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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命运之路

  韦尔努瓦村的牧羊人大卫喜欢写诗,他同伊冯娜吵了几句嘴,决定离开家乡寻找声名、荣誉,未来的命运在等待着他。出村不久,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三岔口。

  大卫踏上了左面的路,地上崭新的车辙引领他前往。走了一阵,他面对一辆陷入河沟的马车。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和披浅色斗篷的小姐立在路旁。推马车的仆人们很不得法,大卫参与进去并指挥起他们来,终于让马车脱离困境重新上路。黑衣男人让大卫也上车,他那洪亮而温和的声音似乎不容人犹豫,大卫听从了,那人又让他坐在小姐旁边。

  来到一个小镇,已经关门的旅社听说是博佩图伊侯爵老爷来了,赶紧开门,又在侯爵的命令下,一次次地燃起蜡烛,饭厅照得雪亮。侯爵问明大卫的身份,宣布他撞上好运,即将娶年轻美丽并有一万法郎年收入的小姐为妻,只给他十分钟考虑时间。原来,这位侯爵替侄女订了婚,一向温顺的小姐在婚礼上毁约,伯父则决定将她嫁给在路上遇到的第一个人。大卫已经爱上了这位小姐,他彬彬有礼地表示愿为小姐效劳。小姐对他哭诉,伯父因为喜欢她妈,而她又长得像妈,她就成了伯父的眼中钉,把她嫁给一个年纪大她三倍的人……伊冯娜已被大卫抛诸脑后,尽管小姐暗示他有可能因为怜悯而牺牲自己,大卫仍然坚持他是出于爱情。博佩图伊侯爵立即找来牧师为他们完婚。接着,他举起酒杯,轻蔑地对侄女婿说了一通羞辱侄女的话。大卫一反牧羊人的举止,要求侯爵说话平等些,将酒泼向侯爵那取笑他的眼睛,提出要与侯爵决斗。

  博佩图伊侯爵立即拔出佩剑,冷笑着问侄女,我是不是要在一夜之间先为你配丈夫,后让你沦为寡妇?大卫说他不会剑术,他换上自己镶银的大手枪,说牧羊人总该会扣扳机吧,并要店老板为他们报数。店老板吓得浑身战抖,希望不在他的店里行凶,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新娘说她来报数,上前吻了新郎,对着两个举枪的男人喊:一——二——三!烛光只在两声枪响中跳动了一次,大卫掉头望望自己的妻子,倒在血泊之中。

  博佩图伊侯爵高声叫着,天亮以前我无论如何要摆脱你,今晚你要再嫁一个活丈夫!上车,再去碰第一个人,不论是强盗还是庄稼汉,遇不到就嫁给先来开门的仆人!

  故事的另一种说法是大卫踏上的不是左面而是右面的路。喝溪水,睡柴床,最后经过一座大桥进入巴黎,租住孔蒂路上一幢古老大房子顶楼的一间屋子,埋头写作。

  一天,大卫买食品归来,在楼梯上碰到一个美丽动人的小姐,她的眼睛时而天真如孩童,又大又圆,时而狡黠如吉卜赛人,细长迷人。她客气地请大卫替她系散了的鞋带,她问诗人住几楼又再三道歉说自己不该问,说她过去住在这里,常来看看,寻找往事的回忆。当大卫说他住顶层时,小姐又问,是前房吗?大卫说是后房,她叹气后告辞,说好好照管我的房子,谢谢你的好意。伊冯娜已被大卫抛诸脑后,对这位小姐留下的感觉成为他十四行诗的题材。

  夜里,这幢房子三层的一间屋里,烛光闪耀。高大的黑衣侯爵、眼睛既像小孩子又像吉卜赛人的美丽小姐,还有一身剑气与火气的德罗尔上尉,在策划着重大的事情。上尉不耐烦地敲击着桌子,声言不再安于阴谋策划,而要正大光明造反,要亲自去为法国杀掉他,趁他今夜去做弥撒时。黑衣人洪亮而柔和的声音表示同意,可是必须送信给宫廷卫士约定信号,而且,护卫皇上马车的必须是绝对忠诚的人。可是谁能深入南门将信送给里布特呢?被两位男士称为“女伯爵”的可人儿说她已经迷住了楼上那位天真温顺的牧羊人,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在为她写情诗呢,他会为她送信的!她去对大卫说母亲临终时想见宫中的弟弟,大卫毫无条件接受了送信的请求,迅速上路。德罗尔这时发现自己的手边没有称手的武器,黑衣侯爵拿出他那把镶银的大手枪给他,嘱他妥善保管,因为枪上有专属他的纹饰图案。

