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坚持与放弃(2)

　　听出秦沐风声音有几分慌张，莫小玲直接心惊肉跳起来，都惊动了向来少管闲事的秦沐风大晚上打电话来通知自己……怎么也得是十级以上的天翻地覆吧！

　　莫小玲飞快打开电脑登录QQ，看到秦沐风发过来的网址，打开一看竟是八卦论坛文娱版的爆料帖，楼主以内幕知情人的身份爆料，说“蜜味少女与花”娃衣店哗众取宠愚昧大众，店主莫小玲并没像对外公布的那样，将淘宝店所有盈利收入捐给患病同学，而是一分不差全装进自己口袋里了。

　　下面回帖有的说“小小年纪利欲熏心真是要不得”，有的说“就知道是骗子啦，哪有这样傻不愣登替别人赚钱的活雷锋”，还有的说“昨天才在那家店下单，没想到店主做人居然这么恶心！果断退单”……莫小玲鼠标每往下滑动一下，心便凉上半分，等到把翻了七八页的爆料帖全部看完，已经气得浑身哆嗦，敲打键盘的双手都在颤抖。

　　小玲子21：05：43

　　他们放屁！不带这么造谣泼脏水的！

　　木头21：06：01

　　你再登录微博看看，你自己的微博。

　　莫小玲打开微博，瞬间被右上角的系统提示数据惊住了——10278条新@我、6739条新评论、32封未关注人私信！

　　尽管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莫小玲颤抖地打开“查看@我”后，还是被满屏幕的骂词惊骇到了，她尽量跳过那些羞辱谩骂的冷嘲热讽不去看，只点开被狂转的原PO主页，发现这个叫“说真话的八哥”的ID是三个小时前才注册的，只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八卦论坛的爆料帖截图，除了@了她以及“蜜味少女与花”官方微博，还@了时尚周刊、娱乐聚焦等几家媒体官博，明显是专门来黑她的。

　　看多了八卦爆料新闻，却从未有过被八卦爆料的经历，更何况这些所谓的“八卦爆料”根本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莫小玲只知道自己心慌得厉害，耳朵里嗡嗡地响，大脑全是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手指颤抖地关掉网页，才看见秦沐风正在犯话痨。

　　木头21：08：09

　　小玲你还在吗？

　　木头21：08：56

　　在的话吱一声

　　木头21：13：35

　　你别慌，把误会解释清楚，把谣言澄清，没事的

　　木头21：20：02

　　殷蓝已经去处理了，你放心吧

　　莫小玲重新刷开“蜜味少女与花”官方微博，看到一条五分钟前发的置顶微博，没有长篇大论的争辩和解释，只有简简单单八个字——清者自清，问心无愧。

　　默默盯着这八个字看了将近两分钟，莫小玲关掉电脑，爬回床上，搂着抱枕缩进被窝里。眼泪一滴一滴滑过鼻梁滚落在枕头上，当无声的流泪变成小声的啜泣，她干脆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努力藏起脆弱与恐惧的情绪，边哭边骂自己废物没用，遇到点事就害怕得躲起来哭鼻子，半点儿没有殷蓝处变不惊、惜字如金的强者气魄！不过幸好……还有殷蓝在。

　　哭了半宿，做了半宿噩梦，第二天莫小玲不得不顶着黑眼圈肿眼泡走进学校，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

　　她不知道一路匆匆遇到的师生中有多少听信了网上谣言，也不知道这些毫无顾忌的打量目光中，有多少掺杂了鄙夷和唾弃，也不知道那些听不清的低声谈论中有多少是在戳着自己后背指责非议……她只是低着头，努力以最快速度逃回教室。

　　趁着早自习还没开始，秦沐风走过来靠坐在她桌上问：“眼睛熬得这么红，想明白是谁陷害你了吗？”见她抬头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直来直去的家伙根本没往阴谋诡计方面想！

　　“帖子出现的时机和事态转折得都太过突然和巧合，我也怀疑是早就预谋好的。”殷蓝突然插嘴，她昨晚熬了半宿，把帖子和微博所有转发评论从头看到尾，眼睛下面隐隐浮现出淡青疲态，“你记不记得最开始爆出你参加过新人赛的那个人？有可能跟这次爆料人是同一个。”

　　“爆出设计师身份，刷出天才少女创业的新闻，促使事件引起足够轰动和关注后，再伪装知情者的身份造谣污蔑，煽动微博水军站在道德制高点制造负面舆论……这招的确够狠的！”秦沐风赞同殷蓝的“圈套论”，敲敲莫小玲的桌子问她，“你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值得人家这样大费周章陷害你？”

