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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老头儿:陛下!……我在这儿!……陛下!你听见我的声音吗?你能看见我吗?请告诉陛下我在这儿!陛下!陛下!!!我在这儿,你的最忠顺的仆人!……老太太:

(仍像回声一样响应)你的最忠顺的仆人,陛下!

老头儿:你的仆人,你的奴隶,你的狗,汪汪,汪汪,你的狗,陛下!……老太太:(完全像一只狗大声叫着)汪汪……汪汪……汪汪……老头儿:

(搓着手)你看见我吗?……请回答我,皇上!……啊,我看见你了,我刚才一晃刚好看到了陛下的龙颜……陛下的神圣的额头……是的,尽管挡着一大排侍臣,我还是看见你了……老太太:

尽管挡着一大排侍臣……我们在这儿,陛下!

老头儿:陛下!陛下!太太们,先生们,不要让他——让皇上站着……你知道,陛下,我的确是真正对你和你的健康关心的唯一的一个人,我是你的最忠顺的子民……老太太:

(如回声)陛下的最忠顺的子民!

老头儿:让我过去,呐,太太们,先生们……这么多的人,我怎么过得去?……我一定得过去对皇上行一次最大的礼,皇帝陛下……快让我过去……老太太:

(如回声)让他过来……让他过来……过来……来……老头儿:让我过去,求你们,让我过去。(非常生气地)啊!我总也不能到皇上的跟前去吗?

老太太:(如回声)跟前去吗……跟前去吗……老头儿:

可不管怎样,我的心和我的整个灵魂已经拜倒在他的脚下了,大堆的侍臣围绕着他,啊!啊!他们不让我接近他……他们知道得很清楚……哦!我懂了,我懂了……宫廷里的阴谋活动,这一套我是完全懂的……他们希望把我同陛下分开!

老太太:你安静一点儿,我的亲爱的……皇帝陛下看得见你,他这会儿正望着你……皇帝陛下刚才还对我眨了眨眼儿……皇帝陛下的心是向着咱们的!……老头儿:

他们一定得把最好的座儿让给皇上……靠近讲台……那他回头才能够完全听得清演说家要讲的话。

老太太:(爬到凳子上去,踮着脚,尽量仰起头朝那边看着)他们总算在给皇上安排坐处了。

老头儿:

谢天谢地!(对皇帝)皇上……陛下完全可以信赖他。他是我的朋友,站在陛下身边的那个人是我的代表。(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先生们,太太们,年轻的姑娘们,小孩子们,我求你们。

老太太:(如回声一般)求你们……求你们……老头儿:

……我要看看……靠边一点儿……我要……亲睹天颜,那高贵的脸,皇帝陛下的王冠和龙颜……皇上,请赐恩把你的万民瞻仰的脸朝我这边转过来,朝着你的卑贱的仆人……无比卑贱……哦!刚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我看到他的……老太太:

(如回声)刚才他看到他的……他看到他的……看到……他的……老头儿:

我现在真是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我实在没有什么话能表达我的无限的感激……在我的寒舍,哦!陛下!哦!龙颜……在这儿……在这儿……在我居住的寒舍,一点儿不错,我是一位总督……可是在你的军队的体制中,我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家务总督……老太太:

(如回声)家务总督……老头儿:

我对这感到很骄傲……在同一个时候,骄傲而又卑贱……我正应该是这样……多糟糕!一点儿不错,我是一位总督,我但可以到宫廷里去,在这儿我只需要管理一个很小的天庭……陛下……我……陛下,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好……我本可以有……许多东西,不只是几样东西,如果我知道,如果我愿意,如果我……如果我们……陛下,请原谅我太激动了……老太太:

用第三人称说话!

