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拥抱的距离(7)

　　“大姐你放心吧，向来只有二姐伤别人的份。”虽然二姐这次似乎挺认真的，但她那么精明的人，看男人就像透过显微镜放大过一样，她心里一定清楚得很。“倒是大姐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吧。”都24岁的人了，初恋结束后就没再谈过，她到底想单身到什么时候。

　　一块洋芋片差点噎死她，井上优轻拍了下老幺的头。

　　小丫头直击她的痛楚，同是井上家的女儿怎么差别就那么大，老二身后跟了一大群的男人，老幺也收到过好几封情书，为什么只有她无人问津。

　　大二的时候好不容易暗恋了一年多的隔壁班的男生也对她有好感，于是顺利交往，没想到才短短三个月不到，对方就以“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比我小的女生”为由和一年级的校花跑了。

　　一年多的暗恋，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来遗忘，可是初恋还是给她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男人多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即使在亲妹妹面前，井上优还是要装下无所谓，天知道她多想找个男朋友。

　　“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姐无人问津呢！”

　　说完，井上樱立刻拎包逃进自己的房间，不意外听到门外大姐的抓狂声，她恶作剧得逞地笑倒在床上。

　　血脉相连，大姐的心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或许可以问问京极空公司里有没有单身的好男人，虽然她一直只哈耽美，想牵男男红线，但是姐姐的幸福可比什么都重要。

　　提到京极空——“好想他啊！”虽然才分开那么一点点时间。

　　才分开就想见面，这大概就是小说里写的热恋期吧。

　　热恋期的约会、牵手、KISS……突然想到昨晚那个强吻，井上樱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还好嘴唇没肿也没伤口，不然被大姐问起就惨了。

　　啊啊啊啊——好害羞呀！！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我们的女主角几乎都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把工作的事抛之脑后了。

　　离开地铁站，进停车场，开车回公司的这一路上，京极空一直在思考他和井上樱的关系。

　　没错，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很开心，她开朗率直，和自己淡漠的性格正好成了鲜明的互补，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还不是爱情。

　　昨晚从导演那回来，看到樱井拓弥亲吻井上樱的一幕，瞬间沉封在记忆里的片段被强制地挖了出来。

　　一直被抱怨不够浪漫所以在她生日那天假装不记得，其实偷偷买了礼物想给她一个惊喜，但下班飞车赶来女友的公寓时，看到的却是她和陌生男人在地下停车场拥吻的一幕。

　　京极空自己都不知道昨晚为什么会失控，只是那一瞬间脑子里似乎有个恶魔的声音一直在反复着：别想再从我手里抢走她，谁都别想！

　　于是等回过神来时，看到的就是女孩完全被吓住的脸和泛红的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把井上樱看成了前女友，还是对刚刚才向他表白却很快又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的女孩的报复。

　　其实昨晚发生的事他也感到很混乱，好像身体被什么操纵着，想着该好好冷静一下，所以最后什么也没解释也没道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好几个小时睡不着，最后一个自私的念头占据了身心，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却将所有的错都推在了井上樱身上。

　　是她跟他说喜欢的，是她先来招惹他的，那么他就用她来遗忘过去的不堪吧，或许女孩纯真的笑真能治愈他的心。

　　可是刚刚在地铁站，井上樱那一脸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笑容又使他动容，京极空深深地愧疚着，却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单纯的女孩对初恋怀抱着美好的期待，大概简单地以为答应交往就代表了喜欢。

　　“部长。”

　　和抱着文件的助理在公司的走廊擦身而过，京极空才发现自己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井上樱，自从上段感情结束后，还没有哪个女孩让他这样的挂心。

　　“那个……女孩子一般会喜欢什么样的惊喜……就是约会的时候。”要自己问这种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再加上助理一脸吃惊的表情，他马上后悔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吃惊过后，助理像是想通了什么，呵呵地笑着说：“其实很多时候女孩子需要的并不是惊喜，而是你为了给她惊喜所花费的心思，所以什么都可以，只要是部长用心想到的，我想对方都会开心的。”

