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军从戎
与四门岩山区紧密相邻的八大公山境内,有一座雄冠湖南全省的最高山峰——斗篷山,其海拔高达2003米。在斗篷山下,因无数的溪涧相汇,形成了一条奔腾不息的澧水北源支流,此支流自五道水而下,至两河口与来自陈家河、廖家村的另两水相汇后,才形成一条澧水大河。此河沿途再经桑植、大庸、慈利、石门、澧县、津市而最终汇入洞庭湖内,从而成为湖南境内的四大著名河流之一。
在澧水沿线的河畔上,千百年来一直居住着众多的土家族、白族、苗族等少数名族的部落。位于桑植澧水北源境内的沙塔坪,就是其中的一个土家族人聚居的集镇。沙塔坪上距芭茅溪约二十余公里,下距凉水口镇约二十余公里。该镇住有向氏、覃氏、张氏等土家族居民约千余人户。其中向氏一支人又最多。向氏的先祖叫向恩胜,原是巴蜀盘龙洞主向秀发的长子,宋朝时奉命到桑植征苗,因功被授湖广桑植等处地方军民宣慰使司职。老土司城就设在沙塔坪乡内,后迁至两河口和新街。从向恩胜起,到清朝雍正七年改土归流止,向氏土司共承袭了500余年的土司世职,也算是统领一方的霸主。清朝改土归流以后,向氏在该镇的势力一直很大,现任向氏的族长向东山,就兼任着沙塔坪镇的镇长和民团团总。
向东山的家在这镇子的西头,其妻朱氏是个为人刁蛮的泼妇,两人的年纪都已近60岁。约在30年前,向家就置办修成了一个大四合院。内有房子几十间,其中几间正室还别具一格的镶有“七斗天窗”式玻璃屋顶,院子后边还修有一座碉堡,在当地算是极具豪华和势力的大户人家。向东山夫妇生有两儿两女,其中大女向润月出嫁给县警察局长巫祯为妻。小女向登兰刚读完县城中学,正待字闺中。大儿名向先胜,三十来岁,人长得很胖,人称向胖子,其时在湘西统领陈渠珍处当教官。小儿子叫向先茂,二十余岁,是民团的副总。向先茂娶有一个老婆,生有三个孩子。在向家大院住着的向氏一家总共就是七个人。此外,向家还雇有一个管家,三个保姆,五个长工和二十多个团丁。
向东山年纪虽大,色心却不衰。镇子里只要被他看中的女人,一般都跑不脱他的魔掌。这一年,村民张猫儿因天旱稻谷失收欠租,一再求向东山宽限。向东山表面答应,暗地里却早拿定了坏主意。一天,他趁张猫儿上山打柴,两个孩子上学都不在家的时候,突然来到张家。王氏见她到来,一时手足无措。
“怎么样,你家欠我的租子该还了吧?”向东山色迷迷地问。
“老爷,求你再宽限一段时间吧,我们一定会还你的。”
“还个屁,你家拿么得还,我还不晓得?”
“今年实在是天旱,没收到粮食啊。”
“我不管,你家租种了我的田土,就得交租。你要是交不出的话,有个办法,我可以给你免了。”
“什么办法?”
“只要你跟了我,么得么得:什么之意。都好说,怎么样?”
“不,不,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不行也得行!”
向东山说罢,便一把将王氏揽在胸,然后不顾王氏的反抗,强行将她拖上床奸污了。
事后,王氏终因受辱,愤而上吊自尽了。
向东山为此事吃了官司,当打听到是贺仕万帮助写了状纸时,便想报复他,于是派了罗鹞子带几个团丁去抓捕他,没想到这几个团丁当晚跑回来时,令他大吃一惊。
“报告老爷,大事不好。”
“怎么啦?这么慌里慌张?”
“那贺仕万拘捕啊,罗鹞子被打死了!”
“什么?谁打死了罗鹞子?”
“是贺仕万的儿子贺文慈。绰号贺豹子,那家伙功夫好。”
“你们手里拿的枪干什么的?做吹火筒吗?”
“他们人多,我们怕吃亏,就跑回来了。”
“没用的东西,罗鹞子死了,你们也不管了?”
向东山气恼不已,随即于第二天带了二十多个团丁,亲自赶赴到了四门岩。此时,只见贺仕万家的大门紧锁,团丁们砸开门,里面也没搜到一个人。
“他妈的,跑了!一家人都跑了?”向东山命人把全村的人都叫来,然后审问众人道:“这贺仕万一家跑哪去了?”
