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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巧合 (1)

  连续三天,他们两兄弟都是腰上插着一把刀满九镇溜达,却一直都没有遇到卫立康。

  九镇就这么大,三天找不到已经很稀奇了,不代表第四天还是找不到。

  所以事情是发生在第四天的下午一点多钟。

  那天是个非常好的天气,同时也是九镇八天一次的集市。街道上热闹非凡,车来人往。依循江湖惯例,杀机四伏的表面也是一派升平景象。

  做生意的,买东西的,小涌马,卖狗皮膏药、摆地摊骗人的,卖艺的,闲逛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那天恰巧是一个朋友的生日,我们几兄弟一起去参加了他的聚会。当我们还在一起打牌的时候,胡玮从场子里面赶了过来,告诉了我们这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大小民居然把卫立康给砍了!

  我们一起赶往了医院,卫立康和大小民我们都没有见到。当时卫立康几个已经被急救车送往市中心医院,而大小民则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见到的只有九镇派出所的八个警察。

  九镇派出所,总共十一个人,来了八个。

  然后,无辜的我们也被带到了派出所,通过警察的口述,我们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一个更让我们感到难以置信的续集。

  结合本人听卫立康、常鹰、大民、派出所警察事后给我所说的具体细节,和之后多年江湖上对于大小民的所有传说,我大概地归纳出了非常接近当时事实真相的所有过程。

  那天早上,大小民先是在家帮父母把自家橘子园的橘子收了一些。收完橘子之后,两兄弟给父母说了一声,说在九镇找了个歌舞团的生意,然后就一起出了门。

  沿着乡村小道走了不久,他们遇见了隔壁村的一个熟人。那个人正在自己地里面收荸荠,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两个,于是很亲热地招呼了一句:“是不是大民儿小民儿啊?哎呀,你们两兄弟都长这么大了啊,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们了!”

  大小民在自家村子附近是出了名的嚣张和混账,尤其是小民平时也不怎么会说话,说话就是满嘴开昏腔,不知所云。

  所以,他也一如既往地随口答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不认得了吧,等我们下次回来,你还不认得些!”

  这么简简单单、不知所谓的一句话,在我们事后看来,却是一语中的。

  因为,当那个老农民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他们兄弟早已经是颇具势力之后回归的两个大流子,意气风发、衣着光鲜的样子,远非今日猥琐、邋遢的大小民所可以比拟的。

  所以说,有些事,命运真的是早就注定的,因为它们实在是太过于神奇巧妙,除了命运的安排,找不到其他可以解释的理由。

  进了九镇,他们两个来到了车站对面的一家粉馆,吃了两碗四两的牛肉粉和三笼包子。要知道,我们这个地方的包子并不像是江浙、上海的那种沾着小醋吃的小小的蟹黄包,而是实实在在的拳头大的大包子。

  他们吃了两碗粉外加三笼大包子。

  我为什么连他们吃的早饭都知道?很简单,因为他们当天的一举一动都在事后被派出所调查得一清二楚。那个粉馆的老板对于当天早上来的这两个豪客印象深刻,除了他们形象特异之外,也太能吃了,连店里免费供应的腌萝卜和咸菜都吃了好几份。

  所以,当派出所找到粉馆老板的时候,他马上就知道说的是哪位仁兄了。

  非常人必做非常事,连饭量也不例外。

  这是他们当天的第一顿,也是他们当天的最后一顿。因为吃完这顿饭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时间在九镇乃至本省去吃当天的第二顿。

  吃完了饭,两兄弟一起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再去了商贸城里面的游戏机室玩了一两个小时的麻将机,据说还在啤酒机场子外面看了一下,没有见到我们,才转身走开。

  他们先去了卫立康看场的几家发廊,还是没有找到人,于是两人决定去打下台球再说。在去打球的路上,他们还遇见了一个熟人,并且盛情邀请了那个人一起去打台球,那个人却坚决拒绝了。

  拒绝他们的那个人本来也是一个非常喜欢打台球的人,那天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莫名其妙就一定要回去,随便怎么邀都不去。要知道,他如果去了,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如果那天不发生那件事,卫立康第二天就要去温州了。而大小民是不可能有钱跟着卫立康,一直杀到温州去砍他的,那么之后他们乃至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将改变。

  大家也许就看不到这篇文章。

  因为没有大民,现在的我很可能早就已经化为了一捧黄土,我的骨头只怕都可以拿来敲鼓了。

  所以说,这只能归结为命运巨大魔力的再一次展现。

  在告别了那个人之后,两兄弟来到了电影院旁边的一家台球室准备打球。这家台球室开在一排居民楼房的第一层,在它的旁边,几户人家的第一层也都租了出去给人做生意。台球室的隔壁是个卖米和油的小卖部,这个小卖部的旁边就是一家发廊。

  发廊的一切都很普通,只有一个不但不普通而且致命的名字。

  这家发廊的名字叫做“三少爷理发店”。

  大概这样的名字在全国各地都是很多,也很平凡的。我还记得古龙先生有本小说叫做《三少爷的剑》。那么它为什么在九镇就不普通,而且还致命了呢?因为卫立康他们八兄弟外号叫做“九镇八少爷”。这家发廊就是他们的老三田波开的。

