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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思思回家看看母亲没有大碍后,就又回到N城,来到原来住的地方时,豌豆花已经搬走了。她很遗憾失去了这个朋友。李思思的确很喜欢她,不知她搬到了哪里。

  “为什么她搬走后不打电话告诉自己一声呢?她是有我的电话的,她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李思思暗想,“等哪天再见到她时,一定要问问她,实在是不够意思。”豌豆花搬到郊区后,本想打电话告诉思思一声,可是随着王保立的酒店的关闭,经济状况日益走下坡路的时候,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是女人特有的那种虚荣心的缘故,她不想让思思知道自己狼狈的处境,于是索性完全放弃了和思思的交往,以前的那些美好的往事暂且留在记忆深处。李思思当然不知道自从她走后,他们的生活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一直以为是豌豆花夫妇已经离开了N城。于是过了一段时间,便不再想她了,依然过着自己快乐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到一家小店去买东西又碰到豌豆花时,才使她大吃一惊。那天,豌豆花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做饭的调料了,她才不得不出去买,远远地看见了李思思,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思思几步跑到她的面前。

  “嗨,往哪里走?”李思思说,朝她打量了一下。“这些日子,你们到底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很惦记着你,知道吗?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我也很惦记着你。”豌豆花说,“以前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她是既快乐又难过,这次遇见自己以前的朋友,而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真是太不巧了。

  “我们搬到了郊区,离这里不算太远。”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勇气看思思的眼睛。

  “告诉我最近遇到什么事了?”思思发现她的外表神态有了很大的变化,关心地问。“我能帮助你吗?”

  豌豆花无语,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住在哪里,把你的详细地址告诉我!”说着她从肩上的皮包里掏出笔和笔记本递给她。

  豌豆花无法推辞,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纸和笔,写下现在的住址。“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

  李思思接过笔记本,一边放到皮包里,一边笑着说:“那是一定的,你们搬过去了多久了?”

  “陕半年了。”

  “也就是说在我离开不久,你们就开始搬家了,对吗?”思思问。

  “是的。”豌豆花回答。

  “这样好了,我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改天我会到那里去看你们。”她笑着说,“你住的地方很容易找的,我认识,是个不错的地方,环境也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心里不断地想:“他们的处境一定不太好,今天不要去了,如果太唐突了会令他们难为情,先让她回家准备准备再去,会好一些。”

  “我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

  望着豌豆花离去的背影,思思感到怅然若失。

  从内心来讲,她很喜欢单纯的豌豆花,她想看看豌豆花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能否帮助他们。

  豌豆花回到家里的时候,心里很难过,在N城Q一的朋友,自己都没有勇气邀请她到家里做客,然而,过几天她就会来这里看她,这是多么令人无奈的事情啊,一想到思思来到这里看到他们落魄的景象露出吃惊的神情,她就会感到莫名的沮丧。

  王保立依然坐在沙发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他的头发至少有半个月没有梳理过了,胡子像杂草一样密密麻麻地又长了出来,猛然一看,哪里还有过去神采飞扬的影子?

  “唉,如果思思到这里来,看到这一切会怎么想呢?”

  豌豆花伤心地低头想着心事,她简直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悲惨的状况,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

  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在她即将入睡前,豌豆花终于忍受不住对王保立说:“今天上午,我去买东西的时候,见到了李思思。”她停了停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是吗?她回来啦?”他果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她回来好长一段时间了,并且一直在打听我们的消息。”她接着说,“她还像以前那样漂亮,甚至比刚见到时更加妩媚动人,穿着时尚,充满了喜气洋洋的神气。”

  “是啊,她自己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薪水又高,也没有什么负担,当然可以任她挥霍。”他没有抬起头来,不痛不痒地说着。豌豆花不禁皱起了眉头,看见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非常反感。更确切地讲,她的心里非常的不满,可是又不便发作出来,那样的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恶劣起来,连维持现在平和的状态都不可能,因此她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她说过几天到我们这里来看看。”豌豆花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是,我并不喜欢能花钱的女人。”王保立站在自己的角度评论着别人。

