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血腥的森林晚宴（下）

　　钟雨瞳静静地看着眼前转身渐渐远离的身影，心凉凉的。

　　阿狼，是这样吗？你终究抛下我而去了吗？连抗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这么容易就屈服了吗？还是，你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呢？我是你的猎物吗？是用来换取生存的筹码吗？

　　阿狼，你连头也不回的就这样走了吗？一点点不舍、迟疑、不忍的感情都没有吗？我们相处的那点时光，动摇不了你的决心吗？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等待着我的结局吗？

　　阿狼，你回来……她想呼唤，想叫喊，可是声音梗在了喉咙发不出来，只能噎在心里盘旋不止。

　　钟雨瞳自嘲地扬起唇笑笑，算了吧，这都是她自己的无知造成的，是她自己太过天真，异想天开！算了吧，都是一条命，她已经很幸运，有很多爱着她的人，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了，人家比她可怜多了……她该知足了……

　　算了吧，很值得。用一个不幸交换另一个更不幸，很值得。没事的，只是一下下一点点的疼痛而已，很快就结束的，那么多的恶狼一下下就不知道疼了的。

　　没事的。可是……

　　阿狼，你至少要有那么一点犹豫，那么一点不忍，那么一点迟疑，那么一点不舍，那么，我会原谅你的……只要你稍微转一转身，回一回头，看我一眼，我就原谅你了……所以，你回头呀，阿狼，阿狼，你回头呀，阿狼，你回头，我要你回头！你必须回头！我命令你回头，阿狼——

　　钟雨瞳无声地述说着呐喊着……

　　阿狼停下了脚步。

　　他想看看她，她好像在叫他是吗？是在为他担心吗？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他在心里暗暗说着，缓缓回转过头看向远处不知何时起身并腿而坐静静看向他的她——

　　他怔住了。

　　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惊魂绝世的脸孔——她扬起嘴角笑了，笑得很美很美，绚丽惊魂却又圣洁如光，很美很美……这一幕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成了烙印，永生永世无法忘怀，难以磨灭……让他在每一个轮回之中寻寻觅觅只为她的笑颜，等待与她重逢——

　　时间静止了，森林里的夜静悄悄的，仿若被这惊魂的一幕震住了，久久久久的寂静一片……

　　暗夜里一双璀璨光华的深绿色眼眸瞬间飞了起来，如光似电，光芒四射，电闪雷鸣之间声声哀嚎惨叫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响彻夜空——

　　钟雨瞳惊呆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阿狼，阿狼他在战斗？他孤身一人的在与成百上千的狼群在搏斗吗？他没有，没有要放弃她？他不是想拿她做筹码，没有把她当生存的交换条件？他听懂她的话了，明白她的意思了，他信赖她，把她当朋友了？

　　钟雨瞳思绪纷乱，心中如潮水般涌起一片欣喜，激动，感动……

　　阿狼，对不起。我差点怀疑你，要怨恨你了，对不起。阿狼，谢谢你！可是，你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怎么能抵挡住那么多狼群的攻击呢？你会有生命危险的，够了，够了，没事的，牺牲掉我好了，你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会笑得美美地离去的，所以，你不用战斗了。只是……

　　你在哪儿？我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分辨不出你呀，好多哀嚎声悲鸣声惨叫声，好吵，好恐怖！周围好多绿光在飞窜晃动，好刺眼！你在哪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事？有没有受伤？怎么办？我，我好害怕，你快回来……

　　“阿狼，阿，狼，阿狼你在哪儿？你快回来——我好害怕！”钟雨瞳看着周围奇怪诡异的刺眼的光芒，声声袭来的嚎叫声鬼哭狼嚎几乎淹没了她，颤抖着身体迈不开脚步，终于大喊出声。

　　声音未歇，瞬时一道绿光在她眼前一晃，定立身前静止不动了。月影移动，照在了森林的上空，洒下一圈淡淡的光芒——

　　钟雨瞳看清了那张脸，那侧扎着垂落而下的顺溜长发，激动的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前，弯腰抱紧身前的头颅，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阿狼？阿狼！太好了，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唔，呜呜，唔，呜呜。”阿狼转动了动脑袋发出声音。

　　听到阿狼发出安慰的低鸣声，钟雨瞳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臂，蹲下身与他平视，看着他开心地说：“没事，没事，我没哭。只是太高兴了。你看，不是好好的嘛，嘻嘻！阿狼，我没事哦。”

