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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堂之翼(3)

  我死死地盯着夏文心的手,一点一滴地往里看去,先是出现一张迷死人的卡通笑脸,我跟夏文心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刮:谢,谢,惠,顾!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那张彩票,绝望地想,吃不到可口的年夜饭并不可悲,可悲的是送到口的机会从眼皮底下溜走而我却无能为力。

  6、比起她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女人,阮浅浅那种俗不可耐的气质才叫附庸风雅

  更绝望的事情还在后头,待夏文心发出一声捶胸顿足的闷哼之后,转身便化为响彻天际的骇人尖叫,那是怎样的一幕惊天动地啊!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拿着银光闪闪的刀凶狠地在人群里乱挥,有个彪悍的男人硬充正义,伸手想阻止这个女人行凶却被菜刀挥到了手臂。剧烈的疼痛与鲜血让这个充满正义的男人白眼一翻,昏厥在了地上。

  那中年女人就像一头发疯的野狮对着周边的人咆哮,吓得他们像烧到尾巴似的四处乱窜,还有几个胆大的跑到安全地带紧张兮兮地欣赏眼前的武打戏。

  没到一分钟,警车的鸣笛从远处传来,我扯着夏文心的胳膊使劲地往福利亭旁边拉去,她却一脸兴奋地对我喊:“快!夏南风,拿手机拍视频!”

  我翻了翻白眼,气得直想拿块豆腐撞头:“妈!你再不走她就过来砍你了,一个疯子有什么好看的!”

  人群中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我不安地回头,发现那个疯女人瞪着那双血红的眼睛怒气冲冲地朝我们走来。果然一语成谶,她挥着菜刀直往夏文心砍去!

  我的血液顿时凝固到零点,出于本能我急切地把夏文心往旁边推去,就怕那一刀会实实切切地砍下来。我无法想象,那样的话夏文心将会受到多大的痛苦。

  只是那千钧一发之际,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停转,只剩下一片沉寂,安静得瘆人。夏文心尖叫过后,因过分的恐惧而昏厥倒地,然后,她就出现了。

  我命中注定的救世主。

  一套宽松的运动装穿得比模特还要有范儿,只是一个擒拿手就钳制住那个女疯子,我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微笑着向我走来,一米七的个儿,高挑的马尾,白皙的脸庞以及那副黑色的雷朋太阳镜。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她把雷朋戴得那么雷厉风行!

  她捏捏我的脸,笑靥如花:“嘿,没事吧。”

  她的亲昵顿时让我惊慌失措,就连那温柔的笑声也让我从头到脚都涨红了起来。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比起她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女人,阮浅浅那种俗不可耐的气质才叫附庸风雅。

  很快,那个疯女人和倒霉的男人一同被抬上了救护车。还有一个男医生虎视眈眈地看着夏文心,思考着是不是要把她一起带走,我朝他瞪了一眼,他便灰溜溜地夹着白马褂跳上了车。

  那个年轻女人说话了:“把她扶到我车上好了,让她躺着休息一下。”

  我扶着昏厥的夏文心站在原地踟蹰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是鞠个躬说声大恩不言谢还是一个箭步冲进她的车里舒服地吹个暖气。她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而有礼貌地打开了车门:“进去吧,很暖哦。”

  这时我才发现,选择在车里吹暖气是个明智之举。

  红色的保时捷,有着三点四升六汽缸水平对卧引擎四百八十匹马力,七个档位,急速一小时能达到三百一十公里,全铝的红漆外壳,内部有着华丽高贵的真皮坐垫,再加上高强耐力的米其林轮胎,这是一辆无与伦比的软顶敞篷跑车。

  直到黑色的篷布以最酷炫的弧度划上,我不得不对这个年轻的女人投以羡慕的目光。

  高贵的保时捷,戴雷朋眼镜的年轻女人。她神秘的微笑,甚至她的年龄与坐骑都是我心中的一个谜。

  我把夏文心塞在后座的最里面,然后找了一个十分舒适的位置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即使在这个近乎完美的年轻女人面前,我的虚荣心还是会不知羞耻地跑出来显摆一番。

  她一直戴着太阳镜,导致我捉摸不到她的眼神,我一直在想,那会不会是一双颐指气使的高傲眼睛?

