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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盛世巅峰的诗人皇帝——清高宗乾隆帝(6)

  第一,本意欲罪言官。御史仲永檀参奏鄂善收取俞长庚贿银一案,“朕初以为必无此事,仲永檀身恃言官,而诬陷大臣,此风断不可长”,欲加其罪,但又因事未查明,难治仲之罪,故派王大臣七人秉公查审。第二,鄂善受贿是实。怡亲王弘晓等7位军国重臣屡经研讯,鄂善的家人及其侍从全都承认此事属实,鄂善收了俞长庚送纳的贿银。帝又特召和亲王弘昼、大学士鄂尔泰、吏部尚书讷亲、刑部尚书来保同鄂善进见,经过当面讯问。鄂善初犹抵饰。帝谕告其人说:“此事家人及过付之人,皆已应承”,如果没有这种事当然最好了,如果有,也不妨如实告知,将谕诸大臣从轻审问,将此事的责任全都归到家人身上。第三,令其自尽,鄂善翻供。鄂善已经自认,“毫无疑窦”,而负恩如此,国法断不可恕。如果对他宽大放纵,则无以令其他官员信服,也无法治理好国家。乾隆因垂泪谕告鄂善:“尔罪按律应绞,念尔曾为大臣,不忍明正典刑,然汝亦何颜复立人世乎?”令其自行处置。又恐如此处理过于苛刻,命和亲王等四人会同大学士张廷玉、福敏、徐本、尚书海望、侍郎舒赫德等再加详议。王大臣等奏称:鄂善“婪赃负国,法所不容,人心共愤”,蒙恩令其自尽,并不过分。鄂善得知将被赐死后,马上推翻前面的供词,妄称系因顾全皇上的体面,皇上曾屡次降旨担保满尚书的操守,今已被劾,“恐皇上办理为难,是以一时应承”,实未收纳赃银。其四,斥其欺罔,交部严审。乾隆帝见鄂善改口,非常恼怒,斥其“无耻丧心,至于此极”,原本欲待其诚心悔过,恳切哀求,或可免其一死,监候待决,今因其欺罔之罪,法当立斩,将鄂善拿解刑部,命刑部等衙门会同九卿科道严审。

  此谕虽说最后交刑部等衙门会同九卿科道再次进行审理,但圣谕意思十分清楚,乾隆帝定了鄂善纳贿、欺君的大罪,本应正法,但加恩改为立即自尽,之所以要叫刑部、九卿、科道再审,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想显示其公正郑重之意罢了,刑部等衙门官员怎能不按帝意断案呢?

  乾隆帝又失算了一次,刑部等衙门会同九卿科道审理的结果,竟将鄂善按照“受贿婪赃”之律治罪,把王大臣原拟的绞立决改为绞监候,未论其欺君之罪。乾隆帝感到非常不满,于四月十五日下谕痛斥刑部等衙门办事之谬,说:此案情节,从前所降谕旨,甚为明晰。鄂善婪赃受贿,供认不讳,因“欲以礼待大臣而全国体”,不忍明正典刑,加恩改为令其自处,乃鄂善竟然翻供,“肆行抵赖”,此乃“欺罔”“大不敬”之大罪,王大臣将其拟绞立决,“实属情罪相符”。今九卿科道等官忽改为绞监候,仅以其婪赃轻罪论处,而置欺君、大不敬之大罪不论,实系“错谬已极”,“着大学士传旨严行申饬”,命人前往刑部,带鄂善至其家,“令其自尽”。

  乾隆帝以上处理萨哈谅、喀尔钦、卢焯、鄂善四人的贪污受贿案,虽有不尽完美之处,但他下定决心惩治贪官,革除官官相护的积弊,扫除只治七品芝麻官不罪二三品大员的恶习,不管是乾隆“所倚用之大臣”、手握兵权的从一品满兵部尚书鄂善,还是由知县升至巡抚曾蒙帝嘉奖的能臣卢焯,一旦知其苛索民财、欺压百姓、收纳贿银,即遣钦差大臣严审治罪,援引此例,告诫群臣,使贪污之风有所收敛,于民于国,都有极大的好处,为后来乾隆盛世的出现,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一征金川