　　“……”是这样吗？果然他不懂女孩子到底怎么想，喜欢还是在乎放在心上不就好了，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吧。

　　“那么部长，我先去工作了。”

　　点点头，京极空看着助理最后有几分暧昧的笑容，他猜想很快某个八卦男就会找上门，抓着他的手激动得流下两行宽宽的海带泪：小空，你终于想开了！

　　一想到冈田真彦接下来会用问题轰炸他：对方是谁？我认识不认识？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他就觉得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05

　　红色小吊带T恤搭上白色休闲外套，格子迷你裙配着可爱的白色靴子，特地用二姐的卷发棒将直发一次性弄卷，别上橙色的心型发卡。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井上樱对自己的打扮十分满意。

　　看了眼手表，快到约定的时间了，她马上拎着包决定偷偷溜出去。不想在客厅时却被大姐逮到。

　　“快吃晚饭了，你要出去吗？”在准备晚饭的井上樱一手拿着菜刀，从厨房探出头来。

　　脑后滑下一滴冷汗，井上樱摸了摸脖子，如果她敢说实话，估计下一秒那把菜刀就会毫不犹豫地飞过来。

　　“啊，下午忘记说了，我跟朋友约好了向她拿一些漫画需要的资料，晚饭就别等我吃了。”

　　“你也不回来吃了啊，刚刚小绫才打来电话说和男朋友在外面吃了。”

　　又一滴冷汗，她其实很想说她也是陪男朋友去吃饭了，也是有异性就忘了姐姐。

　　“我先走了，赶时间。”趁还没被罪恶感压得想讲出实情前快点溜比较好。

　　离家挺远后，井上樱才敢打电话给京极空。

　　“在小区门口等我，马上就到了”

　　“好，小心开车哦！那个……”

　　还想讲点什么，却发现电话已被挂断，井上樱对着黑屏的手机干瞪眼，第N次鄙视这个一点都不懂浪漫的家伙。热恋中的情侣每次打电话不是应该你浓我浓依依不舍，直到面对面见到时才挂电话的嘛！

　　可惜，对方是京极空，所以她所谓的热恋也只能在脑中幻想而已。

　　几分钟后，白色宝马停在了她面前，京极空从车窗探出头来。

　　“上车吧。”

　　木头，难道他不会下车为她开车门啊！

　　虽然心里这样地鄙视着，可是面对那张帅气的脸庞，她又很没骨气得只剩下对首次约会的期待和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后的喜悦了。

　　井上樱啪嗒啪嗒地跑到车的另一边，却没有坐进副驾驶座，只是小小地迟疑了一下就选择拉开了后座的门。

　　将一切看在眼里，京极空张了张嘴始终是什么都没说，等她关上车门后就重新启动了车子。

　　“想去哪里吃饭？”

　　“去XX路的中国餐厅好不好，我上次在电视上看到专门介绍那家餐厅的料理，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好吧，将就一下。”对有绝对洁癖的人来说，还要冲破一道心理防线。

　　车子沿着街道缓慢地前行，井上樱看着两旁的店面已经开启了灯，彼此间一阵沉默。

　　横滨市长都会到访的中华街上的超人气名店，元祖汤泡炒饭，只要1000日元就可以品尝到的美食，在蛋炒饭上充分淋上勾芡汤，将雪菜的咸味与猪肉的甜味平衡在一起的粘稠的汤汁，与米饭一粒粒混合，像茶泡饭一样不腻的味道。

　　尝一口，井上樱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真的好好吃哦！下次一定要带大姐和二姐一起来。

　　“很好吃吧？”

　　“不错。”本就少话的人，在饭桌上就更成了闷葫芦了。

　　“等下去干吗？”

　　“先吃饭。”言下之意，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

　　就知道！井上樱冲他扮了个鬼脸，狠狠往自己嘴里塞满食物，肩膀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拍了一下。

　　“小樱？！”