　　“还有一点很奇怪……”殷蓝皱着眉，露出苦恼困惑的表情，“无论是开始引发正面新闻，还是后来煽动负面舆论，所有的矛头都只涉及到小玲一个人，好像总是故意避开我。”

　　“所以我才问她得罪了什么人。”秦沐风点头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明显只针对她。”

　　听着他俩一来二去的推理，莫小玲突然觉得自己本就一团乱的脑子更加糨糊了，如果这件事情真是某人为了整垮自己布下的局中局……天啊，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心思缜密的变态！

　　莫小玲苦思冥想一整天，在纸上勾勾画画努力列出嫌犯名单，可写了画，画了又写，还是没确定下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

　　放学后，莫小玲心不在焉地回到家，进门就嗅到浓郁的火药味。

　　弯腰将鞋放进鞋柜，她准备直接溜回房间，才路过客厅就被叫住：“站住！”

　　莫小玲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僵硬地挤出笑容：“爸，什么事？”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已经这样糟糕了，无论怎样也不能再差到哪里去！

　　本着破罐破摔的心态，莫小玲勇敢迎上弥漫在客厅的山雨欲来之势……

　　莫小玲跟父母闹翻了。

　　“所以你大半夜跑出来了？”殷蓝极为诧异地看着这么晚敲响自己家门的莫小玲。

　　“他让我选择的，说要么滚出家门，要么别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小玲表情极为气恼，“所以我选择了，我滚了。喂！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殷蓝只好侧身让开大门，收留了这个跟父母耍脾气闹别扭的家伙。

　　“和你爸爸吵架了？”殷蓝给她倒了杯柠檬水，试探地打听。

　　“他不许我再进行时装设计！”莫小玲气呼呼地控诉，“哼，居然以为他吼几声就能让我乖乖放弃梦想？真是可笑！”

　　“理由呢？”

　　“还不是因为阶段性月考！”莫小玲抱着靠垫缩进沙发里，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班主任打电话跟他们说，我月考成绩不断下滑，也告诉了他们淘宝店的事情，说我不好好学习，还搞乱七八糟的事情败坏学校声誉，所以他们直接爆发来找我算账了……”

　　“我还以为什么原因呢，原来就为了这个？”殷蓝松了口气，窝进沙发陪她，“想办法把成绩提上来，用事实证明可以学习爱好两不误，这样父母就不会再有意见了。”

　　“可学习再好有什么用？那种垃圾教育只为应试，对未来没有半点儿用处！”莫小玲倔强地反驳，“我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做那种无聊事！”

　　“你觉得学习是浪费时间是没用的？”

　　“没错！”莫小玲点头点得斩钉截铁。

　　“好吧，那先睡觉吧。”殷蓝说着站起来，朝楼上卧室走去，“记得先给你妈妈发个短信，告诉她你在我这里，让她放心。”

　　第二天午休时间，殷蓝去传达室取回一件快递，回到教室当着莫小玲的面拆开。

　　“你买了什么？竟然寄到学校？”莫小玲知道殷蓝习惯在网上购物，但以前都是寄去家里，这是第一次见她在学校收到快递。

　　殷蓝拆开泡沫袋，拿出里面的两本杂志放到莫小玲桌上：“昨晚帮你订了《Vogue》和《Lucky》两本最新杂志，下得加急订单，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了。”

　　“哇！蓝蓝你太贴心了！”莫小玲惊喜万分，迫不及待拿起杂志翻看，“咦？怎么都是英文……这怎么看啊？”

　　“连英文原版时装杂志都看不懂，还想成为紧跟时代潮流的设计师？”殷蓝装作惊讶的样子，“要知道并不是所有时装杂志都有中译版，时尚发源地主要在巴黎、米兰、伦敦、哥本哈根这些城市，如果你想要像Allan那样朝着国际舞台发展，不懂英文怎么跟国际设计师们沟通？”

　　“你……”莫小玲终于意识到这是针对昨晚的反击，但被戳中要害也只好吃瘪，咬咬牙下定决心，“好！那我就从现在开始背单词，学英语！”

　　殷蓝微微一笑，继续乘胜追击：“咱们现在接受的书本教育的确是为了应试，但并不是对未来完全没有好处，关键是看你懂不懂得利用它创造未来。”

