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0X5＋5＋1
我又换工作啦！这次的新职场，落座于一个叫三叶新村的住宅区。有序的土地区划，让整块区域看上去像是儿时的玩具积木。
目送走一座座整齐排列的住宅，我抵达三叶小学的正门。学校由两座校舍，一栋体育馆组成，由于刚建不久，显得异常新亮。
离上课时间还早，住在本地的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地登校了。我这大叔，也混在一帮小年轻人群进校门。小年轻们瞧我的眼神都有些好奇，没法子，陌生的大叔就是这么勾眼珠子。
与校长和教务打了招呼，由学年主任佐藤给我做工作交接。这佐藤主任是个十四余岁的中年妇女。说实在的，这大姐哪像个小学老师，分明就是个古板的女学者。和我说话的表情都是不带笑的。
女学者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我呛着。你猜怎么着？我即将接任的，五年三班的原班主任森本，竟在周末放假时突然离世！我这趟来算是临危受命，给这可怜的男人顶班。
“这个……已故的森本老师，是个什么样的老师？是个老资格的老师吗？”我抛出心中的疑问。
“所以，还请你认真对待接下来的两个月。两个月后，接任五年三班的正式老师就会就位。”一通让人大跌眼镜的说明过后，藤原总结道。
佐藤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直视得我不自在。
“你为什么会有此问？”
“啥？”这就有些意外了，“他不是病死的？”
佐藤眉目不善，似乎不愿在这死人身上多做纠缠，冷冷地摇了摇头。
“哦哦，山田同学……问你个事，这张纸条上写的小不点是什么意思？”
“事故？车祸吗？”
五年三班的教师在这栋校舍的三楼。
“为什么？哦哦，我懂了。没想到我这代课老师的身份，在这种地方还挺抢手。既是外部人员，又可以合情合理地接触校方。对不？”我自嘲似地笑道。
第一节国语课，就在这死气沉沉的气氛中开始了。没人开小差，没人悄悄话，没人起哄调笑起来回答问题的小伙伴，更不会有人在课堂上睡大觉了。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小不点？什么东西？小动物？
脑袋里重播着和警察大叔的对话，我双眼不由瞧向黑板。
我瞄了一眼讲台上的座位表，逮着了下村彩香这个名字。美人痞子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教科书，明显没在听我讲课。瞧她翻开的那书页就明白了，和我讲的内容差老远了。
下课铃声响。我如蒙大大赦，立刻宣告下课。这帮小年轻总不至于在课间休息时间也这副德行吧？果然，孩子们终于有动静了，有些进出于教室，有些和小伙伴闲聊。乍一看再普通不过的课件休息光景，我还是瞅出了一丝不自然。我定睛观察了片刻，揪出了这不自然的根源。这一对对青春洋溢的小脸上，瞧不到一丝笑容。
“莫紧张，莫紧张。”我连忙赔笑，“这俩月咱可是师生关系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放轻松嘛，这样大家都快活。”
彩香娇怯怯的身子轻轻一颤，美眸局促地瞧像我，似乎暗暗咽了口唾沫。
“有嘞。是铃木和田中逮着的。”
“吞吞吐吐得干嘛！说明白了！”
“听说森本老师死于事故啊。你知道是什么事故吗？”我有意制造话题，问道。
“都是那……”
“瞅不着了，死了。”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她忽然娇声喊道，潜力十足的身段儿一闪溜出教室。
这可有些尴尬了，我扫了扫四周，有意再揪一个学生来问话。小年轻们却不约而同地别过脑袋，不与我的视线接触。看来，是真把我当狼防着了。
“嗯。”
“山田。”
“您是从今天开始，负责五年三班的代课老师吧？”
“那小鸟儿翅膀伤着了，飞不起来。所以，就被那俩小子逮了个正着。”
“金丝雀？这班上还有养金丝雀？”
“森本老师？不认得！我今儿刚来的。”我毫不犹豫地甩下这句话，转身欲闪人。
“没想到代课老师会专程来悼念，那孩子，在天之灵一定也安心了。”老母亲端来茶水，嘴里欣喜地唠叨着，眼角却湿润了。
“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话？！不是约好，不再和别人提起小不点的事了吗！？”
