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豌豆花很善于穿着，打扮，而且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领悟能力。她喜欢漂亮的衣服，这些东西一到了她的手里，穿到身上就无法放弃它们。而许永欣也投其所好，要把她打扮得更加漂亮一些。

　　许永欣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到了街上便仔细留心一些时尚服饰和俏丽的女人，对她们品头论足，就像个孩子似的，目送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女子远去的踪影，无法抑制自己的激情而陶醉不已，他喜欢女人高贵的气质。

　　“你看见刚才走过的那个女人吗？”一天晚饭后，许永欣和豌豆花在小区散步，他指着从身边走过的那个女子说，“她的气质多好多高贵！”

　　实际上，他们遇见的那个女人只是最一般的，由于年轻，衣着时尚，许永欣便赞不绝口地和她谈论了半天。

　　豌豆花回头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想：我会比她更好一些。

　　这种欲望慢慢地在心中滋生出来，只要见到女人，她就会多看几眼，哪怕是她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动作，看人的表情，只要她认为好的地方，总归是要学的。当然她是非常聪明的，她也能做到这样。

　　像她这样聪明的人，只要别人赞美的事情，就会掌握这些事情的规律，而且效法起来。豌豆花学的是表演，她的天分很高，有很好的模仿能力，只要是她认为值得学的，那么她就会学习。豌豆花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仪态万方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她经历的人，很难猜得到她的出身。对于豌豆花的变化，许永欣没有察觉到，如果他能理解她的情感和追求，就不会继续做那些无益的事。当然，许永欣没有豌豆花聪明。当他们回家的时候，汽车经过豌豆花打工的那家酒店，透过车窗，她能看见酒店里的服务员们正在忙碌着，她的脸一红，低下了头。

　　“以后我们不要到这里来了。”汽车驶过酒店后，她说。

　　在她居住的公寓里，隔壁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有着自己的工作，男的叫李建国，是一名导游员，极善言辞，女的叫张力，是一名纺织女工，有着一位九岁的可爱的女儿，小姑娘聪明伶俐，并弹得一手好钢琴。

　　闲得无聊的时候，豌豆花倚在窗前，看着那家的女儿进进出出，有时候，听到她在屋内弹出的钢琴声。张力虽然是一名女工，但是她却有着极深的涵养，穿着，谈吐都不俗气，豌豆花很喜欢他们一家人。

　　当她听到那悠扬的琴声，心情便不能平静下来，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那销魂的音乐旋律却也产生了惆怅的情愫，勾起她许多的往事，不禁感慨万分。不由得想起生活十八年的家乡，想起和祖母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段时间虽然贫穷却很充实，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在学校与林冬相恋的日子也曾带给她许多美好的回忆，只是林冬为了报复失去父爱，竟然残忍地牺牲了她的一生的幸福，她的泪水浸湿了她的眼角，她的思想随着琴声的旋律彼此起伏，回想起自己短短的人生历程，感慨万千。

　　正当她处于这种心情的时候，许永欣走了进来。

　　“怎么不开灯啊？”

　　这时天色已晚，豌豆花倚在窗前倾听着隔壁传来的琴声，有些忘情，不知不觉天已黑了，却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忘记了。”她回答。

　　她的声音里有些凄凉幽怨，然而许永欣却没有听出来，依然那副有心无肝地嘻嘻哈哈地打趣，没有安慰她的意思，豌豆花把挂在眼角的一丝泪珠揩掉，然而在灯亮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里还留着模糊的泪痕。

　　“咦，你怎么哭了？”他疑惑地问。

　　“没有什么。”她说，“只是听到琴声有些伤感罢了。”

　　“你用不着这样，我们生活得不是很好吗？”他说。

　　于是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我们到娱乐中心去玩一会儿，也许你就会感到快乐高兴了，在那里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大部分都来自北京各阶层的名流雅士，淑女，你会开心的。”他接着说。

　　这个提议一说出口，豌豆花便感觉到，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在一天天地拉大，他们是两种不同世界观的人，他无法体察她内心的寂寞与凄苦，更没有一点诗情画意，她心中便对他有一丝小小的不满。

　　许永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贾宝玉的化身，对女性有着天生的喜爱和迷恋。见到每一个女人，哪怕是最普通的女人，他也能找到一个或几个夸赞的优点，却极少注意得到她们内心微妙的变化。豌豆花就是在他不断地赞美别的女人时，渐渐模仿那些所谓名女士的优雅动作，总之她对气质，风度的知识成倍地增长了，她的模样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她变成一个很有风度的姑娘。许永欣终于发现了，一天豌豆花在梳妆镜前把长长的头发梳起一个高高的发髻，在旁边卡上一个卡子。

　　“你这样打扮很好看！”他说。

　　“是吗？”豌豆花高兴地问。

　　女人都有一种爱慕虚荣的心，她们喜欢男人痴迷地望着自己，迷恋自己。她的心里充满了沾沾自喜。

　　晚上，明亮的灯光照射出隔壁那家屋子里的一切景物。张力的小女儿在弹琴、唱歌，这时豌豆花发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对艺术的向往。在她心里，琴声和歌声，在灯光下，漂亮的衣服引起了她无限的遐思，令她感动得落泪。如果她也能像女孩弹得那样好的琴，准会在那些风流潇洒的人面前露一手，更会引起他们的尊重和仰慕。

　　当王保立再次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他所看到的这个年轻的女人和初次见到时已大有改变，她变得更加漂亮，文雅。一双大眼睛里透露着天真，使这位一直自诩为正经不近女色的伪君子大为倾倒。在灯光下，他仔细地端详着她俏丽的脸庞，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真不知道许永欣这小子是怎样把她搞到手的！”他心里感慨地说。他看出来，豌豆花是个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女孩，许永欣远远比不上她。

　　回家的路上，他还在回味着明亮的灯光映着豌豆花美丽的脸庞。他在想年轻真好，青春之美给人留下的乐趣。

　　“我会再来看她！许永欣不会反对。”他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