老头儿:

(声泪俱下的)求陛下宽恕我!你终于到这儿来了……我们本来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你很可能来都不来的……哦!我的救星,在我—生中,我已经受到了种种委屈……老太太:

(如回声,哭泣着)……委屈……委屈……老头儿:

我一生巳经受尽了苦难……我本来是可以有些成就的,如果我早知道能得到陛下的支持……我不能指望任何别人的支持……如果你没有来,一切的一切也就再无法挽回了……皇上,你是我的最后的依靠……老太太:

(如回声)最后的依靠……皇上……后的依靠……上……依靠……老头儿:我给我的朋友们,给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们带来了不幸……闪电打击着向我伸出的手……老太太:

(如回声)……伸出的手……伸出……出……老头儿:他们永远有正当的理由仇恨我,不正当的理由热爱我……老太太:

这话不对,我的亲爱的,不对。我热爱你,我是你的小妈妈……老头儿:所有我的敌人都得到了很好的酬报,我的朋友都出卖了我……老太太:

(如回声)朋友……出卖了……出卖了……老头儿:

他们对我非常不客气。他们迫害我。我要是跟他们说理,结果总是他们对……有时候,我想着要给自己报仇……我一直都总也报不了……我总也没能给自己报仇……我的心太仁慈了……我不肯把敌人打倒在地上,我为人老是太好了。

老太太:(如回声)他老是太好了,太好了,大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头儿:我的仁慈终于毁了我。

老太太:(如回声)我的仁慈……仁慈……仁慈……老头儿:

可他们对我从来没有一点儿仁慈。我扎他们一针,他们就拿棍子打我,拿刀杀我,拿大炮轰我,他们打碎了我的骨头……老太太:

(如回声)……我的骨头……我的骨头……我的骨头……老头儿:

他们夺取了我的位置,他们抢走了我的一切,他们把我刺杀了……我一直是无理待遇的收藏家,是带来惨祸的闪电……老太太:(如回声)闪电……惨祸……闪电……老头儿:

为了忘掉这一切,陛下,我想着出去玩玩……想着去爬山……可他们扯我的后腿,让我摔了下来。我要上楼梯,他们让楼梯全朽烂了……我结果摔了下来……我要旅行,他们拒绝给我护照……我要过河,他们把桥给烧掉了……老太太:

(如回声)他们把桥给烧掉了。

老头儿:我要过比利牛斯山……可是现在比利牛斯山已经不存在了。

老太太:

(如回声)比利牛斯山已经不存在了……他很可能,陛下,他也很可能跟别的许多人一样,变成一个编辑头儿,演员头儿,大夫头儿,陛下,变成一个国王头儿……老头儿:

更可恨的是,从来没有人拿我当回事……从没有人下请帖请我……可是,我,听我说,我只对你讲一句话,只有我可以挽救正患着重病的人类。关于这个,陛下是同我一样了解的……或者,至少,我能够让人类免除在最近这四分之—世纪里它所遭到的那种惨祸,只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人类宣告我所得到的消息;在挽救人类方面我并不感到绝望,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有一个计划……多糟糕,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来说明我的意思……老太太:

(越过那些看不见的人头)演说家一会儿就来了,他可以替你讲话。皇帝陛下也在这儿,那么他也就可以听到你要说的话,你没有理由绝望,所有的王牌全在你手里,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老头儿:

我希望陛下能够宽恕我……我知道您有别的许多烦心的事……我一生都受着委屈……太太们,先生们,请让开那么一点点儿,别让我连陛下的鼻子都看不见,我要看皇冠上的宝石发光……可既然陛下屈驾来到了我们的寒舍,这当然是因为您决定赐恩关心到我这个可怜的人。这是—种多么异乎寻常的恩惠。陛下,如果我让我的肉体踮起脚来,这并不是由于骄傲,这完全只是为了瞻仰您的威仪!……精神上,我已经匐伏在您的脚下。

老太太:(哭泣着)您的脚下,皇上,我们匍伏在您的脚下,您的膝盖下,您的脚趾头下……老头儿:

我生过癣。我的老板因为我不对他的吃奶的孩子、他的马匹鞠躬,就把我辞退了。他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可是所有这些,皇上,现在已经无关重要……既然……既然……皇上……陛下……看到……我在这儿……这儿……老太太:

(如回声)这儿……这儿……这儿……这儿……这儿……这儿……老头儿:

既然陛下到这儿来了……既然陛下关心到我要传达的消息……可那个演说家实在应该来了……他不应该让皇帝陛下等着……老太太:

如果陛下能够原谅他。他一定会来的。他一会儿就会来。他们已经给我们来过电话。

老头儿:皇帝陛下实在太仁慈了。皇帝陛下决不会不听完我要讲的话就那么走的,他不会不听完我要讲的话。

老太太:(如回声)听完要讲的话……听完……听着要讲的话……老头儿:

