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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正常,正常嘛!”桥口勇马爽笑道。

  “送到嘴边的美味他不吃,洪光宗有些怪。”陶知事说。

  “不怪。”桥口勇马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才叫陶知事代他去送礼,如果有把握不被拒绝,自己就亲自去司令部啦。他说,“洪司令不肯收黑龙会的东西说明什么,他与俄国人关系正在缓和。”

  “我按会长的意思对他说了。”

  “有什么反应?”

  “说有俄国人的奸细在他身边,他一愣。”陶知事说。

  “只是一愣?”

  “一愣。”

  洪光宗没有五疾六瘦(坐卧不安)?桥口勇马再次笑,与先前笑的内容不同,几分得意。

  “说到徐将军的死因他反应平淡。”陶知事说,洪光宗的态度令他雾气糟糟的,好像他对此案并不上心。

  桥口勇马不再问,这次送礼失败的事就算过去。其实没过去,他不让陶知事看出来自己心里想什么。

  “木材加工厂怎么办?”陶知事问到更实际的问题。

  “建,照常建。”

  “木材……”

  “先买鞍子,后买马。”桥口勇马的话意味深长。数日后发生的事,陶知事吧嗒嘴,品出了滋味儿,那时才理解黑龙会长现在的目光。

  陶知事颓然地走出黑龙会,坐上马车没瞅一眼窗外雪景。亮子里镇的冬天总不太伤人的眼睛,皑皑白雪将镇子装扮得银装素裹,冻僵的柳条摇曳……泼在街道上的水结成冰,用雪一搓镜子面似的光滑,孩子们喜欢冬天,打雪仗、堆雪人、打冰出溜、抽冰猴……陶知事小时候喜欢冰上儿戏。

  陶府门前有几个人下马,是接老爷子的人从火车站回来。陶老板为一笔生意去了趟关里,数日后归来。

  “敬泽,”陶老板外衣都没来得及换,叫儿子到里屋说,“我在船上遇到一个日本商人,他说日俄要开战。”

  此前,陶知事没听到这样的消息。

  “你该去问问桥口勇马。”陶老板想着生意上的事,蓝磨坊还欠着他的账,他们两国真的要开战,说不上谁败,还是及早讨回来。

  “我刚从他那儿回来,他没说。”陶知事清楚,即使有这种事桥口勇马也不会说。

  “明个儿我去问。”陶老板比儿子心急。

  鬼呲牙时刻桥口勇马离开亮子里,冬季天快亮的最冷的一段时间没人出门,镇上几乎没人看到他。

  占江东绺子此时压在西大荒的幺坨子,桥口勇马的突然到访,受到特别的欢迎。

  “会长先生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吱声。”占江东拍着胸脯说,上次出卖俄国人后,跟日本人套上拉蹄管儿(套近乎)。

  “绑一个人。”桥口勇马说。

  “谁?”

  “你的老相识。”

  占江东一时懵然,老相识也太多了。

  “蓝磨坊主亚力山大。”

  “绑他?”占江东没想到让他去绑架此人,黑龙会绑他做什么?弄钱?不对,日本人不缺钱。报仇,一定是报仇了。

  “大当家的,去绑亚力山大危险性太大……”

  “我的命是会长给的,你说什么时候用,我奔儿也不打。”

  “不能这么说,绑亚力山大我们要出钱的。”桥口勇马出一笔巨款。

  黑龙会花重金雇用胡子去绑亚力山大的票,不是为报仇那样简单,他是想让俄国人去和胡子而不是日本人谈赎票条件,最终目的赶走俄国人。

  “俄国人出多少钱都不能放人。”桥口勇马说。

  “要啥条件?”胡子大柜迷惑道。

  “让他们撤出三江县。”

  占江东听来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绑票的吗?缺少政治头脑的他自然如此想,胡子绑票是种生意,怎么做业内有规矩,桥口勇马说一切按行规办,但是条件就这一个。

  “撤出三江,他们要是死活不干呢?”

  “照你们的行规办。”桥口勇马眼里透出杀机,意为可以撕票。

  占江东送走桥口勇马,召集绺子的四梁八柱商议此事。

  “日本人花花肠子多,别坑害咱们。”水香不放心道。

  “大鼻子不太好惹乎啊!”粮台说。

  占江东瞥一眼桥口勇马留下的定钱,两千块大洋,舍不得丢掉这笔买卖。他要给弟兄们信心,说:“不就是轰走大鼻子吗,把亚力山大绑来,俄国人自然找我们赎人。”

  “如果是肉包子打狗呢?”总催提出疑问。

  “谁是肉?”炮头问。

  “自然是我们,日本人拿我们当肉撇出去打狗,归齐(结局)有去无回就惨啦。”水香疑虑重重地说。

  四梁八柱在那个夜晚意见不统一,最后的主意还得大柜来拿。占江东想了一宿(夜),同俄国人、日本人打交道几次,他对他们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赎票的条件咯楞子(特别),绑票的勾当对胡子来说轻车熟路,没什么危险,五千块大洋太诱人啦。

