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钱真的很像一个魔术师，可以使贫穷变得富有，使丑陋变得美丽，使自卑变得自信。而且金钱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她心里有一个念头，只要有钱，能够脱离现在的困境，干什么都可以。豌豆花和许永欣分手的时候，心里怦怦地跳着，在她接受他金钱的时候觉得很羞愧，因为她没有勇气拒绝它，她太需要钱了，如今她手里拿着几张崭新的钱币，心里很高兴。

　　明天商店里某个角落里漂亮的时装将属于她。她的这种兴奋之情使她很难入睡，于是便睁着眼睛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不知数到了哪里，终于睡着了。她认为许永欣的确算是一个好人，他给她钱完全是为了帮助她走出困境，他是一个天生富有情感的人。从外表看，他有着俊美的身体和讲究的衣着，说话的语气绝不像个小市民，金钱，外貌他都具备，言谈举止也不俗，这样的男人很容易打动女孩的心，尤其是他的温柔，多情和体贴更令时下的女人爱慕。说到他追求女人，他不想做任何伤害她们的事情，他喜欢交女朋友，与女人接近，那也仅限于她们自愿地仰慕他。许永欣天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很少有女人不愿和他交朋友，因为他天生具有吸引力。他之所以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保险推销员，靠的就是他的这种气度大方和能讨任何女人的欢心。随着时代的发展，女人的地位不断提高，逐渐取代男人在家中的地位，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天，既然他能迷倒半个天，那么他的事业就没有理由不做得顺顺当当。他在人群中周旋，靠的是一股子的热情，虽说不上才华横溢，但也称得上保险业中的精英。不然像王保立这样的人物，李渤海这样商业上的巨子怎能够与他打成一片？这说明许永欣在做人的原则上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的。总之，他给别人的感觉，他是一个好人，不光是豌豆花自己这样看，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这样认为，在现今的社会中，像许永欣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豌豆花走了以后，他为自己博得她的好感而暗自庆幸。分别一年后，她越发漂亮起来。老天可真会作弄人，让这么漂亮的女孩走人这样的困境，幸好遇见了他。许永欣不想追问她的过去，怕引起她伤心的事，整个晚上，他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如果她愿意说，她会主动告诉他的。想到这里，他便加快了脚步，心中涌起一种自豪感，能够帮助她，也是一种缘分，也许自己真的是她的贵人或者福星。老天让他在火车上遇见她就是为了帮助她，许永欣想着这些，心中不免涌出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樱子喊她：“陕起床了，快一点！”

　　她躲在被子里，翻个身没有动。

　　“你怎么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樱子又喊了一句。

　　“我今天不去上工了，我想离开这里。”她顿住了。当然她不会说今天和许永欣的约会，只有白痴才会这么做。虽然她对这个叫樱子的女孩有一些好感，但也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她不想在这里结交任何朋友，在这个城市里更不想认识更多的人。

　　“不习惯吗？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樱子说，“像我们这种从乡下来的姑娘，能够找到这种管吃管住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难道你想走？”

　　“是啊！”过了几分钟，她说，“我就是这么想的，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豌豆花说：“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回头我去找经理跟他讲一下。”樱子这才下楼。豌豆花这时也没有一点睡意。她对这里一天到晚的枯燥而乏味的生活太反感了，可是她不会跟别人说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她心里翻腾着几百遍。

　　今天晚上她会从这里搬出去。她这样想着，同时良心又受到自责。一个年轻的姑娘不应该平白无故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钱。总之，收钱总是不对的，可是把钱还给他是否表明以后将和他断绝一切来往？她在这件事上胡思乱想着，可金钱这东西真奇妙，有了钱，所有的困难都将一扫而光。

　　她匆匆地收拾妥当，并没有向经理辞行，只是请了一天事假，经过再三考虑，她还是决定先不要辞职，看看许永欣今天的态度，如果他昨天只是由于同情她的处境而暂时做出的决定，她便冒冒失失地辞去工作，那么她将栖身的地方都不存在了。当然经理的脸色很不好看，豌豆花刚来一个多月，就请事假，他不太高兴，然而她还是决定去见许永欣。

　　她没有多想，在昨天约定好的时间里刚好走进百货大楼。楼的两侧停着许多豪华轿车，楼内有长长的专柜和挂衣架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服饰。她在人群之中走来走去，开始在店里漂亮的陈列品中拿不定主意。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许永欣走了过来，他把手放在豌豆花的肩上，那种表情就像是多年的朋友和爱侣一样亲切，温柔的目光盯了她一会儿，然后问：“决定好了吗？”

　　她摇摇头。

　　“随便哪一件都适合你！”许永欣鼓励着她。

　　“我的意思是说，你给的钱我是不能要的，真的不能要。”

　　“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情。”他笑着说，“如果是这样，你不必担心，尽管用好了。当时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就算是我借给你的。”他拍拍豌豆花的肩，“对了，你早晨吃过饭了吗？”

　　“我并不饿！”

　　“就算是你陪我吃饭吧！”许永欣说着，拉起豌豆花的手走进附近的一家餐馆，这家小酒馆布置得很洁净，他们拣了个靠窗子的地方坐定，许永欣叫了饭菜。

　　“我总觉得让你破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这不行吗？”他微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我们能相遇，就说明我们很有缘分，老天让我不早也不晚在刚好的时间里在火车上遇见你，我非常感谢上天把你送到我的身边，能够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没有工作，这你是知道的。”

　　“但这不是大的问题。”

　　“你并不太了解我，难道你不关心我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我不想去问，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他的眼睛直视着她。

　　“跟我走吧！让我来照顾你。”

