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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的消逝

    有一年,一个凶恶的歹徒一连数月骚扰着得克萨斯州边境到里奥格兰德一带的地区。这个劣迹昭彰的强盗对视觉神经尤有威慑力量。他的个性为他赢得了这样一个称号:“黑鹰,边境大害。”不少有关他和他党徒的劣迹传闻令人生畏,一一记录在案。出人意料的是,在一秒钟之内,黑鹰从地球上消逝了,从此再没有人听到过他的消息。即使他麾下的匪徒们也绝对解不开他消失之谜。边境大牧场和小村落都害怕他会重新纵马而来,洗劫格兰马草平地。但他没再出现。

    这篇故事写下来之际,就是公开黑鹰命运之时。圣路易斯的一位酒吧间侍者,以他的脚法提供了本故事的开端。当他正勉强地小口吃着免费午餐时,他贪婪的目光落在契肯·拉格尔斯的外表上。契肯是个“流浪汉”。他有一副像鸡喙的长鼻子,有对家禽无节制的胃口,还有不破一文满足这个胃口的习惯,这些正是他流浪汉同伙们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原因。

    医生们一致认为,吃饭时喝酒不是一种有益于健康的习惯。酒吧卫生学却唱着反调。契肯忽略了要买一杯来下饭。那位侍者就绕过柜台,用一只柠檬榨汁器抓住考虑不周的就餐者的一只耳朵,把他揪到门口,一脚把他踢到了街上。

    就因如此,契肯的脑筋才被引去认识冬天来临的种种征兆。夜是寒冷的;星星放射出不体贴的光芒;人们在街上形成两股只顾自己、推推搡搡的人流,来去匆匆。男人们已经穿上大衣,契肯百分之百地清楚,要从那些钮扣朝里的大口袋里哄出几文来,难度增大了,他一年一度移居南方的时间已经到了。

    一个小男孩,五岁或六岁大吧,一双眼睛盯着甜食师傅的橱窗,垂涎欲滴地站着,他的一只小手握着一个两盎司容量的空小瓶,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又扁又圆的什么东西,它的抛光周缘亮亮的。此情此景为契肯的天才和冒险精神提供了相宜的施展天地。他扫视了一遍四周,确信没有官方竞争对手在附近巡行之后,便暗暗地潜近他的猎物。那男孩早就受着用极端怀疑的态度去看待利他主义勾引的家教,冷冷地抵挡着对方的提示。于是契肯明白了,他必须使那些绝望的、落魄的人中的一员去挺身投机,财富有时有赖于那些争得财富宠爱的人。五分钱是他的本钱,他必须用它去冒险,争取赢得那小孩胖乎乎的手中紧紧捏着的东西。这是可怕的抽彩,契肯知道。但他必须用策略达到目的,因为他完全害怕用武力抢劫儿童。

    曾经有一回,在公园里,在饥饿的驱使下,他对一瓶属于一架婴儿车主人的胨化婴儿食品实施了攻击。那个愤慨的婴儿如此迅速地张开嘴巴,按下了同苍穹交流的按钮,援兵到了,结果契肯在一个温暖舒适的笼子里呆了三十天。为此他是这么说的,“溜神孩子。”他开始巧妙地问起这个孩子要选择什么甜食,一步一步地掏出他要的情况。妈妈告诉他去药店找卖药的人买一毛钱的止痛剂装到瓶子里;他要把那一元钱一直捏在掌心里;在街上他一定不要同任何一个人说话;他一定要让药店里的人包好零钱,再放进裤子口袋里。一点不错,裤子有口袋——两只口袋!他最喜欢奶油巧克力甜食。

    契肯走进商店,开始投机。他把全部的资本投在糖果股票上,纯粹是为其后去冒更大的风险而铺路。他把糖给了孩子,因意识到亲密关系已经建立起来而心满意足。在此之后,要得到远征的领导权就容易了,于是他手里握着投资的财产,把它引向位于同一街区他所熟悉的一家不错的药店。在药店里,契肯一副家长的神气,把那元钱递过去,喊着拿药来,与此同时,那小孩嘎吱嘎吱地咬嚼着糖,为有人替他负责买药而高兴。接着,这位投资者翻遍他的口袋,找到了一只大衣钮扣——他冬天包袱的一部分——并把它小心仔细地包好,把这貌似真实的找头放进深信不疑的孩子的口袋里。他使孩子脸朝回家的方向,和蔼地拍拍他的背——因为契肯的心肠就像他长毛的同名物的心肠一样软①——这个投机分子在离开市场时,用他的投机资本赚到了百分之一千七百的红利。两小时后,一台铁山贷运列车的机车费力地开出调车场,准备驶向得克萨斯,机车后拖着一列空空的货车车厢。在一节运牛的贷厢里,契肯半埋在细刨花里,舒舒服服地躺着。一瓶容量为一夸脱的廉价威士忌连同一纸袋的面包和奶酪就在他身边的安乐窝里。拉格尔斯先生在他的专用车厢里正向南方旅行,以避冬季。

    ①意为鸡。契肯,英语为chic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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