  桥口勇马回到黑龙会,月之香正等他。

  “会长,巡防军要枪毙常喜久。”她说。

  “好,章鱼的腕子砍掉一个。”桥口勇马觉得是好消息。

  “可是另一条腕子健壮起来。”

  “噢?”桥口勇马表情惊讶。

  月之香到巡防军司令部重要的任务是查出潜伏的蓝磨坊的人,起初怀疑郝秘书,调查后排除了,他们再次回到原来的目标——枝儿身上,她的身上的疑点最多,混进司令部的根苗是救了徐将军的命,认她做义女,生活中什么奇巧的事都会发生,这件事是不是奇巧呢?

  “是蹊跷!”桥口勇马说。蹊跷引起怀疑,他指示月之香盯牢枝儿,进司令部大院几个月,没发现任何枝儿异常,说明两点,要么是狡猾隐蔽很深,要么弄错目标。

  “是蓝磨坊的人,他们必然要接头。”桥口勇马说,不论采取何种方式,间谍总要传递情报的,“跟踪她。”

  月之香一次都没发现枝儿和蓝磨坊的人接触,真正引起她怀疑并下结论的是枝儿死追孙兴文,在枝儿的撺掇下,洪光宗、环儿都逼迫孙兴文答应此桩婚姻。

  “这不是正常的婚姻。”她说。

  间谍的眼睛看事不同于常人,月之香没看错,至于怎么看出来的,间谍不会道出玄机,不便描述。

  怀疑枝儿是俄国的间谍,就有了桥口勇马让陶知事对洪光宗说的那番话,算是放风,算是搅混水。月之香观察到洪光宗怀疑的目光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暗中寻找那个奸细。

  “想办法阻止他们成婚。”月之香建议道。

  桥口勇马一时没有太好的故故懂(诡计),问题是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枝儿是奸细,洪光宗不会相信。孙兴文这个人物太重要了,俄国人争取他,在他身上下功夫,或许枝儿死活要嫁给孙兴文是阴谋的一部分,总之日本人是这样认为了。

  “不必操之过急。”桥口勇马显得四平八稳,他没把雇用胡子绑亚力山大票的事告诉她,没有成功前也不准备对她讲,让她集中精力做她的事情。

  月之香有些茫然,不知道如何阻挠章鱼腕的生长,她想尽快找到方法,头儿的不慌不忙的态度她一时难以理解。

  “相安勿躁!”桥口勇马第二句带有批评的言辞说她了,月之香还有情报需要报告给上级,然后就离开。

  “洪光宗去了北沟镇。”她说。

  桥口勇马似乎对这样的情报不感兴趣,略点一下头算是知道了。

  “我回去了,会长。”月之香说。

  桥口勇马用一种只有她能理解的目光——挽留——望着她,腿有些软,迈不出屋子。

  “许久啦。”他说。

  “许久啦。”她重复道,“我去洗洗。”

  “不用,我来吧。”

  桥口勇马含了一口清酒,噗!喷向需要清洁的地方。她稍稍皱下眉头,雾状的东西覆盖下来,有些烧灼的感觉。

  在这一时刻,他们不是工作关系,月之香蜷曲的神经伸开,人性的东西河水一样流淌。她幽怨地说:“为了天皇,我什么都牺牲了。”

  “你辛苦啦。”桥口勇马并不满意自己使用的词汇,可是寻找不到恰当的,身下这个战栗的灵魂需要安慰,他力所能及的是用男人的方法,践踏有时也是一种美丽,呻吟之花在蹂躏中绽放!

  小田站在黑龙会的屋檐下,中国式的大檐房挂满冰溜子,虚弱的冬日夕阳玻璃云玻璃云:指甲受挤压,内部淤血的现象。似的飘动着,有几滴融化的水落下来,他没有躲闪,冰水滴在脸上,热烘烘的脸颊蒸腾起水气。

  他来向会长报告,插牢的门告诉他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上级做这种事他只能熟视无睹,只能在一旁等待。

  月之香有让男人疯狂的本事,包括她同胞在内。她如一个技术娴熟的厨师,掌握每一道菜的火候,烹调桥口勇马和洪光宗不一样,使用时间上区别很大,相对说桥口勇马文火费时。

  小田只好耐心等下去。桥口勇马交给他一个新任务,盯着胡子占江东他们在镇上出现。

  “记得他吧?”上司问。

  小田认得占江东,是在小酒馆里亲手抓住他,喝透酒的胡子大柜如灌包的土地一样软塌塌、水涝涝的不成个儿。

  今天上午占江东进城同那天小酒馆的醉态判若两人,地道的庄户人打扮,赶着辆花轱辘大车,在蓝磨坊对过的大车店住下。占江东安置好随来的人后来到街上,操着袖闲逛,在一个卖艺的场子前停下来,刚摆场子的艺人先哨民间的哨有文哨、武哨和花里虎哨。有即兴而发哨,也有出自现成《哨本》。几句,然后来一段典典:即唇典,东北民间也称“哨”,俏皮话的总称。道:

