静的月亮湾,一湾绿莹莹的水宁静地像一轮弯月躺在清江河宽广的河床里,安详而又美丽。月亮湾啊!月亮湾终于到了,家壮的心怦怦直跳,有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纯美。纯美现在真是很美,红扑扑的脸上,多了一份羞涩,含情脉脉地看着家壮。情窦初开的他们,心中的小兔子都要跳出胸膛似的,他们都很刻意地压制自己的小兔子,四目相对情深一片。家壮将肩上的包裹放在一个大石头上,蹲在清江河河边用清凉的河水冷却一下他滚烫的脸,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真好,没有一个人从这儿经过,显得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和纯美的心跳声。家壮知道纯美和自己一样的紧张,她红扑扑脸紧张地都有了一点“僵持”,她的小兔子跳出胸膛变成了两个不安分的小山起伏不定,这是一个少女刚刚发育起来的小山,它们就点缀在少女花瓶般的身体上,一般情况下它们被藏得不露山水,可是在这种激动的场景中,它们随着主人急促的呼吸而不停地起伏着,这是无法按捺住的表现,少女的心扉已将被打开了,所以藏不住。家壮被这起伏的小山刺激得大汗淋漓,他将手心中的汗水在裤子上擦干净,走到离纯美只有一步之遥站定。

  纯美羞涩地听着家壮的喘息声,嗅着家壮身上的特有的男孩的味道,她紧张地闭上双眼,慢慢地抬起脸,她要用感觉去感受这美好的时光,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会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东西,所以她要感受每一个美妙的细节,感受着她从未感受过的东西,感受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身上的表现,她不知道他会对她做什么,但她知道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接受和全力以赴地配合。他一定在注视着自己,他一定和自己一样紧张,他的脸也涨红了,他的心也一定是快要跳出嗓子口了,心中的爱情之火将他烧得和自己一样口干舌燥。也许现在他正在舔他干裂的双唇,把他的双唇抿得很湿润,然后很滚烫地印在自己的双唇上,千万不敢睁开眼睛看他,看他,他会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放松吧!我亲爱的,我不会看你的,你就放心发挥吧。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洗衣粉的味道,这味道是来自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密密麻麻地体现了他的健壮。纯美很陶醉地想着。

  家壮看着纯美的幸福地闭着双眼,她的睫毛原来是那么长,像一帘幽梦很吸引人,高翘的鼻梁很精美,双唇很性感,就连她的耳朵都是这样的美丽,她的五官完美地组合着她美丽的容颜。男人们都说世界最好吃的肉就是女人的舌头,女人舌头的味道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可这美味佳肴就藏在纯美性感的双唇里,想要尝到美味佳肴就要打开这性感而紧闭的双唇,自己连纯美的手都没有拉过,咋敢妄想去品尝世上的美味佳肴呢,真蠢呀!想到这儿,家壮试探地将自己的双手按住纯美的双肩,原来她的双肩是这样软绵绵的滑溜。紧闭着双眼的纯美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双手惊吓了一下,但她很快地镇静下来,她不想让自己的惊慌影响家壮的发挥,她紧闭着双眼半推半就地依偎在家壮的怀里,女人就是那一股清泉,缠绵地让男人装在心里,养在心里。一旦一个男人心里装满一个女人,那他终生无法摆脱毒素,女人就是那一股清澈的毒药。现在,家壮将软绵绵的纯美紧紧拥在怀里,纯美的双手绕过他的腰,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抚摸,这就给了家壮无限的勇气和暗示,家壮像领到圣旨似的幸福地吸收这清纯的毒素,他贪婪的双唇从纯美的额头滑落着,双眸、鼻梁、脸颊、耳际、脖子,无处不留下那滚烫的吻,最后他心情愉悦地将自己留有她余香的双唇压到她的双唇上,他要品尝世界上最美的美味佳肴了……这个世界静的只有两个咚咚跳动的心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等他们平静下来的时候,痛苦也就开始了,人不能过于幸福,过于幸福了就会过于痛苦,幸福和痛苦是成正比例,老天的安排是公平的,不公平的只是人们的心,不管多么美好的爱情都会夹杂着或多或少的痛楚。纯美依偎在家壮的怀里,悄声细语地将她爸给她交代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家壮。家壮的脸色随着自己心爱的人的话语而变得难看了,八百块钱对于家壮和我家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家壮心里明白不要说八百块了,就是八块钱,父母都拿不出,给家轩看病和结婚已经让家里债务高台了,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光景,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自己也知道自家的底线,就算一家人去卖血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更何况自己也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幸福,让一家人跟着遭罪,父母霜白的鬓发,岁月刻画出来的皱纹,印证了父母的千辛万苦,可现在,就在刚才纯美所说的一切都使自己无能为力,想想自己也要让父母愁断心肠,自己于心不忍,自己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幸福就将刀子架在父母的脖子上,幸福是什么呀,幸福就是拿八百块钱买回来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娃当自己的妻子吗?幸福难道真的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而且自己的幸福非要建立在自己父母兄妹的痛苦之上吗,自己要将这一切告诉父母,那么父亲也会像纯美的父亲一样,给家妮找个人换八百块钱的彩礼呀,那家妮的幸福就断送在自己的幸福里,家妮一辈子都会恨自己,即使家妮不恨,自己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幸福,不能,不能。对不起,我心爱女孩,我只能让你伤心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呀!谁让你给我出了这么难的难题,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那么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去挣八百块钱回来,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没办法我只能让你伤心了,请原谅,我的心和你一样的痛苦。家壮拿定主意,紧紧地将纯美抱在怀里,也许这是他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自己心爱的纯美了。