现在要让他以我的名义来讲话……我,我没法……我没有那种才能……他有—切必需的文件,—切必需的材料……老太太:(如回声)他有—切必需的材料……老头儿:

讲耐心等一等,陛下,我恳求您……他应该已经来了。

老太太: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老头儿:

(为了让皇帝不致于等得不耐烦了)陛下,请听我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得到了上天的启示……那会儿我才四十岁……我这话也是对你们诸位讲的,太太们和先生们……有一天晚上,在吃完晚饭之后,我们那会儿有一个习惯,在上床之前,我总在我爸爸膝头上坐一会儿……我的胡子比他的还长,也比他的更尖……,我的胸脯上的毛也比他多……我的头发已经都灰白了,可他的头皮还是棕黄色的……那天家里有几个客人,都是大人,他们围着桌子坐着,我们忽然开始大笑起来,笑啊,笑啊。

老太太:(如回声)笑啊……笑啊……老头儿: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对他们说,我非常爱我的爸爸。有一个人就回答说:这会儿已经半夜了,一个孩子不应该这么晚还不睡觉。如果你现在还不说声再见赶快睡觉去,那你就不能算是一个孩子。可我一定还不会相信他们的话,如果他们在对我说话的时候,不把我看成是个大人。

老太太:(如回声)是个大人。

老头儿:而不把我看成个孩子……老大大(如回声)看成个孩子。

老头儿:

可不管怎样,我那会儿心里想,我还没结婚。所以我仍然还是个孩子。他们马上就让我结婚了,目的只是为了要证明我不对……很幸运,我太太同时又是我的爸爸和妈妈……老太太:

演说家会来的,陛下……老头儿:演说家要来的。

老太太:他要来的。

老头儿:他要来的。

老太太:他要来的。

老头儿:他要来的。

老太太:他要来的。

老头儿:他要来的,他要来的。

老太太:他要来的,他要来的。

老头儿:他要来的。

老太太:他这就来了。

老头儿:他这就来了。

老太太:他这就来了,他已经在这儿了。

老头儿:他这就来了,他已经在这儿了。

老太太:他这就来了,他已经在这儿了。

老头儿:和老太太:他已经在这儿了……老太太:他来啦!

沉默;一切活动都完全停止。两个老人像发傻似的瞪着第五号门,这种痴呆状态延续了很久,差不多有三十秒钟;五号门一点声音没有,很慢很慢地打开了;接着演说家出场了。他是一个真人。

他的形象是典型的十九世纪的画家或诗人;他戴着一顶极大的、宽边的黑礼帽,松松地打着领结,长着上须和山羊胡,穿着—身画家的工作服,他那神态完全像历史上的人物,显得非常自负;正像那些看不见的人必须尽可能显得非常真实一样,演说家的样子一定要显得极其不真实。他沿着右边的墙,如滑行一般轻轻走去,一直走到后台中间正门的前边,头一直向前,既不向左也不向右转;他紧擦着老太太:的身子走过去的时候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当老太太:为了证明他到底是不是真人摸他的胳膊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理会。到这个时候,老头儿:才叫着说:“他来啦!”

老头儿:他来啦!

老太太:(一直用眼睛追随着演说家,现在仍然痴痴地望着他)这真是他,他是个活人,有血有肉的活人。

老头儿:(用眼睛追随着他)他是个活人。这真是他。咱们不是在做梦!

老太太:咱们不是在做梦,我早对你说过。

老头儿:交抱着两手,抬头向天上望着;他沉静地表示出无限欢乐。演说家在走到台后中间以后,脱下帽子来一声不响地弯下腰去,像一个绿林豪客一样,对看不见的皇帝行礼,他的动作完全像个机器人。这时候:

老头儿:陛下……请容许我向您介绍这位演说家……老太太:这就是他!