  这家发廊并没有从事什么色情服务,是一家正正经经剪头理发的发廊,所以不用看场,再说田波自己在,一般也没有什么人来闹事。

  因此,除了老板田波之外,一般他们兄弟没有谁会经常过去玩。卫立康去得更少,因为他要看场,要带小姐,要带小弟,他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所以,大小民两兄弟找遍了卫立康看场的发廊,却一直没有去过这一家。

  但是那天,卫立康却去了,因为他刚踢完球,出了一头的大汗,所以就想去田波的理发店洗个头。

  大小民两兄弟到了台球室,本来都拿起了球杆准备开打了,突然大民鬼使神差地对小民说了一句:“哎!老二,这个叫三少爷的店子是田波开的,你说卫立康会不会在里面?”

  “不晓得。一般没卵事他应该不会去的,又不是他的店。他去搞什么啊?不过反正也没事,你想去看看,就去咯。我无所谓。”

  “那去看下,就在旁边。不在的话,我们就再转来打球唦。”

  于是,两兄弟放下了已经拿在手上的球杆,转身一起走进了旁边的三少爷理发店。

  这一走,就走出了一个未来!

  事情到此为止,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中带着偶然的。各位的看法也许和我不同,但是我在这件事里面却只看到了命运对人无情的操纵。

  命运!实在是太牛逼了。

  两兄弟一走进去的时候,是没有看见卫立康的。因为洗头小妹刚给卫立康做完头部按摩,带着他到后面的隔间冲水去了。

  理发店里面只坐了老板田波和两个理发师,以及两个洗头小妹。

  两个人刚走进去的时候,一个洗头小妹迎了上来,“两位老板,洗头还是剪头,还是按摩?”

  “我只洗个鸡巴头,卫立康在不在这里啊?”染了一脑袋黄毛的小民很屌地望着屋里的所有人说道。

  “你们找他搞什么?老子这里是做生意的,不洗头就出去。”田波感到有些不对劲了,站起来把洗头小妹拉到了一边。

  “你莫神(注:方言,别嚣张的意思),我告诉你。老子问下卫立康在不在?在,你就要他出来!”小民边说边顺手拿起了理发台上放着的一包芙蓉王,从里面拿出了一根,叼在了嘴上。

  “是个莫子人找我啊?说话嗨七嗨八的,想死啊!”正在里屋洗头的卫立康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冲完水还来不及擦一下,就顶着一脑袋湿淋淋的头发走了出来。

  卫立康出来的时候,大民是站在门口位置的,小民一个人站在了屋里,正顺手拿烟叼上。

  这包烟是卫立康的!

  卫立康本来就是一个胆大包天、极为自负的人。面前这个说话猖狂、满头黄毛、邋里邋遢的乡下人,本来就让他很不顺眼,现在居然还敢大大咧咧地拿他的烟。

  卫立康的眼睛不太好,有很严重的近视,所以他没有认出来门口背光站着的大民。如果当时他认出来的话,也许他不会有下面的动作。

  话一说完,卫立康就直接跑了过去,对着小民的脸上打了一拳,“小杂种,老子的烟是你抽的啊?”

  在卫立康看来,小民只是一个不开眼的小混混,给个教训就够了。依卫立康当时的江湖地位,需要他给点面子的小混混实在不是很多,敢还手动他的几乎没有。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是个小混混不错,但却是个一心想要办他,为兄报仇的小混混。

  小民一把推开了卫立康,顺手将贴肉插在后腰上的杀猪刀抽了出来。

  “狗杂种!你就是卫立康?!!”

  几个洗头小妹和理发师见状都吓得尖叫了起来,四散逃开。

  田波也跑了上去,想抱住小民,“黄毛,你搞什么?别乱来啊?”

  田波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的大民也在同一时间抽刀跑了过来,一刀砍在了田波伸出的手臂上,再一脚把田波踢了开来。

  “狗杂种!你还记得我吧,你要我找你报仇的,老子来了!”大民也跑到了卫立康的面前,和小民一起剁了下去。

  “小麻皮,你有料今天就把我弄死在这里。但凡让老子有一口气在,老子就弄死你们全家!”卫立康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局势不利,他嘴上是绝不服软的。

  此前,大小民一鼓作气地找了很多天,都没有看见卫立康的人,那天,两兄弟只是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一下让他们遇上了。于是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之下才砍了下去。

  前几天找卫立康的时候,也许他们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那天事发突然,他们两个都没调整好情绪,再加上也许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第一次砍人,两兄弟没敢下狠手,对着卫立康的两条腿上砍了大概两三刀之后,看着血淋淋的现实和想象中威风八面的砍人完全不同,大小民也都有些心虚了,大民一把拉住小民的手,“走!”

  “卫立康,你等着。老子还要搞你的!”大小民飞快地跑出门之前,小民还转头对躺在地上的卫立康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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