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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合纵危机,赵室三面临敌(2)

  肥义前脚刚走,宫人出来,报说君上醒了,召二位觑见。

  安阳君、赵雍疾走过去,果见肃侯身上银针尽皆拔除,气色已经缓和,任由老宫医一下一下地揉搓脚底。

  “贤弟,雍儿,坐。”肃侯给二人个笑,指榻沿道。

  二人未坐,拱手问安。

  “寡人没事儿,鄗邑……”

  “禀父君,”赵雍应道,“雍儿方才与阿叔、廷尉谋议过了,雍儿照阿叔之意,旨令肥义将军调信都守军三万,暂行驰援,鄗邑城高池深,再有肥义将军呼应,近日不会有虞。”

  肃侯看向安阳君:“晋阳可有奏报?”

  “有,”安阳君小声禀道,“秦人仍旧滞留于大昭泽、狐岐山一带,眼下尚无异动。臣已传信赵豹,让他严加戒备。即使用兵,秦劳师征远,不足为虑,有赵豹在,君兄但请宽心。”

  肃侯微微点头,闭上眼去,有顷,缓缓睁眼:“苏相国他……仍在燕国吗?”

  “是。”

  “传信苏子,请他速回,就说寡人……在候他!”

  燕都蓟城,燕易王上位后,经过多方考虑,没有另外立相,是以苏秦仍旧住在燕文公赐给他的那座老府宅里,府宅的门楣上依旧悬挂相国府匾额。

  自六国伐秦失败,一晃就是两年多。这期间,秦公主嬴嫱一连为易王生下两个王子,公子微与公子悔。燕、齐争执由来已久,易王立后,燕宫内部仇齐势力占尽上风,易王更因前夫人田氏而不喜公子哙,一心欲立公子微为太子。

  苏秦由邯郸赶赴蓟城后,一面是齐威王舍不得河间十城,一面是燕易王不欲立公子哙,双方各寻措辞,久拖不决。苏秦就如走马灯般从蓟城往奔临淄,又从临淄赶赴蓟城,两年间在燕、齐两地驱驰五个来回,总算于近日得到妥善解决:燕易王正式在燕国太庙举行盛大祭礼,册立公子哙为太子,齐威王也恋恋不舍地诏令田忌向燕将子之移交已由齐人“治理”数年的河间地。

  在苏秦为燕齐十城奔忙之时,三弟苏代拖家带口,一溜儿七八辆辎车长驱数千里,由洛阳寻至蓟城。一家大小六七口,外加逾十男女仆从,将原本空落落的相府塞了个满实。

  自苏秦走后,苏代无心农务,决心跟从二哥习学“舌功”,因而一到苏宅,就夜以继日地缠牢苏秦。作为兄长,也因有诺在先,苏秦只能耐起性子,一得闲暇就拿出鬼谷子的临别赠书《阴符本经》,为他一一讲解捭阖道术。苏代自幼耕作,少不读书,基础实在太差,面对这如秋虫般乱爬的“天书”,真正是一筹莫展。然而,苏代也不是吃素的,不言放弃不说,这又祭出苏秦当年曾经下过的神功,只要苏秦不在家,他就关门闭户,彻夜攻读,倦怠时自也效法苏秦以锥刺股的狠劲儿,偶尔露面,也总是散发披肩,举止古怪,就如中魔一般,时而手舞足蹈,时而自说自话,闹出种种荒诞、桩桩奇怪。而这些奇怪又迅速被府中仆从放大到蓟城的角角落落。咄咄怪事,种种奇行,配上早由各路小说家在列国广为流传的苏秦出道故事,很快风靡蓟城,苏代也迅速成为燕国朝野共同关注的人物。

  对苏代的种种怪行,苏秦初时以为是走火入魔,直到第五次回燕,方才意识到他是刻意而为。皮毛未得,就如此卖弄,机巧之心实令苏秦忧心。苏秦多次劝勉,苏代唯唯喏喏,心里却是不服。苏秦无奈,只好再讲捭阖大道,而道于苏代显然无缘,苏秦一开口,苏代的两只眼珠儿就不打转了。苏秦长叹一声,摇头无语。

  河间十城既已讨回,公子哙也被立为太子,苏秦觉得再无守在蓟城的必要,就吩咐袁豹收拾行装,入宫向易王辞行,将苏代一家留住府中,自带大小车乘二十余辆,络绎驱往邯郸。从近日收到的各路情报来断,邯郸显然已经处在天下漩涡的中心位置,苏秦一刻也耽搁不得。

  燕、赵之间只有一条官道,即由蓟城南下,涉过北易水——涞水,经由武阳,再涉南易水,借道中山入赵。

  武阳是燕国下都,先燕公丘地,更有太后姬雪孀居,苏秦为避嫌,故意放缓脚程,两日行程,竟走三日。直到第三日迎黑时分,苏秦才吩咐袁豹加快脚程,务必于关城门之前赶到,夜宿武阳馆驿。