这时,演说家把帽子戴在头上,走到讲台上去,他站在那里望着挤在台上和坐在椅子上的看不见的人群,他摆出一副极严肃的样子僵硬地站在那里。

老头儿:

(对看不见的人群)你们可以请求他留下亲笔签名。(演说家静静地、机械地在无数的本子上签着名。老头儿:这时又交抱着两手,头望着天大声欢呼着说)任何—个人—辈子也不能希望有这么多……老太太:

(如回声)任何人也不能希望有这么多……老头儿:

(对看不见的人群)现在,如果陛下容许的话,我就要开始对诸位讲话了,对你们太太们,年轻的太太们,先生们,小孩子们,亲爱的同事们,亲爱的同胞们,尊贵的总统先生,亲爱的战友们……老太太:

(如回声)还有小孩子们……子们……子们……老头儿:我要对你们所有的人讲话,不分年岁、性别、社会地位、官衔高低,或从事什么职业,我全心全意地感谢你们。

老太太:(如回声)感谢你们……老头儿:还有演说家……也同样热情地感谢你们有这么多人来参加我们的会……安静一点儿,先生们!……老太太:

(如回声)安静一点儿,先生们……老头儿:我同时深深地感谢那些协助我们,使今天的会议能够召开的许多组织家……老太太:妙极了!

这期间,演说家一直严肃地站在台上,除了他的手不停地机械地签着名以外,全身一动也不动。

老头儿:感谢这所建筑的主人们,感谢工程师,感谢砌起这些墙壁的仁慈的泥水匠们!……老太太:(如回声)……泥水匠们……老头儿:

感谢所有那些挖地基的人……安静一点儿,太太们和先生们……老太太:……太们和先生们……老头儿:

最后,但决不是最不重要,我向木工们表示最热情的感谢,感谢他们做了这么多椅子让你们可以坐,也感谢木器工厂的老板……老太太:(如回声)……板……老头儿:

……他做了这把安乐椅,让皇帝陛下您可以很舒服地坐在里面,而同时又并不妨碍您摆出一副庄严和勇武的姿态……我还要感谢所有的技术师、机械工程师和电刑执行者……老太太:

(如回声)……执行者……执行者……老头儿:

……感谢造纸工人和印刷工人,感谢校对和编辑,他们给我们印出了装璜得非常漂亮的节目单,感谢所有的人彼此之间的普遍关怀,感谢,感谢我们的国土,感谢(他转向皇帝坐的地方)由陛下掌着舵的这个国家,您的确具有一个真正舵手的高度技术……感谢在这儿的那些领座人……老太太:

(如回声)……领座人……领座人……老头儿:(指着老太太:)还感谢叫卖埃斯基摩饼和节目单的……老太太:(如回声)……目单……老头儿:

……感谢我的太太,我的贤内助……西米拉米斯!……老太太:(如回声)……太……助……米斯……(旁白)真是好乖乖,他决不会忘了我的功劳。

老头儿:

感谢所有那些为我提供宝贵的、重要的帮助,给我经济上或道义上援助的人们,由于他们的帮助,今天晚上的这个会才能够获得这样惊人的成功……还要感谢,最最感谢我们的可爱的君主,皇帝陛下……老太太:

(如回声)……帝陛下……老头儿:(在全然的静寂中)……安静一点儿……陛下……老太太:(如回声)……陛下……下……老头儿:

陛下,我太太和我对于生活已不再有任何要求。在这行将羽化的时刻,我们的生命马上就会告—结束了……谢谢上天让我们平安无事地活过了这么长的岁月……我的生命简直丰富到了过火的程度,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的—生决不会是白活的,因为我现在要对整个世界传达我所得到的消息……(对演说家点头示意,演说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挥手表示不再为大家签名了,样子非常严肃庄重)对整个世界,或者说,对世界目前还残留的—部分!(向着看不见的人群使劲一挥手,)对你们,太太们和先生们,亲爱的同志们,你们是整个人类仅有的后代了,可是就用这剩下的一点点儿也够做好大—碗汤的了……演说家先生,朋友……(演说家向他这边望过来)如果长期以来我—直没有被我的同时代的人所承认,他们一直没有看清我的真正的价值,那是因为事情必须……(老太太:低声哭泣着)所有那—切,现在又还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我已经决定把我的责任留下给你,给你,我亲爱的演说家和朋友(演说家又一次拒绝一个人要他签名的要求,然后摆出一副完全漠不关心的样子向四面八方望着)……让你替我用我的智慧之光照耀着人类的后代……这样让整个宇宙都能够理解我的哲学。请不要忽略掉我的私生活中的任何细节,那些细节,有些是可笑的,有些是痛苦的或者是使人感到温暖的,也不要忽略掉我的兴趣方面,我的有趣的大吃大喝方面的各种细节……把一切一切全都讲出来……谈一谈我的内人……(老太太:的哭声越来越高了)谈谈她如何为我制做那些甜美无比的土耳其小饼,和她的诺门达比式的罐焖兔子肉……也要谈谈我的出生地白利省……一切全依靠你了,伟大的艺术大师和演说家……至于我和我的贤良的内人,在为了人类的进步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之后,这么多年我们是一直不停地战斗着的,现在除了撤退之外,我们已经再没有什么事可做了……我们要马上撤退,以便做出并没有人向我们提出,而我们仍然一定要做出的最崇高的牺牲……老太太:

