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来我们也是谜底的分(2)

　　“嗯，早点来做准备嘛！”周景优说，“那你呢？”

　　“嗯，除了值班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方季晚接着说，“难得有充足的时间，我也得多多学习呀！”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小声地谈论着彼此对服装设计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而过。周景优手机响起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然而在看到来电人时，她的脸忽地白了。

　　糟糕！出来得太久，似乎被妈妈发现了！怎么提前两个小时来了。

　　“优优啊，还记得我跟你提起的那位留学回来的姐姐吗？她今天上午回国了，刚好晚上有时间，我们一起去见见吧。”周景优的妈妈在电话那边说，“你怎么没在宿舍，去哪儿了？”

　　“我，我在外面买笔呢！”周景优心里叫苦不迭，妈妈怎么提前到了！

　　“什么笔非要现在买？去哪儿买了？”

　　“嗯，就在学校附近，是……是陪许和音出来的！”

　　“好，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快点回来！”

　　挂了电话后，周景优觉得事情似乎被她解释得乱七八糟。突然，她想起许和音就住在这边，不如让许和音来救场。

　　有她在，妈妈应该不会多想的。

　　还好，许和音接到她电话时已经快到了。等她赶过去时，就看到周景优焦急地站在书店门口，旁边是方季晚。

　　“周景优，你有急事赶快走吧，我还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方季晚看着周景优难看的脸色说。虽然不太明白她究竟在怕什么，

　　不过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似乎与自己有关。

　　不忍让她因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时，方季晚便找了个借口与她们分别了。周景优既感激又惭愧地冲他点点头，然后拉着许和音径直走向等在学校门口的妈妈。

　　“优优，你怎么搞的？不是说买笔吗，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周阿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了！

　　你知道妈妈联系上人家有多不容易吗？”

　　“阿姨，是我让周景优陪我去的，然后顺便转了转。”许和音连忙解释道。

　　“优优，快上车，迟到了就不好了。”周阿姨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催促着周景优赶紧走，“人家本科读的就是你要考的那所大学的热门专业，现在在国外读MBA。要不是放假探亲我们还见不到呢！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好好取取经。现在时间这么紧，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闲逛！”

　　周景优抱歉地冲许和音笑笑，然后沉默地钻进车里。

　　看着车子驶离学校，她脸上的笑渐渐凝固。她觉得周阿姨其实一点都不知道女儿真正在想什么。那么妈妈呢？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十一长假后不久就是妈妈的生日。

　　许和音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叫爸爸过来一起吃顿饭，然而爸爸却支支吾吾，百般推托。她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叫阿珍的女人，于是生气地说：“爸爸，那是妈妈的生日啊！难道不应该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吗？你究竟在忙什么，是不是把我和妈妈都忘记了？”

　　“呃，这是你妈妈的意思？”爸爸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道。

　　“不，这是我的意思！我希望爸爸过来吃饭！”不等爸爸做出反应，许和音率先挂了电话。

　　她决定了，只要爸爸能回来，她就替他保密，原谅他的荒唐行径。可是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根本瞒不住的！

　　妈妈生日那天一大早，她就在厨房忙个不停。许和音一边心不在焉地给她打下手，一边不时地望向房门的方向。时间一点点过去，许和音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躁，难道爸爸真的不来了吗？

　　“和音，你把虾头留下，一会儿我回来炸虾油。”妈妈发现做尖椒炒肉的食材没有了，便摘了围裙去附近的超市买。

　　妈妈刚走，就有人敲门。

　　许和音以为爸爸来了，忙激动地冲了过去，然而一打开门，稍稍放晴的心情又瞬间跌回谷底。

　　“小艾……啊，和音啊，早就想来参观参观你们家了，正好今天路过。啧啧，这地板擦得真干净，用不用换拖鞋？”

　　怎么会是周阿姨？

　　饶是奇怪，许和音还是将她让了进来。周阿姨一边弯着腰吃力地换拖鞋，一边还不忘评价她们住的地方。

　　“周景优呢？”许和音看她是一个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身后没人，不免有些诧异。

　　“哦，优优去上家教了。”

　　“家教？就是上次那个高材生？”

　　“人家回去了，哪有时间啊！”周阿姨撇撇嘴，“还好上次见了一面。她说我家优优很有潜力的。哦，优优的家教还是她给我们推荐的，是她的一位校友，听说成绩很棒呢。”

　　“可是，周景优的功课已经很好了啊！”许和音真不知道周景优还需要补习什么。

　　“哎，不行，不行。”周阿姨摆摆手，“离我们的最终目标可是还差得远呢！当然不能松懈了！咦，你妈呢？”

　　“我妈出去了。”许和音回答。

　　“没关系，我等她一会儿。”周阿姨有些欲言又止，“和音啊，你爸爸最近有没有来过？你们平时联系得多吗？”