  大卫到了皇宫南门,刚按情人的嘱咐与接头人接上暗号,不料一位敏锐威武者夺走了他手中的信并把他带进大厅,命令人立即逮捕南门所有警卫,换上忠于皇上的人。接着将大卫带到皇帝面前,以证明他对皇帝身边那些叛徒、奸细的判断是正确的。皇帝的眼睛忧郁而朦胧,跟大卫聊起日常生活和诗歌,然后命马勒公爵来读大卫送来的信给皇上听,那是革命党约定暗杀皇上信号的密件。公爵厉声问大卫是谁让他送信,他如实相告并再三保证那位女性天使般美丽善良。从大卫的描述中,他们判定要他送信的女人就是“恶劣的凯贝多女伯爵”,于是让大卫扮作皇上去做午夜弥撒,以便体会女伯爵的“优雅、芬芳和善良”。

  如信中所约,皇宫西南角的窗口挂起了红灯。大卫扮演的皇帝上了马车,向教堂驶去。保皇党们作好了一切准备,但没料到革命党的行动提前,格斗之中,德罗尔上尉拼死拉开皇上的马车,博佩图伊侯爵手枪里飞出的子弹,结果了牧羊诗人、冒牌皇上的性命。

  还有一种说法是大卫在三岔口前犹豫不决,坐在中间的路前望头上的天空。他看到了他和伊冯娜在一起时共有的那颗明亮的星星——他们的星。大卫不禁想起了她,感到吵两句便离她而去很不明智,爱情不该这么脆弱。他克服了内心的狂野和不安分的情绪,趁韦尔努瓦村还在熟睡,回到家里。三个月后,他和伊冯娜结婚了。一年以后,他父亲去世了,留给他羊群和农舍。全村最美丽的姑娘是他的妻子,伊冯娜又将家里的花坛修饰成全村最美丽的,还唱歌儿,将幸福传得很远。春天来了,春色拨动了大卫的心,他打开久未动过的抽屉,取出纸笔开始写诗。伊冯娜已被抛诸脑后,大地的清新魅力迷住了他。

  纸上,诗行越来越长。牧场,羊群越来越小。伊冯娜的脾气和语言变得粗暴和尖刻,认为诗人给家庭带来了不幸和灾祸。大卫雇佣一个牧童替他放羊,谁知牧童也是诗人气质,羊群的头数继续下滑。伊冯娜的脾气越来越大,骂声越来越高。好心的公证人帕比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曾经在大卫父母的结婚证书上盖章,不愿再在他们儿子的破产文件上盖章。帕比诺叫来大卫,说他有一个学问了得的朋友叫布里尔,带上你的诗歌去让他看看吧,他会告诉大卫,究竟该写诗呢还是照看妻子和羊群。

  大卫带上他珍贵的诗稿去到德勒。布里尔认真读完大卫的最后一行诗后,问了问老朋友的身体,又问大卫的生活,得知他的羊群已从八百五十头下降至三百零九头,借用“飞禽界的哲学家”——乌鸦的例子,劝他还是去过他已有的诗一般的生活,而万万不要再写他那样的诗了。学问家留他吃饭,准备详谈他的理由,但大卫坐不住了,匆匆告辞,心情沉重地回到村里。现在他要买件火器打狼,正好村里经营旧货的犹太人齐格勒收到一批官家拍收的好货。他介绍说是一位有爵位的大老爷——因谋反被放逐——的东西,你看这把镶银的大手枪多神气,我亏十个法郎卖给你!

  大卫将诗稿付之一炬之后上了家里的顶楼,接着,人们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清理现场时,帕比诺先生认出那枪柄上的银饰图案是专属博佩图伊侯爵大人的。

  鄙视金钱的人们

  纽约有个别名,被称作“有地铁的巴格达”。因为,那些百万富翁们在街上逛的时候,其神气像当代的“哈里发”。皮尔金斯就像一位这样的富豪,而且是一位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不过,现在他的心正陷在铁丝笼里——恋爱啦,当然,目前只能叫做“单相思”。

  皮尔金斯暗恋的是谁呢?是艾丽斯.冯.德.勒伊斯林小姐。她的容貌无可挑剔,而且比起常人眼中的美女来,鼻子更高挺,声音更温和,线条更柔美,色彩更鲜明,总之一句话,可能让人感到可望而不可即。艾丽斯小姐住在他们家那幢败落了的红砖房里。他们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艾丽斯小姐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这一点非常人所有,就是和他们家族的人一样,虽然是个落魄的穷贵族,但她瞧不起有钱人——特指那些除了有钱之外什么也没有的人。这天晚上,皮尔金斯心怀激情,专程到红砖楼房去向艾丽斯小姐表达求婚的愿望。艾丽斯想,这个人太有钱了,略作考虑后谢绝了他。

