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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02

    盖文知道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我想见那女人跟她谈谈。”

    琼安立即起身,“只要找得到她,我一定把她揪过来见你。”

    盖文守在茱蒂丝身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发觉她的面色逐渐有了丝红晕。

    过了一阵子,琼安拖着一个惊惧莫名的女孩回来。

    “就是这个母狗!”琼安用力一推那女孩,“自己看看我的女主人。你已经害死一个无辜的小婴儿,现在又要害死我的夫人。她从来没伤害过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你可知道她还经常教训我,不该欺压你这种无耻败德的下流货?”

    “安静!”盖文命令道。那女孩显然被吓坏了,“就你所知道有关我太太的意外的事全告诉我。”

    “意外?!哈!”琼安嗤之以鼻,随即在盖文的瞪视下噤声。

    那女孩诚惶诚恐地不停张望四周,结结巴巴地道出所知。到最后,她惊惧地扑到盖文脚边,“求求您救救我,爵爷。艾丽丝夫人会杀了我!”

    盖文毫不同情,“你要我帮助你?你又帮助过我妻子什么?或者我们的孩子?要不要我带你去他们埋葬他的地方?”

    “不——”女孩绝望地哭喊,拚命向盖文磕头。

    “起来!”琼安命令,“你弄脏了我们的地板!”

    “带她走,”盖文说,“我受不了再看到她。”

    琼安揪住女孩的头发,粗暴地拉她起身,然后用力一脚将她踢向房门。

    “琼安,”盖文说,“送她去找约翰.巴赛德,告诉他务必要照顾她的安全。”

    “安全!”琼安怒吼,旋即眸光转硬,“是的,老爷,”她虚假地臣服道。可是一带上房门,她便将女孩的手臂扭到背后,“她害死了夫人的宝宝,我还要让她安全!”她喃喃自语,“不,我要她付出代价。”

    到了螺旋楼梯顶,琼安的手钳紧女孩的身子。

    “住手!”约翰.巴赛德咆哮道。过去几天来,他一直都守在茱蒂丝房间附近,“这就是艾丽丝夫人买通的那个女仆?”宫中无人不知艾丽丝的狡诈诡计。

    “求求你,先生,”那女孩哀求着跪下,“不要让她杀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约翰没吭一声,只狠狠瞪一眼琼安,然后扶起那女孩迳自离开,琼安立于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可惜他带走了她,否则你真会少了我不少麻烦。”身后一声音说道。

    琼安转身面对艾丽丝.乔特耳斯,“我倒宁愿看到你躺在底下。”她轻蔑地说。

    艾丽丝脸色大变,“我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这里?现在?”琼安挑衅道,“不,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向来雇人替你做这种龌龊事,免得弄脏你的玉手,坏了你纯洁无瑕的假面具。”

    从来没有人敢对艾丽丝说这种话!

    “来呀!”琼安大胆挑衅,“你还犹豫什么?我就站在楼梯边缘。”

    艾丽丝真的很想用力推那女仆一把,但琼安看起来健康强壮,若有闪失艾丽丝可是跟她斗不赢的,不,她不会冒无谓的险,“小心你的狗命。”艾丽丝嗤之以鼻道。

    “不,我会小心我的背后,你这种人只会走旁门左道,乘人之危由背后下手。”琼安无畏地瞪着那气急败坏的女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一路大笑着拾级而上,回到她女主人的房间。

    接生婆和盖文正在检视茱蒂丝,“她开始发烧了,”老妇人说,“现在只有祈祷,尽一切力量了。”

    茱蒂丝一直在作梦。她的身体灼热又酸痛,无法集中精神。盖文在梦中,一直冲她笑着,而那笑好假。他身后站着艾丽丝.乔特耳斯,她的眸中闪着胜利的光彩,“我赢了!”那女人欢呼,“我赢了!”