  “是吗?”豌豆花无语,只是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她到这里看看,我们拿什么来招待她?”他一连串的反问激怒了豌豆花仅仅剩下的一点好心情,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冷漠的男人这么无动于衷。

  “他居然这样!”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真该死。”

  “她只懂得享受。”他不顾豌豆花的反应继续说,“也只有生在她那样的家庭里,否则的话是谁也养不起她的。她一直生活得很好,那是她的运气一直不错。”他带着讥讽挖苦的语气说。

  “即使这样,她就敢担保永远这样下去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固执地说,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满是激愤,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像他一样穷困潦倒,他讨厌那种幸运的人们。

  这一切后果的形成都是往日的那种过分自信和一帆风顺造成的,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接着入党提干,一步一个台阶,可谓是上天的宠儿,一路都是绿灯,三十八岁提升副局长,并主持工作,如果没有遇到豌豆花,那么他今后的前途将会是另一番光景,可是为什么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遇见了她,这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改变了他的一切,使他丧失了理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老天真是作弄人,如果走错一步,那么他将会步步走错,正如一个人走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如果他的选择方向不对,那么他只能会越走越远。

  王保立闭目沉思时,不止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当他悟清这些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坐在家里,从报纸上,电视里看到别人的成功幸运,不免产生许多感慨和不满的情绪。他不能忘记街上奔走的疲劳,寻求职业的难堪,于是这一切都在心中聚集起来,生活真的是无常啊。

  豌豆花再次对他提起李思思要来家里拜访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那就是关于他的服饰,整个外貌的清洁问题。为了省钱,他的头发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剪过,在家中的时候总是穿着那件又旧又破的睡袍,面容憔悴。

  于是,豌豆花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觉得你还是到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一点会更精神一些,然后换件干净一点的衣服,说不定哪天思思会来家由,她说过要来,就一定会来的。”

  “你是说那个李思思吗?”他反问了一句。

  “是啊,就是前两天我跟你说过的。”

  “她来这里干什么?我可不希望她来!”他的声音嘶哑,脸色也很难看。

  “难道我就不能够有我自己的朋友吗?”豌豆花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她大声地质问他,这也是同居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和他正面发生的冲突。

  “如果她想来就来好了,和我又有什么相干?”他把头埋下来又去看他的报纸。

  “他一定是没脸见思思才故意这么说的。”豌豆花心里不满地想。

  当李思思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豌豆花出门去买菜。

  开门的当然是王保立,他依旧穿着那件破旧的睡衣,趿拉着一双破拖鞋出来开门,他以为是豌豆花买菜回来了,可是当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遇见了思思那双明亮的,带着妩媚的双眼的时候,他也的确是大吃一惊,这使他失去自尊地羞隗与汗颜。

  “你,你还好吗?”他结结巴巴地问。

  “很好,谢谢。”思思看到眼前的一切便什么都明白了,但她的确没有想到仅仅半年的时间,他们夫妇俩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王保立竟然会变得几乎让她认不出来,如果在街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风度翩翩的王保立。

  王保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否该请她进屋里坐坐。

  “豌豆花在吗?”思思打破沉默轻声地问。

  “她出去了,不过走不太远,我想再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如果你不介意这里的条件不太好的话,就请到里面坐一会儿。”他终于让开了门口,想请她进房间。

  “既然她不在,我就先告辞了,等以后有时间再来,不过{青你一定转告她,有时间一定要去看我。”

  说着,便从皮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说:“这是我的新地址,你们不在那里住了,我也搬了出来。”

  “好吧!”他接过名片转身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并没有再挽留她,倒是为了她这么快就离去而感到一丝轻松。在思思面前,他有些难为情,甚至不敢用正眼打量她,他没有这个勇气。李思思走了,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沉思起来。豌豆花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二点。“刚才李思思来过。”看见豌豆花进了屋子,王保立对她说。“是吗?”她睁大一双眼睛,望着他穿着那套破旧的睡衣,满脸憔悴的神态,露出了失望痛苦的神情。

  “你就穿这套衣服出来给她开的门?”她问。

  “是啊。”他回答。

  “你没有让她坐一会儿吗?”她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她说了一些什么没有?”

