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心寂寞(4)

　　丁家宜是从来不化妆的，但是，晚上回到宿舍以后，她却第一次有了化妆的冲动。没有眉笔，也没有唇膏，更别提睫毛油和其它的化妆品了。

　　只好向跳跳去借，谁不知道，跳跳是宿舍里的美容专家啊？这些美容用品一应俱全。丁家宜平时是从不求人的，所以，向跳跳张口，又是借这种东西，她真不好意思开口。在别人看来，借什么东西也没有比借钱更让人自尊扫地的了，但在丁家宜看来，这比向别人借钱更让她难为情。最重要的是她怕别人一语道破玄机。

　　跳跳偏偏一语言中：“老实交待，如此让你的脸蛋美艳是不是……”

　　跳跳只说了一半。就被丁家宜打断了：“我保证，不是去谈情说爱。爱美，哪个女孩子不向往啊？”停顿了一下，怕怕跳跳不信。又补充道：“如果我觉得好看，我可以去买一套啊？”

　　“咦！这就矛盾了，平时你怎么不化妆？你现在化妆，说明，你嫌自己不好看，嫌自己的脸蛋不够美艳，那么，你和我在一起不是这种感觉吧？和别人也不会，一定是遇到了周杰伦级的酷哥，你不说出来，让我们跟你赏心悦目一回？”

　　丁家宜嗔了一眼跳跳，叹息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告诉你，你猜错了。”

　　“你敢打赌？”跳跳假意较真道。

　　“不借就不借，哪来的这么多费话？”丁家宜有点生气了。

　　“这就是你不讲理了。”跳跳挤眉弄眼的笑，走过来搂住丁家宜的腰：“我说不借给你了吗？如果我知道你是去约会，我巴不得帮你的忙呢。说吧，那个酷哥是谁？”

　　“哎呀，跳跳，你整天酷哥酷哥的，是不是很想有一个酷哥？”

　　“我不！我要一见钟情！”说着把化妆品递给了丁家宜：“要不要我服务到家啊？”

　　丁家宜嘻嘻的笑：“你说呢？”

　　跳跳走过来，点了一下丁家宜的脑门：“不用瞒我了，一定是有人追你了。”

　　丁家宜掩饰着自己，佯装不知：“谁呀？”

　　“反正不会是我。”说着跳跳在丁家宜的脸上开始行动起来。她先给她修眉。然后是眼睛。

　　跳跳是学院里有名的美容大师。有什么演出，她都义务给大家化妆。她手上的功夫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所以，一遇到什么美容方面的事，大家还是要去争求她的意见的。

　　无疑，她的话成了权威。

　　每当学习累的时候，都有女生凑在她这里，跟她讨要化妆的秘诀。跳跳就喊着交钱，不交钱不告诉你。这叫咨询费。

　　别人对付她就是把话反过来——不告诉我就不给你钱。这当然是玩笑。不过，跳跳也因此认识了好多朋友。跟她都很知心的。

　　跳跳说，她毕业后，如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就开一家很有档次的美容院，把美送给所有的女人，让美人迟暮成为事实。

　　国际美容大师郑明明是她的偶像之一。

　　当年，郑明明的父亲有很多产业要她继承，她却不顾父亲的反对学习美容，并一举成为国际美容大师，她的弟子和资产遍及世界各地。

　　做为女孩子，如果真的能成为郑明明，真的是不错的选择。星期天，她经常到一家叫岁月无痕的美容院去做小工。老板视她的工作情况给她一点小费。每次也就是10块钱左右。她有时给客人洗头，有时，做小工。

　　虽然钱挣的不多，但让她在美容方面长了不少见识。

　　“哎，跳跳，你的眉修得真不错。”丁家宜拿着镜子，跳跳一边修，她一边看，像个监工。

　　“你以为我是谁？郑明明的水平，我不但是国际标准的美容，还是星级服务。说吧，我们是按小时付费，还是……”

　　“请你吃醋溜白菜。”

　　“啊？我就这么不值钱？”跳跳苦着脸，委屈的叫道。

　　“恰恰相反，你很值钱，一盘醋溜白菜要十块钱。是我一天的饭钱。”

　　跳跳停下手，做出罢工的样子。意在跟丁家宜讨价还价。

　　丁家宜笑：“我知道你想吃肯德基，那要看你的美容效果喽！”她故意拉着长腔。但是，很快，两个女孩子又搂在一起哈哈大笑了。

　　一会儿功夫，一个全新的丁家宜出现在所有的人面前。

　　“哇？不是小燕子赵微吧？”

　　“就算是和金喜善意在一起，也不逊色啊！”