　　许和音听她突然提起爸爸，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莫非周阿姨也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许和音避重就轻道。

　　“其实，我是觉得你们应该多关心一下你爸爸，男人一个人住时间长了会很寂寞，也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和音，你该好好劝劝你妈妈，省得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周阿姨目光摇摆不定，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提醒着她。

　　“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反正我和爸爸关系很好。”许和音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话。

　　虽然她知道爸爸的事情，但她还是不想让别人去肆意地议论。

　　“说什么当然不用管了，但是别人都能看见。再说，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啊！我是好心，怕你妈妈知道了以后受刺激。”周阿姨撇了撇嘴，“想想你妈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被老公欺骗？”

　　“算了，这种事情跟你们小孩子本来就说不通，你们懂什么啊！等你妈回来叫她给我打电话啊！”见许和音一直沉默着，自说自话的周阿姨不免有点无趣，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许和音终于明白周阿姨来这里的目的：一方面是来告诉妈妈这个消息，另一方面也是来看笑话的吧？毕竟当初她一直对妈妈顺利幸福的人生耿耿于怀。

　　至于爸爸，他既然能公开带那个女人去玩，恐怕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看来他是想逼着妈妈表态吧！

　　那天，爸爸到底没有出现。许和音背着妈妈一遍又一遍拨着爸爸的手机，却始终没有接通。

　　末了，她给莫菲菲发了一条短信：“你打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了吗？”

　　“打听到了，你真的想听？”莫菲菲很快给她回了电话，“我今天陪姨妈练瑜伽时特意去打探的。据那个与阿珍熟悉的阿姨说，她与那个男人，嗯，就是你爸交往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们准备在

　　年底结婚。”

　　“什么？结婚？”许和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结婚……那妈妈怎么办？难道……他们离婚了？

　　肯定是这样！许和音联想到爸爸妈妈最近反常的举动，心又沉了沉。

　　“许和音，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要想想看。莫菲菲，你……”

　　“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

　　挂了电话后，许和音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床。只是以前的家，她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夜幕降临，许和音睡得极不安稳。猛地梦中惊醒，却发现屋子里比原来要亮一些。

　　原来，她竟忘了挂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块半扇形的阴影，看上去就像一扇门。

　　月亮门！

　　许和音有些兴奋，然而随即又伤感起来。

　　看样子，那个写信的人一定也很多愁善感，否则她是不可能在夜深人静时发现这个秘密的。至少，在某一个时刻，他也跟自己一样在为某件事情而苦恼吧！

　　连续半个月，周景优每天午休时间都会教同学编红绳结。

　　成芯已经学得有模有样，再加上不时地跟顾翼斗嘴，引来不少同学的关注。他们吃完饭也会围拢在周景优周围看着那些股绳在她手指间灵活地穿梭。

　　“哦，原来是这样子呢！”

　　“周景优的手好巧啊！”同学们不住地赞叹着。

　　短暂的午后时光里红色绳结仿佛给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一抹亮色。

　　许和音这段时间却没有参与进去，反而偷偷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她每天中午都回自己城里的家。虽然家里没有人，但是阳台上那个女人晾晒的衣服，房间里陌生的陈设与气息都让许和音十分恼怒。

　　如果是莫菲菲站在这里，她应该会把所有东西都破坏掉或是丢掉吧？换了周景优也许会当做没看见。可是，她不是莫菲菲，也不是周景优，只是那个做事小心翼翼顾虑重重又十分敏感的许和音。

　　此刻，她仿佛徘徊在十字路口却不知何去何从。但她又必须做点什么去排解自己又气又恼的心情，顺便也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

　　既然上次自己回家后被那个女人发现然后好像很不满，那么就这样做下去吧！如果自己隔三差五来这里吃东西，她是不是会抓狂呢？

　　想到这里，许和音赌气般拉开冰箱，将里面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金枪鱼三明治味道清香可口，芒果慕司蛋糕细腻甜美，又往包里装了两根香蕉一盒牛奶作为下午加餐。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冰箱，许和音心里一阵舒爽。那些东西肯定都是那个女人爱吃的。如果发现零食没有了，她一定会向爸爸抱怨，而爸爸生气后就能出现在租屋了。到那时，有什么事情就能开诚布公地谈了！

　　“许和音，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由于中午来回时间不够，许和音总要耽误下午第一节课的前二十分钟。虽然许和音以回家睡午觉睡过头为由塘塞住了老师，却不免又被周景优念叨。许和音含含糊糊不想多说，于是周景优也不再问了，只是送给她一个新编的绳结，据说可以带来好运，心想事成。

　　晚上下课后，许和音握着那个绳结疲倦地回到家，却没想到有个不速之客正等着她。

　　“你是和音吧！”阿珍拎着小包站在门口，看见她走过来主动与她打了声招呼。

　　“你来做什么？”许和音没好气地问。

　　“当然是有事找你跟你妈妈谈。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我家不欢迎你！”说着，许和音板着脸绕过她推门进去，却不料她竟跟着自己一道走了进来。