  土司相争

  乾隆时期,聚居在大渡河上游大小金川两支流沿岸的藏族群众有数万人。其中大金川地区纵约二三百里,横约数十里,人口不足万人。大小金川地处青藏高原,崇山峻岭,峡谷幽深,羊肠小道蜿蜒曲折,交通极不便利,沿河地方以竹索为桥,皮船作渡。藏族群众垒石为房,号“住碉”,布于半山腰或山顶。

  大小金川土司都是明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后代。顺治七年(1650年),清朝授小金川头人卜尔吉细为土司。康熙五年(1666年),大金川头人嘉勒巴归顺清朝,清授予演化禅师印,各司其事。雍正元年(1723年),嘉勒巴庶孙莎罗奔以土舍将兵跟随将军岳钟琪入藏平叛有功,清正式授予大金川安抚司印。从此,大小金川土司分立,小金川土司势力削弱。莎罗奔并非人名,据当时本地人说:“莎罗奔、扎勒达克皆非人名。他们称出家为莎罗奔,掌管印信为扎勒达克。”又说“莎罗奔为诸酋之长”。由此可见,莎罗奔是土司头人的称号。雍正末至乾隆初,任大金川莎罗奔的,名曰色勒奔。

  与大小金川接壤的,有杂谷、瓦寺、沃日、木坪、明正、革布什咱、巴底、巴旺、绰斯甲布等土司。这些地方阴寒湿冷,只有青稞、荞麦等物产,藏族群众生活艰苦。为了争夺土地与权力,各土司之间常互相攻杀。清朝作为中央政府,负有维护地方稳定的职责。

  乾隆在鄂弥达奏疏上批道:“卿其相机料理。总之,待此等人,必使之畏天朝兵威,但不可仅以兵威压服,须修德以化之也。”这道谕批,虽然反映了乾隆对藏族群众的歧视,但他并不是把维护地方安定,单方面寄托在“兵威”之上,而是希望以“修德”化之,即要求以较温和的手段,从政治上感召藏族群众。这不失为明智的政策。

  乾隆七年(1742年),大金川土司色勒奔病故,第二年十一月,清朝任命色勒奔细袭职,这位新任莎罗奔野心勃勃,为控制小金川,把侄女阿扣嫁给小金川土司泽旺。泽旺性格非常懦弱,遇事完全由妻子拿主意。阿扣私通泽旺弟土舍良尔吉。乾隆十年(1745年),莎罗奔勾结良尔吉,袭取小金川,生擒泽旺,小金川的政权落到了良尔吉的手中。

  此时,清政府对川西瞻对的战争刚刚结束,正需喘一口气,对大小金川的矛盾与斗争,川陕总督庆复和四川巡抚纪山都无意派兵介入,仅檄谕和息。庆复甚至向乾隆上奏:“因地势极险,运粮无路,且伊自在土司内相扰,并非干犯内地”,建议采取“以番御番之法”,不派兵加以干预。乾隆十分赞成他的意见,批道:“瞻对甫完功,佳兵不祥,卿所见极是。”

  莎罗奔虽迫于清廷压力,释放泽旺,并交还土司印信,但他扩张野心不死。乾隆十二年(1747年)正月,他发兵攻打革布什咱土司的正地寨,二月又发兵攻打明正土司的鲁密、章谷,藏族群众纷纷躲避,坐汛把总李进廷抵抗失败,退保吕里。这时,乾隆仍未考虑出兵。至三月,当乾隆得知大金川攻占鲁密、章谷,李进廷退保吕里的消息,就一反过去不发兵的立场。三月二十一日,他连降二道谕旨。第一道谕旨是调庆复回京,任命张广泗为川陕总督。第二道谕旨宣布派兵进剿大金川。

  乾隆把大金川土司的扩张侵扰行为,与瞻对首领班滚潜逃联系在一起。

  三月十九日,乾隆又接到奏报,说莎罗奔纠集手下,攻围霍耳、章谷,杀千总向朝选,进攻到了打箭炉附近的毛牛地方,伤清军游击罗于朝。乾隆再也沉不住气了,降谕张广泗即速赴川,与庆复、纪山“一同商酌进兵,迅速剿灭”。

  乾隆引以为傲、自夸于世的“十大武功”中第一功——金川之役,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初战受挫