“不知道啊,这家人早上把你们那兵丁的尸体掩埋了,后来走出村子就不见了。”一位老人如实道。
“那尸体埋在哪个趴场趴场:地方之意?”
“就在那边。”有人指了指。
“走,看看去!”
向东山遂带人找到寨子一侧,见那坟墓果然是新堆的,于是在坟前作了作揖道:“罗鹞子,你死得好不值啊,你的仇人是贺仕万父子,我一定要抓住他俩,替你报仇!”说罢,又带人返回寨内,命兵丁点一把火,将贺仕万的家烧了,然后才撤兵回去。
就在向东山带兵奔袭四门岩时,贺文慈已抄小道而行下了山。他疾走一天,到傍晚时分,迎面到了凉水口小镇的一户院墙边。
“干什么的?”忽有一游动哨兵喝问他。
“不干什么,我是过路人。”
“不干什么,你张望些啥?”
“我想找个廊场廊场:地方之意。住。”
“你撒谎,走,到院子里去一下吧。”哨兵用枪指着他道。
贺文慈只得跟他进了院子。哨兵进去后,向一年轻的军官报告道:“营长,我抓获了一个可疑分子,是不是张云龙派的侦探,你审一下吧!”
年轻的营长扫了一眼这“可疑分子”,不觉大叫道:“善臣来哒,你朗门搞到这儿来哒?”
贺文慈一愣:“哎呀,胡子,朗这么巧,我正要去洪家关找你,却到这里碰到你了。”
“你找我来干什么呀?”
“我要跟你来当兵。”
“跟我来当兵,那好哇。快进屋坐,你还没干饭吧,先干饭了再说。”
贺营长随即命人端来饭菜,让贺文慈吃了个饱。吃完后,两人才慢慢聊起来。贺龙问贺文慈道:“你怎么想到要跟我来当兵?我万大叔在干嘛?”
“我到家里呆不住了啊。”贺文慈道。
“为什么呆不住呀,是没饭吃?”
“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我拳头不小心打死了人。”
贺龙听罢,又惊问道:“什么,你打死了人?你打死了哪个?”
“沙塔坪向东山的兵丁,叫罗鹞子,是个领班。”
“你为么事打死了他?”
贺文慈随即道:“他要抓我父亲。因我父亲帮人打官司得罪了向东山,向东山就派罗鹞子带几个兵来抓我爹,被我爹点了穴,我气不过,就一拳头打去,没想到那家伙太不经打,竟然死了。”
贺龙点点头道:“好家伙,你的拳头还真有功夫。你爹帮谁打的官司?在不在理?”
“当然在理。”贺文慈细说缘由道:“我听父亲说,他帮的那家村民叫张猫儿,家里很穷,张家租了向东山家的田,由于去年遭旱灾颗粒无收,交不出租子,向东山逼迫张猫儿的老婆王氏抵债,王氏不甘受辱,上吊自杀了。我父亲帮张家写了诉状,县里判决向东山要出棺材费,向东山从此对我父亲怀恨在心,这次就派兵丁要抓我父亲,我气愤不过,才打了他一拳,没想到会把罗鹞子打死。”
“打得好!”贺龙又点头道:“万大叔帮人打抱不平,官司在理。对向东山这样的坏家伙,就是要惩治。”
贺文慈担忧道:“可向家势力大,他一定会报复的。”
贺龙道:“不怕他!你到了我这儿,他咬不着你卵。”
“恐怕他还会报复我们家。”贺文慈道。
“你父母现在哪里?”贺龙问。
“我父母准备到深山去躲一躲。”
“那就行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可去端掉向东山的老窝。”
“胡子,全靠你撑腰了。”
“没问题,跟着我好好干,保你有出息。”
两人谈到这里,贺龙就叮嘱贺文慈好好休息。贺文慈从这天起,就在贺龙部下当了兵。
第二天,贺龙叫来贺文慈吩咐道:“善臣,我晓得你搞得两手。这样吧,我发给你一枝步枪,让你当个班长,怎么样?以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个人的本事了!”
“谢大哥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支短枪?”贺文慈又求道。
“短枪没有,要好枪,就要自己去搞。”贺龙回应道。
“好,那我带几个人去搞试试!”贺文慈说。
“你要去哪搞?”贺龙问。
“我想到龙山乌鸦河去搞。”贺文慈想了想道:“乌鸦河有个团总朱世文,是个富家子弟,手下有七八支长枪,一支短枪,我要把它弄来!”
“有把握搞到吗?”
“有,我会想办法的。”
“好,你有胆量和谋略,那就放手去搞吧!”贺龙应允了。
贺文慈随即带了一班人,于第二天凌晨直向乌鸦河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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