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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改变计划

  地点:墨西哥,墨西哥城以南五十六英里的奎尔纳瓦卡,罗哈斯府邸

  一发子弹击中了托尔斯右臂的二头肌,另一颗则穿过他的凯夫拉防弹背心,射进了他的肩部。手臂上只是擦伤,但肩部是贯通伤。

  “如果他今天跑了,我们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了。”托尔斯说,“快去抓他!”

  “不行,我要给你找医生!”穆尔俯下身子,按下腰间的耳麦按钮,“海军二号,这里是二号,听到了没?”

  穆尔的耳麦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号、二号,这里是海军二号,我们跟海军一号失去了联系,你们在那里吗?”

  这是索托安排的负责地面进攻的中尉,一个名叫莫拉莱斯的家伙。

  “海军二号,我是穆尔。我需要一位医生立即到客厅来,托尔斯受伤了。索托在直升机坠毁时牺牲了。”

  “收到,二号。立即派去医生。”

  穆尔宽慰地松了一口气,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客厅另一侧的一扇门处。此时,那扇门被打开了,穆尔看见里面有一段宽阔的楼梯,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弹风衣的家伙冲到了楼梯口。他准备跟上去,虽然他不确定那人是谁,但那人的身高、发型与体格都和罗哈斯很像。

  穆尔手持M4步枪来到楼梯口,当他朝铺着厚地毯的地面冲下去时,他听到索托的队员在二楼某个地方跟至少两名罗哈斯的保镖发生交火。

  罗哈斯在瓷砖地板上疾跑,灯光咔嚓一声亮了起来。一两秒后,他身后响起一阵爆炸声,纸面石膏板、桁条与混凝土纷纷落在他存放古董车的地下车库里。他回头一看,只见进攻者已经在天花板上炸开了一个洞,放下了一条绳索,他们要下来了。

  罗哈斯迅速跑到地下室左边那个储藏室的门口,他大口喘着气,输入了密码,做了指纹检测。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脱下防毒面具才能进行视网膜检测,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把扯下面具,眼睛对准扫描的位置,一道激光闪过。最后他把手指伸进一个试管,进行血液检验。

  此时,一名士兵正沿着绳索垂降,眼看就要到达地面了,罗哈斯从防弹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枪,朝士兵开了一枪。那名士兵迅速跳到地板上,躲在一辆法拉利166古董车后面。

  第二名士兵也下来了,罗哈斯离开检测装置,等待着储藏室大门打开。在一阵重击声与咝咝声后,大门打开了。他跑进储藏室,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储藏室里的空气并没有毒,但他无法将大门关上,因为自动防故障装置不允许有人从里面锁上大门。

  他匆匆经过数以百计的艺术品、一排排古董家具、一堆堆书籍,还有装着武器的各种箱子,以及超过一万张的黑胶唱片,每张唱片都用塑料套封存着。索菲亚之前非常喜欢这些收藏,有时会花上数小时浏览这些唱片。他走向后墙,这里有两个挂架,上面悬挂着多张土耳其地毯及一张十六世纪的波斯地毯,这张地毯是他从佳士得拍卖行花四百四十五万美元购买的,堪称世界上最昂贵的地毯。

  他将挂架搬到一边,墙上露出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一个旋转式密码锁。他输入密码,密码就是他的结婚纪念日。铁门在发出重击声后打开了,进入铁门后,他用力掩上门。

  现在,他开始感到慌张了,他预想自己将遭到逮捕,不得不向米格尔解释这一切。他从没有跟米格尔说过自己的哥哥埃斯特班是怎么死的,没有说过那把枪在他手上的感觉,没有说过他是多么想要报复。他从未告诉米格尔他创业的过程是多么艰苦,他为此冒了多大的风险。为了让米格尔获得他想要的一切,罗哈斯度过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解释、所有的道歉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谎言本身就是死亡。

  在这个晚上,乔治·罗哈斯行将死去。

  储藏室外面的枪声让他打了一个冷战,思绪随即被拉了回来。

  接着,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亚历克西斯在哪里?他们已经捉获她了吗?