    茱蒂丝缓缓苏醒,梦的记忆真实得一如身上的疼痛,仿佛她在硬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睡了好几天般,僵硬又酸痛。她困难地扭转头部。盖文坐在床畔一张椅中打瞌睡。就连在睡梦中他看起来仍是如在弦之矢,好像随时准备弹跳起身。他的面容憔悴,形容狼狈,颧骨也高耸而出,脸上胡渣几天没处理,眼眶也泛着黑晕。

    茱蒂丝困惑了好一阵子,纳闷盖文何以看起来如此疲惫,而她的身子又疼痛难当。她的手在被单下蠕动,探向她的腹部。那儿曾是坚实且隆起,现在却是软绵绵地陷了下去。哦,感觉是多么慑人的空虚!

    她想起了一切,想起盖文和艾丽丝同床共枕,缠绵厮磨。他说已不再爱她,而茱蒂丝也开始相信他。她还幻想着孩子出世后,他们将有的快乐生活。她真是个傻瓜!

    “茱蒂丝!”盖文的声音沙哑得奇异。他迅速坐到她身边,一手探向她的额头,“烧退了,”他松了好大一口气,“感觉怎么样?”

    “不要碰我!”她尽可能的厉声斥道,然出口的声音仍是软弱无力,“离我远点!”

    盖文点点头,嘴角紧抿成一线。

    他俩未及再开口,房门便被推开,史蒂夫走了进来,一见到她醒了,脸上焦虑之色立即化为其诚的笑容。他迅速来到床边,在盖文对面坐下。

    “可爱的小嫂子,”他低喃道,“我们还以为我们会失去你呢。”他轻吻她的面颊。

    眼见熟悉且挚爱的面孔,茱蒂丝不觉热泪盈眶。

    史蒂夫蹙眉望向他哥哥,而盖文只是摇摇头。

    “来,小可爱,”史蒂夫说着揽她入怀,“别哭了。”他轻声安抚,一手抚着她的发。

    “是个男孩吗?”

    史蒂夫只能点点头。

    “我失去了他!”她绝望地哭泣,“他甚至还没有生存的机会我就失去了他。喔,史蒂夫,我真的好想要这个孩子。他长大一定是个乖孩子,彬彬有礼,而且非常漂亮!”

    “是的,”史蒂夫应和着,“高大、黝黑,一如他的父亲。”

    茱蒂丝泣不成声,“至少我父亲说对了我一定会生外孙。可是他已经死了!”

    史蒂夫望向他哥哥,不知究竟是谁最伤痛——盖文,或者他正安慰着的女人。

    盖文从来没见过茱蒂丝哭。她只对他表现了敌意、激情、幽默,却从未有过如此痛切的哀怨。她未与他分担她的悲痛,令他悲哀莫名。

    “茱蒂丝,”史蒂夫说,“你不能太悲伤,好好休养身子。你才大病一场,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我病了多久?”

    “你整整发了三天的高烧,差一点就离开了我们。”

    她僵住了,突兀地推开他,“史蒂夫!你没有走,你会赶不上自己的婚礼。”

    他点点头,“我应该在今天早上与她成亲。”

    “那你不是把她一个人丢在礼坛上了吗?”

    “我只希望她听说我人还没到,延后举行婚礼。”

    “你有没有派人送讯去?”

    他摇摇头,“老实说,我忘了。我们都只顾着为你担心,把其他的事全都忘了。你不知道你的情况有多危险。”

    她确实觉得虚弱无力,而且极端疲倦。

    “继续睡吧,好好休养。”

    “你会去娶你的新娘吧?”他扶着她躺下。

    “知道你已经退烧,现在我可以走了。”

    “答应我,”她疲惫地说,“我不希望你的婚姻开始得和我的一样。我要你的幸福快乐。”

    史蒂夫迅速瞥一眼他哥哥,“我答应尽一切努力。我一小时之内就出发。”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谢谢你!”她轻声说道,然后睡着了。

    盖文随他弟弟一同起身,“我也忘了你的婚事。”

    “你心里有太多事了,”史蒂夫道,“她还在生你的气?”