  留守武阳的仍旧是骁将褚敏。是晚,褚敏置酒接风,苏秦喝到微醺,推说胸闷,径回馆驿歇息。交三更时,苏秦换作一身夜行衣,紧跟飞刀邹,打开馆驿偏门,七转八拐,沿街头小巷绕往一处私邸。

  私邸周围大树参天,极是清幽。早有人打开柴扉,二人步入,来到一扇黑漆门前。漆门洞开,苏秦入堂,漆门随之关闭。堂中亦无亮光。

  苏秦跟从飞刀邹摸至内室,早有黑衣人守候,见苏秦到,引向一处洞门。苏秦只身踅入洞门,飞刀邹自留于外守护。

  直到此时,苏秦方见亮光,有人持烛恭候。

  持烛者不是别个,却是春梅。苏秦紧跟春梅沿走道走有十余丈,来到一扇石门前。石门洞开,待二人闪入,石门关闭,眼前现出一个方约两丈的雅致石屋,房内烛光通明,靠墙处放置一张软榻。守于榻前的姬雪早已迫不及待,一见苏秦,急迎上来,声音发颤,轻叫一声“苏子”,软瘫在苏秦怀里。

  原来,这处私邸紧邻离宫,原为先君守陵人所居,守陵人死后,其子不愿继续守陵,前往蓟城谋职去了。此居被他变卖,几经倒手,落到木华手里。屈将子使擅长土木的墨者在紧临离宫的宫墙外围掘出这间地下室,由地下暗道通向两端,一端于守陵人居处,一端为姬雪寝宫,两端入口各设机关,这端有墨者把控,那端由姬雪掌管。地下室上方,是厚约五尺的土层,有防水、通风设施,地面长满荆棘、乱竹数亩,鸟兽乐入,人迹罕至。

  在建造此室的同时,姬雪也对身边侍女进行梳理,将纪九儿派来的疑似细作全部安置到中院和前院,后院寝宫只留春梅等几个死忠亲随。

  眼见后院墙高池深,插翅难飞,纪九儿的细作也都放下心来,只将两眼盯在宫门处,地下密室成为万无一失的幽会绝境,是以苏秦近两年来,每次过武阳赴齐,都于此处与姬雪幽会,不再那么战战兢兢了。

  春梅等人知趣地退出,室内只余苏秦和姬雪,二人再无顾忌,携手至榻,彼此宽衣,相拥入锦被。

  久旱逢霖。一对恋人数月未见,自有几番缠绵,别样亲热。待雨过天晴,姬雪娇喘稍歇,匀气悄语道:“苏子,雪儿有个愿望。”

  “雪儿有何愿望,但讲就是。”

  “你先应允雪儿才成!”

  “苏秦对天起誓,无论雪儿心有何愿,苏秦必竭诚尽力,让雪儿称心遂愿。”

  “苏子,”姬雪笑了,“你大可不必起誓,只需应允即是。”

  “苏秦应允。”

  “雪儿之愿是……”姬雪翻身坐起,紧盯苏秦,二目含情,目光憧憬,“为苏子生下一子。”

  “啊?!”苏秦惊叫出声,打个惊战,忽地坐起。

  “苏子?”姬雪愕然。

  苏秦愣怔有顷,缓缓躺下,闭上眼去,眼角流出泪水。

  姬雪这是一心为他啊!

  “苏子,”姬雪也躺下来,头枕在苏秦的胳膊弯儿上,语气哀求,“不是为你,就算是为雪儿,成不?雪儿想当一次真正的娘亲。”

  苏秦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搂得她几近窒息,她感到脸上湿乎乎的,晓得是苏秦的泪水。

  不知过有多久,苏秦松开她,坐起来,擦掉泪水,盯住她,坚定地摇头。

  “苏子?”姬雪亦坐起来。

  “你是太后。”苏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雪儿不怕!”姬雪声音急切,语气坚定,“雪儿全都想好了,只要雪儿怀上孩子,就闭门不出,对外宣称先君托梦于我,要我闭关一年,与先君之灵沟通。待吉时来到,雪儿就在这密室里生产,之后,就将孩子交付木华,托他寄养于外,寄养于一户姓苏的人家,再后,雪儿就寻个机缘,认他作义子,让他堂而皇之地向雪儿叫娘。”

  显然,这桩事情她想过不知几次,连细枝末节也没落下。联想到她为幽会而煞费苦心地说服木华买下此房,又求请屈将子亲手设计这个暖意浓浓的爱巢,苏秦真正体会到一个女人在陷入爱河后的细致与胆略。

  只是,他的雪儿也太天真了,她似乎永远不晓得他们周围有多少人在环伺,有多少双眼睛在窥视,也永远不晓得这世间邪恶的威力有多强,有多少人随时都想将他,包括她,辗作粉尘!

