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保立出门后，豌豆花坐在穿衣镜前，望着自己憔悴的容颜，大为惊恐：“难道这就是我吗？”她摇着头。

　　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个陌生的男子骑在自己的身上就感到非常羞耻和恶心。

　　她苦苦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也许我不得不出去找一份工作，自己去奋斗，依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好的结局，我要出去工作，离开这个地方。”

　　豌豆花开始考虑出去找工作的办法，在经历这些令人不齿的事情后，她才真正觉醒，只有在经济上独立，她的人格才能够独立，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独立女人，就像李思思一样。可是她能干些什么？终于她下决心去找李思思，她一定会帮助她的。站在穿衣镜前，她仔细地打扮起来，经过一番梳洗化妆，镜子中的她依然俏丽动人，只是眼睛里有一丝忧郁，但是这种忧郁更加增添了她的动人之处。李思思的新居很好找，豌豆花在出发前给她打了电话，于是思思站到窗口等候她，一见到豌豆花，便把窗子打开向她摇手打着招呼：“喂！豌豆花，在这里！”走进李思思的房间，这里的豪华与典雅不用看，豌豆花就能猜想得到。这是一套装修标准很高的二室一厅的寓所，房间的布置很上档次，既能看出主人的富有，又能显示出主人的文化修养。较大的那间房，靠里面是一排书柜，里面的书大部分是精装的，书柜的对面是一张精致的写字台，写字台的旁边放有茶几和坐椅。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占据了客厅的三分之一的空间，成对角摆放，紧挨着它的是四十八英寸纯平进口彩电，两面是组合音响和放唱碟的镀铬旋转架，落地窗帘是天蓝色的，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客厅门口处的酒柜吧台中央白色的欧式餐桌，显得较为宽敞，酒柜里摆的是五粮液、茅台等中外名酒。小间房则是卧室，席梦思床两边各放了一个样式很考究的卧室柜，房间和厅里的地毯是和窗帘配色的，给人以遐想，只有角落里摆放的那些布娃娃，才能告诉你屋里的主人是位童心未泯的女子。

　　“你今天来一定有什么事吧？”思思关心地问。

　　从上次的拜访中，她就知道他们的处境已经大不如以前。

　　“是的。”她坦白地说，“我想看看你们电影制片厂是否需要客串演员，即使没有角色，让我千什么都可以，只要有地方吃饭、睡觉就可以。”

　　她的声音嘶哑，好像哭过很久的样子。“今天到你这里来，我实在是迫于无奈，不然的话，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思思急切地问。

　　“没有什么。”

　　“那么，你的先生没有找到工作，对吗？”

　　“他的酒店关闭后，一直待在家中，现在下岗人员那么多，工作不是很好找的。”她低下头，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她不会把昨天的那件事情讲出来的，她要彻底地忘掉这件事，时间是最好的疗伤的灵丹妙药。

　　“他同意你出来工作吗？”思思问。

　　“我和他分手了！”豌豆花长长地叹了口气。

　　“喝点咖啡吧！”思思端起刚刚冲好的咖啡递给她。

　　豌豆花吮了一口，没有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溢满了泪水。

　　“别急，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来吧，工作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思思安慰着她。

　　豌豆花感激地点点头。

　　“只是，我觉得像你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子，走进娱乐圈总是不太令人放心，这个圈子里是很复杂的，如果不肯随波逐流，你也许永远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这一行里很难出人头地的，我之所以不选择做演员，正是我看透了这一点。你的外在条件的确不错，即使真的混好了，各种流言蜚语也会像洪水野兽般吃掉你。”思思把自己的顾虑全都告诉了豌豆花。

　　“只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去试试。再说，我也非常喜欢这个职业。”豌豆花坚持着说。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一定尽力帮助你，可是，你就这样离开他吗？”思思问。

　　豌豆花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他不是人，昨天晚上我们吵了几句，他就出去赌钱，把钱输光之后又把我抵押出去，半夜，那个赌徒到家里……”豌豆花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思思昕着她的哭诉，心里也很难过。“我不想再见到他了。”“真是可恶，你就住在这里吧。”思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豌豆花坐在那里，心烦意乱。王保立所做的一切令她感到很伤心，不禁有些自怜自叹，泪珠在她的脸上流着。

　　“我想明天就去行吗？”