我盯着他那令人不舒服的笑脸。要放在平时，我定是甩身就走，可不愿摊这趟浑水。但这回可不同了，对方可是个警察，他说的帮忙，估计是要自己协助办案。想通此节，我那颗敏感的侦探之心蠢蠢欲动起来。
小美人儿低着脑袋，不去瞧我的眼睛。
“这也不大可能。那孩子严重恐高，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身处危险的高处。”
咱俩在操场一角的长凳上坐下。简单的寒暄后，我得知这大叔叫江藤，是刑事科的刑警。当听说他所属刑事一科时，我那侦探之心跳得愈发快了。好家伙，刑事一科，警局里的精英部门，处理的可都是大案子啊。
“谢谢，谢谢小哥。哪能耽误你多少时间嘛。最多十分钟，不，五分钟足矣。”
山本的小身板微微一颤，接着又习惯性地挠了挠头。
“那森本老师，就是从那坠亡的。”
放学后，我专程到森本家走了一趟。这个年轻老师和双亲住一块。父亲还是个上班族，我上门拜访时，只有母亲在家。我打着给森本上香的幌子，老母亲心中感激，招待我到屋里坐。
“从那？从三楼教室的窗户？”
“是啊。摔了个头着地，脖子折了，估计当场就没气了。”说到这里，警察收起了脸上那难看的笑意。
“这样啊……我只知道他是周末时亡故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嗯，死亡推定时间是五月五号的晚上。尸体是在翌日一早，被经过学校门口的路发现的。”
“哦……”
游乐园的入场卷？而日期竟然是五月四号！？事件发生前一天！
“嗯。但我就是想不通了。临终前两天，他还出去购物了……”
“不知道。他只和我说，要到体育用品店走一趟。这事我已经和警察说过了。”
“我们找森本老师的家人亲友问过话了。他们说，森本老师最近因为工作上的是挺烦心。曾有向他们发过牢骚，说孩子们都不听话，课不好教，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做老师的天赋。”
“嗯，现阶段也只能这样想了。”
我向老母亲申请到森本的卧室里瞧瞧。搞不好在那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来听听？”
“第一个疑点，尸体鞋被脱了。别摆出那表情，且待我说完……我们自然知晓跳楼前脱鞋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传统了，当然，死者是不是这种忠实传统的人，也得考虑在内……”
“挑重点说。”
森本究竟买了啥？江藤有调查过吗？
“登山用具太泛了……他有具体说要什么吗？”
“左右两支，散落在距尸体十米远的位置。若硬要解释说是被坠落的压力扯下来的，那得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才能让两支鞋同时被扯下来？而且，没有发现遗书。”
书本排得整齐，但还是有一本有翻动过的痕迹。我随手抓来这本书翻看起来，果然还是教育用书。嗯？我翻书的手戛然而止，其中一页里，夹着一张书签。不对，这好像不是书签。
“嗯，这确实算是疑点。”
“还没完呢。第二个疑点，才算是真正的疑点。森本老师死亡当天，到超市里买过吃食。一个死意已决的人，买吃的做什么？最后的晚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拜托您了，您是我们警方现在唯一的救星了！”
山本愣兮兮地点了点脑袋。
“我就是这么一说……”
“综合以上疑点，这起案件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有待商榷。但是事故这种说法基本上可以丢掉了，哪有老师在周末不好好享受放假时光，到教室一时脚滑摔死。”
我大概能瞧出眼前的警察大叔在使什么心思了。
“嗯，那这一定是起事故了。”
“算是吧。但有一点你得说明白……”我说道，“你绕来绕去说了这么好些，无非就是想证明一点——森本老师未必是自杀，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我说的对吧？”
翌日，我特意赶早来到学校。教室里还不见学生的影呢，我打开窗户，清爽的晨风迎面而来。
“我们想麻烦你帮忙调查一下，森本老师的身边，有什么异常。放心放心，这也谈不上什么调查，就是希望你平日里多留点心，注意到啥风吹草动，立刻联系我们。”
老师下令，小男生扭捏了一阵，战战栗栗地走到我身边。
这也太可疑了。森本到底想买什么东西？登山用具？他想去登山？
