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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T/xt|小/说天|堂)

 

  四月十一日星期一

 

  布隆维斯特起床时九点刚过,便打电话到杂志社给玛琳。

 

  “早啊,总编辑。”他说。

 

  “爱莉卡走了,我都还处于惊吓状态,你竟要我接替她。真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她的办公室空了。”

 

  “那么你就应该趁今天搬进去。”

 

  “我觉得非常不安。”

 

  “别不安,大家都一致认为你是最佳人选。而且只要有必要,你都可以来找我或克里斯特。”

 

  “谢谢你相信我。”

 

  “这是你应得的。”布隆维斯特说:“继续像以前一样工作就好。无论什么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能应付。”

 

  他说他整天都会在家写稿。玛琳明白这是在向她报告,就像以前对爱莉卡那样。

 

  “好,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反而是……如果你有什么指示,随时打给我。我还在写莎兰德的故事,试着找出事情真相,不过其他与杂志有关的一切,该轮到你作主了,都由你决定,必要的话我会支持你。”

 

  “万一我作错决定呢?”

 

  “如果看到或听到什么问题,我会找你谈,但那一定是非常不寻常的事。通常不会有百之百对或错的决定。你作你的决定,也许会和爱莉卡不同,换成是我可能又有不一样的想法,但现在是你说了算。”

 

  “好吧。”

 

  “你若是好的领导人,就会凡事与其他人商量。首先找柯特兹和克里斯特,其次找我,棘手的问题我们再在编辑会议上提出来讨论。”

 

  “我会尽力。”

 

  “祝你好运了。”

 

  他往客厅的沙发一坐,笔记本电脑摆在大腿上,连续工作一整天。结束时,已经写好两篇草稿,共约二十一页,重点放在达格与米亚之死——他们正在准备什么文章、他们为何被杀、凶手是谁等等。他算了算,要登上夏季号,字数还得再多一倍。另外还要好好想想如何描述莎兰德,才能不违背她的信任,因为他知道一些她绝对不愿公开的事。

 

  古尔博在福雷斯饭店的咖啡馆吃了一片面包、喝过一杯咖啡后,便搭出租车前往东毛姆区的火炮路。九点十五分,他通过门口通话机说明自己的身份,大门随即打开。他搭乘电梯到八楼,迎接他的是“小组”的新组长毕耶·瓦登榭。

 

  古尔博退休时,瓦登榭是小组内最新进的人员之一。他真希望个性果断的克林顿还在。克林顿继古尔博之后担任“小组”组长直到二〇〇二年,后来因为糖尿病与冠状动脉疾病缠身而不得不退休。古尔博不太清楚瓦登榭的底细。

 

  “欢迎,古尔博。”瓦登榭与前上司握手寒暄道:“感谢你拨空前来。”

 

  “我现在有的是空。”古尔博说。

 

  “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状况。真希望能有空暇和忠诚的老同事保持联络。”

 

  他话中有话,但古尔博置之不理,径自左转进入昔日的办公室,坐到窗边的圆形会议桌旁。他心想,那几幅夏卡尔和蒙德里安的复制画应该是瓦登榭的主意,他还在的时候,墙上挂的是克罗南号与瓦萨号战船的设计图。他对海一直抱有幻想,他其实是海军,只不过服役期间只在海上待了短短数月。现在办公室里已经有电脑了,但除此之外几乎和他离开时没有两样。瓦登榭倒了咖啡。

 

  “其他人马上就到。”他说:“我想我们可以先大概谈一谈。”

 

  “我那时候的人还有多少留在组上?”

 

  “除了我以外,只有奥多·哈尔贝和乔治·纽斯壮还在。哈尔贝今年要退休,纽斯壮也要满六十岁了。其他都是新人,有些你可能以前见过。”

 

  “现在‘小组’还有多少人?”

 

  “我们稍微重整了一下。”

 

  “所以呢?”

 

  “全职人员有七个,也就是缩编了。不过在国安局内共有三十一名雇员在为‘小组’工作,其中大多数从来不到这里来。他们平常有自己的正职,有必要或有机会时才暗中替我们兼差。”

 

  “三十一个雇员。”

 

  “加上这里的七人。这个系统毕竟是你创立的,我们只是加以微调。目前有所谓的内部与外部组织。我们募集到新人,就会给他们一段休假时间来上我们的课。哈尔贝负责训练,基本课程需要六星期,上课地点在海军学校。然后他们再回到国安局原来的工作岗位,只是此后开始要为我们工作。”

 

  “了解。”

 

  “这是个很了不起的系统,我们的雇员多半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而我们在‘小组’本部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接收报告,规矩和你那时候一样。我们必须是单一层级的组织。”

 

  “你们有行动小组吗?”

 

  瓦登榭皱了皱眉头。古尔博还在的时候,“小组”有个小小的行动组,共有四人,由机敏的罗廷耶带领。

 

  “不算有吧。罗廷耶五年前死了。我们有一个较年轻的人才负责实地任务,但必要的话通常会用外部组织的人。当然,在技术上,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比方说要监听电话或进入住宅,现在到处都有警铃等设施。”

 

  古尔博点点头。“预算呢?”