　　“嗷呜——嗷嗷呜呜——嗷呜嗷呜——嗷呜——”一阵阵狼嚎声响起，一阵响过一阵，似绵延不绝的波浪滚滚而来。

　　钟雨瞳看了眼眼前这双分外闪亮幽深的绿眸，再看向四周一双双闪亮的绿色眼睛，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了害怕的感觉。一阵笑意涌上心头，扬起嘴角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嗷呜——”一声浑厚绝响的叫声响彻夜空阵阵回声经久荡漾。

　　阿狼，原来，你是这片森林的主人。你是聪明、勇敢、威严而善良的王——狼王，这片森林的主宰，最权威的存在呢。不需一兵一卒，轻装上阵独自向前；不需重大伤亡，瞬息变幻足可致命却只伤而不杀，竖立威严不可侵犯；不需通晓言语，却可心领意会。

　　“阿狼，你赢了。不过，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可被你破坏了。你看，嗯，臭臭的，脏脏的，你还是不要靠近我比较好。”

　　钟雨瞳看着欢快狼嚎完，接受千万子民欢呼之后，又转身凑过来眼睛闪亮亮的阿狼，皱着眉抱怨。

　　扯了扯那件沾染上了狼血的大浴巾，扇了扇鼻子，一脸嫌弃地说着。一把摁住想站起身的阿狼接着道：

　　“哪，就这样坐好，不许乱动。真的臭臭的，等你明天找到地方洗澡才能靠近我，知道吗？哎呀，刚才碰到你害我都变得脏脏兮兮的了。天，要是洗不掉就死了，我就这么件漂亮的睡袍，还是上等的丝绸，爷爷送我唯一最值钱的生日礼物呢。都怪你，所以，你不准过来。喂喂喂，都说不许动了还靠过来。呀！放开我！臭死了——”

　　阿狼盯着眼前这个人类，嗯，人类，刚刚听他的子民们议论得到的答案。这个人类，这个女人，居然一脸嫌恶般的表情看着受千万子民敬仰，至高无上，无比威严的森林之王的他？还对他指手划脚，对他大小声？还是在千万子民的面前？这个不能容忍，再忍，就要乱套了。

　　哼！不就嫌弃他身上味道不好闻，弄脏了她的衣服吗？既然这样去洗洗不就得了？

　　于是，阿狼才不理会她的挣扎，硬是一手把她抱在怀里飞奔离去。只听森林某处传来了群狼欢呼的声音“嗷呜嗷呜”的响彻天际。

　　森林某处一池湖水中响起了“扑通！”一声落水声，一女子的笑声传来——

　　“呵呵，阿狼，别生气嘛。你看要不是这样，你怎么明白要带我来洗澡呢？呵呵！阿狼，你好聪明哦！”

　　钟雨瞳呵呵地笑着，辩解着自己的行为，阿狼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眼底涌现出笑意。他笑了，很轻很轻地弯了弯嘴角——

　　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眼睛像会发光的宝石，他好喜欢。

　　阿狼低下头用额头轻轻地蹭蹭她的脸和额头，他不生气，因为他很喜欢看她笑。他喜欢她，越来越喜欢了……

　　“怎么了，阿狼？我说的可是真的哦。不过，你现在还是放开我比较好，因为我们都要先洗洗才行。水有些凉，要快点，不能泡太久，会生病的。明白吗？阿狼？嗯，对先放开，好，先把袍子脱了，把手抬一抬从这里穿过去，对！你很聪明。好，你在这洗，转过身去，等我出声叫你了，你才能转身懂吗？”

　　钟雨瞳边说边比手划脚地做出一些比较简单易懂的手势和姿势，终于让阿狼安定了下来。

　　背过身解开扣子，想了想，转过身，看了看，见阿狼正盯着她似乎有些奇怪疑惑又似担忧的模样。她看着他，皱皱眉坚定地摇了摇头，作了几个转身的姿势，手打了个转，严肃地说：“阿狼，转过去，乖，听话点。”

　　阿狼看了看她，转过了身。她边清洗着大浴巾边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只是慢慢地解开头发，看着手中的胶圈一会儿，似乎发现了它的秘密，把它套进手腕上开始仔细的清洗长长的头发并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于是她走了几步转过身，脱去睡袍把洗好拧成长条的大浴巾挂脖子上简单地洗了洗睡袍，因本身质地的关系很好清洗，不易留下污渍。匆匆洗了洗头发和身体，套上睡袍，偏转过身看了看，他还在仔细地洗着长发。真的很用心照顾呢，难怪有一头这么漂亮令人羡慕的顺溜头发啊。