  乾隆对张广泗在贵州处理苗疆事务所获的成功,一直非常赞赏:“西南保障,实卿堪当。”

  乾隆十二年(1747年)四月下旬,奉命入川的张广泗,确实精神抖擞,指望自己能够再立战功,凯旋而归。他随即向乾隆报告,现有汉、土官兵2万余,但土兵心思不齐,非逡巡观望,即逃匿潜藏;而官兵惮弱,攻守难以支持,请于近省再调兵2000名。乾隆同意。张广泗入川之初,军事上取得了一些进展。他收复了毛牛、马桑等地。小金川土司泽旺更是急忙倒戈投降。张广泗自以为稳操胜券,乾隆也认为战争可以很快取得胜利。他说,“从来兵贵神速。名将折冲,未有不以师劳重费为戒者”。要求张广泗“指期克捷”。但不论张广泗还是乾隆,对战局的估计都严重脱离了实际,表现过于乐观。

  大金川最主要据点有两个:一是勒乌围,又叫勒歪,由莎罗奔亲自把守;另一是刮耳崖,由莎罗奔侄儿郎卡父子把守。这两个据点都在大金川河以东,相距一百二十余里。为了攻打这两个据点,张广泗分兵两路。其中西路军又作四小路:第一路由松潘总兵宋宗璋率领土汉官兵4500名,从党坝攻打勒歪;第二路由参将郎建业等率土官兵3500名,从曾头沟、卡里攻勒歪;第三路由威茂协副将马良柱率领汉土官兵3500名,从僧格宗进攻刮耳崖;第四路由参将买国良、游击高得禄率兵3000名,从党坝进攻刮耳崖。南路军由建昌镇总兵许应虎统率,分为三小路:参将蔡允甫率众由革布什咱进攻正地、古交,然后与西路宋宗璋、郎建业碰头,夹攻勒乌围;泰宁协副将张兴、游击陈礼率部由巴底、娘尽前进,与西路军马良柱、买国良会合攻打刮耳崖。另一路派游击罗于朝,会同土司汪结率领由绰斯甲布进发,攻取河西各寨。西南二路七军人数总共约3万余名。张广泗自己也从杂谷闹移驻小金川美诺寨调度指挥。七月末,西路军打到距刮耳崖仅二十里地;南路军得大金川守卡三处,金川兵退守独松碉寨。到八月,面对大金川构筑的战碉,清军无计可施了。

  此外,据四川巡抚纪山报告,进入九月份,大金川地方已是“冰雪严凝”。乾隆考虑到官兵难以取胜,又传谕张广泗,要他酌情行事,暂且将军队转移到向阳平坦的地方,稍作休息调整,待到春天,天气暖和时再战。但是,张广泗建功心切。他重新制定作战方案,向乾隆报告:“查有昔岭山梁可以俯瞰勒乌围,直下刮耳崖。拟于九月中亲往督率指示进攻,务于九月和十月内进取贼巢。”那时,莎罗奔及其兄就吉日父子面对着强大的清军阵容,心里无底,于是多次派人请降,都被张广泗拒绝。乾隆得悉张广泗新的作战方案和莎罗奔求和消息,态度也重新变得强硬起来,下谕说:“况此番官兵云集,正当犁庭扫穴,痛绝根株,一劳永逸,断无以纳款受降,草率了局之理。着传谕张广泗,务将莎罗奔擒获,明正典刑。”

  这时,前方形势却发生了急剧变化。九月初九,本已接受安抚的土目恩错复叛,带领大金川兵抢占游击陈礼驻兵所在地马邦山梁,阻断清兵粮道。十一月底,大金川兵围攻副将张兴营盘。十二月十八日,张兴所部粮尽,被大金川兵诱至右山梁沟底。包括张兴、陈礼在内五六百名官兵全部被杀。张兴部队溃败之后,驻河东及其山梁的郎建业失去犄角之势。乾隆十三年(1748年)正月初二,大金川兵又攻占江岸噶固碉卡,七日再夺取郎建业所立的卡伦七处,第二天杀游击孟臣。二十日,面对大金川兵的穷追猛打,参将郎建业率部众退至巴底,而总兵马良柱所部也撤退至纳贝山下喇布碉内居住。张广泗损兵折将,进攻计划遭到彻底失败。

