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开赛×希望×暗流汹涌(2)

　　“李家勇同学，根据穹苍学院校规，身体或心理有缺陷无法治愈且会严重影响专业成绩者，转入后进班。很抱歉，如果你不愿意自动办理退学，我们也只能依校规办事了。”

　　“爸，是你告诉我：能真正让我倒下的，不是对手，而是绝望的内心。只要我的心不死，哪怕我已经没有能力打败任何人，我也不会退缩。爸，儿子请求你，再给我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我依然无法改变现状，我会自动放弃。”

　　“虚拟程式即将启动，请参赛者闭上双眼，全身放松，穹苍学院武道赛预选赛第一轮，决斗场景：冷兵器演武场。进入倒计时：10，9，8，7……”

　　耳边响起悦耳亲切的女声，倒数结束，李家勇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忽然被拽离了肉体，漆黑的眼前瞬间恢复光明。

　　这样的感觉，熟悉而陌生，睽违了三年之久，却又仿佛时时刻刻都烙印在他脑海中。

　　Angel Holy平板却悦耳的提示音响在耳畔：“身体素质扫描，心率扫描，违禁药物扫描……符合标准。该场次为冷兵器演武场，请挑选武器，选择时间为30秒。”

　　李家勇走到武器架前，仿古的武器架上摆放着数十把兵刃，刀枪剑戟应有尽有。他用手指碰了碰一把仿制的银尖宝戟，冰凉沁寒而又厚重的感觉从皮肤末梢神经传来，让李家勇再一次感叹Angel Holy的强大。

　　虚拟现实又称人工幻境，利用电脑模拟产生一个三维空间的虚拟世界，提供使用者关于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的模拟，让使用者如同身历其境一般。

　　这项技术在近几年发展的如火如荼，尤其在虚拟网游方向，更是日新月异，成为近年最新兴的热门产业之一。

　　可是，市面上那些所谓的虚拟现实技术，充其量只是完全拟真了视觉、听觉，至于触觉顶多只能覆盖百分之二十，更遑论其它。

　　而Angel Holy的拟真却能达到真正的百分之百，甚至它还能完全复制现实中的生物、非生物数据进入拟真环境中。比起现如今的科技，Angel Holy就好像不该出现的未来科技般，遥遥领先于一切技术和幻想。

　　可以说，在整个穹苍学院的漫长历史中，只有一个人拥有真正匹配Angel Holy的智慧，完善Angel Holy的漏洞，了解它完整的架构和功用，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Angel Holy。

　　Gallant，这也是他会成为东西两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任学委会总长的最主要原因。

　　李家勇抽出一把九曲长枪，左手细细从蜿蜒如蛇形的枪头摸到枪缨，又摸到实木的枪杆，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深埋在骨子里的激动与渴望。

　　他轻轻地低喃了一句，声音嘶哑颤抖：“嗨，老朋友，好久不见。”

　　他的耳中甚至听不到系统提示音，仿佛遗忘了周遭一切，直到眼前的场景陡然旋转，转瞬间他发现自己出现在高高的演武台上。

　　四周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几个看客，有的嘻嘻哈哈打闹个不停，有的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这些并非Angel Holy模拟的看客，而是真正的学生。精英武道赛所有比赛都是有门票的，按场次不同定价也不同，购买了门票的学生可以在学院的任何地方使用虚拟头盔登录系统，Angel Holy刷脸后就会给出相应场次的观看选择。

　　虚拟头盔的技术远不如虚拟仓，当然成本也更便宜，主要注重的是听觉、视觉和部分触觉。学院中一部分学生自己就有能力购买，没有能力购买的，也可以在比赛期间租用或者直接到各比赛会场中早早等待，抢占每个会场免费的几十个名额。

　　李家勇刚在演武台上站稳，对面就慢慢闪现一个少年的身影，只眨眼的瞬间，那人的面目就渐渐清晰，当然同时对方也看清了他。

　　“哈哈，我还以为我的初赛对手是谁呢，害我紧张了一个晚上睡不着觉。没想到第一战碰到的居然是垃圾班蹦出来废物，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少年手上拿的是一把长剑，淡青色的剑身上刻着古朴的花纹，配着少年一身白色练功服，显得飘逸而洒脱。只可惜他的容貌过于稚嫩，城府不深，一旦志得意满笑起来，让人有种轻浮毛躁的感觉。

　　看台上顿时一阵骚动，很多人纷纷通过虚拟屏幕发送信息，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其实在这届精英武道赛新规则公布前，精英班和后进班虽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但也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有八成以上的精英班学员，走在路上根本认不出哪个是后进班的。他们只是习惯性地称后进班的人为废物。

　　可是新赛规的公布，让后进班的一部分人看到了希望，却也让所有精英班的学员对他们从无视到憎恶，恨不得马上能把他们赶出学院。

　　李家勇这几天租训练室培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鄙视和闲言碎语，听着虚拟空间中的吵闹，重重“呸”了一声，九曲长枪往地上一戳，冷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嚣张个屁，一会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可别哭着回去告老师啊！”

