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开赛×希望×暗流汹涌(1)

　　～～生活之所以耀眼，是因为磨难与辉煌会同时出现。～～

　　One.

　　谢君勉不苟言笑地走在前往精英武道大赛报名会场的路上，他身高腿长，步伐稳健，走路的时候目视前方，背脊挺直，节奏感十足。莫涵灵每次在他身后都跟得很辛苦，让她这个美女老是忍不住想吐槽这个家伙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在经过广场西侧的公告栏时，莫涵灵望着那硕大萤幕上滚动的赛制规则和播放的解析动画，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早在全院通告经营武道大赛修改赛制后第二天，东西两院所有的公告板上都开始反复播放新旧赛制规则的对比。

　　精英武道赛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两种赛制。个人赛又分为精英和武道两种。

　　精英赛以学生主辅修专业为基准，相关专业教授和五年级高材生共同制定考试规则和范围，输入Angel Holy辅助系统，由Angel Holy出题。

　　武道赛则不限任何专业任何人参加，考核场所为Angel Holy的高级虚拟仓。Angel Holy作为全球顶尖的智能系统，已经百分之九十九地实现了意识拟真，学员透过虚拟仓，可以在Angel Holy创造的虚拟空间中尽情战斗，无须有任何顾忌。

　　而团体赛则是以班级为单位参加，比赛内容不包括任何专业内容，却又涵盖所有专业的基础，主要检测的不是学员的成绩、技能和经验，而是他们的潜能、紧急应变力以及团队协作能力。

　　精英武道赛的奖励极其丰厚，东西院所有进入淘汰赛的学员都可奖励十倍于期末考核合格的积分以及十万美元奖金。分院个人赛前三甲直接获赠一套别墅、一套相关专业百万至千万美元级别的等价仪器。

　　而个人赛冠军还可额外获得未来三年内导师优先选择权、一次质疑反质疑权、Angel Holy防御系统主动启用权、博宇图书馆一至三层借阅权等等，让人想想都血脉贲张的奖励。一旦拥有这些权利，几乎意味着你在未来三年内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可以随意攻击别人，却不会受到反噬。

　　而东院团体赛和武道赛的前三名，则会和西院进行比试，这六场比赛的输赢，将直接决定在未来三年东西院所能获得的资金和扶持力度。无需描述就能想象，这些为各院赢得荣誉和资源的人，将会受到怎样的奖励和追捧。

　　在上一届精英武道赛中，横空出世的Gallant与Mars让东院以压倒性地优势，摧枯拉朽般获得了团体赛与武道赛的优胜。Gallant的深不可测，Mars的所向披靡，让整个西院为之胆寒，为之望而却步。整整三年，西院的学生没有一个人绕过银沙湖出现在东院，除了畏惧，更是深深的羞愧和耻辱。

　　精英武道赛后不到一年，Gallant和Mars以无可争议的优势直接升上五年级，从此也退出了精英武道赛竞争的舞台。甚至连最有希望作为下一个东院王者的谢君勉也在去年升上了五年级。

　　可以说，三年过后，东院将面对的是西院来势汹汹的复仇之战和东院青黄不接、无领军人物的窘境。

　　莫涵灵看着公告板上由自己亲手润色、拟定的大赛新规，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甚至怀疑，谢君勉等人会一力主张取消推荐制度改为更残酷的竞选方式，甚至连后进班都不惜拉上，是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之举。

　　“我和你的距离就真的有这么远吗？”莫涵灵看着完全没留意到自己驻足，早已径直远去的男子，幽幽呢喃，“远到你宁可大海捞针，也不相信我们会赢？”

　　公告板上一遍遍滚动着清晰硕大的字体，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人回应她的呢喃。

　　明天，就是精英赛开赛的日子，有人为了这一天焦虑不安，有人为了这一天翘首期盼，也有人为了这一天咬紧牙关、只为守住自己珍视的一切。

　　Two.

　　“叮铃铃——叮铃铃——”刺耳的闹钟铃声响起。

　　陈花猛地睁开眼，如惊弓之鸟般飞快按掉闹铃，目光有些迷惘地望着蒙蒙亮的窗外，眯成一条缝的小眼中却逐渐闪亮起希冀的光芒。

　　临床的女生扯着被子捂住头，声音沙哑地抱怨：“大清早的吵什么吵，真是丑人多作怪，还真以为自己能咸鱼翻身吗？”

　　陈花对这样的讥讽嘲笑早已习以为常，她小心翼翼地叠好被子爬下床，庞大的体形杵的整张床轻微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同时引来新一轮的抱怨。

　　陈花羞的满面通红，匆匆从衣柜中拿出衣服逃进寝室中。她把那件妈妈亲手织的中间绣着五彩缤纷水果图案的毛线衣穿在身上，宽大的深蓝色的确良裤子套上身，外套是第一年进穹苍学院时发的校服。她看着镜中，已经穿上最好的衣服却仍像球一样又滚又圆，丑陋笨拙的自己，伸手轻轻按了按冰凉的镜面。

