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王稚登

　　王稚登（1535—1612），字伯穀，长洲（今江苏苏州市）人。嘉靖末，游京师，客大学士袁炜家，炜试诸吉士瓶中紫牡丹诗，稚登有“色借相君袍上紫，香分太极殿中烟”句，颇为袁炜称赏，引入为记室，校书秘阁。将荐之于朝，不果而罢。隆庆初，复游京师。时徐阶执政，阶与炜有宿怨，有人劝稚登不要自认袁氏门客，不从。万历中，诏修国史，有诏征用稚登等，未上，而史局已罢。有《燕市》等集。

　　他是相门山人。当时布衣、山人以诗名者多人，声华以稚登最盛，但他的紫牡丹诗及《答袁相公问病》的“书生薄命原同妾，丞相怜才不论官”语，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四，讥为“媚灶之词，近于卑田乞儿语矣”，实非苛论，也是山人习气。沈德符《野获编》卷二十三：“向见王伯穀家桃符云：‘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哂其太夸。”也说得是。王世贞《艺苑卮言》卷七：“王伯穀苟能去巧去多，便足名世。”他的《哭袁相公》的“山上杜鹃花是鸟，墓前翁仲石为人”，用在哀挽故交上即嫌巧，巧往往流于俗。宋长白《柳亭诗话》卷十引金古良语：“学何李而不佳者，其失肤；学百穀而不佳者，其失俗。肤可医，俗不可疗也。”甚是。

　　他与秦淮名妓马湘兰深交。湘兰逝世，他曾作传，并赋诗吊之。谈王伯穀生平者，每涉及马湘兰。

　　湘兰名守真，能诗能画，曾有诗云：“自君之出矣，不共举琼卮。酒是消愁物，能消几个时？”

　　平望夜泊①

　　雨多杨梅烂②，青筐满山市。

　　儿女当夕飧③，嫣然口唇紫。

　　【注释】

　　①平望，镇名，在江苏吴江市南。②雨多句，杨梅熟时，正是江南梅雨季节。③飧（ｓūｎ），夕食，与题目“夜泊”相应。

　　【说明】

　　身边琐事，写得自然亲切。江南风土，今犹如此。

　　杂言①

　　冻云寒树晓模糊②，水上楼台似画图。

　　红袖谁家乘小艇，卷帘看雪过鸳湖③。

　　【注释】

　　①杂言，犹杂谈、琐话，故意不明说。②晓模糊，前一夜下雪。③鸳湖，鸳鸯湖，即南湖，在浙江嘉兴市西南。

　　【说明】

　　冻云寒树，景物原很模糊，但红袖小艇，卷帘看雪，却还历历在目。添了“红袖”二字，便觉余情不尽。

　　重经孟河①

　　旧游会见筑城时②，城下家家种柳枝。

　　试看柳枯心半蠧，争教人老鬓无丝③？

　　【注释】

　　①孟河，孟津，在今河南孟州市南。②会，恰巧。③争教，怎不教。争，通“怎”。

　　【说明】

　　与桓温经金城时，见柳条而兴“木犹如此，人何以堪”之叹同一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