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许永欣对女人都是没有长性的，他喜欢新鲜的，美丽的女人。在他出门做保险的时候，见到别的女孩会把豌豆花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回到家中，才会想起原来她也很可爱。在她面前，他会像一个热情的爱人把她紧拥在怀，吻着她的脸颊，幸福的不得了。然而一旦离开家，就像一个无情无义的花花公子，轻易地把她忘记，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天性喜欢拈花惹草。

　　豌豆花是个单纯的女孩，一旦投入便需要百分百的回应，她无法容忍许永欣这种见异思迁的品性。既然他们结合在一起没有取得应有的成功和结果，这是豌豆花无法控制的条件所决定的。

　　她发现许永欣变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会逃脱她的眼睛，她是何等聪明与细心？他善良，和气随和，但是感情不专一，不是可以保持爱情的男人，在某些方面，他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

　　然而许永欣快乐地过着日子，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羁绊他的烦心事，有时当着豌豆花的面，竟然会和别的女人挑逗，对别的女人大加赞美，根本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在这些事上，他没有什么内疚。可是王保立却不像他那么轻狂。在官场上混了许多年，对社会，对人的内心当然要比他看得透彻一些，他的言行举止都比较检点，当然这完全是为了尊重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维护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王保立已倾心于豌豆花。

　　他在心里不掩饰这一事实，他不会去考虑许永欣的感受，因为许永欣原本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也许他是不会在乎的，再者他们根本没有结婚，所以王保立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并没有感到对不住他。在这一点上，他的本质比许永欣更恶劣。他没有想过，也不愿再想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一天下午，许永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遇见一个同学。分别四年了，那个同学也起了很大变化，穿着时尚，增添了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他上前打着招呼：

　　“Hi！Miss Li！How are you?”

　　“How are you?”

　　女同学也认出了他。

　　本来他打算早一点回家，好给豌豆花一个惊喜，可是现在他，跟这位漂亮的女同学谈得兴致勃勃就改变了主意。

　　“你来这里干什么？”许永欣问。

　　“来出差！”女同学笑着回答。

　　“你没有回南方？我记得你的老家是在南方的某个城市。”

　　“毕业后我就进了一家保险公司干推销员，转眼间已经四年了。唉！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毕业四年了。”许永欣感慨地说。

　　“是呀，毕业后各忙各的工作，同学们天南海北，很少能见到，今天遇见你真是高兴。”

　　女同学的脸颊激动得涌上一层红晕，更显得楚楚动人。

　　“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吃顿便饭，我请客！”许永欣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连忙邀请。

　　“那好吧！”女同学欣然应允。

　　“喜欢西餐还是中餐？”他问。

　　“我看还是中餐吧！西餐的那种甜腻腻的味道，我总是吃不惯。”女同学笑笑说。

　　“好！那就吃中餐，走吧！”

　　他们来到一家干净的，装修很气派的酒店。

　　刚进酒店的时候六点钟，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竟然吃到九点。

　　许永欣眉飞色舞地和女同学闲聊一段笑话，于是两个人哈哈大笑，女同学更是笑得流出眼泪。这时候，许永欣发现不远处有个人总看自己，是王保立。原来王保立和几个朋友一同进来时，许永欣的眼睛只顾盯着女同学的脸，并没有注意到他。王保立见许永欣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吃晚餐而不是豌豆花，心中暗暗地骂道：

　　“这个混蛋，家中有着这么好的女人还要到处拈花惹草，留下豌豆花一个人独守空房。”许永欣发现王保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想站起来和他解释一下，这是他的同学，是在街上偶尔遇见的，在一起吃顿便饭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动，事实上，有时候事情是越描越黑的。他第一次感到心烦意乱，王保立会看不起他的朝三暮四，因为他是一个生活严谨之人。

　　许永欣怕因为这次小小的误会加深两个人友情的裂痕，这件事做得太糟糕了，于是他沉默下来，匆匆结束了晚餐，和同学告别，送她上车。第二天，许永欣见到王保立时，王保立温和地对他说：“昨天我看见你了。”

　　“是我的大学同学，在回家的路上遇见的，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于是在一起吃顿便饭。”他耸耸肩，好像很坦白的样子。

　　“不过，分别几年，她可漂亮多了。”他又笑着说。

　　“啊，是不错。”王保立带着微笑意味深长地说，“要不然……哈哈……哈哈……”

　　“我说的可是真的，在这里遇见她实在不能冷淡她，不然……”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啦，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王保立期待的目光望着他。