 

  “一年总共一千一百万左右。三分之一支付薪水,三分之一是普通开支,三分之一是业务费用。”

 

  “所以说预算缩水了。”

 

  “缩了一点,不过我们人也变少了,所以业务预算实际上增加了。”

 

  “跟我说说我们和国安局的关系。”

 

  瓦登榭摇摇头说道:“秘书长和预算主任是我们的人。当然正式说起来,只有秘书长确切了解我们的活动情形。我们秘密到根本不存在。不过实际上有两个副手知道我们的存在。只要听说我们的事,他们都会尽量忽略。”

 

  “也就是说万一出问题,目前的国安局高层将会大吃一惊。那么国防部高层和内阁方面呢?”

 

  “大约十年前我们就和国防部切断关系。至于内阁总是来来去去的。”

 

  “所以万一面临重大状况,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瓦登榭点点头。“那就是这种安排方式的缺点,当然优点也很明显。不过我们的任务也有变化。自从苏联解体后,欧洲兴起一种新的现实政治。我们在辨识间谍方面的工作愈来愈少,现在多半和恐怖主义有关,要不就是评估某个地位敏感人物的政治取向。”

 

  “这一直都是重点。”

 

  这时有人敲门。古尔博一抬头看见两名男子,一个年约六十、穿着入时,另一个较年轻、穿着牛仔裤和粗呢夹克。

 

  “进来……这位是艾佛特·古尔博,这位是乔纳斯·桑德伯格。他已经在这里工作四年,负责行动任务,就是我刚才跟你提的那位。还有乔治·纽斯壮,你认识的。”

 

  “你好,纽斯壮。”古尔博招呼道。

 

  他们互相握手致意后,古尔博转向乔纳斯。

 

  “你是从哪儿来的?”

 

  “最近刚从哥德堡来。”乔纳斯轻轻地说:“我去见过他了。”

 

  “札拉千科?”

 

  乔纳斯点点头。

 

  “请坐吧,各位。”瓦登榭说道。

 

  “毕约克。”古尔博正说着,见瓦登榭点起小雪茄烟不由皱起眉头。他已经将夹克挂起来,一屁股坐到会议桌旁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瓦登榭瞅了古尔博一眼,才惊觉这个老人竟变得如此消瘦。

 

  “上星期五他因为违反娼妓法被捕。”纽斯壮说:“虽然尚未被正式起诉,但他已经认罪,夹着尾巴溜回家去了。他住在斯莫达拉勒那边,但现在正在请病假。媒体还没发现。”

 

  “他曾是我们组上最优秀的一员。”古尔博说:“札拉千科事件中,他扮演了关键角色。我退休后他是怎么回事?”

 

  “几乎很少有内部同事离开‘小组’后又重回外部业务,毕约克却是其中之一。其实在你退休前,他就已经很活跃。”

 

  “没错,我还记得他有一度说需要休息一阵子,想拓展自己的视野。所以八十年代担任情报专员时,曾经向‘小组’请假两年。从一九七六年起,他就像上瘾一样,几乎二十四小时黏着札拉千科,我心想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他是在一九八五年离开,一九八七年才又回来。”

 

  “他可以说是在一九九四年离开‘小组’,转入外部组织。一九九六年他升为移民组副组长,工作占去他许多时间,压力变得很大。当然了,他一直都和‘小组’保持联系,也可以说直到最近为止,我们大约每个月都会和他对谈。”

 

  “所以说他病了?”

 

  “不严重,但很痛苦,是椎间盘突出,过去几年来一再犯的老毛病。两年前,他请过四个月病假,去年八月又请一次,本来年初就该回来上班,后来又延长时间,现在正等着开刀。”

 

  “他请了病假还跟妓女鬼混?”古尔博问道。

 

  “是啊。他没结婚,而且据我所知,好像已经和妓女打了好几年交道。”近半个小时几乎都没开口的乔纳斯说道:“我看过达格的手稿。”

 

  “明白。不过有没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究竟怎么回事?”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一切麻烦事全是毕约克搞出来的,否则一九九一年的报告会落入毕尔曼律师手中一事又作何解释?”

 

  “又是一个把时间花在妓女身上的人?”古尔博问。

 

  “应该不是,达格的数据中没有提到他。不过他是莎兰德的监护人。”

 

  瓦登榭叹了口气。“这可以说是我的错。你和毕约克在一九九一年逮捕了莎兰德,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本来以为她会关更久,没想到她认识了一个潘格兰律师,竟然把她给保出来了,还替她安排了一个寄养家庭。当时你已经退休。”

 

  “后来发生什么事?”

 

  “我们一直看着她,在那同时,她的孪生妹妹卡米拉被安置在乌普萨拉的寄养家庭。满十七岁后,莎兰德开始挖掘过去,并翻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公家记录想找出札拉千科。结果也不知怎地,被她发现妹妹知道札拉千科的下落。”

 

  “是真的吗?”

 

  瓦登榭耸耸肩。“不知道。这对姐妹几年不见,莎兰德还是想尽办法找到了卡米拉,试图说服她说出她知道的事情。最后两人发生激烈争执,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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