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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雄性的根本特质(1)

  每只狗都需要一位优秀的兽医,一位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他可以让狗保持健康和强壮,以及不受疾病的侵害。而每一位初出茅庐的狗主人也需要一位兽医,以便获得建议、安慰以及免费的咨询。我们在寻找一位兽医的过程中,一开始犯了一些错误。第一位家伙非常难捉摸,我们只是看到他在高中期间有担任过兽医助手的经历。第二位则年纪太大,我深信他甚至无法将奇瓦瓦狗与一只猫区分开来。第三位显然符合棕榈海滩那些女富婆们以及她们带在身边作为装饰的棕榈叶般大小的宠物狗的需求。终于,我们遇到了一位理想的医生。他的名字叫做杰伊·布顿。对于认识这位杰伊医生的人们来说,他是一位年轻、聪明、内行而且非常和善的兽医。杰伊医生对狗的了解,就像是那些最优秀的机械师们对于车的了解一样,极为全面和通透。他显然很喜爱那些对于其在人类世界中的作用仍然保持着高度感受力的动物。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们曾经频繁地给他打电话麻烦他出诊,并就一些毫无意义的担忧向他进行咨询。比如,当马利的肘部开始长出了一些粗糙的鳞状斑点时,我担心他患上了一种罕见的具有传染性的皮肤病。放轻松些,杰伊医生告诉我说,那些斑点只是由于躺在地板上而造成的皮肤角质层的胼胝体。再比如,有一天,马利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我发现他的舌头背面有一个奇怪的紫色污点。“哦,我的上帝,”我心想,“他一定是患上了癌症。”嘴里长了恶性肿瘤。放轻松些,杰伊医生建议我说,这只是一个胎记而已。

  现在,在这个午后,詹妮和我站在了一间检查室里,身旁还有马利,我们与杰伊医生讨论着马利对于雷暴所表现出来的严重的神经衰弱症状。我们曾经希望,在车库里所发生的“碎木机”事件,只是马利一次偶然的失常行为,可是,结果证明,那只是贯穿马利终生的病态性恐惧症所表现出的非理性行为的一个开始罢了。尽管拉布拉多寻回犬拥有“优秀的猎狗”这一声誉,但是,我们这只对任何比开启一瓶香槟酒的软木塞所发出的“砰”声要大的声音都会感到精神恐惧的拉布拉多寻回犬,终结了该品种所具有的杰出声誉。爆竹的“噼啪”声、发动机的回火声以及枪声,都会让他惊恐万分。甚至一场暴风雨的轻微迹象也能将马利彻底击垮。如果当时我们在家的话,他便会压在我们身上,失控地摇晃着,流着口水,眼珠子紧张地转来转去,耳朵向后折叠起来,尾巴则夹进两条后腿之间。如果是他独自一人在家时,他会变得极具破坏性,拼命地用爪子刨着竖在他与所期待的安全感之间的任何东西,想凿出一条逃生之路。有一天,当天空布满乌云时,詹妮回到家中,发现马利那一双狂暴的眼睛正紧盯着洗衣机的顶端,他跳起了一种充满绝望气息的快步舞,他的指甲刮在了涂有瓷釉的洗衣机顶部。为什么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嗅出即将来临的风暴的气息呢?对此我们永远无法确定。人们有时候会有敏锐的第六感,那些患有风湿疾病的人们就可以通过患处的隐隐作痛从而预感到坏天气的来临,想必狗也具有类似的感知能力。

  杰伊医生将一瓶黄色的药丸塞到了我的手里,并且说道:“必要的时候要毫不犹豫地使用这些药物。”这些黄色的药丸是镇静剂,就像医生所指出的那样,它们能够“减轻马利的焦虑感”。他说道,我们的希望便是借助这些药物的镇静效果,让马利可以更加理性地去应对暴风雨,并且最终意识到它们只是一些并不具有危害性的声响罢了。面对雷暴会产生焦虑感这一现象,在狗当中是很寻常的,他告诉我们说,尤其是在佛罗里达,在炎热的夏季的几个月里,几乎每一天的下午,都会有大量的赶往新兴地区安家的人们穿过这个半岛。马利嗅着我手里的药瓶,显然迫不及待地想开始一种依靠药物的生活。

  杰伊医生用手抓着马利的脖颈,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一些重要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他说道,停顿了一会儿,“你们或许应该开始认真考虑对他进行阉割的问题了。”