　　“哈哈……”

　　女声宿舍差一点被笑声撑破了。快乐说来就来，如同开满樱花的春天。

　　是的，她对他说过，她喜欢蹦迪。喜欢蹦迪的那种感觉。青春，热烈，张扬，无拘无束。把烦恼抛开，和快乐一起飞扬。和自由自在一起飞扬。但不记得是在哪天说过，要在哪天去玩。

　　他把这个日子记了下来。

　　那个迪厅离学院不算远。靠海边，既可喝酒又可看海。还可以蹦迪。她从来没去过，她想，门票一定很贵，要么就是最低消费。最主要的是她怕一个人去不安全，听说，那里经常去一些无业的男孩，专门去找年轻女孩子。然后引诱她们中他们所谓的爱情圈套。

　　有他在，她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安全。酒吧的外墙是用桦树装修成的，在都市的摩天大楼中，有点像原始森林中猎人的小木屋。宁静而淡泊。自然而诗意。淳朴而浪漫。

　　那种感觉看上去特原始，却很美很美。

　　她的名字是用英文写成的。细看才读懂，原来是亚马逊河。

　　亚马逊，亚马逊，丁家宜嘴上念叨着，终于想起上中学时地理书上有关亚马逊的介绍。那是一条世界上有名的大河，长达六千多公理。河谷两岸除了茂盛的森林，还是森林。各种野生动物出没其中。

　　丁家宜喜欢地理，更喜欢旅游。她渴望自己有一天挣很多钱，然后，到世界各地走走。那样，在她看来，生活会很有意义。她喜欢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地方总是给她很多陌生的际遇和想法。

　　因为人生总是充满不可预知的东西。

　　就像将来，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样？甚至我们看见八十岁的老人满脸皱纹步履蹒跚时，也无法知道自己八十岁是不是这样？

　　丁家宜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她需要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心跳的加速改变了脸上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推开酒吧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果然就像她刚才在门口想的一样，她进入了亚马逊河的河谷，森林和河流交错。飞鸟和小鱼在一起嬉戏。水声澹澹……一片原始森林让她误以为真的进入了桃花源，她找不到自己的路……

　　没有了市声的浮噪，没有了耳虞我诈。没有了面具。

　　原来，人是需要真实的表达自己的，人是渴望真情和灵魂的倾诉的。原来，人是愿意，是渴望回归自己的。

　　丁家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大学上了二年，她还是第一次到酒吧里来。

　　灯光迷离。音乐低回，灵魂与灵魂在低语。每一张脸，都挂满了柔情的味道。

　　这里，永远也不会有吵架，永远也不会有嫉妒，不会有绵绵如眼泪的恨。

　　走在森林般的酒吧过道上，丁家宜内心里突然涌起很多难以言说的感动。她的眼睛涩涩的，她轻易不会被某种情绪感动。

　　但是，她现在，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想哭吗？不知道。。

　　想痛痛快快的发泄一次吗？不知道。

　　是音乐的柔情触动了自己的某根神经吗？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岁月绵绵，而回忆的烟云一直不曾在她心头散去。她突然像是回到15岁。回到那个午后，那片小树林里，他笨拙的吻她的情景……

　　现在，酒吧里看似浪漫的气息。像一把刀，戳痛了她记忆的神经。像是受了什么剌激，丁家宜扭头就走。

　　“家宜。”

　　她听到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她知道是艾立康在叫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失态。慢慢停下脚步。

　　“家宜，你怎么了？”艾立康从背后追上来。

　　“啊，对不起，我以为我走错了。”走投无路的丁家宜撒谎道。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她极力掩饰。她不想让他看出她脸色不好。

　　无可奈何之下，她转身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后悔来了？”艾立康小心的问。

　　“没……没有。”事到如今，她只有极力掩饰的份儿。

　　他和她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那是迪厅的中央。刚进门口，热烈的音乐和五彩缤纷的灯光倾泄过来。人头涌动。很多人跟着音乐伸展着四肢。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摇晃着身体和灵魂。有人在尖叫，很快活。那种气氛很好。年轻而热烈。

　　艾立康的脚开始发痒，站起来走了进去，眼神示意丁家宜，和他一起跳。她愣愣的看着他。他伸手拉了她一把。有几个女孩子对着他做鬼脸，她看得一清二楚，看样子，他常来这里。他跳得不错，不像她，有一股生硬的感觉。

　　“我们一起跳啊，你不是最喜欢这首音乐吗？”