    盖文讥诮地看他弟弟一眼,“恐怕不只是生气而已。”

    “告诉她。告诉她你心里的感受,告诉她艾丽丝干的好事,她会相信你的。”

    盖文回首望向他沉睡中的妻子,“赶快去收拾行李吧,那个苏格兰新娘会剥了你的皮。”

    “如果她只要我的皮,我万分乐意送她一张。”

    关上房门后,盖文将他弟弟拉过去,“圣涎节,”他浅浅一笑,“圣诞节时带你的新娘回来。”

    “我会的。你会跟茱蒂丝说吗?”

    盖文点点头,“等她休息够了,等我洗个澡,我就去跟她说。”

    史蒂夫笑了。盖文在他老婆发高烧期间,不眠不休地在她身边守了三天三夜。史蒂夫拥抱一下他哥哥,然后转身离去。

    茱蒂丝再度苏醒时,房间里黑漆漆的。琼安在门边的褥垫上睡觉。茱蒂线头脑清醒许多,感觉也强壮许多,而且非常饿,“琼安?”她轻唤。

    那女仆立即跃起身,“夫人,”她开心地咧嘴笑了,“盖文爵爷说你已经没事了,可是我一直不敢相信。”

    “我想喝水。”

    “马上来,”琼安开心地直笑,“慢点喝,”当茱蒂丝贪婪地灌杯中饮料时,她溺爱地轻斥。

    房门被推开,盖文捧着食物走进来。

    “我不要见到他。”茱蒂丝坚定地说。

    “你出去!”盖文命令琼安。

    女仆放下茶杯,匆匆离去。

    盖文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你的精神好多了。”

    她一直瞪着他,没吭一声。

    “我替你端了些清汤和面包来。你一定饿坏了。”

    “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既不要食物,也不要看到你。”

    “茱蒂丝,”他极具耐心地说,“你表现得像个孩子。等你完全复原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你以为时间会使我回心转意?时间会还给我我的宝宝?时间会让我搂着他,爱他,甚至让我看看他眼睛的颜色?”

    “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同样失去了他。”

    “原来你连这个也知道了!我该同情你吗?你本来根本就不相信他是你的骨肉。会不会你连那也是在说谎?”

    “我没有骗过你,茱蒂丝。你如果肯听,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听?”她镇定地说,“你什么时候听过我说的话?打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费尽心力想取悦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做都只会惹你生气。我没有一刻不觉得你在拿我跟别人作比较。”

    “茱蒂丝。”他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不要碰我!你让我恶心。”

    他的眸子由灰转为墨黑,“不管你爱听不听,我都有话要说。你说的大都是事实。我是爱过艾丽丝,至少我以为我爱过。她还没开过口我就已爱上她。我为她制造了个假象,而她也成为我想像中的女人。我们很少有机会相处,总是来去匆匆地见面。我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

    茱蒂丝未予置评,盖文也无法读出她的心思。

    “我以为我的心已属于艾丽丝,所以抗拒着不去爱你。但现在我知道事实不然。茱蒂丝——我已经爱你多时。也许我从一开始便已爱你,我唯一确定的是现在我全心全意地爱你。”他停下来打量她,然她的表情始终未改。

    “我该立即投入你怀中,倾诉我对你深切的爱吗?这就是你期望我会做的事吗?”

    盖文愣住了,也许他真的期望能听到她说她爱他。

    “你的欲望害死了我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欲望!”盖文激烈地反驳,“我是被陷害的。史蒂夫和我那天都喝得太多。就算有只豹爬上我的床跟我睡,我也不会知道!”