  “她只是站在门外待了一会儿,把她新家的地址留给了你就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思思会来看我们的,可是你就是不昕我的话,难道你就真的这样不了解我的苦衷吗?”豌豆花哭着说,“我不希望我的朋友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

  “你的朋友的看法会比我的感受还重要吗?”他问,“这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她看不起你,最好以后不要和她交往罢了,值得你那么大惊小怪地哭嚷吗?何必发那么大的火?总之,我认为你和她做朋友不太适合,她那么有钱,要知道富人最好和富人打交道,穷人最好和穷人互相来往,这是多少年来的古训。”他振振有词地说。

  “我说过要和她继续交往下去吗?”她尖叫着嚷道。

  “那你又为什么对我的不修边幅而大怒呢?”他生气地问。“这根本犯不着,你们尽管断绝一切来往好了。”他铁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说。

  豌豆花充满泪水的眼睛绝望地望着他,并一字一句地说:“你真是太残忍了,你这样子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王保立顿时呆住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你还要我怎么样对你?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他站了起来,双目透着凶狠的目光,直视着她。

  许多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像火山一样爆发,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情绪。

  “为了你,我抛弃了优越的生活,到了这里,是我在拼命地工作,为你租房子,供你消费,你现在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他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是你在供我吃喝。”豌豆花打断了他的话。

  “听你这样的口气,沦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的过错,是吗?那么我要问问你,当初你千方百计地与我接近,诱惑我,也是我的过错?是我逼迫你了吗?”她哭泣着说。

  “对,是我贱,是我自作自受,总该可以了吧?”他咆哮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斯文与优雅,倒像一个流氓无赖。

  “你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现在我穷了,你就看不起我,嫌我没有用啦。可是当初在我风光的时候,你为什么对我总是含情脉脉的?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当初我怎么就被你迷住了呢?”那些刺耳的话像连珠炮似的一声高似一声。

  “你后悔了是不是?”她睁大了眼睛,望了他—会儿。

  她一直以为,她在他的心目中是完美的,为了她王保立心甘情愿地辛苦地工作着,没有想到,在他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隐私,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争吵,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她的哭声几乎成了啜泣,她大叫一声,转身跑进寝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王保立此时也十分激动,他的气愤不亚于豌豆花。

  实际上他面对李思思那双美丽的双眼上下打量时,也有一定的虚荣心,只是既然两个人面对面了,当然无法躲避。如今为了这件事让豌豆花大闹一场,内心的各种委屈霎时涌上心头,这么多天来待在家中,一直找不到工作一时无法宣泄,现在到好,一般脑儿全都冲着豌豆花来了。

  他向四周一望,拭去了脸上的汗水,拿起衣服,穿上鞋子出门去了,豌豆花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出来,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和自己生气才出门的,但是她还是没有出来,她固执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窗前,用手揩了揩脸上的泪水,向窗外望去,王保立已经消失在那条甬道的尽头。

  中午的阳光照了进来,把她的身影拉了好长、好长。

  王保立走在街上,努力避免良心上的谴责。

  他很懊悔,不管怎么说,李思思上午的拜访就是一个错误,她还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好像是在观赏着一个稀世珍宝。她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嘲弄自已的落魄?这些有钱的女人……

  唉!在漂亮的女人面前出丑,是他自己不心甘情愿的,即使落魄到这种地步,也是不甘心,可是这一切的确让李思思撞见了,真够丢人的,他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王保立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行混浊的泪流了下来。

