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幽灵的电话
01
放学,饥肠辘辘地赶回家,不想家门紧锁,老妈出门买菜去了?
我从信箱中取出了钥匙。这是咱家人才知晓的秘密,家中无人时,都要把预备钥匙放在信箱里。看似方便了,但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若是被贼盯上,可是连撬门翻窗户的功夫都省了。
再往悲凉些想,正是因为家里没啥值钱玩意儿,不怕贼惦记,所谓无钱一身轻嘛。
踹掉运动鞋,我径直来到厨房。碗柜旁,电话的指示灯一闪一闪,有人电话留言。
我按下播放键。
吡吡吡……老妈出门办事?少见。
“怎么可能!”
老妈今儿的声音咋感觉有些怪怪的,感冒了?洋葵是啥?挺老妈的语气,好像是花。
“是……鬼?”
掀开锅盖,果然空空如也。
“不知道,别问我,我也正烦着呢。”
我如黄鼠狼进鸡窝一般,在厨房里东嗅嗅,西瞧瞧。煤气灶上放着一顶大锅,咖喱在里头?闻不着味儿啊。
我一股脑儿摊到在了椅子上。
我正在镇压胃部的暴动,“我回来了。龙太回来了吗?放学回来别忘了洗手,晚饭前先去写作业。”
“哎?你赖在这里干嘛?”
“住嘴!要不我翻脸啦!”
“你不出门办事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是到车站的超市里买点菜嘛,能去多久?”
“你不是要七点才能回来吗?”
“难道说,难道说是是是是……”
“七点?买个菜而已,哪能花那么长时间。”
“什么咖喱?今晚可不吃咖喱。”
“随你了随你了!咖喱呢?你藏哪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饿昏了头了吧?”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电话里不都说今晚有咖喱吃了?”
“什么?谁说的?”
我当即拒绝。
“不对不对!我可没留过这种言!你再好好听听,这哪是我的声音嘛。龙太,你连自己妈妈的声都分辨出来了,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老妈嫌弃地睨了我一眼。
“我可是饿惨啦,哪能分辨得出这么多!?再说,这里头自称妈妈,想过去就只有你了……”
“不是我,估计是对方拨错号码了吧。咱家没另装留言机,用的是电话自带的留言功能。估计这位拨错电话的大妈家里,也跟我们一样。少见呢,没想到竟还有人家,和我们家一样念旧。”
“哎?幽灵?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呕!”
“什么啊?”
“炒卷心菜,再加下翠绿爽口的青椒。唔,美味。”
“你妈妈怎么说的?”
我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咖喱天堂转眼间成为青椒地狱,残酷的现实已远不是我幼小的心灵能够承受的了。
“嗯,也只能这样想了。哎你说怪不怪,只是错拨到我家倒罢了,竟还拨到你家去了。”
翌日,我将昨晚的闹剧告诉死党山下。山下的反应有些剧烈过头,“啥!?你家也收到这留言!?我家也收到一样的留言了!但是接电话的是我妈妈,没造成什么误会。”
04
我的视线刚从洋葵上移开,身边两人已经破门而入了。
“嗯!和我在图鉴里看到一样!”
听完山下的描述,小丫头的脸愈发活泛起来。
“好,咱分头问。”
无奈,我也只能跟着进入院子。
我提议道。
朝仓的眼神立马变了。哼!女人,天生就热衷这种灵异话题。
这丫头学习成绩是没得挑,就是性子骄纵了些。
午休时间,我俩分头在班上询问。结果令人瞠目结舌,收到同样留言的,在班上就有六人之多!
班上的女生,朝仓知美道。
“你们在这使什么坏?”
咱三个非法入侵人员齐刷刷地回头。身后站着个小孩,大约小学三年级模样,个头小小,双手抱着一个足球。正用凶巴巴的眼神瞧着我们。
“不对吧?电话那头明显是个成年女人的声音啊。哪有大人会无聊到对小学生搞这种恶作剧的?”
山下问道。
“恶作剧?”
“没人在家?那没法了,咱改天再来吧?”