  这次军事失利,张广泗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大金川兵攻打马邦时,马良柱等请张广泗调兵支援,皆被张广泗斥之为悖谬。自十二月初七至十三日,张兴部队绝粮七日,以饥饿困疲之卒,迎击强悍之敌,当然不可能有取胜之机。可是,事后张广泗向乾隆报告中,全部委过于张兴“昏懦无能”,仅假惺惺承担所谓“不能早为觉察”之罪,请求乾隆将他“勅部严加议处”。与此同时,他又要求增兵一万名,增炮100位,增饷100万两,并向乾隆保证将在夏秋之间结束战争。

  乾隆十三年(1748年)春,乾隆帝对张广泗还没有全部失去信心,但对他的指挥战争的才能已有所怀疑,一方面批准张广泗增兵添炮拨饷的要求,同时又说:“为此大兵云集,各部进剿头绪繁多,虽张广泗才猷素着,而独力支持恐难。”他开始考虑如何加强前方的指挥力量。

  起用岳钟琪

  此时,兵部尚书班第正奉命筹运粮食,查勘进入川西的粮道。二月,班第根据所了解情况,密奏乾隆:“张广泗自去年冬天失事后,非常愤懑,亟图进攻。他对敌情不太熟悉,而且士气非常低落。”班第认为增兵不如选将,建议乾隆起用历任四川提督的岳钟琪。但是,岳钟琪在征噶尔丹策凌时,就是因为张广泗等人的弹劾被捕下狱,直至乾隆二年(1737年)才被释放,他与张广泗有宿怨。乾隆对此颇有顾虑,在批复班第奏疏中说:“此见亦可,但不知张广泗与彼和否?若二人不和,又于事无益。”尽管如此,乾隆仍然倾向于起用岳钟琪。

  张广泗不想任用岳钟琪,但又不敢违抗圣旨,因此在复疏中对岳钟琪极尽贬低,反对任命岳钟琪为大将军,仅同意用以提督。

  乾隆不得不顾及张广泗的态度,而且乾隆并不真正了解岳钟琪的才能,因此降旨岳钟琪以提督衔赴军前效力。此外,还降谕班第,暂停查勘粮道,留驻军中佐助张广泗。乾隆要班第留军协助张广泗,是基于更深远的考虑。原来,他曾计划平定金川后,将金川划归西藏王子朱尔默特那木札勒管辖。班第在雍正年间曾办理过西藏事务,对西藏了如指掌。

  可是,班第自量无论识见与物望都难以影响张广泗。因此他又建议遣一员“能谙练机宜,识见在张广泗之上”的重臣赴军前料理。乾隆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决定派领班首席军机大臣果毅公讷亲为经略,前往川西指挥战事。岳钟琪在雍正年间进攻西藏时,曾指挥过金川兵,在金川有很高的威信。乾隆起用岳钟琪是正确的,但任讷亲为经略,却是重大失误。

  讷亲,姓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清开国元勋弘毅公额亦都的曾孙,祖父遏必隆是康熙四辅臣之一。雍正五年(1727年),讷亲沿袭公爵之位,当年十一月入军机处,雍正十三年(1735年)授镶白旗都统,很快晋升为一等公。乾隆元年(1736年),迁镶黄旗都统。第二年任兵部尚书、军机大臣,乾隆三年(1738年)迁吏部尚书,乾隆四年(1739年)加太子太保。乾隆九年(1744年),衔命巡视河南、江南、山东各省营伍,并负责勘察海塘、河工,乾隆十一年(1746年)授保和殿大学士,鄂尔泰去世后,任首席军机大臣。讷亲在官场上声誉较好,作为行政长官十分称职。乾隆也正是看中讷亲这些长处,才委之以经略重任的。乾隆认为,“惟讷亲前往经略,相机调度,控制全师,其威略足以慑服张广泗,而军中将士亦必转而归向,上下一心,从前被玩之习,可以改观,成克期进攻之效”。此时此刻,乾隆把平定金川的希望寄托在讷亲身上。可惜乾隆打错了算盘。作为文官,讷亲缺乏指挥战争的军事经验,又因为勋戚后裔自年少即登高位,不免有些骄纵,而且还有些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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