  “唉!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他在路上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总是李思思打量他的诧异的目光。在不远处,有一个娱乐城,于是他便走进去想歇一会儿,因为外面的天气的确很凉,他穿的衣服又很单薄,他向四周望了望,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决定先到里面歇一会儿再说,于是他走进了这家娱乐城。

  这家娱乐城,是坐落在一个极其简陋的地方,当然比起他以前曾经去过的地方相差很远,但即使这样的地方,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进来。

  他不舍得花掉身上的每一分钱,如果他再找不到工作的话,也没有什么买卖可干,那么他的结局只能是沦为乞丐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走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够怪自己,但是今天他顾不上这些,只要能消除精神上的痛苦,满足他现在的需求就可以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哼,明天,明天又能怎样?”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妈的,管他明天怎么样。”

  在来来往往的衣着华丽的人们之中使他又想起了自己昔日风光的日子。坐在那里,他闭着眼睛听着cD盘里播放的钢琴曲《致爱丽丝》,那柔和的旋律又把他带回到那遥远的回忆中。

  痛苦像蚕食一样咀嚼着他的心灵。

  唉,婚姻就是个过程,有过才有成嘛,这是谁说的?他也记不清了,反正是谁说的并不重要。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也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人们来到这个世上,讲完自己的故事就要离开这里,谁敢担保永远留在这个世上?谁都不能够!只是有的人的故事精彩,有的人的故事平淡无味而已,但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不管生前是怎样的人,有钱也罢,无钱也罢,有权也罢,无权也罢,来时赤裸裸地来,走时光溜溜地去,这是自然的规律,任何人都没法更改这个规律。

  王保立坐在那里,感慨万千,在那里,他要了一杯红酒,花去了整整三十块钱,他却没有感到心痛。对这样的安乐生活似乎上了瘾,只要此时心情愉快。暂时忘了一切苦痛,他必须这样做。

  于是他又要了一杯烈性的干红葡萄酒,借酒浇愁愁更愁,这里才是他的最好的去处,现在能去哪里?哪里都不能去,回家?那是不行的,豌豆花一定还没有睡觉,他不想面对她那愤怒的眼睛和指责。

  “不能回去。回去又有什么意思?”他本来就不胜酒力,如今空腹喝下两杯烈酒,倒是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望着眼前衣冠楚楚的人们,又想起以前在北京呼风唤雨的日子是如何的潇洒,那时他是如何风流倜傥,过去无聊的时候,又是怎样打发掉时间的?喝酒,打麻将。对!这里—定有麻将室,去那里的人们都是去赌的。有时运气好的话,一晚上就能赢回一万,两万的;但是如果运气不好,也会输得倾家荡产。

  于是,他就开始寻找打麻将赌博的场所。

  “今天晚上我要试试我的运气,如果真能够赢回几千的话,目前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以前自己不是常常玩吗?无论纸牌,还是麻将,掷色子都会一点,也许今天的运气不错呢!人常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但愿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他默默地祈祷着。他找到娱乐中心的老板,说想赌钱。老板起初怕他是公安局内线的人来探底,就说没有。可是他依然没有走,老板见他要求这样迫切,从他的说话语气上看,不像一个卧底之人,于是把他领到了赌场的去处。

  他的心情很不错,进了牌室,屋子里缭绕着呛人的浓烟,因为四周的窗子关得很严,窗帘也拉得紧紧的,没有地方扩散,都积聚在室内,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参加了进去。

  他们玩的是纸牌,几个人都可以玩儿,先是由玩家也就是庄家发牌,每人三张,可以闷牌,也可以看牌,如果往上押钱,看牌的人就要出闷牌的一倍,牌的大小顺序是这样的:三张同样的牌叫爆子,为最大,然后为顺金,就是三张同样花色的牌并且都是连着的,金子是三张牌不连接,但都是同色的,然后是顺子,双对,如果以上都没有,就要看手中的牌是谁的最大,A是大牌,其次是K、Q、L……以此类推。