  纯美在家壮沉默的时候就知道了结果了,两行晶莹的泪珠从那清澈的双眸中滑落了出来,她不怪家壮,她知道自己给家壮出了一道多么难的问题,她不忍心,但她也没有办法,这就是他们的命。纯美在心里下定决心,这一辈子不会爱上别人,只爱家壮,不管他们是否能白头偕老,她都会爱家壮,这是她现在最清楚不过的决定。家壮用力地将她搂在怀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她在痛苦的洪水中奄奄一息的时候抓住了一根稻草,她徒劳地想让这根稻草带她到幸福的彼岸,她没有顾及这个稻草的能力,稻草被她求生般的欲望折断了,将她再一次重重地推向痛苦的深渊。

  父亲在纯美回家的第三天晚上,将他想请媒人去纯美家给家壮提亲的事情和母亲商量了一下,母亲乐得一个劲地笑,有苗不愁长,长大不愁开花结果,娃子们长大了都会有扑棱棱地从母亲怀里飞走的那一天,现在可要撩乱(打算)着给三娃子说媳妇哩,母亲将脸上的皱纹笑更深了:“好,好,纯美是个好女子,就用收下的礼钱把这事给娃定下来,纯美以后来咱家也就名正言顺哩。”父母满怀喜悦地将家壮叫进屋里,悄悄地将他们的决定告诉家壮,家壮知道纯美家要多少彩礼,八百块对于父母对于这个家是一件难事,要是让父母知道纯美家里要的价钱,父母又会痛苦的,与其让父母痛苦倒不如不说,家壮拿定主意对父母说:“大大,妈,这些钱先还了账再说,我还小哩,等我毕业了再说,纯美不一定适合我。”父亲一听这话气得脸都发紫了:“纯美不适合你?咋会哩,这么好的女子你看不上?”“我……我还有……比她好的哩。”家壮违心地说着。父母诧异地看着家壮,家壮坚决地说:“你们也别拿钱打水漂哩,我不愿意。”父亲还想大骂家壮一顿,被母亲阻止了。