　　她只好跟了进去，开始，老是跟不上拍。踩他的脚。他就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来。慢慢地，她有了感觉。果然如她想像的那样美好。那样令人沉醉。快乐的舞动着。脸对脸，背靠背。手牵手。开始热了起来。开始忘了自己是谁。浑身的细胞都在笑。

　　一连跳了三曲，有些累，两个人重新坐到吧台前，艾立康要了二杯冰水。推到她面前一杯。

　　“喜欢吗？”

　　她点点头。

　　“你经常来这里？”

　　“算不上，偶尔累的时候，心情不快乐的时候会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说出来：“那你今天是因为不快乐才来的吗？”

　　他喝了一口冰水：“正好相反，因为你不快乐。”

　　她愣愣的望着他：“我不快乐？”

　　“是的，让你开心啊！”他又喝了一口冰水，连脖子也跟着打着音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接着他又怕她不信，补充道：“原谅，我的直率！”

　　“我不快乐吗？”她的手转动着杯子，淡淡的说。灯光和音乐把她的脸映得一片绯红。

　　“我不希望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不快乐。”

　　他站了起来，把手伸给了她，又一曲音乐开始了。他不想把美好的时光浪费掉。蹦迪真的是一件很痛快的运动。他太喜欢了。蹦迪时，人完全是另外一个自己。自然的原始的自己。

　　简单而美好。

　　忧伤被音乐踩在脚下。痛苦掩埋在黑暗的另一面。

　　只有温暖而柔软的眼神。只有快乐和需要。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再一次被他牵进舞池中央。舞动着四肢，放纵着眼神。连忧伤也跟着音乐一起神彩飞扬。真想一直这样跳下去，永远！一辈子！

　　四肢有些酸软，她乞求的看着他。不想跳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摇摇头。

　　“6月4日。”

　　“6月4日？”她重复道，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一个什么特别的日子。

　　“和你的生命有关的日子。”他提醒道。

　　“我的生日！”她恍然大悟。丁家宜和艾立康走出了舞池。“你怎么知道的？”丁家宜问，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秘密。”他笑着看着她。“我们去酒吧喝酒好不好？庆祝你的生日？”

　　她顺从了他的提议。走出门廊，就是酒吧。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心情炯然不同。这还是丁家宜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单独在这种场合。她的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她仿佛听见自己年轻而不安的心跳正从胸腔击穿空气，在她和他的周身回响，像现在，每一处角落里柔软的音乐。慢慢把一切覆盖……

　　她不再是一种受伤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愿意让时光把现在凝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她和他……

　　侍者送来了咖啡。一杯给她，一杯给他。

　　他的眼睛看着她，好象是在问快乐吗？她就在他的注视下优雅地羞涩地喝着咖啡。

　　“还要送给你一个另外的惊喜。”

　　她以为是听错了，缓缓抬起脸，抬起目光。看着他。艾立康缓缓的说：“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支持我的模特的路吗？在中国，一个成功的男模不是很多的。胡兵是少数男模的幸运。最主要的是我们中国的男模特缺少一种系统的全面的知识结构，当然也包括形象气质。所以， 我决定去参加她世纪公司的模特选拔大赛。如果是冠军的话，还可以做产品在中国大陆地区的形象代言人。”

　　丁家宜点点头，可是，这个惊喜跟她的生日有关吗？她盯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想说的话一下子看穿。可是，她看不穿。他是她心里的云。

　　“很好啊，希望你能成为世界级男模特。”她停止了手里搅动的咖啡。

　　“我相信，我们能成功。”

　　我们？她笑了。怎么成了我们？我又不是模特？她纠正道。

　　“是的，我们。”他说。“难道你感觉不到你不同于别的女孩子的气质吗？我是说，高贵。纯净。”他说话时手自信的在眼前划来划去，有点像电视台的主持人。

　　“你在讽刺我？”她脸上的笑僵住了。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对不起，我正要和你商量，模特选拔赛和以往不同，要男女在一起。同时出场。她世纪公司实际上是通过模特大赛为自己在亚洲的产品寻找形象代言人。而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比较合适，所以，我选择了你，你不会拒绝我吧。”

　　太突然了，是的，突然得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我……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她摊着二只手，红着脸。“不行不行！再说我是学中文的，和模特风马牛不相及，艺术系有好多女孩子比我强得多。”

　　“家宜！”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相信我的眼力，也相信我们无论是在外表还是在艺术感觉上，都有希望夺冠军。”

　　“可是，于悦然呢？她不是一直是你的模特搭档吗？”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艺术系的于悦然。想到了她高挑的身材和明媚的笑脸。

　　“我不想提她！”他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下来。

　　“为什么？”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抢了人家的位置，何况，她和于悦然算不上亲密，但也算不上疏远。