　　用调羹继续往嘴里塞食物的动作僵在半空，她不是幻听吧，为什么会听到二姐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男的是谁？”

　　不是幻听，井上绫就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询问的同时正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京极空。

　　惨了！像是被撞破奸情一样，井上樱大脑一片混乱，该怎么解释好？对了，首先要先求二姐别告诉大姐。

　　“空，你在啊。”

　　突然插入的男人的声音，硬生生将井上樱的话挡了回去，她抬眼看着二姐身边与京极空差不多高的气质出众的男人。

　　是他！首次见到京极空时和他在一起的帅哥，为什么会和二姐在一起？难道……天，不会这么巧吧？！

　　事实证明，井上樱的猜测是对的，经介绍后才吃惊得发现原来二姐的男朋友就是当时京极空跟她提起的害他被母亲大人扫地出门的损友，冈田真彦。

　　“嗨，又见面了。”

　　对着未来二姐夫友善的招牌笑容，井上樱只觉得人生很灰暗，她认准的小攻又少了一名，而且还是断送在自己二姐手里。

　　06

　　拒绝了男友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井上绫借口有事要和妹妹聊，连给井上樱和京极空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吃完饭就直接把她拖进了出租车。

　　“高中就恋爱，如果被大姐知道，你死定了！”

　　她可不是吓唬老幺，想当初她高一的时候和一个学长在一起，差点直接被大姐用回旋踢踢出家门。

　　“二姐，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双手合十，井上樱知道平时刀子嘴的二姐其实最心软，于是死死抓住她这个弱点不放。

　　“不行，如果最后被发现连我也得遭殃。”

　　“不会的，二姐，拜托了，我真的很喜欢他，拜托了嘛！”

　　死丫头，不要给她装可怜，不要给她泪眼汪汪，不要给她露出一副被抛弃的小狗样！

　　“知道了，知道了！”最终，井上绫还是败在了老幺又求又撒娇上了。

　　“就知道二姐最好了！”一把抱住，井上樱的头不断在她颈间蹭。

　　“少来这一套，”拒绝她的糖衣炮弹，井上绫正色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认识快一个月了，不过今天才交往。”

　　“我不会像大姐那样死板，但是小樱，二姐要劝你一句，这个男人并不适合你，你自己想清楚。”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黑暗，见第一面她就有很强烈的感觉，他只是在吸取老幺周身的阳光，他看老幺的眼神完全没有热恋中的人那种让人为之心悸的深情。

　　冈田真彦是个花花少爷，但他投在自己身上的感情都比京极空投在老幺身上的多。

　　爱情可以演出来，但眼神骗不了人。

　　井上樱不是傻瓜，她明显感觉得到二姐不喜欢京极空，可是这种时候她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那个人连她都不敢说有多了解，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能十分肯定自己对他的感情，无可改变。

　　知道他不喜欢喧哗和嘈杂，冈田真彦特地选了一家雅致的酒吧，座位也是比较昏暗的角落。

　　本来想着选个地方谈谈，但看着从坐下到现在已经解决了三瓶啤酒的好友，冈田真彦觉得他似乎选错了场所。

　　“少喝点。”他实在不想当搬运工人。

　　半个多小时过去，京极空不开口，冈田真彦也不问，十多年的感情，他们间早就有了根深蒂固的默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其他的也别多问。

　　在京极空拿起第六瓶时，冈田真彦终于制止了。

　　“真想让我当搬运工人啊？”其实对于他的酒量他十分清楚，就算再灌个六瓶都不会醉，但再这样喝下去他真担心得叫救护车。

　　四年前那个人背叛他和别的男人去大阪时，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不停地把自己当酒坛子，本来酒量很差的人在两个月后因为喝酒过度胃出血送医院后，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