  思及此,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无限感慨地望着窗外。

  当别人拥有得天独厚的丰沃资产,我们会在后天努力上大花血本,别人出手阔绰,我们不甘落后,一循一环,反倒化解了横在别人与我们之间的那道罅隙。

  所以当那些被恶俗所熏陶的人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黑暗时,他们本能地在绝望里寻觅着一种自由的方式,解脱。

  她打开车窗,从副驾驶位上拿出一包烟,然后点燃,那一圈圈的蓝色烟雾在我心头激荡起层层波澜,心脏的微微疼痛让我顿时惊慌了起来。

  这一定是我期待已久的。

  就像一个怀胎十月的母亲期待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一样,那种焦灼,以及急迫想冲出牢笼的躁动不安,直到它的出现,这一切的因果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它就要破茧而出。

  鬼使神差的,我几乎是对那神秘的蓝色烟雾渴望已久,呼吸急促,沙哑着声音问道:“那是什么烟?”

  她温柔地弹去藏蓝色烟灰,然后就对着我微笑,继而沉默不语。我突然讨厌起了她的笑容,十分粗鲁地对着她喊叫:“我问你那是什么烟!”

  然后我就听见了那个美妙的名字。

  “第六天堂。”

  她再一次对我说。

  我知道,有种难以言语的情愫在我的身体里蔓延滋长,它就像个孩子,因为童真而调皮着,甚至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还甜美地对着我开怀大笑。

  它包裹着华丽的金黄外衣带着虚荣与谎言进攻我的世界,我兴奋地伸开双手去迎接,却浑然不知,它的出现将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伤痛。

  这个女人一定心怀不轨,我再一次这样确认。

  她没有问我家的住址却顺利地把我们送到正确的位置,她料到我会出口责问,先用笑容蛊惑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们送下了车,随手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怔怔地看着她摘下太阳镜,那双眼睛出乎意料的美丽,却不知那深黑的瞳眸里流露出太多的沧桑与无奈。

  “南风,祝你幸运。”

  那辆红色的保时捷就在我的震惊下绝尘而去,我垂头丧气地把名片贴在脑袋上,郁闷地呼着气。然后我就看见了名片背后一行清秀的钢笔字。

  “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

  我把名片翻过来,轻声念着英文上面的中文:“烟草技术发行总监,宋薇珊。”

  宋薇珊!!!

  我的天!!!

  我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曾经在我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的相遇画面都被我的狼狈打击得无所遁形。想起今天的失态,我就懊恼地想大声尖叫,从虚拟到现实生活中的触碰,我这一步跨得也太大了。

  夏文心发出一声哀嚎,终于苏醒了过来,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还不忘嗔怪我:“夏南风你这没心没肺的,怎么不过来扶我一把。”

  我刚想说话,她便赏了我一记爆栗,扭着她引以为傲的翘臀往家门口走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就算有人砍我,你也不能把我打晕啊,这个坏孩子......”

  我扶着眩晕的脑袋想,我确实需要有人来安慰。

  7、他现在是涸辙之鲋,就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背叛你,唯独他不会

  这是市区最好的一家医院,黑暗笼罩了整座大楼。冷冽的风不着痕迹地拂动着,沉寂的大楼显得格外空荡寥落。只有最角落的那间病房弥漫着温暖的灯光,而室内紧张的气氛却让人感到分外窒息。

  病床上的中年妇女紧闭双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沈显傲站在窗户边,吸进了最后一口烟,冰冷的双眸里透露出一丝不耐。他对着病床边正想帮妇女擦拭脸颊的年轻女人说道:“明天就把她送回精神病院去,手续我已经都办好了。”

  年轻女人微微一僵,不动声色地开始替病床上的母亲擦拭身体,因为背对着沈显傲,所以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

  “她是你老婆,把自己的老婆送进精神病院,难道就不怕别人会耻笑你吗?还是,你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摆脱掉,好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沈薇珊!”

  “我TM不姓沈!”宋薇珊狠狠摔了毛巾,突然转过身,那张漂亮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浸湿,原本冷静如水的性格一瞬间变得暴戾癫狂。她沙红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这样一个抛妻弃子的父亲,就算死,我也不会把我妈送到精神病院去。”

  沈显傲吃惊地看着她,巨大的眩晕让他支撑不住,不得不倚靠在墙壁上调整呼吸。时间像针扎似的刺痛每个人的回忆,绷紧的神经不留余地地投以致命的一击。

  “你跟胥然,不该去招惹那对母女。”沈显傲像是警告般又说了一句,“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她们。”

  宋薇珊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从小对她万分宠爱的父亲,如今却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女人而跟她反目成仇。他一直在欺骗所有人,他用谎言欺骗了最亲密的人。而这个充满谎言的骗子却是她摆脱不掉的亲生父亲。

  “走吧。”宋薇珊头也不回地对他下了逐客令。心中最后一点尊敬也被抹杀得一干二净,她轻声地说,“曾经你对两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可后来你都离她们而去。如今有第三个女人将会步上她们的后尘。”