“嗯,那王八羔子,没准正躲在哪个角落笑话咱呢。”
花子的怒吼能把天花板上的灰尘震下来。拜这恶作剧电话所赐,我开始了长达一个下午的罚站之旅。
窗户旁,放着一株盆栽。红色的花瓣格外鲜艳。
03
“小!林!同!学!”
作业作业,又是作业!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吗?
“是什么?”
我暗呼幸运,朝仓和下山却不死心,叼起脚尖往院子内张望。
朝仓按响门铃,却无人回应。
“你连这都不知道!?当然是花了!”
“花啊……什么样的花呢?”
“她死了,变成鬼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颇不耐烦地睨了我一眼。
“那天?是哪天?”
“唔,这样啊……那就说得通了。”
“一周前逝世,三天前来电话,你说这可能吗!?”
“那你听听这个声音,看熟不熟悉。”
这是我的植物图鉴上的描述。
星期日,我拿着录下留言的磁带,来到附近公园。
来来回回转了十余家花店,到这家田中生花店时,都感觉脚不是自己的了。店老板是个光头大叔。
“洋葵?唔,买的人不多,若有客人买的话,应该会留下印象的。”
估计是闲得慌,大叔显得特有耐心。
“没有。”矮冬瓜带着哭音回答道。
山下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问这个干嘛?”
我播放磁带,问大叔,是否有听过里头的声音。
我昂首阔步,走在了俩人前头,心中可打鼓,哎呀糟,腿有些使不上劲了……
“干嘛?”森本抬头看向我。
“这磁带,是哪来的?”
大叔朝店里招呼了一声,走出一个胖大婶。
大叔给大婶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咱把磁带,再放了一次。
“哦哦,是三天前打到我家的电话留言啦。”
“你有病吧!我都说不知道了!”
大婶的嘴唇,有些颤抖。
“你再好好听听?这完全就是那位夫人的声音嘛。她上回来买洋葵时,你不也在身边吗?怎么就忘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有什么根据?”
来到两人身边,我得以近距离观察这株花。红色花瓣,茶色叶子,的确,就是图鉴里所描绘的洋葵。
“这是,这是三天前的电话没错吧……”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我妈妈声音的磁带?”
我与山下回到公园,找了条长凳并排坐下,把磁带机放在中间。
“去,去就去!谁怕谁啊!倒是你们,最好多准备一条裤子,别倒时候吓尿咯!”
“你,你可别吓唬我。”
“你住嘴!”
“是妈妈!是妈妈!”
“喂!我说你们!”
我也有些急了。
森本点头,与此同时,“还好赶上了!”朝仓双手合十,欣慰道。
“好了啦,兄弟我都知道了,就别瞒着了啦。”
翌日星期一,我一到学校,就来到森本桌旁。这小子坐在窗旁第三排。别看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可算顶尖水平。
放学,我到森本家取回了磁带,同朝仓与山下一起前往佐藤家。之前打电话招呼过了,矮冬瓜和他爸爸都在家里等我们。矮冬瓜的名字好像是叫佐藤则彦来着,难念死了,我还是叫他矮冬瓜吧。
“那段留言应该还在吧?”
山下呆呆道。
“闲逛。”我冷漠地应付道。但山下这小子嘴上却没有把关的,“那电话,是幽灵打来的!”
从花店大叔那儿得知了佐藤家的地址,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雅致的二楼洋房,白色粉刷,玄关旁还带着小花园。
矮冬瓜吭吭哧哧地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xxxx-6996。朝仓从书包里拿出笔和本子,记了下来。
朝仓再次确认道。矮冬瓜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在父子面前,播放了这段录音。毕竟是原版,阿姨的声音,比我们听到的要清晰许多。
老妈将我拥入怀中,声泪俱下,好一幕母子情深——以上,是我的臆想,好吧,我脑袋一定进水了!
森本瞬间慌神,但依然嘴硬,“你在说什么?恶作剧电话?莫名其妙!”
我正要极力反驳,“别碰妈妈的花!”