　　“干吗这样着急？”

　　“我一天都不能够再等了，我……”她欲言又止。

　　“只是我明天还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一同去。”她沉思了片刻，接着说，“你可以去找玲子，我事先给她打一个电话。”

　　“好的。”

　　第二天一早，豌豆花打扮得很整洁出了门，到玲子的办公室，门上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字。

　　在她的办公室的外面有许多用格子隔开的办公桌，那里的职员都在忙碌着，豌豆花进来，也没有说话，站在那里打量着四周，充满好奇。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女职员发现了她站在办公室门外好半天也不说话，就上前同她打招呼。

　　“请问，你找谁？”她问道。

　　“我来找玲子。”豌豆花回答。

　　“她刚出去。”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概得吃过了午饭。”

　　听到她得吃过午饭才能回来，她想其他的人中午也不会在这里的，于是就决定在街上转转，等待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中午，她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面条冲饥，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她就想，这些衣着讲究的人们，他们可真幸福，有着自己的工作，有着足够的零用钱供自己消费，倘使我也拥有一份工作，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啊。

　　大约下午三点钟左右，她回到玲子的办公室。

　　当她来到办公室的门口时，从里面走出两个男子，穿着黑色西装，戴着方块斜条领带，很讲究，玲子跟在后面，乳白色的套裙把她衬得文雅高贵，她微笑着和那两个人招手。

　　“不要忘了那件事。”

　　“不会的，玲子小姐交代的事情，我怎能够怠慢呢？”其中一个男子说，“下个月初，我派人把剧本送过来，你千万不要到别的地方去啊。”

　　“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一阵子，我哪里都不去，不再接别的戏，专心等你们的剧本。”她高兴地说，“记住，打电话给我。”

　　“OK拜拜。”两个男人走了。

　　玲子转过身，突然看见了豌豆花。

　　“哦，你找谁？”她觉得面前这张漂亮的面孔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她笑着摇摇头，不再去想。

　　“我是思思的朋友，前不久和她一起来拜访过你。”豌豆花一时不知该怎样介绍自己，她知道，玲子早就把她给忘记了，于是提起了思思的名字。

　　“哦，我想起来了。”她一拍脑袋，随即大笑起来。“你看我这记性，今天早上，思思特意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你来找我，可是来了两个朋友，我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思思也真是的，她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

　　“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吧。”她拉住豌豆花的手热情地说。

　　她随着玲子走进办公室。

　　“听思思说，你现在住在她那里？”玲子问。

　　“是的。”她回答。

　　“你的事情思思都告诉了我。”玲子说。

　　“都告诉了你？”豌豆花疑惑地问。

　　“是啊，你不是要在这里找一份工作吗？”玲子看着她问。

　　“哦！”她这才放下心来，“是的，你能给我找一份工作吗？”豌豆花问，一双眼睛充满了渴望。

　　“这个吗？”玲子沉默下来，豌豆花的心情非常紧张，她真的不希望听见“不”这个字。

　　“以前，你有没有演戏的经验？”玲子问，“我们这里是非常正规的，演员都是经过专业学校培训过的。”

　　“没有。”她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一口拒绝，说明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我曾经演过话剧。”

　　“我知道了，思思对我说过。可是，我们这里是在拍电影，跟话剧是有区别的，不过你想干怎样的工作呢？”她问。

　　“我什么都可以干的，只要先把吃饭、住宿的问题解决了，我不在乎干什么，现在我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豌豆花坦白地说。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玲子说，“有一个投资商和导演刚从这里走。”

　　“我看见了，是两位先生。”豌豆花说。

　　“嗯，下个月初，他们会给我送来新的剧本《都市恋情》，到日f候，我可以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向导演推荐你，我想导演这点面子应该是会给我的。”

　　“谢谢你。”豌豆花说着，于是含着笑，露出愉快的神情。“那我就不打扰俅了，再见。”她高兴地说。

　　“到时我会联系你的。”

　　豌豆花回到住的地方，想起她的一些首饰：一枚钻戒，一个足金的胸针和一条项链，这些东西都是王保立以前送给她的，她双手抚摸着这些东西：“如果境况不太好，可以先把它们卖掉，至少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王保立独自坐在家中，他没有想到她昨天一夜不归，她去哪里，他当然知道，可是他现在没有过问她的权利。从做了那件事情之后，就已经没有了。