  家壮果断的决定,让他和纯美都陷入了痛苦,家壮让纯美等他挣够八百块钱,可是纯美没有能力等呀,父命难违,纯美在家里和她的父母对坑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纯美走得千辛万苦,她苦苦地等待自己心爱的人能拿着八百块钱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她没有等到,在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自己的躯壳嫁人了。其实家壮也很痛苦,他爱邵纯美,而且他爱得很深很真,可是这个愣头青只是为了不给父母增加负担才和邵纯美分手。父母在纯美结婚的时候才知道家壮不让家里去纯美家提亲的真正原因,父母还能说什么呢,娃子们的幸福是天下所有父母的幸福,娃子们没有幸福,父母也就失去了幸福的意义。人必须活在生活里,生活给予人们的是幸福和不幸,幸福有多少,不幸就有多少,我们在享受生活快乐的时候,就要准备好享受痛苦,痛苦也是下一个快乐的开始,一段一段的快乐尾随着一段一段的痛苦。父母被自己的“无能”而自责着,又为自己有这样的娃子高兴着。

  光景还是一天天地过着,可是让我们无法理解的还是母亲,自从云彩进了家门以后,母亲似乎不再爱我们了,她的爱转移到了云彩的身上,这使我们对母亲有了不可言传的不满,这种不满一直延续到母亲向父亲提出要和家轩分家的时候,我们才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母亲对父亲说:“分家吧,咱们……家大人多,轩娃和云彩那样要好,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当爷爷哩,云彩害喜的时候想吃啥都不方便。云彩想吃一口啥好的,人多了也没办法顾及她,分了家,小两口想吃啥就做啥,她妈想牵挂她些好吃的也方便,别让咱们的穷光景害了娃们的好光景。”善良的母亲等云彩放下饭碗之后,才站在院子里向我们招手,我们才能回家填饱我们的肚子。在那断粮少食的日子里,母亲只能这样做,母亲宁愿让自己的孩子饿肚子,也不会让她的新媳妇受委屈。父亲听了母亲的话,和家轩分了家。从此,家轩和云彩过着他们红红火火的小光景,父母还为一屁股的烂账愁断心肠。

  生产队里隔三差五地就分牛肉,这大概是社员们都知道了国家要施行责任田的制度。无意识生产的一种“惶恐不安”的心理,造就了一次又一次老牛失蹄从山上滚死,牛失蹄的事情人们心如明镜,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谁都不愿意在分田到户的时候,自己手气不好抓阄抓到老牛,那可就吃亏吃大哩,大家都保持着这样的态度,这也是走年轻化的路线,优化黄牛的队伍;农业社散摊子已经是铁板钉钉子——铁铮铮的事。大家在隔三差五家家能吃上熟牛肉的情况下,依旧将这一茬庄稼务习好,以此来告别“大锅饭”。既然生产队的牲口已经走了年轻化的道路,人们从“惶恐不安”到了“心安理得”,就连我们这些娃娃们高都兴地坐在生产队里刚拔出的胡萝卜堆上,敞开肚子吃着胡萝卜。

  土地下户的程序没有任何鸡毛蒜皮的问题发生,就顺利的分到社员的手里,父亲也就放下心了。

  春上是农家人最忙的时候了,也是清江河流域秦岭山脉最美丽的时候,鸟语花香、花红柳绿、蜂蝶忙碌。父辈们的心情最明亮的时候也莫过于春耕秋收的喜悦,父亲今年特别高兴,中央一声令下包产到户,唤醒了农民的信心。父亲高吼着秦腔扛着犁,跟在黄牛的后面,领着我们上山种地,山问的空气甜得和蜜一样,太阳温暖而清晰地普照着大地也普照着我们,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地里,父亲将黄牛套在犁上开始犁地,黄牛是很听父亲的话,好像比我们都听父亲的话。父亲只是喊了一声黄牛就拉犁耕地,家妮就跟着父亲的后面点种子,家壮就播粪。父亲吆喝黄牛的声音就像唱秦腔一样的洪亮:“吆嘁!吆嘁……”

wwW.xiaOshuo txt.net#Txt$!小@说天^堂&

同类推荐 孽子 务虚笔记 上山·上山·爱 玉观音 玫瑰绽放的年代 女按摩师日记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我是老师 北京教父 在细雨中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