矮冬瓜的回答,比上回见面时有精神了许多。
矮冬瓜警惕地瞧了瞧眼前仨可疑分子。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这可是重要线索。走吧。”
“这回是真是幽灵没跑了。这阿姨死后还惦记着锅里的咖喱,没法安心升天,所以打电话通知咱们。”
“龙太!你看看几点了!你到哪疯去了?老师刚才可来电话了,说你上次的考试得了零分!我这个做妈的都没脸见人了!还不赶快给我滚去背课文!”
“……”
当然,若是能再温柔那么一丁点,一丁点就好,那就更完美啦……
这时,矮冬瓜吃力地端来一个水壶,我们正好奇他要做什么,只见他默默地为窗边的洋葵,浇起了水。
说完,朝仓扭着小屁股转身就走,留下咱俩男生面面相觑。罢了,跟去瞧瞧她准备整哪出吧……
“还在,我没有删……”
我落荒而逃。罢了罢了,至少还有个老妈能成天在我耳边唠叨,知足吧我!
森本本来已经别过脑袋,打算无视我。听到我这话,又疑惑地转过头来。
佐藤爸爸说,矮冬瓜的妈妈,每周都要到医院探望爷爷一次。不幸的是,上周,在从医院归来的途中遭遇车祸。估计是不放心矮冬瓜一个人在家,脚下急了些……
“小弟弟,你妈妈出事那天,有没往家里打过电话呢?”
朝仓双臂环胸,抬手摸着下巴,一副推理剧中侦探的做派,随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那个阿姨,在你家打完电话后,出车祸去世了。”
嘿嘿,装得到好。
森本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高兴道。朝仓哼哼一笑,鼻子翘得老高。
“在,在我家……”
说完,朝我们深深鞠了一躬。
我取出磁带,交到佐藤爸爸手中。
“唉,这真是你妈妈的声音啊,则彦。”
佐藤爸爸收下磁带,“谢谢,没想到,还能有幸听到孩子他妈最后的声音。我们,一定会好好珍藏。”
佐藤夫人,那日确实是拨错了电话。正巧,当时没人接听,佐藤夫人当时也没注意到拨错了电话,就留下了电话留言。
“也罢,我今儿暂且饶过你。但你得答应我件事。”
森本完全被吓懵了。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所以,你手上的那盘磁带,对她的儿子来说,是母亲最后的声音。”
“你手上的那个磁带,交出来吧。那玩意对你来说,没丝毫意义,但对于某些人,却是一辈子的宝贝。”
“嗯,是妈妈。”
“你当我闲啊!说!磁带在哪?”
“这磁带,给你们吧。我们收着也没用。”
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妈……”我在她背后轻声道,“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此情此景,让我鼻头一阵酸胀。老妈,我突然很想见老妈……
随后,听到留言的犯人,动了歪心思。开始用电话四处散播这条留言。
佐藤爸爸明显在抑制自己的情绪,拍了拍矮冬瓜的肩膀道。
母夜叉啊!!
与山下和朝仓告别,我迫不及待地往家跑去……
我的视线刚从洋葵上移开,身边两人已经破门而入了。
“嗯!和我在图鉴里看到一样!”
听完山下的描述,小丫头的脸愈发活泛起来。
“好,咱分头问。”
无奈,我也只能跟着进入院子。
我提议道。
朝仓的眼神立马变了。哼!女人,天生就热衷这种灵异话题。
这丫头学习成绩是没得挑,就是性子骄纵了些。
午休时间,我俩分头在班上询问。结果令人瞠目结舌,收到同样留言的,在班上就有六人之多!
班上的女生,朝仓知美道。
“你们在这使什么坏?”
咱三个非法入侵人员齐刷刷地回头。身后站着个小孩,大约小学三年级模样,个头小小,双手抱着一个足球。正用凶巴巴的眼神瞧着我们。
“不对吧?电话那头明显是个成年女人的声音啊。哪有大人会无聊到对小学生搞这种恶作剧的?”
山下问道。
“恶作剧?”
“没人在家?那没法了,咱改天再来吧?”
“嗯,那王八羔子,没准正躲在哪个角落笑话咱呢。”
花子的怒吼能把天花板上的灰尘震下来。拜这恶作剧电话所赐,我开始了长达一个下午的罚站之旅。
窗户旁,放着一株盆栽。红色的花瓣格外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