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张舜民(一首)

　　张舜民，字芸叟，邠州(今陕西邠县)人。英宗治平二年(1065)进士，哲宗时为监察御史(御史台属官，掌监察、执法)，徽宗朝任吏部侍郎，被指为元祐党人而贬到商州(今陕西商县)，自号浮休居士，又号矴斋。有《画墁集》，今传本从《永乐大典》辑出。

　　卖花声题岳阳楼①

　　木叶下君山②。空水漫漫③。十分斟酒敛芳颜④。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阳关⑤。醉袖扶危栏。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⑥。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⑦。

　　【注释】

　　①岳阳楼：在湖南岳阳城西门，下临洞庭湖，唐初张说所建，宋仁宗时，滕子京贬官岳州，曾重修岳阳楼。

　　②君山：在洞庭湖中，正对岳阳楼。形状象十二个螺髻。《楚辞·九歌·湘夫人》：“洞庭波兮木叶下。”下，落下。

　　③空水漫漫(mán馒)：水连长空，漫无际涯。

　　④要敛芳颜：即敛容，正容，表示肃敬。全句说歌女正容上前，把酒斟满。

　　⑤渭城：王维《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阳关》，郭茂倩《乐府诗集·近代曲辞》有王维《渭城曲》，并有小序：“渭城，一曰阳关，王维之所作也。本送人使安西诗，后遂被于歌。……白居易《对酒诗》云：‘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阳关第四声，即‘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也。”两句说自己不是在渭城出发西去的旅人，不必唱起《阳关》曲来送行。这话是说给前来斟酒的歌女听的。实际上是怕听了离歌以后，更加深自己的愁思。

　　⑥此路：指被贬逐去南方之路。全句是诘问谁能活着从这条路上回米?言外之意是生还者极少。黄庭坚有“投荒万死鬓毛斑，生出瞿塘滟滪关，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是写贬官能够万幸生还的欣悦之情。

　　⑦长安：这里借指汴京。白居易有《题岳阳楼》诗：“夕阳红处是长安”。

　　【简说】

　　本词是作者被贬往南方经过岳阳楼时的登临之作。

　　岳阳楼历来极多题咏。因为它是通到西南的必经之地，“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范仲淹《岳阳楼记》)这首词道出贬谪边远的迁客逐臣失意慨恨的心情，颇有代表性。

　　作者怕听离歌，却说自己“不是西去客”，要歌女“休唱《阳关》”。至于“何人此路得生还”，则更道出他被贬往南方途中的悲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