  然而,雪儿是个女人,是个无缘当母亲但做梦也想当个母亲的女人。她已年届三十,若是嫁在寻常百姓家,膝下该当儿女几个了。就像苏代家,前后不过十年,已生养五个儿女。

  “雪儿,”苏秦长叹一声,“这是一桩大事情,是不?对你我来说,这是一桩比天还大的事情,是不?”

  “是的,它比天还大!”姬雪点头。

  “既然它比天大,我们就得慢慢商议,是不?”苏秦决定搁置此事,再说,眼下也的确不是商议这个的时候。

  “苏子,你信天不?”

  “信。”

  “要是信,你就甭管了,一切看天意!”姬雪轻轻抚摸柔嫩、滑腻的白皙小腹,脸上漾着笑,瞳中充满向往。

  “雪儿,你是说……”苏秦陡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

  “苏子,就看天意吧!”姬雪伏身,将脸贴在他的宽大胸膛上,声音软得不能再软。

  苏秦长吸一口气,微微闭目。

  姬雪细声柔气,谈着谈着,不知不觉中,天就亮了。

  鸡叫头遍,有敲门声响起。苏秦别过姬雪,约定晚上再会,开门出去,与飞刀邹趁夜色赶回馆驿,在榻上一觉困去。正酣睡中,被袁豹唤醒,起身入堂,见是赵国使者单宗。原来,单宗诸人也于昨晚赶到武阳,今日凌晨出城门直驱蓟城,途经北易水时,听艄公说是苏秦已到武阳了,急又折返。

  苏秦晓得单宗,知他是宦者令巩泽身边的红人,而巩泽又是肃侯的影子,此人寻他,必有大事。果然,客套话讲完,单宗从袖中摸出赵雍的亲笔书信,又将肃侯于榻上的口谕复述一遍。

  听到肃侯断断续续的“……寡人……在候他”几字,苏秦泪闸大开,哽咽着询问病情。单宗约略讲过,恳请他速速启程,否则,他们君臣怕就对不上话了。

  苏秦再无二话,当即吩咐袁豹整顿行装,急就书信一封,交予飞刀邹,要他转呈姬雪。前后不消半个时辰,苏秦连武阳郡守褚敏也未及作别,就打起旗帜,一车当先驶离武阳南门,朝南易水方向绝尘而去。

  车过南易水,即是中山国。

  中山与燕近无战事,边关正常开放,加之苏秦打的是“纵”字旗号,外加一个特别的“苏”字,过关极是顺畅。

  然而,中山境内却是另一番场景。人欢马叫,群情激奋,无数马车络绎不绝,就如一字长蛇向南蠕动,将一条官道塞得满满的。苏秦只好耐住性子,吩咐车队杂在中山车队之中,徐徐而动。

  行过一日,仅走二十余里。向晚时分,苏秦正自着急,飞刀邹过来,指旁边林中道:“主公,林中有人候您。”

  苏秦随他走入林中,见树下站着年老墨者,木华、木实一边一个,分立两侧,晓得是屈将子无疑,拱手揖道:“晚辈苏秦叩见屈将子前辈!”

  “屈将子见过苏大人!”屈将子亦拱手回礼,指地道,“苏大人请坐。”率先席地坐下。

  苏秦亦于对面坐定。

  “前辈殚精竭虑,处处呵护晚辈,晚辈早欲拜见前辈,聆听指教,却不想诸事牵绊,难成夙愿。此地得遇前辈,实令晚辈喜出望外。”苏秦一扫数日来的不快,一脸欣喜道。

  “谢苏大人褒扬。”屈将子呵呵笑过几声,“苏大人心系天下,厚爱无疆,我等奉巨子之命为苏大人效力,苏大人但有驱驰,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谢前辈关爱。敢问前辈,与楚国公族屈氏可有渊源?”

  “屈将自幼丧父,少小时候,听娘亲讲起,我先祖为屈荡,康王时曾任莫敖。只是,屈将自幼放荡不羁,后入墨门,对世系宗门再无挂记,也就淡忘了。”

  “你们屈门,代出奇才。晚辈几年前得遇一人,十分了得。”

  “哦?他是何人?”

  “姓屈名平,字原,虽然年少,却有雄才大略,浩气贯空。屈门出此俊杰,实乃楚国大幸。”

  “屈门小子,能得大人褒奖,老朽甚慰。”屈将子拱手谢过,转开话题,“大人此番南下入赵,可为中山之事?”