  当罗哈斯跑进一间宽三米、长十五米的长方形小房间时,灯光咔嚓一声亮了起来。小房间两边摆放着无螺丝钉的钢制架子,架子上堆满了现金,全是美元,数以百万计的美元,也许一共有五亿——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确切数额是多少。

  在一个地方看到这么多钱,这足以让任何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双眼发亮。一捆捆堆砌着的现金形成了一堵有着绿色杂点的砖墙。罗哈斯曾经开玩笑说,这些钞票就是他这一生奋斗的编年史。他要强调的是,这些钱没有沾上任何人的血。储藏室的远端还有更多的架子,上面摆放着装着武器的板条箱——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收藏品,而是“警察杀手”手枪与萨马德送来的简易爆炸装置,这些武器都是他从哥伦比亚走私过来的。一道混凝土拱门出现在储藏室的尽头,拱门里面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向山腰上的车库。地道的墙壁用抗压木材支撑着,然后用煤渣砖、钢筋与混凝土进行加固。这条地道跟罗哈斯在胡亚雷斯与美国之间挖的地道有点像,但要比卡斯蒂略炸毁的那条地道更加复杂。

  罗哈斯走到拱门处,看着前面的地道。

  在他身后房间的远处,一名手持步枪的士兵走了进来。

  地点:加利福尼亚州斯蒂奥迪城,桂冠峡谷大道,山谷观光公寓

  萨马德坐在床边,手机屏幕发出的柔光在天花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塔瓦尔、尼亚奇及负责洛杉矶任务的其他队员已在另一个房间睡觉了。拉赫玛尼随时都会打电话过来,萨马德需要向他报告预演的情况。萨马德希望那个老家伙能快点打过来,因为他感到极度疲惫,双眼已经快要眯成一条线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项任务的复杂性与艰巨性以及所需的意志力——让他心灵深受煎熬。他绝对不会公开承认自己有罪恶感,但越接近那个致命的时刻,他内心对此的反感就越强烈。

  他父亲就是他内心要面对的问题。他看着那张老照片上的父亲,感觉父亲好像在对他说这样做不是安拉的意愿,杀害无辜平民绝对不是安拉的意愿。那张老照片让萨马德回想起他父亲曾递给他一块巧克力。“这是哪儿来的?”萨马德问。“一位美国传教士给的,美国人想要帮我们。”父亲回答说。

  萨马德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指甲嵌入皮肉里,似乎这样就能驱赶体内的罪恶感,就像出汗后就能退烧一样。他需要冥想,需要更加虔诚地祈祷,以获得内心的平静。

  手机的振动声让他吓了一跳。“毛拉·拉赫玛尼,是我,我在这里。”

  “事情都顺利吧?”

  “感谢上帝!我们的预演非常完美。我也听了其他分队的汇报,没有问题。”

  “好极了。我还有一个情报要跟你分享一下,我跟锡那罗亚贩毒集团达成了协议。虽然苏尼加死了,但他的继承者——他的小舅子跟我们达成了一份协议,这份协议与我们跟罗哈斯的差不多。一个更好的消息是,他能让我们与海湾贩毒集团接触,他们将加倍进口我们的货物。我们不再需要跟胡亚雷斯贩毒集团合作了,我从来都不喜欢罗哈斯说话的态度。”

  “我当时跟他会面时,他也是很不客气。”

  “这些都没关系了。我明天再跟你通话,萨马德,好好休息。真主至大。”

  地点:墨西哥,墨西哥城以南五十六英里的奎尔纳瓦卡,罗哈斯府邸

  穆尔追着一个人冲下楼梯,经过地下室,正当他向两个储藏室跑去时,有人从身后朝他开枪,他迅速趴在打开的储藏室大门旁。

  穆尔瞥了一眼,看见一个人躲在地下室的几辆汽车后面。当这个家伙抬起头时,穆尔透过防毒面具看见了他戴着的黑色眼罩。穆尔用枪瞄准他,朝他连开了三枪,那人躲在汽车后面动弹不得。

  穆尔趁此机会一跃而起,冲进储藏室。索托的三名队员已经跟他一起进入了地下室,他们在跟独眼龙卡斯蒂略交火。穆尔通过无线电呼叫海军二号,指示他让队员们专心对付卡斯蒂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在储藏室里。”他补充道。

  索托的队员们朝卡斯蒂略的方向发动猛烈攻击。穆尔进入储藏室后四处扫视了一圈房间,搜寻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这只是一个储藏室,罗哈斯到底还能跑多远?穆尔注意到他前方有一个悬挂着地毯的挂架,挂架后面的一扇装着密码锁的大门微微敞开着。

  穆尔的心跳开始加速。他一把扯下防毒面具,以使感官保持清醒。他之前接受过各种毒气防御训练,从一开始的新兵训练到“自信课程”,再到后来的海豹突击队训练。不管有没有防毒面具,他都有丰富的应对经验。眼睛发红与呕吐通常是有害气体中毒后的典型症状。至少,强大的心肺功能是他的优势。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