　　耳边仿佛响起少年风轻云淡的声音：“人往往很难正视自己的欲望，反而会用自己能接受的理由来自我开脱。就比如说你明明是野心太大，却没有与野心匹配的勇气，却不断暗示自己是因为丑陋的外表才裹足不前，也必须裹足不前。然而，人最怕的却不是有野心，而是走着走着就逐渐忘却了自己的野心到底是什么。”

　　“你在担心害怕什么？”少年放下握在手中的书本，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丑陋的脸，语气温和平静，仿佛能抚平世间一切痛苦涟漪，“你已经看完了博文图书馆三分之一的数学资料，连昊远出的题都能瞬间解答，精英赛的入围对你来说不过是场初级试练。人会以美丑来定输赢，可是Angel Holy不会，能让你失败的，只有你自己。”

　　陈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光亮的镜子，缓缓勾起嘴角。

　　她有种深深的直觉，今天将是改变她命运的日子。

　　不，不对！早在湖边遇见萧冰朔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从穷途末路到绝处逢生，从孤独寂寥变为希冀温暖，她在即将绝望放弃的时候，因为遇见了这个人而重新握紧希望，想要孤注一掷赌上一切，再拼搏一次。

　　“陈花，要成功！”她对着镜子，微微笑着，紧紧捏住双拳，哑声道：“死也要成功！”

　　如果失败，就只有放弃，只有离开。她没有退路。一切的成败都从今天开始。

　　2025年12月1日上午9点，精英赛个人数学预选赛开始。

　　Three.

　　陈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考场外看到陆昊远、叶倩文、史毅和李家勇。

　　史毅冲着她友善的笑道：“陈……陈花同学，听说你是我们中第一个比……比赛的，我们特地来为你加……加油！你一定要顺利通过啊！”

　　陈花只觉脑中“轰——”一声响，血液泉涌到了脑袋，晕晕乎乎的发着热，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家勇踢了踢腿脚，搭着史毅脆弱的肩膀，歪着脑袋道：“冰朔那小子说你比我有希望咸鱼翻身，切，老子倒要看看你有没有他说的这么厉害。你可别输了哭鼻子出来，否则老子一定回去胖揍冰朔一顿。”

　　叶倩文走前两步冷笑道：“就你还咸鱼翻身，一会别被人扁成鱼干就该偷着乐了。”

　　“花痴文，老子有招你惹你吗？”李家勇怒道，“说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倩文一把挽住陆昊远的手，温婉道：“昊远哥过来，我当然也要来。”

　　李家勇听着她温柔的让人牙酸的语调，直打哆嗦，斜睨着陆昊远道：“真是稀奇事，你居然也会来凑这热闹。”

　　陆昊远慢条斯理地抽出被叶倩文挽住的手，将手中的一个纸袋丢给陈花，不温不火地笑道：“早餐，吃完了再进去。”

　　陈花拿着纸袋的手不住颤抖，鼻尖能闻到蛋糕甜腻的芳香，一缕缕钻入她心肝脾肺，就如被穹苍学院录取时妈妈做的那晚荷包蛋面，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已集中在自己的舌尖。

　　她的心脏如被泡在温水里般又软又酸，眼泪止不住的从肿胀的眼皮下溢出来：“为……为什么……我……我不知道……你们会……”

　　叶倩文“切”了一声，没好气道：“哭什么哭啊，真不吉利，还想不想通过比赛了？”

　　史毅看陈花哭得满脸泪痕，整张胖脸都纠结在一起，丑陋狼狈的让人不忍直视，举着餐巾纸的手顿时不知该递出去还是收回来，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陈……陈花同学，别……别哭了。我……我们后进班参……参加比赛的人本……本来就少……你……你有勇气参加，冰朔说你还……还每天熬夜学习，我……我们都很佩服你……我……我们都要加……加油。不……不……不要让人一辈子说我们是废……废……废……”

　　“废物！哈哈哈……”带着嘲讽的笑声从身后飘来，几个穿着统一白衬衫黑西装的学生慢步走上前来，个个身姿挺拔、神情高傲自信，看着他们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看蟑螂般的嫌恶和鄙夷：“废物就是废物，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居然还有脸来参加比赛。是嫌自己在被赶出去的时候还不够丢人，如今想再来体验一把当初的耻辱吗？”

　　“你可别把人给看扁了啊？”另一人夸张地叫道，“你没听说有人整天叫嚣着要咸鱼翻身，把我们武道班的人都打趴下吗？”

　　“唉，我以前还不信坐井观天会把人给折磨傻了，现在真是不得不信了。某些垃圾不会真的以为疯狗似的咆哮几声，喊喊口号，就能成为武林高手了吧？”