　　“你——！你这个粗俗不堪的无赖，让你这种人继续出现在赛场上，只会侮辱了我们整个东院！”少年气得满脸通红，睚眦欲裂。

　　李家勇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笑得又贱又得意，让对面的少年整个人都气得颤抖起来。

　　“第九届个人武道赛预选赛第一轮，C112场，由一年级D班傅臻对后进班李家勇，计时三十分钟，比赛现在开始……”

　　武道赛淘汰赛以前的胜负完全由Angel Holy判定，计时虽为三十分钟，但如果在三十分钟内能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让对方失去意识被迫退出虚拟系统，则马上就会被判定为胜利。在虚拟系统中，Angel Holy的公平公正及权威是毋庸置疑的。

　　李家勇刚刚的挑衅已经让傅臻怒不可遏，不等提示音结束，他咬牙挽了个剑花，毫不留情地朝李家勇冲去。

　　只是盛怒之下，他的心绪不稳思维混乱，虽然还记得剑招，却早已忘记了脚下步伐。

　　李家勇握了握拳，眼中精芒暴涨，突然大喝了一声，长枪朝着傅臻下盘灵巧挑过去。

　　这一招，刺过去的时候蛮横直接，可到了目的地，长枪却突然向生出幻影般从四面八方挑向傅臻的各处关节。

　　傅臻只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可腰部以下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犀利的杀气，脚下本能的停住，身体却依旧顺着惯性往前冲去。

　　这一下，傅臻真是心胆俱裂，凭着身体良好的爆发力和韧性，拼命向后闪躲，可是依旧感觉大腿膝盖处一痛，“砰”一声摔了出去。

　　Angel Holy虽说有百分百模拟痛觉的功能，却不会真的让涉世不深学生去体验死亡和重伤的痛苦，所以Angel Holy三级权限以下，统统只会开放50%的痛觉模拟，甚至根本没有人在Angel Holy中体会过100%的疼痛。

　　然而，只是50%的痛觉也已经让腿脚和小腹统统受伤的傅臻呻吟不止，然而最让他痛苦的却不是身体的伤和比赛中的失败，而是他居然输给了李家勇，一个后进班出来的废物。

　　李家勇持枪站在原地，背脊笔直，眼神睥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在抖腿在颤，全身都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汗湿脊背，他的身体从内到外每一颗细胞都述说着疲惫，唯有胸腔里那颗心却火热跳动着。

　　“傅臻，你在搞什么啊！还不快起来？”

　　“这是哪个班的废物？居然输给后进班的垃圾，让他也滚去后进班吧！”

　　“可是，刚刚那个枪法你有看到吗？貌似真的挺厉害的。”

　　“厉害个屁，你不知道那人是谁吗？李家勇，最近每天在训练室蹦达，连C级教练的十回合都扛不下来。他要是厉害，我就能进淘汰赛了！我敢跟你打赌，他刚刚那下肯定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就是，真的厉害怎么会被赶去后进班？！”

　　看台上不知何时已经聚了许多人，他们看着出乎意料的赛况统统群情激奋。

　　“傅臻，站起来，打倒他！不要给我们精英班的人丢脸！”

　　“废物滚出穹苍学院——！”

　　看台上的观众拼命的想要扭转比赛的局势，傅臻忍着疼痛，挣扎的想要站起来，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头发散乱，与他刚入场时的意气风发相比，显得分外狼狈。而这之间，只隔了短短五分钟不到。

　　可是，现实给了这群傲慢的天之骄子一个狠狠的耳光，演武台上空响起清晰而悠远的提示音：“第九届个人武道赛预选赛第一轮，C112场比赛结束，由后进班李家勇获胜。恭喜进入第二轮……”

　　这一刻，李家勇在空旷的演武台上，孤零零一个人握着长枪，泪流满面。

　　Five.

　　史毅报名参加的比赛类别是Computer Hacker（计算机黑客），因为计算机的相关分类多，参加的人数自然也多，所以史毅的比赛被安排在明天。

　　作为后进班的班长，史毅向来勤勤恳恳，当然知道班里有哪些人报名参加了这次的精英武道赛。除了李家勇和陈花，还有金融专业的吴小雅，企业管理专业的蒋峰以及药物化学专业的丁岚。

　　后进班是一个腐烂的大泥潭，任何人在这个泥潭中呆久了都会腐化、颓废，而时至今日仍打算努力拼一把的他们，对这场犹如救命稻草般的精英武道赛可以说是抱着最后的期望。

　　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连晋级第一轮都是难上加难，可是史毅就是想拼一把。

　　他坐在离几个比赛会场不远不近的一个喷水池边，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喃喃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失败，一定会失败吧？这样也好，给我一个放弃的理由……”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到前方不远处公告牌上滚动的赛事结果。