“不晓得。这也是未解之谜之一。”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有意隐瞒着些什么？”
我正愣神，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见一个小个子男生走进教室。对这样这样其貌不扬的小男生，我自然是记不得名字了。估计是没料到这代课老师会来得这般早，小男生乍一瞧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挠了挠后脑勺，僵硬地问了声早，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会不会校方不想把事情闹大，才刻意瞒着警方？”
“或许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这事确实麻烦了点，你若是不想参和进来，权当我没出现过。”
这事确实不小。我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应承下来。
“那孩子也曾这样跟我抱怨过呢。但是，他可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糟践自己的性命。”
警察也没理我答没答应，掏出笔记本，在上头写了些什么，递给我。
我的推测让警察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他失笑道。
“他会是和谁一起去的吗？”
书架上排满了教育相关书籍，他为了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一定费了不少心思。纯粹把教师这份职业当做吃饭家伙的我。这辈子可休想能体验这种烦恼了。而这样的我，竟企图解开森本老师身上的谜团，你说逗不逗。
“你想到什么了？”
“然后，你们就把它带到班上来照顾了？”
“写在教室黑板上？”
“嗯。森本老师周末前的最后一节课并不是数学课。就算这算式和课程没关系，每天放学，值日生都会把黑板擦干净的。这串字符，很有可能是森本老师临死前留下的。”
“没。”
“确实。这条情报还算有些价值。”江藤在笔记本上唰唰地记录起来。
“哦，这纸条上写的就是今天负责照顾小鸟的人吧。抓来多久了？”
“不清楚，那孩子又没在处女朋友……”老母亲沉吟道。
“大家都约好了。小不点已经走了，今后不再提这伤心事。”说完，她走到黑板旁，把钉在墙上的小纸条扯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里。
周末，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森本临死前去过的游乐园。今儿的天气可不怎么好，天空阴沉沉的，断断续续地下着蒙蒙细雨，还有些凉飕飕，咋看都不是逛游乐园的好日子。园内的访客寥寥可数，平日里人满为患的云霄飞车今天也是门庭零散。
“也对。听说森本老师出事那天，还到超市里买过东西呢。好像是食物还是什么的……”
“呵，这倒不容易。”
警察那失落的眼神唰得一亮，看来对这收获颇为满意。
谜团一个连着一个还没完了？江藤苦着脸，无奈叹息。
“自杀前一天，还到游乐园去玩。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不正常。”
山本正要老实交代呢，忽闻身后一声娇斥，“山本！”我回头一看，下村彩香正俏生生地站在教室门口。美人痞子瞧也不瞧我一眼，疾步走到山本跟前，盯着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愠意。
我俩约在商店街的一家咖啡厅里见面。我要了杯咖啡，还没喝上两口，江藤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我想他汇报了在森本家的见闻。
“那还得麻烦你，跟进一下这件事了。这只小鸟儿，搞不好是个突破口。”
森本的房间在二楼，是一间四榻榻米大小的西式卧室。一副网球拍立在墙边，一旁放着一个五斤重的哑铃。看来这森本老师，倒是个运动男孩。
我若真的有成为辛勤的园丁的心思，哪能屈居于做一个代课老师？
“啥？蹦极？”警察奇道。
“嗯。森本老师不知什么原因，不得不强迫恐高的自己去蹦极。而且，还必须得从那儿跳下。”我指了指五年二班的窗户。