　　豌豆花回家，直奔寝室。

　　“你回来了？”他说，不敢探问什么。

　　“是啊，我来拿些我自己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收拾着衣服。

　　“为什么？”

　　“哼！”她冷笑了一声，“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得很，你自己来说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要走吗？”他绝望地问。

　　“如果还待在这里，说不定你会哪一天把我卖掉我还在帮你数钱呢。”豌豆花恨恨地说。王保立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轻松。他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豌豆花收拾东西，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无能为力再挽留她。

　　“都他妈的走吧！”他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豌豆花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王保立，她没有过多地去谴责他，因为玲子给了她新的希望，很快她就有一个角色演，她在高兴之余，又想到王保立为什么在那么长的时间内找不到工作，而她自己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找到，老天真是不公平。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是因为年轻貌美，这就是最大的本钱。而王保立却已不再年轻，在她得意的时候，没有觉察到年龄的障碍。一直以为是王保立没有用心找工作。她走出家门，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她想装得镇静，无动于衷，但这根本无法再伪装。

　　晚上，思思问她：“怎么样？”她看见豌豆花面色轻松，忍不住问了一句。

　　“玲子答应给我找一个角色，我不在乎是什么样的角色。”

　　“是吗？”

　　“嗯，是的。”

　　“什么剧本？”

　　“听玲子讲叫什么《都市恋情》，下个月初开机。”豌豆花说，“你看过这本书吗？”

　　“我只是听说过，这是个不错的爱情小说，我觉得如果由你来演女主人公会更好一些。”思思说，“这个剧作家是一个天才，听说年纪并不是很大，可是他的作品都充满了一种沧桑感，已经有几部小说拍成了影视剧，而且影响都很大，我只见过他一面。”思思在谈到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非常激动的神情。

　　“我没有听说过这部小说，他叫什么名字？”豌豆花问。

　　“我只知道他的笔名叫稻草人。”

　　“好奇怪的名字。”豌豆花不由得笑了笑。

　　“我也觉得好笑，就跟你的名字一样令人不可思议。”她摇着头笑着说，“哎，我只顾和你瞎闹了，和你说件正事，你问过能给你开多少工资吗？”

　　“不，我不想问。”豌豆花说，“总之玲子答应跟导演说要给我一个角色演，我怎能够得寸进尺呢？”她回答。

　　豌豆花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那天晚上，豌豆花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段日子以来，她的心情压抑，从未睡得这么香甜过。

　　月初，豌豆花准时来到电影厂来找玲子，当上了一名业余演员，这里的一切都使她感到惊喜，但愿这些场面永远存在，她真想竭尽全力使自己演得更加出色，这里的生活是永远的愉快和欢乐。豌豆花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尽情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你叫什么名字？”正在指挥排练的导演问她。

　　“佳仪，陈佳仪。”豌豆花有些激动。

　　“好好地练习。”导演说着，点点头鼓励着她。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和善可亲。

　　玲子走上前来说：“导演在夸你，他是很少这样夸赞过谁！你的运气不错。”她笑着说，“努力！”豌豆花使劲地点点头。“我会的。”虽然平时导演是很和气的，但在排练的过程之中却严肃得很，一点都马虎不得，而且粗暴得近乎野蛮，甚至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

　　“你这样说话的语气不对。”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说。

　　“杨丽，你的眼睛往哪里看？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温柔地看着对方。”他在训斥演员的时候，声音会提高，成为一种怒吼。

　　“梅子，你到底有没有记性？我告诉你多少回了？走路要充满自信，可是你呢？为什么总是低着头？摄影师，重拍。”

　　又过了一会儿导演气呼呼地摆摆手，“停机！”

　　豌豆花早已被导演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几乎站不住了，脸色涨得通红。虽然她在这个剧中扮演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是，她一直想把她演好。

　　在结束排练前，导演终于注意到了豌豆花，她一直按照导演的要求去做，可还是被点了名字：“陈佳仪，你到底长耳朵了没有？听到我是怎么吩咐你去做的吗？难道你聋了不成？”

　　“对不起，导演，我会努力的。”豌豆花怯怯地望着他说。

　　就这样，在导演不断地呵斥，怒骂中，拍了三四个小时，所有的演员都已精疲力竭。但是豌豆花却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没有感到劳累，她在心里说：“我一定要好好练习。”她不断地为自己鼓劲。