  天也愁,地也愁,

  君也愁,臣也愁,

  山也愁,水也愁,

  穷也愁,富也愁,

  老也愁,少也愁,

  鸡也愁,狗也愁,

  鸭也愁,鹅也愁,

  牛也愁,马也愁;

  天愁就怕不下甘露雨,

  地愁就怕水打沟,

  君愁就怕干戈斗,

  臣愁就怕一笔勾,

  山愁愁的就怕着荒火,

  水愁愁的千里不到头,

  穷愁愁的没粮米,

  富愁愁的就怕贼人偷,

  老愁愁的就怕阎君见,

  少愁愁的就怕白了头,

  鸡愁愁的杂粮不到嘴,

  狗愁愁的光溜溜,

  鸭愁愁的扁扁嘴,

  鹅愁愁的长个大奔儿娄,

  老牛老马愁起来没个头!十四愁,见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

  小田确定占江东要观看下去,回黑龙会来报告,赶上上司“工作”,他把会长干那种事说成工作,站在窗下听工作,当地人叫听臊(偷听男女干事),说小田故意听臊有些冤枉,他的确是无意撞上领导“工作”的,为什么没有走开,这是他的毛病了。

  “说吧。”桥口勇马嗓子发干声音嘶哑,整个人如某种脱水植物有些干瘪,血色满满回流到苍白的脸上。

  月之香除了头发有些散乱,精神倒满好的,脸色鲜艳得如一朵花。

  “他们来啦,赶着一辆大马车。”小田说。

  “看见占江东了?”桥口勇马问。

  “他在街头看打把势卖艺。”小田说。

  “事已至此,按军法办吧。”常喜天随着一口烟吐出这句沉重的话来。

  洪光宗抬起头来,说:“我只能含泪斩马谡。”

  “喜久称不起马谡,他罪孽深重,该受到惩罚。”常喜天说,木把总管以大义为重,令洪光宗感动,他说:“总管大哥,后事我一定安排好……”

  “谢谢司令。”

  “你去看看他吗?”洪光宗问。

  “不看了。”常喜天说。

  没在北沟镇多停留,当日警卫长黄笑天就陪同洪光宗赶回亮子里。

  “郝秘书,”洪光宗吩咐道,“你上街,挑最好吃的东西买,晚上你亲自送到牢房。”

  “是!”郝秘书听出这是明天送常喜久上路。

  “哦,他爱吃什么?”

  “烧鸽子。”郝秘书想起来他刚到司令部时,常喜久请他吃饭,是军需处长亲手烧的鸽子,“箍上黄泥,用炭火烧的那种。”

  “给他整一只,你先上街去买别的吃的东西,”洪光宗说,“我去打鸽子。”

  “司令,我去吧。”黄笑天觉得弄只鸽子丁点小事用不着司令动手,神枪手的警卫长打只鸽子小菜一碟。

  洪光宗坚持自己去打鸽子。

  亮子里有几家养鸽子的,总不能到人家家里去打吧。问题也好解决,时常有野鸽子飞到镇上来,谁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

  “司令,”陪同洪光宗的刁团长说,“草料场上有野鸽子。”

  于是他们就来到草料场,确实有几只灰色的鸽子在地上寻找食物,咕咕地叫着。

  “会不会是谁家养的?”洪光宗瞄准前问。

  “不是。”刁团长说的很肯定,事实上,是家鸽子是野鸽子他也说不准,草料场总有带翅膀儿的活物飞来,喜鹊、乌鸦、麻雀、鸽子……谁分得出来家养野生的。

  嗵!一声枪响,惊起一帮飞禽,一只鸽子被击中。

  “取(读qiǔ)过来!”刁团长指使士兵道。

  “司令到屋里喝茶。”刁团长说。

  “不啦,”洪光宗问,“哪儿有黄泥?”

  “黄泥?”刁团长不知道司令要黄泥做什么,亮子里镇外干涸的河沟子里有得是黄泥,几家炮仗(爆竹)厂建在镇上,就是冲着黄泥来的,做炮仗要黄泥做堵。“河沟子里有,冻天冻地的不好弄。用多少,司令?”

  “有几捧就够啦。”洪光宗说数量,没说用途。

  “我到炮仗厂去要。”刁团长说。

  鸽子有了,黄泥也弄来了,洪光宗挽起袖子亲自动手。

  “姐夫司令,”枝儿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呀?”