　　“当然，我的时间由自己支配，只要王局长一声招呼，我随时奉陪。”他讨好地说。王保立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别的什么大事。”他装作很随便的样子说，“今天晚上，带上豌豆花一起来，我们吃顿便饭，别把人家当作金丝雀养在鸟笼子里，呼吸不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我去订一个雅间？”

　　“好的，我们一定来。”他说。

　　这使王保立非常高兴，许永欣居然没有拒绝带那个令他魂牵梦系的姑娘一起来，于是心中的想念便又燃烧起来，此时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豌豆花。

　　他不相信许永欣对豌豆花有什么感情可言。他甚至有点嫉妒他，他看着这个兴高采烈的保险推销员的时候，眼睛里射出情敌的目光，他从内心把自己和许永欣从各方面对比起来，他开始找出自己的优点和许永欣身上的缺点对比，得到了阿Q似的精神满足。

　　虽然他们一直是好朋友，而且关系一直处的非常融洽，但是作为一个情敌，他现在有些讨厌许永欣的那种夸夸其谈，感觉到他根本配不上豌豆花。邀请他们一同吃饭，也只是想进一步接近豌豆花的理由，是的，只要他想办法让她看见昨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那么豌豆花就会站到他这一边。

　　他一边笑着和许永欣说话，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高兴得几乎得意忘形，而许永欣却一无所知。他没有王保立那样深的城府，他站在那里微笑着和他说话，讲着有关豌豆花的一些往事以及她的日常生活的一些琐碎的事情，而他最要好的朋友却像一个猎人一样仔细地聆听着这一切，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枝末节，把这一切全部记到了心里。豌豆花正坐在舒适的屋子里，对着镜子顾影自怜。许永欣回到家中，看见镜子里反射出一个漂亮的女子，走上前从后面环腰搂住她：“亲爱的，你太美了，我是越来越爱你了！”

　　“一点也不！”她含着笑反驳着，“不然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你却没有要我嫁给你的意思？”她撅起嘴巴，撒起娇。

　　“哦，那是迟早的事，”他转着话题说，“快穿上那件黑色纯毛大衣，套上呢裙，我带你出去吃饭，王保立今天晚上请客。”这时室内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王保立在电话的那一头说：“别忘了六点半，到时我来接你们。”

　　“我去换衣服！”豌豆花兴奋地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王保立的电话这么感兴趣。

　　“好呀，快一点！”他也很高兴，王保立居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冷淡自己，他们的友情依然一往如初。豌豆花见他高兴，心里释然，不觉一阵轻松，她并不以为自己已经迷上了王保立，好像和他待在一起会觉得更开心一些，什么事都有趣多了，她精心地打扮着自己。

　　“你今天很特别，非常漂亮。”见到豌豆花，王保立由衷地赞美着。豌豆花在他欣赏赞美的目光下，有些心慌意乱，她的眼睛放射出亮晶晶的异样的光。

　　“你喜欢听歌吗？”王保立问。

　　“喜欢，但是却唱不好。”

　　豌豆花谦虚地说。

　　实际上，她有着一副百灵鸟一样的歌喉，只是来到北京后，心情抑郁，也就没有什么心情去唱，她的嗓音是很美的，单从她说话的声音就可以听得出来。

　　“今天来北京剧场演出的有红极一时的歌星，我们先去听歌？”他讨好地望着她，“我的一个朋友给了我三张票。”

　　“好啊！”许永欣接过来说，“看完音乐会，我们再去吃饭，反正今天没事。”

　　豌豆花没有异议。

　　到了剧场，王保立打发许永欣去买些小食品，独自一人面对她，享受着和她独处的美妙时光。她本能地认为他比许永欣更优秀，更平易近人，他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逐渐升级。

　　豌豆花说不出的高兴，剧场的环境和身边伴侣的风度，确实使她陶醉，她的目光不时地和他的目光相遇，于是又有那么一股她从未有过的感情汇人她的心扉，她很为自己感到羞愧。

　　许永欣和王保立比起来，显然是逊色多了。在这强烈的对比之下，她甚至有些喜欢上了王保立，被他那种大度的气质所迷倒。

　　“我今天很高兴，谢谢你！”晚会结束后，豌豆花由衷地对王保立说。

　　“是呀，我也如此，要说感谢，应该感谢你们两位陪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王保立说。

　　“我感到有些疲倦了。”许永欣却说了一句扫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好朋友和自己的情人之间发生的这种微妙的感情变化。