“他还在找自行车的零件？”
“购物？买了什么？”
我的一连串问号，让江藤有些招呼不住。他苦笑着打开笔记。
“我来这趟还指望着能从你这捞些新情报呢，敢情你是找我讨情报来着。罢了罢了，摊上你小子是我自作自受。你猜得不错，森本老师之后还去其他店转过了，其中也包括登山用品专卖店。但现阶段，我们还没获取他在哪家店买了东西的情报。”
周一第六节课刚开始，我就把一干学生赶到了操场上。小年轻们对我这代课老师的手段还不了解，小脸上写满茫然。
“也没什么不可以……”老母亲有些吃惊于我这唐突的请求，但还是应承下来了。
五年三班饲养的金丝雀死了，学生们避谈其死因。五月三日，森本拜访多家体育用品店，欲购买登山用具和二手自行车零件。五月四日，拜访了这座游乐园。五月五日，在超市买了五袋大米。五日当晚，从教室的窗户跌落，死亡。黑板上写着【10x5+5+1】……
小女孩就是沉不住气，好骗。我奸计得逞，心里偷乐。
“哎？下村家里也有吗？这可是森本老师生前用的哇。”
“别挣扎了，乖乖坦白吧。森本老师为什么会做这种傻事？别告诉我这跟你们没干系。”
下村彩香点了点头，表情悲愤。
“也就是说，森本在五月三日那天，就一个店一个店地转悠，什么也没买就那么回去了？”
“嗯。死者放置在车内的五袋大米，各10公斤重。后座还有一个约1公斤重的大麻袋，和一个5公斤重的哑铃。”
“他问店员，附近有没有便宜卖二手自行车零部件的店铺。但那店员对这个不了解，就没回答他。”
“森本老师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在跳楼前，仔细调试过绳索和内胎的长度。而用来测试的工具，就是那大米和哑铃了。十乘以五，加上五，加上一，统共五十六公斤。我没猜错的话，这也是森本老师的体重吧？”
“唔……这就是那【10x5+5+1】的含义！？”警察后知后觉道。
“森本老师到体育用品店找的登山用具，八成是登山绳。最后没找着，估计用其他绳子代替了。另外，他还从二手自行车行买了车轮内胎。万事俱备，他用绳子和内胎组装成简易的蹦极绳，绑在脚腕上，从那儿跳下。”
“事情还没完吧？森本老师为什么要蹦极？”
“没有。”我这赴任还不到两天，自然不可能了解得那样通透。
警察放下杯子，摇了摇头。
“那之后呢？他没有去其他店找过？比如说，登山用品专卖店？”
接着，我把五年三班养过金丝雀，这只金丝雀死于案发前几日的事，告诉江藤。
越整越乱！森本那小子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那帮死小鬼，也没句真话！
“什么问题？”
唔，小不点原来是这样死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嘴上却没停，“我们，我们只是说笑的，没让他真跳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的……”
“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森本老师要爬的不是山，而是校舍的墙壁吧？这在国外可不稀罕，有些人就爱好挑战高层建筑。”
“谁曾想森本老师是个认死理的人，竟对这个玩笑较真了。”
“我尽全力吧，但可别抱太大期望。那群小年轻的嘴可严实着呢。”
“嗯。你对这事儿有什么头绪？”
“难道是……”
我与警察对视一眼，铃木这一席话让脱鞋之谜也豁然开朗了。
雨势渐大，我不得不躲进亭子里。坐在长凳上，盯着消失在地上的雨滴，脑袋里把至今为止的状况，做了一通整理。
山本怯生生回答道，“事情暴露的话，我们一定会被骂的……而且，那时，我们看老师已经没气了，所以就……”
果不出我所料。
“都是上周，森本老师不小心把鸟笼打开，小不点跑出来，扑腾到了窗户顶上。大家都慌了，它翅膀上的伤还没好呢！老师一开始也打算伸手把小不点抓下来的，不知道怎么的，他刚到窗边，就一动也不动了！任我们怎么喊，他都无动于衷。他只要一抬手就能够得着的！”
江藤点头赞同。
“小不点死后，连续几天大家都不理睬老师。我们约好，再也不和他说话了。老师问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原谅他。我们说，要是敢从教室窗户蹦极的话，就原谅他……”说到这，美人胚子终于憋不住了，泪珠子成串儿地落下来。
“但，森本老师却见死不救。对不？”
“估计是鞋子没穿紧，绳子连着鞋一起被扯掉，老师就头朝地……”