　　妈妈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一见阿珍立刻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那就好办了。”阿珍转过脸对艾莓说，“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我就说两三句，说完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

　　“你走吧，我没什么话跟你说。”艾莓冷脸下着逐客令。

　　“但我有话跟你说！”阿珍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提高声音说，“你就放过老许吧，你们已经离婚了，他不再爱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留不住他了，你又何苦三天两头去我家闹？”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莓下意识地将许和音护在身后。

　　离婚？许和音却像是被一记闷棍打中了。原来爸爸妈妈真的已经离婚了，可是，为什么？

　　“我只想让你成全我和老许。虽然我能等，但是我的孩子等不了了。”阿珍激动地说，“如果我不能给孩子一个家，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完，阿珍竟然割伤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瞬间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你疯了。”妈妈一惊，忙冲上去抢刀子。两个女人顿时纠缠在一起。

　　“咣当”一声，刀子被夺了下来。艾莓惊怒交加，一把按住她的手嘱咐许和音：“和音，快点拿条毛巾。先给她包上伤口然后送她去医院。”

　　然而，许和音去拿毛巾的时候，阿珍却挣扎着推开艾莓，踉踉跄跄拉开门跑了出去。她们见状不妙，也连忙追了出去。

　　“你们别跟过来。”看见艾莓和许和音追出来，阿珍激动地喊着，却不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糟了，叫救护车！和音，快点通知你爸爸。”艾莓迅速跑了下去。

　　“我想拉住她的。”许和音呆呆地看着自己僵在空中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邻居帮忙打了120。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小心地将浑身是血的阿珍抬了上去，许和音和妈妈也跟了上去。才刚坐稳，救护车就拉着警报一路呼啸着朝医院驶去。

　　阿珍的脚部扭到了，身上也多处擦伤，手腕上的伤口也狰狞可怖。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我们会尽力保住孩子，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抛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进了急诊室，艾莓拉着许和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们干了什么？阿珍怎么会从台阶上摔下去？”爸爸风风火火地赶到后，冲着她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今天她给我发了一条奇怪的短信，又是生又是死的，我就知道事情不好。”

　　许和音一直想念爸爸，却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当她看见爸爸脸上厌恶不耐的神态时，她知道爸爸已经不会跟她们站在一起了。

　　“艾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就算天天回家捣乱我们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爸爸厉声说，“我拜托你放手吧！”

　　“天天回家？你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了，你都不在乎我们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是我回去的，是我故意把冰箱里的食物吃掉的。”许和音看着妈妈涨得通红的脸，小声解释着，“我不知道你们真的离婚了，

　　我以为气走那个女人爸爸就能回到妈妈身边了。”

　　“和音，你都知道了？”妈妈十分诧异地盯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哼，你的聪明都用在这些方面上了。”爸爸冷哼了一声。

　　“和音，你去给我买瓶水。”妈妈想了想，还是支走了和音。

　　然而，许和音却在楼道的拐角处站住了。

　　“瞧你教出的女儿干的好事！要是阿珍的孩子没了，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吗？”爸爸看许和音离开后，忍不住咆哮，引来护士的训斥与警告。

　　“那也不能怪和音啊！她这样做还不是希望你能回来看看我们吗？”

　　“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要隐瞒和音！两个人合就在一起，不合就散。都是你左一个孩子考试，右一个怕影响学习一直拖拖拖才搞出来这么多事！”许延年停了停，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以后我们就各过各的吧……”

　　要不是因为和音……要不是为了和音……许和音听着他们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如果自己消失了，是不是所有的原因都有了结果？所有的未知都有了答案？每个人也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归宿呢？

　　她默默地望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的爸爸，突然感觉好陌生。而妈妈似乎也意识到所有挽回的希望都不可能再有了之后，开始声嘶力竭地哭诉阿珍的那些可以看作骚扰示威的行径。

　　原来以前那些没有人说话的电话就是阿珍打来的，她还跟踪过许和音，甚至给她快递过一双鞋作为礼物。可爸爸却不这么想。他说那是因为阿珍一直以为许和音不接受她，所以想与许和音拉近关系而已。

　　“和音是我的女儿，你们少打她的主意！”艾莓厉声警告着许延年。

　　“没有人要打她的主意！是你不放过我。”许延重重哼了一声说，“你总说我自私，那你呢？口口声声为了女儿才隐瞒我们离婚的消息，你难道就没有想利用女儿来拖住我，幻想着跟我破镜重圆的心思吗？哼，用女儿做挡箭牌，你比我强不到哪去！”

　　“够了，许延年……”

　　许和音没有再听下去。

　　她飞快地冲下楼扑进外面的夜色中。她迫切地想找一个地方把这些讨厌的画面与声音都屏蔽掉，再也不要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