  “烧鸽子。”洪光宗十分内行,将黄泥和得不干不稀,一把一把箍在鸽子的身上。

  枝儿蹲在一旁,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

  “泥要箍匀……”洪光宗边干活边讲解,小的时候,他没少吃黄泥箍后烧鸡、烧鸟什么的。

  “怎么不退掉毛?”枝儿问。

  “带毛烧后才别有风味儿。”洪光宗讲带毛烧鸽子的妙处,“全靠吃那焦煳味儿呢。”

  “姐夫司令,你不会是独吞吧?”她想吃黄泥烧鸽子了。

  “你我都吃不着了。”洪光宗说。

  枝儿至此才知道司令给一个处决者做最后晚宴,老土的黄泥烧鸽子,意义非同寻常。

  “什么味儿,气子拉哄的(烧羽毛的邪味)!”傍晚刮西北风,将味道从厨房刮过来,环儿闻到掩鼻子说。

  “姐夫烧鸽子。”枝儿说。

  “死猫烂狗他啥都吃。”她说,环儿是大家闺秀,吃东西讲究、挑拣,看不惯丈夫粗糙、野蛮的吃法。

  “不是他吃。”枝儿说。

  “都亲自动手了,给谁吃?”

  “明个儿出红差。”枝儿绕弯说道。

  “谁钻席筒子(砍头)?”环儿的手从鼻子下挪开,问。

  “常处长,常喜久。”

  环儿听说常喜久贪污马料款,司令要杀他罪有应得,只是亲手做黄泥烧鸽子,啥意思?

  “姐夫心善,讲义气,枪毙部下亲手给他做吃的……”枝儿说。

  环儿不关心这些事,她要关心妹妹,说:“和兴文的事咋样了,我见你老往参谋长室里跑。”

  “姐纂空儿(没根据地瞎说)。”

  “我纂空儿?你像耗子似的往他屋子里钻。”环儿的声音大起来,四进院里的人都听见了。

  枝儿暗自高兴,全司令部大院,全亮子里的人都知道才好,舆论造出去,迫使孙兴文就范。

  夜晚洪光宗和郝秘书走近羁押常喜久的死囚室,饭菜摆在面前。

  “吃吧,黄泥烧鸽子。”洪光宗说。

  常喜久望着黄泥烧鸽子发愣,这是一道特殊的菜肴,饭馆烹饪不出来,非特殊手艺、特殊方法不成。

  “司令亲自打的鸽子,亲自烧的。”郝秘书说,“你别吃瞎喽。”

  “说这些做什么,你爱吃就吃吧。”洪光宗不需要一个行将就木人的感谢,“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常喜久说他想见一个人。

  “说吧,谁?”

  “大雪梨。”

  大雪梨是谁洪光宗不知道,不就是一个人吗,立刻答应:“行,还有什么?”

  “还有一件事,请司令恩准。”常喜久哀求道。

  “说。”

  “我跟徐将军多年,热爱骑兵,请送我一副马鞍伴我上路。”常喜久潮湿的目光望着洪光宗。

  “中,郝秘书你弄一副新马鞍来。”洪光宗说。

  走出死囚房屋,郝秘书说:“司令,马鞍子可以,那个大雪梨……”

  “怎么啦?”

  “她是个老鸨子。”郝秘书说。

  噢,洪光宗忽啦想起来,孙兴文和他说过大雪梨,沉吟片刻说:“一个要死的人,满足他的要求吧。”

  那个夜晚发生很多事,重要的有两件。

  大雪梨来到死囚室,常喜久吃光了一只黄泥烧鸽子,二斤装的酒葫芦也空了,招致狱卒的恨骂:

  “真是没日子吃了。”

  常喜久听见笑笑,没恼没怒,明早上路,也真的没日子了。

  “喜久!”大雪梨哭喊着。

  “有什么,”常喜久的双手从木栅条空伸出去,将她的脖子搂住,“我舍不得撇下你。”

  “我也是。”她的话有几分虚假了。

  “那个谜怎么破的?”常喜久不真实的乐观。

  “一棵树结俩梨,小孩看着急。”她说道。

  三个狱卒转过脸去,常喜久嘴叼着血白的东西……当他们回过头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双大手钳子一样卡在她的脖子上,女人半裸的上身棉花包似的倚靠在木栅条上。

  “你掐死了她!”狱卒奋力掰开常喜久的手喊道。

  “我不能撇下她。”常喜久松开手,棉花包訇然倒下去。

  另一件事当夜知道的人甚少,蓝磨坊主亚力山大被胡子绑架!

  蓝磨坊内乱成一锅粥,尼古拉回国途中遇车祸身亡,亚力山大被胡子绑票,俄国人分成两路,一路人回国汇报,一路人来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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