  “晚辈正欲就中山之事请教前辈。”

  屈将子多年来一直游走在中山、赵、燕诸地,自是熟知中山,见苏秦有问,就将中山形势及其近日与赵的冲突根由一一禀述,末了道:“苏大人,中山因其弱小,大国环伺,形势堪忧,老朽麾下有墨徒逾三百,多在中山助其守御。今日赵、中山边界冲突陡起,未来或有一战,众墨者何去何从,老朽悉听大人明断。”

  “谢前辈抬爱。”苏秦沉思有顷,看向屈将子,“听闻前辈条分缕析,加之列国情势演绎,晚辈可以觉出,此番中山与赵边界断非寻常冲突,可能引起天下大战。前辈麾下墨者,可暂撤离中山,观望情势,再由前辈决断当助何方。”

  “敬受命。”屈将子拱手道,指前面大道,“此道白日车众人杂,夜间倒好。大人若有急务,可晓宿夜行,屈将子不误大人行程了。”

  二人别过,苏秦听从屈将子指点,晓宿夜行,果是松快,不过三日,竟就赶到中山与赵相交之处,鄗邑在望。

  路,再也走不通了。

  到处都是中山人,一眼望去,尽是帐篷,大片原野被踏成平地。在中山大军遍地营帐的层层围困下,几里开外的鄗邑显得孤单而无助。

  苏秦车马正在寻道前行,一车驶来,车上一将拱手揖道:“车上可是六国共相苏秦苏大人?”

  “正是苏秦。”苏秦立于车上复礼。

  “末将乐举奉中山相国司马赒之命,恭请苏大人前往中军帐一叙。”乐举再揖。

  乐举是中山国前国相乐池之子,乐池又是魏文侯时征伐中山的主将乐羊之孙,堪称是名门将后,此番用兵,更被拜为中山国副将,地位仅次于主将司马赒。在这兵荒马乱之际,由乐举出面邀请,显然给足了苏秦面子。苏秦早听单宗讲过中山与赵的边关摩擦,此番路过中山,本欲谒见司马赒,觐见中山王,探求化解之道,却又念想肃侯,生怕见不上一面,是以全力赶路,不料反被拦阻相请,也算遂意,当下回揖道:“恭敬不如从命,乐将军请!”

  乐举掉转车头,前面带路。苏秦吩咐车马就地屯驻,与飞刀邹、木华、木实三人驱车跟从。不一时,两辆车马驰至中军帐,一身戎装的司马赒与中山国上大夫张登已立于在帐外等候。

  见过礼,司马赒牵手苏秦入帐,飞刀邹诸人在帐门外面守候。

  双方坐定,客套话说尽,苏秦心中有事,切入正题,指帐外道:

  “前番在下过境入齐,中山举国上下一片祥和。前后不过两个月,这竟剑拔弩张,敢问将军,发生何事了?”

  “唉,”司马赒摇头叹道,“非中山剑拔弩张,是赵人欺我太甚。”

  “哦?”苏秦佯作不知,倾身问道,“在下寡闻,请详言之。”

  “不瞒苏大人,若论起因,倒是不足挂齿,不过几匹军马而已。赵人怀疑军马走失,就到附近村落查访,指认几匹,硬说是村夫偷走的。

  村夫不服,与其争辩,赵人恃强杀人,村夫不服,反攻赵人。赵人搬来大军,屠杀村民,连孤老妇孺也不放过。我王震怒,遣人说理,赵人不睬。我王被逼无奈,适才用兵,欲以热血讨还公道,不料却又惊扰苏子了。”

  “此事在下有所耳闻。在下以为,中山王兴师动众,并非只为几匹军马,而是为鄗邑。”苏秦直言破题。

  “苏子明见。”见苏秦不打弯,司马赒略略一怔,也直言道,“马匹确为由头,是鄗邑这个毒瘤,该到切掉的时候了。”

  “鄗邑的确是个毒瘤,早晚得切,只是,司马兄何以判出此瘤已到非切不可的时候了呢?”苏秦二目如炬,紧盯他问。

  小小中山竟然在大赵面前逞强,要么是中山君臣发昏,要么是别有原因。中山新君上位,权柄操在司马赒手中,而司马赒亦非莽撞之人,苏秦此问,显然是另有所指了。

  “这……”司马赒一时语塞,略作迟疑,看向张登。

  “苏大人果然犀利,”张登略略拱手,接过话题,“中山攻赵,是击蛋于石,只是,宝玉宁碎而不屈全,烈马宁死而不跪鸣。赵人以强凌弱,以大欺小,霸我疆土,辱我臣民,中山虽小,却不愿跪生。”

  “唉,”苏秦长叹一声,“上大夫答非所问了。是毒瘤当切,在下问的是切的辰光。”

  “以苏大人之见,何时切掉为妥?”司马赒回过神了。

  “静待时机。”

  “难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苏秦重重摇头。

  “在下愚昧,请苏子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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