　　“哈哈哈……”

　　“你们骂谁是疯狗？！”李家勇怒吼了一声，捏着拳头就要冲出去，却被史毅一把拉住。

　　“阿勇，冷……冷静！”史毅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而急促地道，“这里是An……Angel Holy监控范……范围，如果被实施警戒，你……你下午的比赛资格就会被取……取消了！”

　　史毅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李家勇脑袋上，让他的怒火逐渐平息，又慢慢转化为胸口如欲喷张爆裂般的羞耻和愤恨。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衣冠楚楚的几人，隐忍的痛苦让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突然叶倩文幽冷而讥诮的声音响在他耳畔：“没本事的人才会在比赛前叫嚣狂吠，生怕别人不知道学院里还有你们这号小人物。有本事就获得质疑反质疑权把我们这群垃圾赶出学院，要是做不到，就承认自己连狗都不如！”

　　对面几个打扮斯文儒雅的男生瞬间气得涨成猪肝脸：“你——！你个臭娘们敢不敢再说一遍？！”

　　李家勇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挡在叶倩文面前，大声道：“小人物！小人物！小人物！连狗都不如！连狗都不如！哈哈，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

　　直到大堂中突然传来乐声，Angel Holy主程序拟真的其中一人格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穹苍学院第九届精英武道大赛预选赛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学员提早半小时进入会场……”

　　精英班的几人深吸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身材瘦削高挑，戴着眼镜的男子拦住还有些冲动的同伴，冷冷道：“与废物认真岂不是降低了我们的格调，不如等一会预选赛第一轮结束后再看看，到时候你看这群丧家之犬如何嚣张。我们走！”

　　史毅深吸了好几口气，一边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一边还得安抚暴躁愤怒的李家勇和叶倩文，一回头看到局促不安，不停四下张望的陈花，突然一拍脑门道：“哎呀，陈……陈花同学，你的比赛安排在九……九点，比……比我们都早，马上就开始了，你……你赶快进去吧！”

　　陈花紧紧抱着手中的纸袋，垂着眼帘，如蚊子叫般说了声谢谢，就匆匆往不远处的会场跑去。

　　在进入会场前，她忍不住回头再一次一遍遍扫视着人群，寻觅着那张熟悉的脸。

　　可是没有，始终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陈花失望地回过头，随即脸上一正，咬了咬牙，迈着沉重的步伐跌跌撞撞跑进了赛场。

　　陆昊远看着陈花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走开几步避过聒噪争执的史毅等人，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陈花已经进了考场。”陆昊远对着手机淡淡道。

　　听筒中传来少年清雅通透的声音：“没出什么事吧？”

　　陆昊远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刚刚发生的无聊加无趣的口头骂战，毫不犹豫道：“一切正常。”

　　“那就好。”少年的声音有些模糊，似乎在忙着什么，手机离发声处忽远忽近，“有什么事打给我……唔，你记得别去人多空气混杂的地方，对你的心脏不好。”

　　陆昊远慢条斯理道：“不如我现在就回去？我很少对什么感兴趣，如今你的真面目算一样。”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砰——”一声挂断。

　　陆昊远摇头笑笑，听着前方叶倩文的呼唤，顿了片刻，仿佛百无聊赖般收起手机朝他们走去。

　　而挂掉电话的冰朔，看着镜中犹如午夜凶灵般皮肤皱起，皮屑掉落，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说他也没多注重形象，可是这种明显可以演恐怖片的骇人卸妆过程，还是不要拿出去吓人了。

　　偏偏连平日万事悠然的陆昊远和冷漠的徐曜都一副对他真面目感兴趣的样子，让他无奈之余，只能将两个人毫不留情地赶出门去。

　　希望能在第一轮比赛结束前完成彻底卸妆和重新伪装的全过程，否则……

　　不知道为什么，冰朔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起资料中显示精英班学员对后进班的鄙夷厌弃，想起新赛制刚宣布时的反对浪潮，对比后来一个多月如死水般的波澜不惊，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窒息和恐惧。

　　希望，不要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冰朔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Four.

　　时间，12月1日上午10：30。

　　李家勇深吸了一口气，躺入黑色半透明的虚拟仓中，看着茶色的仓门缓缓自动闭合，阴暗笼罩了他的整个世界，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膝盖半月板严重撕裂，左脚踝部跟腱断裂，另外伴随多处软骨损伤……手术后生活自理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修养一年半载，正常的体育活动也能参加，但想要继续习武……”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遗憾地摇着头。

　　“阿勇，听妈妈的话，我们退学回去吧？爸爸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凭你的成绩，考个好大学绝对没问题。妈妈本来就不赞同你学武，以后难道还靠街头杂耍养活自己吗？这一次幸亏只是轻伤，如果再严重点，你的下半辈子就毁了，到时你让妈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