  他拉开那扇门,滚进门内。

  里面的东西几乎同时进入他的视线:架子上的一捆捆钞票,远处摆放的枪支与一箱箱子弹,还有一道混凝土拱门,可以通向里面的地道……

  接着,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呼吸急剧加快——罗哈斯在挥动着一支AK-47。

  罗哈斯反应之迅速出乎穆尔的意料,只见他立即趴在一个摆放枪支的架子附近的地板上,向穆尔连开了几枪。

  两发子弹打在穆尔的左胸上,让他向后倒在一个摆放钞票的架子上。他本能地开枪回击,但没有命中目标,子弹打在堆在墙边的钞票上。

  罗哈斯摔倒在地上,一只手肘狠狠撞在地板上,那支AK-47从手中飞了出去。

  穆尔迅速恢复身体平衡,蹲下身子,眯眼看着前方。罗哈斯正准备重新捡起他的AK-47,但他意识到穆尔已经控制住他了——没有时间了,不能冒险。罗哈斯先举起一只手,接着又举起另一只手。

  “站起来!”穆尔命令道。

  罗哈斯站起来,把枪留在地板上。他举起双手,赤脚朝穆尔走过去。

  这就是墨西哥最富有的人,身边堆放着他在墨西哥、美国乃至世界各地发动毒品战争所缴获的战利品。他花钱建造医院与学校,没错,他是墨西哥的“圣人”,但他口袋里的钱浸染了数百万人悲伤的泪水。当然,他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不认为那么多人因他而丧命。

  穆尔至少知道其中的几名受害者,此时他们的冤魂仿佛就在他的身后。在这个晚上,他们的鲜血再也不会白流了。

  罗哈斯摇着头,瞪着穆尔说:“你们搞这样可悲的小突袭?你们就这点能耐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可以逮捕我,但我最后还是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我知道。”穆尔说。他扔掉步枪,拔出一把格洛克手枪,拉开保险。接着,穆尔用枪指着罗哈斯的头说:“我来这里不是要逮捕你的。”

  卡斯蒂略躺在罗哈斯一辆古董车的后面(准确地说,这是一辆1963年产的雪佛兰科尔维特汽车),颈部的枪伤让他奄奄一息。此时,他听到储藏室里传来一声枪响。他扯下防毒面具与眼罩,祈祷上帝能带走他的灵魂。他这一生过得不错,他也想过自己会遭遇到这样的结局——如果你靠子弹吃饭,那么最后死在子弹上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他只是希望罗哈斯逃脱了,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会吸上最后一口气,然后笑着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乔治·罗哈斯给的。

  在这次突袭中,索托的队员成功俘获了罗哈斯的厨师和其他几个仆人,还有一个女人,她最后被确认是罗哈斯的女朋友亚历克西斯。在他们占领了罗哈斯的府邸后,托尔斯胳膊打着吊带,与穆尔一起走到停放在街角的一辆用于逃脱的民用汽车旁。“你把他杀了,这真的很糟糕。”

  托尔斯皱着眉头,试图向穆尔打探细节。

  穆尔坐在驾驶位上,眼睛望向别处。“我们现在就走,以防有人看到我们。我们现在要去接索妮亚,然后赶到机场。”

  地点:墨西哥奎尔纳瓦卡,米森德尔索尔温泉度假酒店

  米格尔听到有人敲门。他抬起头一看,索妮亚正穿着睡袍前去开门。两个穿着黑色宽松裤与黑色夹克的人走进房间,然后索妮亚开了一个灯。米格尔眯眼凝望着灯光。

  “索妮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是谁?”

  索妮亚走到床边,举起双手说:“不要紧张,他们都是我的伙计。”

  “你的伙计?”

  索妮亚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显得很游离,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然后她说:“听着,这一切都与你父亲有关。”

  米格尔从床上跳起来,朝她这边靠过来,但其中一个人走过来,狠狠地瞪着他。

  “索妮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跟你说再见了,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你是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虽然你父亲干了那些勾当,你应该知道的。”

  米格尔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喘着气,大声问:“你到底是谁?”

  索妮亚的声音变得冷静而冷漠,似乎接受过专业训练。“显然,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亲也不是,你对他的怀疑是对的。”

  “真的吗?”

  “我要走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索妮亚将米格尔的手机扔给他,“米格尔,保重。”

  “索妮亚?”

  索妮亚与那两个人走向门口。

  “索妮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头。

  “索妮亚,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其中一个男人转过身,伸出一根手指。“你留在这里,”他警告米格尔说,“直到我们离开。”

  他走出门,顺手关上门,留下极度震惊的米格尔。此时,米格尔的大脑中回旋着索妮亚跟他说的话,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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