  他起先打得很顺手,赢了几次,就高兴得忘乎所以,可是没多久便又输了回去,这样反复几次,他的牌瘾便被逼引上来,决定打下去。最后这迷人的赌博使他放不下手,输点,赢点,觉得非常过瘾,凭着一时的运气又赢回几百块钱,使他非常满意。

  在这大起大落的高潮中,他以为自己开始时来运转,福星高照了,谁都没有他玩得好。这时,他手里的牌是对Q,于是就想用手中的牌赢他们的钱。

  可是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看破了他的心思,也是因为他的手中有着三张不错的牌的缘故。

  “我和他比下去,难道他的运气真的会是那么好吗?”这个赌徒心里想,“我就是不信。”

  于是他们开始下注。

  “我加五块。”

  “好的,我跟五块。”

  “我提速,加十块。”

  “再加十块。”

  “随你。”

  王保立见对方没有反应,心想难道他手中的牌真的很大?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加进去一百多块钱了,现在撤牌,显然更不合算,要么提速吓跑他,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他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内,拿出一百块钱放到那里。

  “再加一百。”

  “开吗?”那个赌徒问。

  “不开。”他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牌,并不看赌徒。

  那个赌徒心里没了底,他想:“难道他手中又会是金子?如果我跟着加一百开他,是否会被他套住?罢了,罢了,还是别跟,给他吧。”

  “你拿走吧!”他说。

  王保立轻而易举地赢回二百多块钱,这个买卖远比开酒店容易得多,过去他从未想过会以此为营生,看来赌钱比干什么来钱都容易。

  “我们接着玩。”那个赌徒没有因为输钱而显得不耐烦,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好啊。”王保立回答。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赌徒说:“我们玩来玩去不见输赢,这样也没有多大意思,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这次来赌大一点的,你敢吗?”他望着王保立问。

  王保立正在兴头上,当然是满口答应。

  有几个人退出。

  牌桌上只剩下四个人,时间在不知不觉地过去,很快到了夜间一点多钟,依然没有散场的意思,王保立继续和他们玩下去。

  最后一把牌,他来了三张K,他的心激动得几乎不能呼吸了,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一次可要狠狠地吃他一回。”他想。

  其他两个人的牌可能也是不错,他们跟了好几圈,后来见到他们两个人都在不停地提速,跟了几圈之后就跑了,只有那个输钱的赌徒还在跟。

  “加十块。”

  “跟上。”

  “再加二十。”

  “随你。”

  “五十。”

  “跟!”

  转眼之间,王保立把身上的钱全部押了上去,包括刚才所赢的钱,对方还在提速。照这样打法,押到明天早晨,他也会跟,可是衣袋里没有钱怎么办?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那个赌徒似乎看懂了他的想法,故意把押金又抬高,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含着笑,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我手中的钱都押了进去,我可以用手机抵押吗?”他取出手机,放在牌桌上问。

  那个赌徒看了看手机,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就抵二百块钱吧!”

  “什么,只值二百块钱?”王保立问,“这可是我刚买不到一年的手机,花了我四千多块钱,你只给我算二百块钱?”

  “要不,你就拿钱来,否则你就别嫌少。”那个赌徒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凶巴巴地说。没有一点情面。

  “那好吧,我就再加进二百块。”他原以为自己又一次提速,那个赌徒会知难而退,没有想到,他却步步紧跟。“我是爆子,三个K,能比我大的牌只有三个A,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不知死活的家伙,竟不知天高地厚,这回一定要整死你。”他心里在骂。

  “开吗?”

  “不开。”王保立回答。

  “很好,我就提速两千。”那个赌徒脸上露出非常严肃的神情,冷冷地说。

  王保立顿时愣住了,原以为又一提速,那个人会吓跑,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套,他手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押了,他脸上的汗水就像洗过脸一样。

  “难道他会故意在吓我吗?他的牌不会是三张A,不会的,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摇摇头说。“我一定要和他赌下去。”

  “你到底是跟还是不跟?”那个赌徒冷冰冰地问。

  “我先欠你两千块钱,开你行吗?如果我输了,你可以随我回家取钱!”他抬起头问:“可以吗?”