　　“第九届个人精英赛超级数学专业B组晋级名单如下：二年C班贾威，三年E班唐巧巧，后进班陈花…………”

　　史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那行名单，可是公示栏很快翻了一页，开始显示其它专业的晋级情况。

　　史毅猛地站起身，想要自己去看看那公示栏，却一眼看到步履蹒跚从超数比赛会场跑出来的陈花。她跑得姿态非常笨拙难看，肥胖圆滚的身材犹如一头站立的母猪又像个水桶，肥圆的脸上宽大的嘴巴朝两边裂开，露出里面层次不齐的牙齿，两只细长的眼睛更是挤在一起，几乎看不到眼珠。

　　明明是那么丑那么俗的一个人，走过的地方所有人纷纷嫌弃避让，可史毅看到她脸上丑陋的笑容那一瞬间，却仿佛看到了灿烂的阳光。

　　这个被他们忽略了许多年，又丑又土鳖的沉默农村女孩，史毅却从她身上看到了希望，让他眼眶瞬间湿热的希望。

　　陈花显然也看到了他，跌跌撞撞冲到他面前，用粗哑难听的声音颤抖道：“我……我通过了……我不知道，我居然能通过……”

　　她突然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史毅站在一旁紧张地轻轻拍她厚实的背，结结巴巴道：“恭……恭喜你……陈花同……同学……”

　　突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喝嚎叫声：“史毅，阿毅，小毅毅，我通过了，老子终于通过第一轮了，哈哈哈……”

　　欣喜若狂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吸引了广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史毅回头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已经被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把抱住，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听到那个平日里如大男孩般乐观开朗，又带着几分痞气的少年在他耳边哽声道：“班长，我赢了，我们不是废物。我可以，你也可以，不要放弃啊！”

　　史毅瞬间感到眼眶湿热酸涩，眼泪无法抑制地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谁也无法理解他们这群堕入深渊却不肯放弃攀爬人的心情，哪怕手指磨破，心力交瘁，却依旧看不到未来时的绝望和迷茫，让亲人失望，让自尊被踩在脚下时的痛楚，谁也无法理解。

　　史毅重重地点头，任由代表软弱的泪水浸湿整个面颊，与他拥抱的是仰面朝天，拼命忍住泪水的李家勇，一旁还有掩面痛哭的陈花。

　　不远处，叶倩文站在陆昊远身后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种艳羡和酸楚涌上心头。

　　她突然大步跑上前去，高高跳起狠狠给了李家勇后脑勺一下，大笑道：“Angel Holy不是出什么毛病了吧？居然会让你这种人得胜？！”

　　李家勇松开史毅，朝着嚣张的叶倩文龇牙咧嘴道：“臭丫头，老子是凭实力赢的懂不懂？我早跟你说了，精英班那群家伙算个屁，老子只要发挥五成的功力，就能分分钟把他们打趴下，哈哈哈……”

　　李家勇的嚣张和笑声引来一旁几个精英班学员的怒目而视，可是几人却丝毫不在乎。都被这些人将尊严体面踩在脚下多少年了，不想法找回场子就够和平了，难道还指望他们奴颜婢膝地讨好？别做梦了！

　　李家勇目光飘到神色悠然，不紧不慢走上前来的陆昊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怒道：“冰朔这小子死到哪去了？居然全程不来看我们比赛？”

　　史毅连忙道：“冰……冰朔肯定有……有急事，否则他……他一定回来的。他……他不是特地让……让昊远来转……转达祝福了吗？”

　　李家勇“哼”了一声，还要再说话，却听陈花声若蚊蝇般道：“我……我想马上回去，我想把比赛结果告诉冰朔。”

　　“那还等什么？走吧！”叶倩文一把搭上陈花肩膀，咧嘴道，“某人要在这里疯就随便他，我可不想跟着丢脸。”

　　“喂，臭丫头，你说谁呢？！”

　　随着嬉笑怒骂声逐渐远离，广场上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宁静，只是片刻之后，却有几个穿着统一样式白色练功服的少年站在方才喧嚣的地方，冷冷望着李家勇等人消失的方向。

　　“傅臻，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剑道部的正式成员。”

　　“是，副部长。”傅臻面色惨白，咬牙道，“傅臻愿意从见习部员一步步从头学起，并且绝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

　　“副部长，阿臻虽然有错，可那个后进班的小子也太嚣张了。刚刚在演武台上，他分明是靠偷袭耍滑才侥幸得胜，居然还敢没脸没皮地在这里耀武扬威。”

　　“是啊，副部长，如果不能给他一点教训，这口气让我们剑道部怎么咽的下去？！”

　　“副部长……比赛会场和后进班宿舍交界的那条小道并不属于Angel Holy三级警备范围，只要我们小心些，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片刻的沉吟过后，终于响起男子隐含怒气的沉稳声音：“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想要踩着我们的荣耀和尊严获得成功，就该做好承受反噬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