  沈显傲痛苦地摇了摇头,极力想挽回在女儿心中的地位:“薇珊,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过她们。”

  “那就给我滚!”宋薇珊已经失控,像一头发疯的野狮彻底对他咆哮着。

  沈显傲哽咽着,一步步往房门口挪去。他回头凝望,看见的只是前妻憔悴的面容和失声哭泣的女儿。还会不会有机会再一次得到他们的原谅?沈显傲颤抖地打开了房门。

  沈胥然用那种桀骜冰冷的眼神等待着他,空荡的走道只因有了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冷漠,深黑的瞳眸里有着一团刺眼的鲜红,那像是代表仇恨的火苗,只是一点星火就可以燎原。

  沈显傲知道,他再也无法挽回那段真挚的感情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沈胥然和宋薇珊,宋薇珊靠在窗边望着夜空,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沈胥然用食指轻轻敲打着茶几,好半天才开口:“我想退学。”

  宋薇珊有些惊讶,她转头问:”为什么?”

  沈胥然往床上一躺,他似乎有些困乏,揉揉脸庞才开口:“我想做一件事。”

  宋薇珊问:“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沈胥然撇开话题,“你把你妈妈送到哪里了?”

  宋薇珊瞅了他一眼,学着他的口吻说:“这你就别管了。”

  他意味深长地咧开嘴笑了,像是洞穿了宋薇珊的所有意图:“你为了能在夏南风面前演一场戏,不辞辛苦要把阿姨从C城带过来。宋总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宋薇珊沉默不语地靠着窗没有再理会沈胥然,她的思绪里一直跳跃着夏南风的影子,这个女孩,究竟能不能坚强地抵抗这一切?

  沈胥然不同,他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进一步接近夏南风,再如何抹消他们之间的隔阂,甚至于让夏南风彻底相信他。想到这,沈胥然站起身欲离开这个房间。

  “弟弟。”宋薇珊突然叫住他,“不要太过分。”

  沈胥然背对着她,冷冷笑出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宋薇珊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步,好像走错了。

  今天天气出奇的好,太阳暖暖地从窗户折射到我的课桌上,我趴在那儿乖乖地做着忧郁状。一直到现在我还没从宋薇珊的事件中理出头绪来。

  苏唐撞了撞我的胳膊,嬉皮笑脸地对我说:“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有从邱冬柏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懒得连眼皮都没有抬:“我昨天遇见了宋薇珊。”

  “宋薇珊?”苏唐眼睛一亮,“你处了两年的网友?”

  我点点头,她又问我:“美女还是帅哥?”

  我坐直身子,转头正视苏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天大的美女。”

  苏唐做作地整理额前的发丝,莺声燕语地问我:“有我美吗?”

  “你直接去死吧。”我站起身就要走。

  苏唐拉住我,这才正经地说:“你什么时候跟程越北和好?我觉得你应该听他解释一下,程越北跟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他应该不会是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你是不是收他钱了?”我冷笑道,“那天在PUB你也看到了,他竟然给阮浅浅拉凳子,这种关系还需要解释吗?”

  “南风。”苏唐认真地看着我,“他现在是涸辙之鲋,就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背叛你,唯独他不会。”

  我没说话,苏唐又说:“我就是怕哪天你后悔。”

  我撇开苏唐径直往外走去,我承认苏唐最后的一句话正中我的软肋,程越北的个性我比谁都清楚,无论他做了什么事,都不会以我夏南风作为危险前锋的第一赌注。

  程越北看见我的时候,低着头飞快地从我身边想躲过去。

  “程越北,你跑什么?”我拦住他。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只好翻着白眼看向天空。

  “你有白内障啊你!”我就不信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程越北这才看着我,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容:“南风,对不起,其实上次我跟阮浅浅,我只是碰巧遇见她了,我没有背叛你,我还是跟你同一战线的。”

  他的谎说得也太蹩脚了,但是我还是撇撇嘴:“我是那种小气的不讲理的就只知道胡说八道不听别人解释的人吗?”

  程越北快要把手都挥断了:“当然不是,南风,你的意思就是原谅我了?”

  我伸出手:“一百块。”

  他手忙脚乱地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把所有的钱往我手心一拍:“两百五十块,剩下的给你随便玩玩。”

  “程越北,你骂我二百五!”

  程越北飞快地躲过我的魔掌,嬉皮笑脸地冲我喊:“你是美女!你善良温柔美丽慷慨大方,你不会跟我计较的!”

  你看吧,这就我的朋友。我握紧住手掌,像是握住了一个不灭的希望与坚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哪怕即将要面对重大的灾难,我独当一面的同时不会忘记曾经相濡以沫的你们,我甚至可以在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勇敢地喊出声。

  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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