　　豌豆花听了这些话，没有作声，她的处境使这些话听起来如沐春风，许永欣的气质和风度的确使她喜欢，他干净、英俊，又富于同情，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个兄长。

　　“你在我那里先住下，然后再想办法找一些喜欢做的事。”他接着说。豌豆花透过玻璃窗望着窗外想着心事。“吃过饭我们先去买些冬天的服装，天气冷了。你不必为钱而感到不安，朋友之间的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豌豆花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感到自己的处境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绝望。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许永欣期待着她的回答，看着她俊俏的面孔，许永欣精神振奋，在他看来，她是一个可爱盼女孩，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她不像一般的乡下女孩。

　　实际上，豌豆花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她受过很好的教育，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读完整个学期，但毕竟算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言谈举止透着不俗。她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过于自尊，倘使她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到那个家，可是她不想回去，因为她无法忘记以前所发生的事。为了逃避过去，她选择了离开家。

　　她的衣服是整洁的，她顾盼生姿，但并不做作。

　　“你认为我会找到比这好的T作吗？”她问。

　　“当然。”他说着，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我会帮助你，在这里，我有许多好朋友。”

　　她望着他，许永欣自信地笑了。

　　“现在我们就去买衣服，然后到你打工的酒店和经理辞行，顺便到我的寓所看一看，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找个地方，只要你高兴。”

　　她对这件事犹豫不决，直到吃晚饭。

　　“我们到商场去看看吧！”许永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他们一起走了。

　　在商场里，豌豆花看到了这些时新的商品立刻被吸引住了。她左顾右盼挑中了一件咖啡色纯毛大衣。

　　女售货员笑着走上前说：“小姐，您可真有眼光，这件衣服昨天才到，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颜色也是具有贵族气质，再配上您那白皙的皮肤和苗条的身材，一定很美。”

　　售货员的一番赞美，使她下定决心就要这一件。

　　到更衣间换好衣服出来，使她面目一新，衣服非常得体，气质高雅，许永欣一看，笑逐颜开。

　　“你看上去非常漂亮。”他说。

　　豌豆花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她望着自己的身影不禁满心欢喜，一片红晕泛上了她的双颊。

　　“这衣服很好，质地也不差。”许永欣说：“多少钱？”

　　“六百九十八块。”售货员飞快的开好收据。

　　“太贵了！”豌豆花说，“我看还是别买了。”

　　“这没什么，喜欢就买下吧！这件衣服真的很配你。”许永欣说。他掏出钱递给售货员。过了一会儿，售货员回来在收据上盖了章，把找回来的零钱一同递给许永欣。

　　“先生，请拿好，欢迎下次光临！”说完就走了，去招呼其他的顾客。从服装柜台出来，他们来到鞋子专柜，为豌豆花购买鞋子。许永欣站在旁边看着，豌豆花自己在那里精心地挑选，她拿着一双与大衣同色的半高跟皮鞋，在脚上试穿一下，刚好不大不小。

　　“穿上吧！”许永欣见了就说。

　　然后他又为她买了手套，围巾，毛衣之类的东西。

　　在今天的一切事情当中，豌豆花也经过了考虑。她知道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界中会越陷越深，从她接受许永欣钱的时候就决定会有今天，但是她毕竟还没有铸成什么过错，既然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她可以随时脱身的。

　　“好了，我可以带你看看我的寓所了。”许永欣轻松地说。

　　他带着豌豆花到他的房间里转了转，于是对她说：“现在我就多了一个小妹妹，晚上同家，再也不会一个人冷冷清清。”

　　屋子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永欣却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宛如在外面一样，这一点豌豆花心里非常感激。

　　“今天晚上你就搬来吧！”许永欣兴致勃勃地说。

　　“我们下班会很晚的。”豌豆花说。

　　“不是说好了吗？辞了这份工作！你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

　　他们走在街上时，许永欣又提起这件事。

　　天气很好，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没有一丝风。

　　豌豆花听着这些话，慢慢地放下心来，她知道他很喜欢她。

　　“让我来帮助你，照顾你。现在我们就去你打工的那家酒店把你的行李取出来。”他说。

　　她又想了想，最后终于同意了。他一直陪她走到酒店门口，等她出来。

　　“你怎么才来呢？”豌豆花走进大厅，樱子问。“经理今天发火了，店里客人多，人手不够，偏偏你在今天请假。”

　　“这样也好，我回来是来拿行李的，一会儿就走。”豌豆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她再也不是刚来时的豌豆花。她对酒店里这种枯燥的工作已经厌烦了，恨不得早早离开。可是她没有再对樱子说什么，因为她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

　　当她见到经理的时候，李经理的脸上带着那种令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坐在老板桌前，一声不响地看着报纸，豌豆花敲门进屋他都没有抬一下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里，她是不受欢迎的，必须离开。

　　“回来了？”过了许久，李经理才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他又低下头去看报纸：“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大厅帮忙。”他见豌豆花站在那里没动，终于发了脾气。他发脾气的样子很难看，脸色铁青，青筋一根根凸露出来，简直丑陋极了。

　　豌豆花终于开口：“经理我今天是来辞行的，感谢你收留了我这么长的时间。”豌豆花在想着一切措辞，在她临走的时候，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即使她心里非常讨厌这个男人，但是当初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毕竟收留了她。

　　“再见了经理！”于是她轻松地走出经理室。

　　李经理站在室内愣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初他是看到豌豆花可怜兮兮的样子才收留了她，现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却来炒他的鱿鱼。

　　“这世道，真他妈的邪门儿。”李经理甩出了一句脏话。“哈，哈……”继而他又无缘无故地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天早上我撞见什么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邪门，真是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