　　她缩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好久，好久，她的手上还留有他的体温。

　　“没有为什么，答应我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们，相信自己。”艾立康脸上刚刚蒙上的暗淡突然又无影无踪。见她没有拒绝，他决心乘胜追击。“家宜，是这样的，她世纪公司是一家专门生产男女高档内衣的大公司，公司总部设在法国巴黎。它是一个法国商人创办的，已经有40多年的历史了，年产值几百亿美元，子公司遍布世界各地，今年刚刚来中国拓展市场。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亚洲市场，她世纪准备搞一场模特之星的大赛。”

　　喘了一口气，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他们选的模特要男女一起搭档。也就是说，俊男和靓女一同出现在T型台上，而不是以往的模特大赛，只管自己就行了。搭档自己找。如果选上了，将参加这次模特之星发布会。如果我们是冠军的话，就可以成为她世纪公司在亚洲市场的形象代言人。这就不仅仅是3万元钱的事了。”

　　怕丁家宜生气，他赶紧补充道：“我不是很看重那3万元钱奖金，我是在寻找我们人生的价值。难道你不希望，你在成为一个作家的同时，也成为国际嘱目的名模。”

　　丁家宜知道艾立康不是跟她开玩笑了。

　　丁家宜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我是很真诚的，希望你用心考虑一下。”艾立康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据丁家宜所知，艾立康所在的服装设计系有很多天天做梦都想成名模的女孩子，如果就这件事而言，艾立康一张口，这样的女孩子能排成排。他为什么要跟她这个对服装和T型台一窍不通的旱鸭子说这件事？丁家宜喝了一口咖啡，低着头。

　　在漫长的思索中，丁家宜抬起了头，与艾立康的目光不经意地交织在一起。她慌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着窗外。街灯一盏一盏的亮着，五颜六色的缤纷，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你看，外面的夜好美。”她指着窗外的夜感慨道，似乎也在转移自己的心情。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出去。艾立康也有同感，但是，现在，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丁家宜会不会配合他，和他一起成为搭档。

　　在他约她出来时，他是反复考虑过的。服装设计系是有很多女生，但在他看来，都不如丁家宜，她身上那股高贵的冷漠特别适合与他做内衣广告的模特。如果她能配合他，简直就是珠联璧合。

　　“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件事。”他重复道。

　　收回目光，丁家宜知道她回避不了这件事。她明明知道这是明知故问，但她还是要问：“你们服装设计系不是有好多更适合和你做搭档的女孩子吗？”

　　“恰恰相反，我认为不适合。模特不仅仅是看起来很美的。”

　　丁家宜点点头。她灵机一动，连自己也不知道说这话的动机是为了什么。

　　“哎，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挺适合的，她自己也喜欢模特这一职业。”

　　“你是说艺术系的南远远？”艾立康已经猜到了。

　　“她挺有艺术气质的，歌唱得也不错。”

　　“如果我觉得她合适，我就约她了，而不是你了。”

　　丁家宜无话可说了，她的眼睛游移地看着窗外。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音乐仍旧像她刚进来时一样，暧昧而柔软，柔软得让人想掉泪，想和谁发生点什么。

　　她的脑子里突然窜出那句话，很久很久以前的已经让她淡忘的话——“你相信，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吗？”还有那个笨拙的嘴唇……她发誓一辈子要忘掉的对白。可是，就在此刻，在另一个男孩面前她又想了起来。

　　她的眼睛突然有些涩涩的。她低着头，装做喝咖啡，眼泪就掉进了杯子里。她听到泪水在杯子里一瓣一瓣碎裂的声音。又是很长很长的一口咖啡，好像永远也喝不完，咽不下。

　　她抬起头时，艾立康正看着她。

　　“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愿意？”他的声音和表情里同时出现很沮丧的味道。

　　丁家宜就看不得这种沮丧的味道，那是因为她有过同样沮丧的味道吗？那种沮丧足以让人对一切失去信心。

　　“我不知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丁家宜终于动摇了自己的决心。

　　从酒吧里出来，两个人慢慢地走在海边的大道上。

　　夜的色彩和繁华一点点浮上来。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黄昏的雾霭中，点亮了所有的灯光。一浪一浪的灯光淹没了贫穷，淹没了每一个行人白天苍白而疲惫的脸。

　　好像已经把所有的话说尽了，两个人走在路上一直默默无语，各自想着彼此的心事。

　　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时很快乐。

　　不在一起时也想着这种快乐。

　　爱情则是一旦不和你在一起，

　　既使走在阳光明媚的春天里，

　　也会感到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