  “阉割?”我重复道,“你的意思是……”我低头看着马利那一对硕大的睾丸——那是一对大得有些滑稽的球形物,正在马利的后腿间摆动着。

  杰伊医生也低下眼注视着马利的睾丸,然后点了点头。我本应该会惊起,或许甚至会抓狂,因为他很快补充道:“手术是无痛的,真的,而且他将会感到更加舒服一些。”杰伊医生完全知道马利所表现出来的巨大挑战。在有关马利的所有事情上,他是我们的咨询对象,并且知道那犹如灾难一般的服从训练——像个笨蛋似的滑稽动作、破坏性、过度活跃,以及后来当马利七个月大的时候,他开始想与任何可以移动的事物性交,包括我们请来赴晚宴的客人们。“阉割只是移除那些紧张不安的性能量,从而让他成为一只更快乐、更平静的狗。”他说道。他许诺说,阉割手术不会使马利那如阳光一般的勃勃生气受到抑制,也不会影响他的健康。

  “上帝,我不知道,”我说道,“只是这似乎太……太……”

  另一方面,詹妮却没有像我那样感觉到如此巨大的良心不安和谴责。“让我们把他的输精管给剪断!”她说道。

  “但是那样一来他怎么做种狗呢?”我问道,“他怎么延续血统呢?”所有这些有利可图的利害关系都浮现到了我的眼前。

  杰伊医生似乎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所要使用的字眼。“我认为你们对此要更为现实一些,”他说道,“马利是一只不错的家庭宠物,可是,我不确定他是否有资格去传宗接代。”他尽可能地使用着外交上的委婉辞令,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他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了。他的内心似乎正在尖声大叫着:“我的上帝!难道为了所谓的未来的一代,我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来维持这一遗传的错误吗?”

  我告诉他说我们会好好考虑的,然后,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地握着那个药瓶,牵着马利回家去了。

  就在我们就马利的雄性问题进行着争论的同时,詹妮也对我下达了史无前例的要求。谢尔曼医生已经表示她可以试着再次受孕了。詹妮以一种奥林匹克运动员一般的献身精神接受了这一挑战。那些将避孕药丸扔置一边,让一切顺其发生的日子即将来临了。在这场受精的“战役”中,詹妮表现出了极强的进攻性。为此,她需要我——一个控制着军火流动的至关重要的同盟国。就像大多数的男性那样,从十五岁那年开始,我便把每一个醒着的时刻,都用在了试图向异性去证明我是一个值得与之结合的男性方面。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同意的对象。我本应该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因为,在我的生命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对我的需要比我对她的需要来得更为强烈和迫切。这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天堂。不需要再苦苦地哀求,不需要再卑躬屈膝。就像最优秀的种狗,我终于处在了被需求的地位。我本应当欣喜若狂。可是,突然间,性爱的全部意义,变得只是一种工作而已,而且是一种压力重重的工作。詹妮渴望与我一起进行的性爱,不再是一件嬉戏欢闹的乐事,而成为了一件制造宝宝的工作。这意味着我有一项工作必须要去履行。这成为一件严肃的事情。缠绵一夜的最快乐的行为,变成了一种包含有基本体温的测量、月经周期以及排卵图表的严肃的操练。我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名在为王后提供身体服务的仆人。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税务监察。詹妮习惯于在我对她发出最为轻微的邀请暗示之后开始性爱的游戏,她认为这些古老的规则仍然适用。在我决定垃圾的处置问题时,她会手里拿着她的生理周期日历走进来,并且说道:“十七号是我这个月排卵期的最后一天,这意味着,”她会停顿一下,从那一日起开始往前数,“我们今天必须做爱——现在!”

  杰罗甘家族的男人从来都不能够很好地处理压力问题,而我也不例外。遭受男性的耻辱完成性爱这一任务的失败,只是一个时间性的问题罢了。一旦这一不幸的状况发生,那么游戏就结束了。我的信心会被“击中”,我的勇气会荡然无存。如果这种情况再一次不幸地发生了——我知道它会一再发生的——失败就会发展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兆。我越是对履行丈夫的职责感到焦虑不安,我越是无法放松下来,去做自己一直可以自然完成的行为。我压制着所有身体上的情绪,唯恐把这些想法也传递到了詹妮的头脑中。我开始在一种致命的担忧中生活,担心我的妻子会——但愿不会如此——要求我去把她的衣服撕开,然后与她做爱。我开始想,或许在偏远的修道院里过一种独身的生活,并不是十分糟糕的命运。

  詹妮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弃。她是猎人,而我则成为了猎物。一天早上,当我还在浏览着《棕榈海滩邮报》的时候,仅仅离家才十分钟的詹妮便从工作地点打电话回来了,问我是否中午回家和她一起吃午饭。“你是说单独吗?不需要一个女伴吗?”

  “或者我们可以在某家餐馆碰面。”我提出反对意见。一家非常拥挤的餐馆。如果能和几位我们的同事一道就更完美了。还有我的岳母及她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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