　　当时谁都劝不了他，最后是在冈田真彦眼中温柔无比的京极伯父狠狠地甩了他两个耳光，流着泪骂他“不孝子，为了这么个女人自甘堕落”，半死不活的人这才重新振作起来。

　　有时候冈田真彦也会想，人这短短的一生中能遇到一个让可以自己放弃一切去爱的人，其实也是上帝的恩赐，但似乎他没有被恋爱之神眷顾过。

　　酒瓶被拿开，京极空也没再重新开一瓶，干脆向后靠去将全身的重量交给椅背，抬手捏捏隐隐作痛的眉心。

　　“我没想到你会和她二姐交往。”

　　听他这么说，冈田真彦耸耸肩，开口：“放心，我和她不会受影响。”

　　“你每次选的女人都是这种类型。”外表漂亮，穿着时尚，能说会道，跟交际花没差。

　　“这次有点不一样。”嘴角扯起笑纹，真心的因为提到她而笑。

　　至少井上绫够坦白，因为他长得十分可以，气质出众又会赚钱，所以才让她心动。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女孩，开始是新鲜，几次相处下来后就渐渐被吸引了。

　　他欣赏她说：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嫁个有钱的老公，过上外出有车坐，购物有金卡刷，进门有人伺候的生活。

　　他喜欢她明明很爱钱，却会在紧急时候，送车祸的陌生路人去医院并付上医疗费的善良。

　　他会觉得有恐高症但却疯狂地想坐热气球的她矛盾得很可爱。

　　“终于遇到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了？”

　　“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但我不能保证期限是多久。”

　　听到冈田真彦轻松的谈话，很多时候京极空其实很羡慕他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

　　短暂的沉默，冈田真彦喝了口啤酒将酒瓶放下说：“不想说的话，走吧。”

　　京极空不是滋味，哪是不想说啊，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好友诉说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所做的事。

　　“对于井上樱，我似乎做了过分的事。”

　　“呃？”这么严重，“你小子不会把人家未成年人拐上床了吧？”

　　一个白眼扫过去，他以为他是他啊，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

　　“为了遗忘过去，我在她告白的第二天就提议交往了。”

　　冈田真彦拿酒瓶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动声色地灌了几口啤酒。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麻烦，他经常听井上绫提到家里古板的大姐和纯真的小妹。

　　想要走出曾经的阴影，就把女孩最珍贵的初恋当了赌注。

　　“如果我是井上樱的哥哥，我想我会揍你。”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拽什么拽，单身高我都比你高一公分。”

　　“踮内增高了吧。”

　　三岁碰上四岁一样各不相让。

　　互相对视时，两人不禁为自己的幼稚笑开了。

　　斯母达尔说，爱情是一朵开在悬崖绝壁上的芬芳的花，摘取它必须有足够的勇气。

　　京极空想，就赌一把吧，也许这一次，他未必是输家。

　　第七话 魅力是辛苦的源头

　　01

　　十月带着秋天的脚步迈近，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高远又清淡，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即使井上樱再哀叹开学了和京极空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好多，也改变不了过了一个暑假，必须重新开始比上班族还稳当的校园生活。

　　听说高二开始学业会加重，对着课桌上厚厚叠起的书本，她又再次哀叹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二姐那样上大学。

　　一本厚厚的书拍在了泪眼汪汪地趴在课桌上的井上樱的头上。

　　痛！

　　抬头，大姐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这才记起，因为班导的突然离职，学校的老师又调不过来，所以大姐就被指定暂代他们班的导师。

　　昨晚刚听到消息时，井上樱就觉得自己完了，在古板又喜欢公事公办的大姐的眼皮底下，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大……啊，井上老师！”如果叫错，大概又要被拍了。

　　“不要这么有气无力，你看其他同学都神采奕奕。”

　　“是——”想到接下来的悲惨生活，她实在提不起精神。

　　上课铃声响过，原本喧哗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各坐其位。

　　第一天上班，而且还是当导师，井上优难免紧张，点名的时候连点名册都拿反了，引发全班一阵哄笑，连井上樱都觉得自家老大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

　　“那个，我有点紧张，很抱歉。”

　　“哪是有点紧张，老师你是非常紧张。”

　　不知哪个男学生接了这样一句，全班又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