　　后来她发现做一些客串演员并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好听一点的说法是做客串，实际上就是打工，跑跑龙套而已。

　　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她才发觉这其中的奥妙，玲子的工钱要比她不知多了多少倍，还有一些演员没有她演得好，甚至没有上戏，但是却比她实惠得多，因为他们是这里的正式员工，而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临时替补，客串演员罢了，在这里她是无关紧要的。

　　一天，回到思思的住处，她问：“你这个月开了多少工钱？”

　　“五百二十块钱。”她回答。

　　“就这么一点钱？”思思诧异地问。

　　“大家的薪水可能都差不多吧！”她说。

　　“你知道玲子开了多少吗？”思思望着她问。

　　“不知道。”豌豆花摇摇头。

　　“每个月至少要有一万多块钱。”

　　“那么多？”豌豆花的确很吃惊，“怎么可能？”她还在自言自语。

　　“如果你肯努力的话，也会像她一样，很快走红的，别泄气，既然你喜欢干这一行，就要不断地努力，机会就在你自己的手中。”思思鼓励她说。

　　李思思真的很喜欢单纯的豌豆花，她愿意把她所知道的东西全教给豌豆花。

　　“你的条件不错，再加上不断的努力，导演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记住是金子，无论放到哪里，它总是会发光的。”豌豆花确实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她的美貌和温顺的性格令同伴们都想和她做朋友，这一点，也许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在排练现场上，她也是最刻苦的，毫不矫揉造作。

　　“你认为我会做好这一行吗？”她歪着头问。

　　“当然。”思思回答得非常干脆。

　　豌豆花听了这些话感激得满脸通红。

　　她也喜欢思思热情奔放、乐于助人的性格。她显得社会经验丰富，很老练，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她感到很踏实，有了一种依靠。她很庆幸能够认识思思，如果当初不认识她，那么她如今身在何方，简直不敢想象。豌豆花用新发的工资给思思一部分作为房租，当然思思是无论如何不收的。可是她一直坚持，如果思思不接受她的房租，她就会搬出去，最后思思不得不收下，因为她知道豌豆花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女子。她不收下钱，豌豆花将不能安心地住在这里。交过房租后，她又买了鞋子和衣服。

　　“如果我能在这里一直工作下去的话，将来的生活就有了保障。”她在心里想着，“终于我自己拥有了一份工作！”每天她除了排练外，更多的时间便是和朋友们在一起。玲子，杨子都成了她的知心朋友。她喜欢她们，和她们在一起会很一喻快的，沉闷的时间会不知不觉地被打发掉，尤其是玲子，无意中给她传授了许多演技。玲子在离电影厂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她的公寓是非常舒适的，四周树木环绕，绿草如茵，隔着窗子便能着见一个人造喷泉，这里环境幽雅，豌豆花常到这里来。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望着窗外浓郁的绿树，心情非常舒畅，一坐就是好久。

　　“你家不是在N城吧？”有一天玲子问她。

　　“是啊。”她回答。

　　“那你为什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要知道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到处闯荡是很危险的。”玲子感慨地说。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豌豆花低下了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那你打算还回去吗？”玲子问。

　　“以后再说吧。”她抬头望了望窗外湛蓝的天空转过身说，“总之，像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没有勇气回家的。”

　　“我会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玲子拍拍她的肩膀。

　　一周后，豌豆花被导演叫了过去。

　　“《都市恋情》女二号演员由你扮演。”导演见她进来便说。

　　“好的，谢谢导演。”豌豆花高兴地说。

　　“你要努力，相信你一定会演好的。”导演说。

　　“是，一定不让导演失望！”

　　这个变动，使豌豆花感到惊异，她不相信这么幸运的事情会这么快就落到自己的身上，可这的确是真的。

　　她有些受宠若惊。

　　开始，她以为是演女二号的演员有事不能够出演，当她们进人排练场上时，她分明见到她正躲在人群之中，眼睛里有一种妒忌的目光。

　　她的心里有一丝不安。

　　过了一会儿，她潇洒地把头侧向一边，高傲地挺直身子，很快进入了角色，这种神态，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这个女孩很有表演的天赋。”导演在结束排练时对玲子说。