    茱蒂丝冷笑了,“你喜欢豹的爪子吗?你以前就喜欢。”

    盖文冷冷地看她一眼,“我尽力向你解释我的行为,你却充耳不闻。我把我的心都交给了你——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似乎还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你的爱毫无价值,有人要就随便施舍。我曾经会为听你说那几个字而付出一切,但现在我已没兴趣。我失去了孩子才终于认清爱的虚幻。”

    盖文怔仲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全是我的错,你有权生气。”

    “不,”她笑了,“我没有生气,也不恨你。我只是发觉无法再与你一起生活。”

    “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去请求国王要求教宗批准离婚。你可以保留我一半的土地,并且——”

    盖文突然站起身。“我去叫琼安回来陪你。你多少得吃点东西。”盖文迳自走出房门。

    茱蒂丝只觉心力交瘁。当闭上眼所看见的尽是艾丽丝躺在他赤裸的身下的模样时,她又怎能相信他爱她?

    “盖文,”有人在他身边轻唤。

    他独自一人坐在花园角落里,近来他在这儿逗留不少时间。乍闻熟悉的声音,他立即旋身。是艾丽丝,“你还敢来见我?”

    “请让我解释——”

    “不!你无法解释。”

    艾丽丝别开脸,一手悄悄伸向眼睛,再回头时眸中已泛着剔透的泪光。盖文看着她,纳闷她的眼泪怎会打动他的心。茱蒂丝是多么与众不同啊!她哭泣是因为悲痛,而非强调她的美。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我深深爱你,无法——”

    “不要跟我说爱!我怀疑你是否了解它的真义。你可知道我跟你买通的那个女孩谈过。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盖文,我——”

    他抓住她的双臂,猛力摇撼她,“你杀了我的孩子!这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你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妻子——我所爱的女人。”他用力推开艾丽丝,“要不是我也有错,我早就把你拖上法庭接受制裁,我真是个傻瓜,居然一直没看穿你的假面具。”

    艾丽丝扬手掴他一个耳光,他没阻止是因为这是他罪有应得。

    “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要诱惑我拧断你漂亮的脖子。”艾丽丝扭头奔出御花园。

    艾拉由隐蔽处冒出来,“我告诉过你不要去找他。我告诉过你要耐心等。他正在气头上,骂你一顿也是你自我的。”艾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女主人,走进厨房后的小巷子。

    艾丽丝倚着墙,双肩抖颤着。艾拉立即过去将她拥在怀中。这一次艾丽丝真的在哭泣,“他爱我,”她痛苦地呜咽着,“他以前真的爱我。他变心了,我又是一个人孤伶伶的了。”

    “嘘,宝贝,”艾拉安抚着,“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有我。天下并不是只有盖文爵士一个男人。你长得这么美,多的是男人会抢着爱你。”

    “不要!”艾丽丝激动地大叫,“我要他——我要盖文!别的男人不行!”

    艾拉想尽办法安抚她的女主人,却徒劳无功,“那么你会得到他的,”最后她毅然决然地说。

    “真的?”

    艾拉点点头,“我不是向来都给你你要的东西吗?”

    “对。你一直都对我最好。你会为我把盖文抢回来?”

    “我发誓。”艾丽丝终于微微笑了,冲动地亲一下艾拉的脸颊。这位女仆的老眼雾湿了。她当然会为这被周遭人误解的可爱女孩做任何事。“上楼去吧,”她宠爱地说,“我们去设计件新衣服。”

    茱蒂丝又在床上躺了三天,然后在琼安的坚持下,终于下床坐在窗畔接受阳光的洗礼。夏日微风拂面的感觉的确舒畅,她靠着窗棂打量下方花园里的人们。

    茱蒂丝只看到他丈夫和他情妇说话,便毅然离开窗畔,“琼安,我要见国王。”

    “小姐,你不能要求亨利王到这里来。”

    “我没打算要请他来这里。快帮我穿衣服,我下去见他。”

    “可是——”

    “不要跟我争执!”

    “是的,小姐!”琼安冷冷地应道。

    两小时后,茱蒂线的房门突然被撞开。盖文大步冲了进来,一张脸气得发黑,“你去请求国王批准离婚!”