　　“走吧，我们吃完夜宵再回家。”王保立催促道。

　　当他们吃完饭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王保立回到家中，李玫早已进入梦乡。

　　他没有到妻子睡觉的房间，径直来到另一间客房，躺在床上回昧着与豌豆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结婚这么多年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他的妻子性情冷淡，斤斤计较，他对她的性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而凭着良心来讲，他每天忙于工作，应酬，却极少想过要真正了解这个女人。当初他们之所以能够结合在一起，完全是由于生理需求和个人的利益，他们被婚后的种种利益而生活在一起。现在他们有钱过着舒适的生活，并且有了一定的积蓄，他的工作又很有前途，他并不想在任何一方面出现点滴差错。

　　可是，在近来一个时期中，他被豌豆花迷恋得茶饭不思，和妻子单独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而李玫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一双儿女的身上。

　　许多的家庭，当它走到一定的距离时，都是靠子女这棵纽带把他们联系起来。可是他的这双儿女都像极了李玫，待人冷淡，自私，缺乏热情，因此儿女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放在这个家庭里把他们紧密地拉在一起。

　　李玫不知道王保立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对他常常夜半归来表示怀疑，但是她心中有数，王保立是个极重名誉和地位之人，不会干出什么超乎寻常之事，更何况他每月的薪水如数上缴，她掌握着家庭的经济大权，就像掌握着男人的一切，她很自信，甚至于有些自负，不过她倒有些大度，如果风闻丈夫在某些地方有些绯闻，她也不会太介意，只要不妨碍她的家庭生活，就随他去吧。男人嘛，有哪个是不沾腥的呢？因此他从未发现她为此大发脾气。她很有心计，她的怒气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发泄出来，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会这样做。她一改以往爱唠叨的本性，变得温柔，爱打扮，当然是为了笼络住丈夫的心，同时她也会给他一点小小的伤害，叫他吃点苦。她就是这样一个心计很深的女人，她的心思从来不透露给外人，甚至连眼光里也不透露一些。王保立和她生活这么多年，倒也相安共处，衣食无忧，家里的一切李玫打理得井井有条，如果没有遇到豌豆花，也许他的生活就永远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下去。

　　李玫没有丝毫察觉她的家庭会出什么乱子的前兆，因为她觉得在家中她占着优势，而可以驾驭整个局面。

　　王保立一向做事谨慎，但并不表示他就怕了她，因为他没有理由要怕她。

　　说来巧得很，王蕾在王保立和许永欣、豌豆花看晚会的那天也去了剧院，只是当时晚会已经开始，她没有喊出声：

　　王保立只顾和豌豆花眉来眼去，当然没有见到女儿也会到那里。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王蕾说：“爸爸，昨天晚上，在剧院里我看见你了。”

　　“你也去了吗？和谁在一起？”王保立喧宾夺主地问。

　　“当然是和我的男朋友了。”王蕾有些洋洋自得，不等他再问接着说，“他的父亲在某省公安厅工作，在某市很有名。”

　　“那是谁家的公子？”王保立问。

　　“我不告诉你。”王蕾的眼睛里流露出欢快的神情。

　　李玫听到父女俩的谈话，疑惑的目光向丈夫望了一眼，但是她却什么也没问。这是她变得聪明的表现，要在以往，一定会追根究底，喋喋不休。

　　“晚会怎么样？”王蕾接着问。

　　“我觉得没有多大意思。”王保立故作镇定地说。

　　“和谁在一起的？”终于李玫忍不住提起了最为敏感的话题。

　　“许永欣和他的妻子。”王保立简短地回答。

　　李玫“哦”了一声。

　　谈话就告一段落。

　　当然李玫心里还是留下了不满意的疙瘩，过去单位里有应酬或者同事聚会李玫时常被带在身旁。可是最近，他总是说很忙，没有时间陪她上街。

　　他对妻子的感情一直在发生着变化，觉得和她在一起很乏味，现在认识了豌豆花，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面前失去了光彩。

　　晚饭过后，李玫说：“这个周六我想到同学家去看看，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吧？”

　　王保立不好推辞，但内心却充满了怨气。

　　“我们到那里不要耽搁太久，我很忙！”

　　“可是人家邀请我好几次了，就这么匆匆来，匆匆而去，总归是不大好吧？”

　　李玫把脸转向他，一双眼睛敏感地盯着他，“难道你有时间陪别人去看晚会，就没有时间陪老婆去看朋友？”

　　“懒得和你无理取闹！”他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

　　“哼！不想去就算了！”她紧闭上嘴，脸色铁青，用敌视的眼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