　　“是啊，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再三关照我，要我一定要想尽办法帮助她。”玲子用右手把头发向后面拢了拢说，“可是他却不让豌豆花知道，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我只是觉得奇怪，再问，他就不说话了，问急了，他就说，是他上辈子欠她的，注定要用这一生来偿还。”

　　“是谁啊？”导演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就是《都市恋情》的剧作家林冬。”

　　“是他？”导演不解地问，“可他为什么没有对我说呢？我们可是非常好的朋友啊！”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玲子耸耸肩。

　　“他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和她见面？”导演疑惑地问。

　　“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玲子说，“这件事，我们不要让豌豆花知道，林冬不止一次地叮嘱我，我们尽力而为吧。”

　　“她的确是个不错的演员材料，只是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不过，还好，她天资聪颖，模仿能力也很好，很有可能走红，到时也许会超过你。”

　　导演笑着对她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妒忌？”

　　“不会的，想当初，我之所以在影坛上崭露头角，不也是多亏了你和林冬的帮忙？”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总是怀着一颗平常心，看待世上的一切。”导演意味深长地对她说。

　　“我们不要多说了，快一点排练。林冬说他又在写一部新的剧本，这个片子拍完之后，就可以接着拍那部，我们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这也是他不来参加实地拍摄的原因之一。”月底，豌豆花再次领到薪水，已经给她加到了一千二百块钱，她很开心。通过玲子，豌豆花结识了许多朋友，他们都是快乐的单身贵族，是一群愉快而欢乐的人。有一次，豌豆花去找玲子，思思也在那里，房间里还有许多的陌生的朋友。

　　“我们开车去兜风吧！”玲子建议说。

　　“不，我还是不去了。”豌豆花摇摇头。

　　“那怎么可以？我们大家一起去。”思思拉住她的手说。

　　“可是，我和你的这些朋友们都还不太熟悉，去了反而会使他们感到拘束，总是不大好的。”豌豆花压低声音对思思说。

　　“怎么可能呢？去吧！他们都是很健谈、出色的小伙子，更何况我们只是出去兜兜风，人多才热闹嘛。”思思坚持着。

　　“走吧，好不容易大家聚到了一起，你总不会让我和思思感到扫兴吧？”玲子推了推豌豆花的肩膀，笑着说。

　　豌豆花沉思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自从经历了一系列的感情挫折后，豌豆花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已经看得非常淡漠，尤其是对那些年轻男子固有的轻浮和无知，以及见到漂亮的女人眼睛便放出光芒的男子，简直就是不屑一顾。她觉得，男人的那种愚态很可笑；但是另一方面，他们的那种充满朝气，又令她很向往，对她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他们开车去郊外。

　　坐在车内，她听着他们讲着一些低级而有趣的荤段子，没有插进他们的谈话中。

　　她望着车窗外面衣着华丽而讲究的人们，她内心的欲望又被挑动起来。

　　“我一定要努力演好角色，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过上他们的那种生活。”

　　时间在这群放纵的年轻人中悄悄地流逝，不知是谁在说：“我们该吃晚饭了。”这时，大家才猛然觉醒，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我想应该回去了。”豌豆花说。

　　“那怎么行啊？玩了一个下午，我肚子早就饿了，让他们请我们吃大餐。”思思不依不饶地对几个男子说。

　　“当然，今天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一个男青年赶紧凑了上来讨好着说，“我们回到市区吃饭，这里的饭店恐怕卫生条件不太好。”

　　“好啊。”思思忙笑着说。

　　于是，他们几个人开车赶回市区，来到凯蒂饭店。

　　这个饭店是思思第一次带她去过的地方，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今天旧地重游，不禁又有一些伤感，她想起了以前，想起了林冬，许永欣，以及王保立。她想起王保立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他那憔悴的面容。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应该说豌豆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王保立，就足以说明她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你在想什么？”一个年轻的男子对她说。

　　“哦，没想什么。”她低下头，吃起饭来。

　　晚餐结束后，那个男子说出想和豌豆花下次约会的事。

　　“不，以后有时间再说吧。”她一口回绝了他。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个男子解释什么，更没有必要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在一起吃顿晚餐而已。

　　“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那个男子笑着问，语气显得很诚恳。

　　“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女朋友，我不太适合你。”豌豆花委婉地回答。男子沮丧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