    “没错!”她毫不畏惧他的咆哮。

    “你打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争执?”

    “只要能使我摆脱你,我绝不讳言。”

    他怒目瞪视着她,“你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才能理智地由每个角度分析一件事?你讲理过没有?”

    “你所谓的讲理与我不同。你要我原谅你一而再的不忠。我曾经咬牙忍下来了,但这回我绝不再姑息。我准备摆脱你之后就进修道院,过我原本应该过的日子。”

    “修道院!”他难以置信地大叫,旋即又嘲讽地笑了。他一个箭步冲向她,一手环住她的肩将她拉离床铺,饥渴地吻住她。他一点也不温柔,然他的粗暴仍燃起茱蒂丝体内的火苗。她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圈住他的颈项,激动地将他拉过去。突兀地,他把她用力丢回羽毛床垫上。

    “自己再好好想一想你是否摆脱得掉我。等你准备接受事实承认我就是你需要的男人时,来找我。也许我会考虑再次接纳你。”不等她回答,他便转身离去。

    琼安站在敞开的房门口,脸上写着爱慕之色。

    “他竟敢——”在琼安的注视下,她打住,“你干嘛那样看我?”

    “因为你错了。他爱你,也亲口对你承认,可是你却置之不理。从你一结婚我就一直向着你,现在我无法再姑息你了。”

    “可是那女人——”茱蒂丝的口吻仿佛在恳求。

    “你就不能原谅他吗?他以前以为自己爱她。如果他第一眼看见他美丽的新娘,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那他就根本不是人。你对他的要求太过分了。”

    “可是我的孩子!”茱蒂丝快要哭了。

    “我告诉过你那都是艾丽丝一个人搞的鬼。你怎么能硬逼着要他负责呢?”

    茱蒂丝沉默了。失去孩子使她深受打击,也许是她想找人发泄,而盖文自然首当其冲受她责难。琼安说是艾丽丝在搞鬼,她知道是实话。那一夜,一切发生得那么快;而今仔细想起来,她发觉盖文在艾丽丝身上的身体僵直得实在可疑。

    “他说他爱你。”

    “除了会躲在门外偷听,你还会不会干别的?”茱蒂丝嗤之以鼻道。

    琼安笑了,“我希望知道我所关心的人情况如何。他爱你。你呢?”

    “我……我不知道。”

    琼安吐出口的诅咒让茱蒂丝瞪大了眼,“你妈真不该只教你算帐。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爱男人,像你爱盖文爵爷一样。自从婚礼时他把你举下白马那一刻开始,你的眼睛就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然而你却利用每个机会反抗他……不过他也一样。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停止争吵,多制造几个宝宝?我真想有一个让我玩玩。”

    纵即热泪盈眶,茱蒂丝还是笑了,“可是他不爱我,不是真正的爱我。就算他爱我,现在他也在生我的气。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告诉他我不要离婚了?我……我……”

    琼安哈哈大笑,“你就是说不出口。你爱他,是不是?”

    茱蒂丝非常肃穆地答道,“是的,我爱他。”

    “那我们得从长计议。你不能去找他,他会自鸣得意好几年,此外你也干不来那种事。当你该哭该叹息的时候,你毫无疑问一定会冷冰冰的跟他扯逻辑。”

    “哭和……”茱蒂丝大感不悦。

    “懂我的意思了吧?你曾说我太重外表,而我说你太不在乎外表。就这一次,你必须善用你的美貌。”

    “怎么做?我所有样子盖文都看过了。我的外表对他起不了作用。”

    “你真这么想?”琼安笑了,“听我的,我包管让你在几天之内俘虏盖文爵爷。”

    “换换口味也不错,”茱蒂丝终于破啼为笑,“是的,他一定会喜欢。”

    “那就把一切交给我。楼下来了个义大利布商——”