(哭泣着)对,对,让咱们在最大的光荣中死去……让咱们的死变成—种永远传流的神话……至少,他们会用咱们的名字给一条街道命名的……老头儿:

(对老太太:)啊我的贤良的内人!……在这整整一个世纪里,你一直毫不犹豫地信任着我,从来也没有离开过我,从来也没有……可是今天,多么不幸啊,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这里的人群却毫不留情地把咱们分隔开了……我一直只有一个希望希望咱俩躺在一块儿咱们的骨头在一堆儿两人共着一张皮两人共着一个坟墓让吃我的肉的蛆虫也啃着你的老肉皮让咱们俩烂在一起……老太太:

烂在一起……老头儿:多不幸啊!……多不幸啊!……老太太:多不幸啊!……多不幸啊!……老头儿:

……咱们的尸体将要彼此远远地分离了,咱们将各自在寂静的深水中腐烂掉了……请不要过份地怜悯我们。

老太太:事情该怎样,就得怎样!

老头儿:我们决不会被人遗忘的。永恒的帝主将会记得我们,永远记得。

老太太:(如回声)永远记得。

老头儿:咱们一定会在世界上留下一些痕迹,因为咱们是人,不是城市。

老头儿:和老太太:(一起说)一定会有一条街道将用咱们的名字命名。

老头儿:

尽管现在情况对咱们不利,从空间来说,咱俩是被分开了,可是,让咱们在时间上、在永恒的观念上连结在一起吧:让咱们在同一个时间死去……(对演说家,他现在正一动也不动,呆若木石)现在最后一次……我把—切都嘱托给你……我完全信赖你。你一定要替我把所有的话都讲出来……把我的消息留给人类……(对皇帝)如果皇帝陛下容许的话……再见,所有的人。再见,西米拉来斯。

老太太:再见,所有的人……!再见,我的亲爱的!

老头儿:皇帝万岁!

他向着看不见的皇帝撒着纸花,并向他扔过去五彩的长纸条;我们听到鼓号声,并看到像烟火一样的光亮。

老太太:皇帝万岁!

无数的纸花和长纸条向皇帝的方向扔去,接着又扔向痴呆的、一动也不动的演说家和那些空着的椅子。

老头儿:(如前)皇帝万岁!

老太太:(一如老头儿:)皇帝万岁!

老太太:和老头儿:大声叫着:“皇帝万岁”,同时从窗口跳了出去。台上忽然沉寂下来;烟火也停止了;我们只听到从台后两边传来一声叫喊“啊”,和人体落在海水中的声音。从正门和窗口射进来的光完全消失了;台上只剩下和开始时一样微弱的光线;忽然显得一片阴暗的窗户依然大开着,窗帘在风中飘荡。

演说家

(在他们双双自杀的时候,他一直呆呆的一动也不动,现在,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决定要说话了。他面对着一排排的空椅子;他让看不见的人群了解他是既聋且哑;他打着哑巴的手势;极力想要让大家了解他的意思;接着他咳嗽、叹息、发出一阵和哑巴一样的喉音)嘿,姆,姆,姆姆。居,咕,呼,呼。火,火,居咕,勾。

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绝望地把两只胳膊垂了下来;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转向黑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粉笔,用极大的字体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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