  “不可以,赌场之上无父子,如果你没有钱就可以走人,何必这么废话。”他的话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这时赌徒里的一个上前说:“我借给你,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借?”

  听说有人说要借给他钱,王保立的眼睛都要红了。

  他激动地说,“敢借敢借。我一定连本带息一起算给你!”王保立此时真是赌红了眼,只要有钱,什么条件都可以应允,他只想自己会赢。“你说什么条件?”

  那个赌徒笑着说:“这很容易,我借给你几千块钱都可以,你要赢了把本钱还给我,我们算交了一个朋友,但是如果你输了,你家里的我可以任意选一件我感兴趣的,你说怎么样?”

  “好说,好说。”

  “那好,我们就立下一个字据,以防口说无凭。”

  “当然,当然,就依你。”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那个人手中借了三千块钱又押了进去,又借了一千块,这时他觉得情况严重起来,也许他的手中真的是三个A,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惨了。

  “我开你!”他终于坚持不住。

  那个赌徒把牌一张一张掀开,王保立的眼睛睁得很大,屏住呼吸。“是三个A,完了!”

  他瘫倒在地上。

  他输掉了手中的九百块钱,又输掉了从别人手中借来的四千块钱,这惨痛的教训,弄得他几乎想要拼命,可是又无处发泄,只是连连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像要失去了知觉。

  “走吧,还我的钱吧!”借他钱的那个赌徒催促道。

  “你们,你们是一伙的吧?设计好圈套等着让我去钻?”

  过了好久他才说出一句话。到现在他才明白,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你赌钱,他会好心地借给你,这分明就是一个阴谋,可自己竟然鬼迷心窍,上了他们的当。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我好心好意借钱给你,如今输了倒怨起了我,这分明是你心中的贪念太大,怎么能隆我呢?有道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快点把借我的钱还上,否则……”他说了一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却看见门口站着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望着他。

  看起来,如果他想赖账,这个大门是走不出去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实在是没有钱,我没有想到我会输。”他的眼睛充满了悲哀。

  “有没有钱,那是你的事情,你写下的欠条在我的手里,要么我到法院里起诉你,由法院强行执行,要么你就到家里取钱给我,两条路任你选择。”

  “可是我家里并没有这么多钱。”他摆出一副无赖的面孔,活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我就是没有钱。”

  “没钱可以,你不是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吗?”那个人笑着说:“只要让你的老婆陪我睡一觉,今天的账一笔勾销,你可要想清楚,四千块钱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你说怎么样?”

  王保立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把钱都给了他们,那么今后就要露宿街头。

  他在清晨两点钟离开这里,赌徒跟着他尾随其后。寒冷、荒凉的街道仿佛在嘲讽他的处境,曾经一个呼风唤雨的局长,今天却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造化弄人。他慢慢地向家中走去。豌豆花和他争吵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泪水在他那张苍老的、憔悴的脸上纵横着。

  他轻轻地打开房门,走进房间,后面的人也跟着进来。

  王保立用手指了指隔壁的那间屋子。

  那个赌徒进屋后就脱掉了衣服。

  王保立却像麻木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他的思想仿佛进入了一个无知无觉的状态,接着便昕到豌豆花凄凉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夜晚,划破长长的夜空,他还是无动于衷地坐在沙发上。

  当这个赌徒满足了后,提着裤子走了出来,笑着说:“这个女人可真漂亮,好了我们的账今天就算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里。

  “我究竟做了一些什么?我真他妈的不是人!”他用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向墙上撞去。

  第二天早晨,豌豆花披头散发,脸上挂满泪花,一句话都不说。她的眼睛哭得像个桃子。她不想再与他说话,而王保立也不想跟她道歉,即使说些道歉的话,她也不会原谅他的。他知道,他把她伤得太重了。现在他顾不了太多,天一亮,便又出门去了,避开她,这样会减少内心的痛苦和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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