　　莫小玲怪她作为自己的朋友却帮别人做说客，赌气不说话。

　　“你知道法国巴黎ESMOD高等国际时装设计学院吗？”殷蓝不管她听不听，继续说下去，“那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时装设计学校，如果将来能留学去那里进修，无疑会距离你梦想中的未来近上十万八千里。”

　　莫小玲呼吸轻了些，表面上依然低头不理人，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成绩好还可以申请全额奖学金，到时候再勤工俭学打打工，不会给家里造成什么负担。”殷蓝看出她的心动，话锋一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所以你看，学习并不是浪费时间，也不是对未来没用的事情，咱们说好要一起努力踏上通往未来的梦想舞台，就该从现在开始一点一滴为未来铺路。”

　　莫小玲嘟囔着“罗唆死了”，俯身趴在桌上装作要午睡。刚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紧接着传来秦沐风的声音：“那个卑鄙的爆料人，我知道是谁了！”

　　“谁？”莫小玲猛地抬起头，迫不及待想知道设计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是谁！

　　“我刚才找张戴戴打听了。”秦沐风说着，转过视线落在殷蓝身上，“她说殷蓝曾联系过她，告诉她你想不到推广店铺的途径，打算借她生病的事情炒作一下，把自己捧红。”

　　莫小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迅速回头看向殷蓝，发现她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惊讶程度似乎并不亚于自己。

　　“不是我……我没单独联系过戴戴！”殷蓝急急抓住莫小玲辩解，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莫小玲也不相信殷蓝会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更何况仔细想想，那阵子自己几乎白天晚上都跟她在一起，如果她背后搞鬼，自己不可能毫无察觉！而且她和自己一样熬了那么多日日夜夜，对娃衣店的感情一点不比自己少，不可能忍心这么毁了它……

　　“张戴戴说是你亲自去她家道歉的。”秦沐风根本不相信殷蓝的狡辩，冷言冷语复述从张戴戴那里听来的真相，“当时你说自己跟莫小玲合伙开店，但在宣传炒作这件事情上跟莫小玲产生分歧，你无法说服莫小玲，莫小玲便拿店铺所有权要挟你听她的，你舍不得心血付诸东流只好任由她去做。后来媒体曝光后，你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特意登门，代表娃衣店对张戴戴道歉。”

　　此时，殷蓝已经从最初的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整个人变得冷静而淡然，目光低垂沉敛，反复琢磨这个自己从没听过的故事，试图从听似合情合理的逻辑中寻出破绽……

　　“如果戴戴说她见过你的话……”莫小玲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意有所指地问殷蓝，“会不会是她认错了人？”

　　秦沐风“嘁”了一声，他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太扯了，就算要给殷蓝找台阶下，也不能这么侮辱别人的智商吧！他刚想出言讽刺，就见殷蓝突然站起来，硬邦邦甩下一句“我去找她问清楚”，边用手机拨号，边往外面走，顿时以为她阴谋败露恼羞成怒要去找张戴戴算账，拔腿就要追：“喂，你回来！你敢找张戴戴……”

　　“她不是去找戴戴！”莫小玲赶紧拉住他，告诉他殷蓝有个叫殷嫣的双胞胎妹妹，张戴戴见到的很可能是冒名顶替成殷蓝的殷嫣。

　　秦沐风听莫小玲讲述完两次遇到殷嫣的经历，眉头锁成大大的“川”字，仅仅是按照她的描述，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版的殷蓝，浑身都恶寒起了鸡皮疙瘩，暗自庆幸自己认识的是姐姐，而不是妹妹。

　　“但愿是妹妹冒充姐姐搞的鬼。”秦沐风叹气，比起接受朋友两面三刀暗箭伤人的事实，他宁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暗中作恶。

　　“我相信殷蓝，她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朋友的事情。”莫小玲没有丝毫犹豫迟疑，语气里呈现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坚定。

　　秦沐风耸耸肩，露出“但愿如此”的表情。

　　就在他准备走回座位的时候，莫小玲突然叫住他：“喂，秦沐风！”

　　他驻足回头，双手插兜，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是想问你……”莫小玲咬咬嘴唇，不好意思说下去。

　　秦沐风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不知是着急还是害羞，脸颊一点点从白皙过渡到粉红，然后彻底红透到了耳根。

　　莫小玲咬咬牙，该死的！丢脸就丢脸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本着大无畏精神，她豁出去地双掌合十摆出恳求的动作：“拜托你帮我补习一下数理化吧，教会我做题和考试！”

　　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请求，秦沐风忍不住挑眉诧异。

　　难道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学渣竟然要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