  谁知皮尔金斯是个善于各种爱情战法的精英人才,软缠硬磨,百般进攻。可是,他失之没能知己知彼,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炫耀财富,夸大金钱所能。他从艾丽斯的表情中看出大事不好,但说出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不过,皮尔金斯巧妙地留下后路:要求在她改变主意时送他一朵她现在头上戴的雅克米诺红玫瑰。对于这位“被宠坏了”的男孩子,艾丽斯说明天还要退还他的礼物。这倒把皮尔金斯搞懵了,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你?艾丽斯说,你忘了,我们曾是邻居呢,你七岁我三岁的时候,你给我一只灰色、里面装糖的小绒猫,糖是没法还了,当时我就吃光,小猫还在,今晚我包好,明天就派人送去。

  百万之身失意地来到麦迪逊广场,寒风刺骨。皮尔金斯见一对青年男女依偎在一起,那小伙子连外衣都没穿。一看,那外衣正披在姑娘身上呢!他为自己的发现高兴,他要去对他们施以援手。他主动去攀谈,表示愿意资助他们。小伙子谢绝他的好意,认为他们可以熬到明天,他们不会向别人借钱。细谈之后,才知他们也是大家子弟,私奔出来结婚,钱包在船上被偷了,但他明天就出去打工挣钱。见他们绝不愿意接受帮助,宁肯寒夜露宿街头那股子牛劲儿,他只好走了。不过一会儿他又转了回来,对年轻人作出另一个建议:你这个小伙子在街头“凉拌”一夜我没意见,可是这位小姐却应当得到安置。我有个朋友、从小就认识的女士就住在附近,她可以请贝德福德小姐在她家度过一个晚上。

  艾丽斯果真高兴地留下了姑娘,见皮尔金斯再三嘱咐她照顾好贝德福德小姐,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对皮尔金斯说,请等一下,我送这位小姐上楼后就将礼物还给你。皮尔金斯回屋后,打开盒子看了看那只小绒猫,突然觉得香气扑鼻,高兴得大叫起来。

  迷人的侧影

  纽约有一家古老的旅馆——卫城旅馆,里面住着两个不同的女人。一个是麦琪.布朗太太,六十来岁,堪称瘦削健康,喜穿黑色,据说是世界第三富婆,每天都有人来与她商谈小额贷款—— 也就五六百万吧!另一个女人是旅馆的速记打字员艾达.贝兹小姐,没有瑕疵的希腊式古典风格的美女,她和蔼可亲,受人欢迎。

  这天,布朗太太站在门口,足足把贝兹小姐看了十分钟。当时,贝兹侧面对着她,是从镜子里看到布朗太太的神情的——每周有十八到二十来元的收入,贝兹不需要左顾右盼。傍晚,贝兹小姐被请到了布朗太太的房间,原以为有什么文件需要她打字,却不料老太太同小姑娘谈起了自己的亲情生活。老太太虽有四千万身家,而且是现金和美孚石油那样可流通的绩优股,但她没有亲戚朋友,曾有一个丈夫和一两个儿子,但早就不通音信。说了半天进入正题,孤老太太要小姑娘辞职来陪她,因为她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人。外面谣传我悭吝、小气,报上还炒作我自己做饭、洗衣,笑话,你来做我的女儿吧,我要让纽约和世界看看,我究竟会不会花钱!

  贝兹小姐也正觉得有些孤单,也想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便辞职随布朗太太搬进了邦顿旅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让老太太着迷——当她阅读时,布朗太太会望着她一连看上半个小时。贝兹现在称布朗为麦琪姑妈,问是不是自己让她想起了去世的亲人或儿时的朋友,回答是她活像她生平最好的一个朋友——但我更喜欢你本人。麦琪姑妈带贝兹去定做了许多高档衣服,并准备在邦顿旅馆为她进入社交界开一个宴会,轰动一番。果然,世界上最豪华的旅馆里举行了最豪华的派对。几十位常常出入爱德华国王宴会但都借过布朗钱或还想借钱的男人,带着他们的女人前来赴会,而麦琪姑妈的黑色绸衣上缀满珠宝,和她平时判若两人。贝兹小姐左边坐的是银行家,右边是个年轻人、报馆里的画家。画家姓拉斯罗普,高个子,眼睛和声音都讨人喜欢。宴会成功极了!

  回到房间你猜怎么着,账单来了,一看是六百元,布朗太太吓得晕过去了。第二天早晨她们便搬出邦顿,住进西区的公寓,房间里只有一只独眼的煤气炉,而贝兹不得不每天在上面给老太太炖腰花。尽管老太太哭着不愿意她走,贝兹还是离开了悭吝病恶性复发的麦琪姑妈,回到卫城旅馆。

  没多久,画家拉斯罗普来找贝兹小姐,他们很快就结婚了。作为作家,我曾请贝兹小姐为我打印过文稿,也收到了她的请柬。画家曾经问过我,他的未婚妻为什么那么让布朗太太迷恋,当时我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此刻看到穿婚纱的新娘,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将客厅花环上的叶子编了个花冠戴到新娘栗色头发上,让她侧身对着丈夫。画家嚷起来:原来如此,一模一样!我的艾达和一元银币上的女人头像一模一样,原来如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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