“唉，说白了还是得靠我自己调查啊。你那就没点有用的收获？好歹别让我白跑这一趟嘛。”警察大叔的眼神有些幽怨，大感眼前的年轻人不厚道，敢情是骗自己过来打听情报的。
“于是，你们就把那小鸟儿的死，归咎到了森本老师身上？”
“五号那天，我，杉村，铃木，还有山田四个人，到田中家玩儿。回家的路上，经过学校，正瞧到老师一个人不晓得在教室窗户边做什么。我们忙躲起来细瞧，只看见老师正把一绳子系上的布袋，往窗下扔。”
我再次把视线转向学生们。
“唉……人本身就是一种脆弱的生物。我们教师，你们学生，自然也都不例外。只有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才能生存下去啊……”
“确实，头着地，当场毙命。”警察大叔有意为这几个孩子护航。
小年轻们总算回过神来，顿时炸开了锅。“我怎么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啊！？”“还让不让人好好上课了！”各种抱怨声不绝于耳。但小学生的怒火我自然不放在眼里，“你们就装吧！看到这个你们还能装得下去不？”我取出个纸袋，从里头掏出一个物件。是自行车的内胎。
“两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深感谢意。刚才在电话里也说过了，我这趟，要解开森本老师坠亡之谜！”豪言壮语说完，我瞧了瞧正大眼瞪小眼的学生们，“当然了，若能让这群小鬼主动招供，也省得我费好些口水。”
这地方，还有这玩意？唔……有趣，有趣！
“老师他却像是被吓着了似得，慌慌乱乱地原地打转。然后，然后小不点终于没站稳，就……”彩香小嘴一扁，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众学生不支声了，没人愿意带这头。片刻的沉默后，下村彩香终于忍不住了，向前迈出一小步，看样子，已经不打算硬撑。
“我越来越搞不懂你的意思了。让我查这个干嘛？”
“反复扔了好几次，老师把绳子系到了自己的脚上，然后，然后……”
意识到自己上套了的美人胚子，懊恼地咬着嘴唇，表情愤愤。
“这不可能的！这东西明明在我家……”话没说完，回过神的美人胚子立刻抬手按住了小嘴，小脸慌乱。
“这，这不是在玩命吗……那孩子怎么可能……”老母亲不由捂住嘴，惊道。
我逮着鬼鬼祟祟的山本问道。
“没错。那孩子的体重就在这上下！”老母亲的补充，认证了我推测的正确性。
“谢谢了。唔……哑铃。我就奇了，森本老师房间里的哑铃为什么只有一个，按理说，一对哑铃应该有两个才对。敢情另一个是用在这里了。”
这一幕可以想象得出来。森本本身就严重恐高，再被孩童们这一喊，估计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番话对阅历尚浅的五年级学生来说，确实是难理解了些。但孩子们的哭声却骤止，似在咀嚼我话中含义。
“唔……这就是案件的始末了吗……”
我回头瞥了眼身后的两个大人。警察大叔表情阴沉，这个结果着实让高兴不起来。而老母亲，则满脸丧子之痛。
说到这里，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了。铃木接着继续说下去。
“真相大白了。这起事件，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只是一起事故。一个老师为抓住孩子们的心，而招来的不幸事故。”
山本惶恐地点了点头。
“这全是我们的错。都是因为我们任性，森本老师才，才……所以，我们决定今后一定乖乖听老师的话，绝不耍小脾气。但是，就算我们这样做，森本老师也会不来了……”
“那绳子和内胎到哪去了？也是你们藏起来了？”我对这群无理取闹的小鬼却客气不起来。
“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老师是来这练习蹦极的，所以就让班长把内胎和绳子带回家，袋子里的大米和哑铃，我们分批运回老师的车上。车钥匙就在老师的口袋里。”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下村彩香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一众孩童们都咿咿呜呜地抽泣起来。
警察和老母亲沉默不语，低着头，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