    “我不需要再做衣服了!”茱蒂丝抗议,瞥一眼房里四只大木箱。

    琼安神秘兮兮地笑了,“让我来对付男人。你只管多休息。你会需要充分体力的。”

    茱蒂丝决意离婚的消息,在宫中如火如荼地传开。离婚并非不寻常之事,只是茱蒂丝和盖文才结婚没多久。宫中的人对此事的反应不一。女性们——受国王监护的女继承人们,年轻的寡妇们——全都涌向盖文。她们意识到他与艾丽丝.乔特耳斯的私情已成过去,显然他的妻子也放弃他了。她们眼中的盖文是个自由之身的男人,很快就会需要在她们之中挑一个娶为妻子。

    可是男性们却没涌向茱蒂丝。他们不敢不三思而后行。皇后把茱蒂丝留在身边,无时无刻不看守着她像母熊看守小熊般。照惯例,亨利王最讨厌宫中有夫妻冲突之事发生,他憎恨离婚,且总是会赶那对争吵的夫妻回家,然而这回他一反常态毫无行动。茱蒂丝夫人确实比过去更美得教人屏息,而且本身家财万贯,然若有谁在这位金眸美女身旁逗留太久,均会发现盖文在怒目瞪视他。

    “夫人?”

    茱蒂丝放下看了一半的书,抬首微笑欢迎艾伦.费法斯。她身上的新衣式样非常简单,却极具煽惑力。本来她坚持反对穿黑衣,可是在琼安的唠叨下勉强试穿,却发现黑色反而使她的肌肤剔透宛若珍珠。

    艾伦傻眼地看着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张大嘴巴。茱蒂丝显然不知她把宫中男人都快逼疯了,其中尚包括她的丈夫,“天气这么好,怎么不到外头去走走呢?”他好不容易才逼出声音,“愿意跟我一起出去散散步吗?”

    她立即起身,挽住他伸出来的手臂,“乐意之至,我正闷得发慌呢。”她真的很高兴又能和男性交谈。多日来他们似乎都躲着她。想到此她忍不住笑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在想你真勇敢。过去一周来,我愈来愈怕自己是得了瘟疫。我只要看某个男人一眼,他就会张皇失措地逃跑。”

    这回轮到艾伦笑了,“赶走他们的不是你,是你丈夫。”

    “可是他可能……很快就不再是我丈夫了。”

    “可能?”艾伦单眉微挑,“你也不敢肯定?”

    她沉默半晌,“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容易被看穿。”

    他用手罩住她的,“你是应该生气。艾丽丝夫人——”感觉到她僵住了,他立即打住,“抱歉,我实在不应该提她。你已经原谅你先生了?”

    她笑了,“爱一个人能不具有宽恕之心吗?”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结束这场无谓的纷争呢?”

    “你不了解盖文!他会得意死了,而且一直数落我有多无聊,有多傻。”

    艾伦咯咯轻笑,“那你得设法让他主动来找你。”

    “我的女仆也是这么说的,但她并没有教我怎么挽回我的丈夫。”

    “只有一个办法。他是个醋劲极强的男人。你必须多跟其他男人相处,这样盖文爵士很快就会发现他的错误。”

    “可是找谁呢?”她问,想着自己在宫中认识的人那么少。

    “你伤了我的心。”艾伦笑着,假意绝望地捧着心。

    “你?可是你对我并不感兴趣。”

    “那我就得强迫自己对你感兴趣了。虽然那实在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不过说老实话,我欠你一份情。”

    “你什么都不欠我。”

    “不,我有。我曾被人利用来害你,而今我想补偿你。”

    “陷害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是我个人秘密。现在,咱们别再尽谈些严肃的事。今天该是充满欢乐的一天。”

    “对。我们互相了解不多。跟我说说你吧。”

    “我可有个又臭又长,但非常有意思的一生,恐怕这会耗掉一天的时间才说得完。”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茱蒂丝开心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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