　　感叹一小下，走上岸，找了适当的地晾起大浴巾，再探头看了看不远处池子里的人——哈，还在洗头发呢。只是换了洗另一侧的长发。想了想，身上的睡袍湿答答的透着股冰心的凉意，这样会生病。多扇几下也很快就干了。于是脱掉睡袍躲在大浴巾的遮挡之下，边扇摆着睡袍边探头偷看他洗头发洗澡的样子。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黑亮顺滑长头发呢。几乎大半天的时间都用在那上面了。其次，就是他长长坚硬锋利的指甲，也是极其的用心洗着，一根一根慢慢细细地洗着。再然后，不知道了。因为他潜进水里好久好久都没有出来，在她疑惑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才慢悠悠地浮出水面，伸展四肢，仰躺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他似乎很喜欢月亮，看了好久好久都一动不动的。

　　她摸了摸睡裙，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随即套上，揉揉捏捏酸麻掉了的手臂，看来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再做几件衣服备用才行。这块大浴巾加了层倒是可以拆了做几件衣服，只是都送人了这样会不会不妥？而且棉毛质的没有针线剪刀也很不好弄，反而越弄越糟的可能。

　　算了，再看看吧，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来。

　　他还没好吗？泡了那么久有没有事啊？水那么冰凉，啊，她说过要等她出声的，他听懂了？咦？不见了，人呢？

　　“阿狼，你在水里吗？你可以出来了，我好了。阿狼，阿狼你在哪儿？阿狼。”钟雨瞳试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跑过去，也没看到人影，上哪儿去了？

　　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呜——

　　远处传来了阵阵狼嚎，是回去了吗？又在干嘛呢？他才洗干净头发和身子呢。难道是肚子饿了跑去找东西吃了吗？是啊，他们连晚餐都还没吃，他大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只是，他捕食去了吗？和狼群一起行动……

　　夜又深了，愈夜愈冰凉，钟雨瞳抖了抖身子坐在树下蜷缩着身子——

　　森林某处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夜之晚宴——

　　“大王，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阵阵欢呼声响起。

　　“大王，那个人类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您把她放走了？”一匹胆大一点儿的左眼划了道疤痕的黑狼向前问道。

　　“大王，是啊，那个人类留不得，你不要被迷惑了。人类是这个世上最狡猾的生物，我们有好几个弟兄都吃过他们的亏，您可要三思啊。我们还需要您英明的领导啊！”一匹上了点年纪额头划了个大叉的灰狼加入了规劝。

　　“大王，我们和人类的生活习性不一样，他们向来厌恶我们的行为，我们也憎恨他们，他们无法理解我们，我们更不屑他们的行为。人类都是一群无恶不作，虚伪狡诈之徒。陷入危险之时就带上好看的看似柔弱的面具，想方设法使尽种种卑劣手段，用尽甜言蜜语迷惑、欺骗所有生物。一旦逃过劫难，就趁机大肆的捕捉、杀死他们，甚至赶尽杀绝毁了大家赖以生存的家园，放火烧林子。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阴险歹毒诡计多端，虚假伪善的阴谋家！您可要三思而行，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后悔莫及啊！”

　　一匹额头刻了个十字印记的中年银白色狼心有戚戚焉，满脸愤慨神情激昂地滔滔说着。

　　话音一落众狼群骚动了起来，一个个加入了规劝的行列大加鞭挞着人类的种种恶劣行径，发出一阵又一阵激愤的狼嚎。

　　阿狼听着一干子民的言辞论调，想着件令他十分在意烦心的事，心情糟透了。

　　好一会儿，他终于受不了这堆被他惯坏了的家伙，在那有恃无恐的吵吵嚷嚷，冷下了脸，寒森森阴冷冷地一一扫过众狼。狼群纷纷静了下来，低垂着头，噤若寒蝉。视线投射在三类为首的小头目身上，一会儿，收回视线，来回拨弄着腕上宽边星月图形的发圈，一点一点缓缓冷冷寒寒地说道：

　　“好了，黑狼，灰狼，银狼你们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她是我的女人，管好自己下面的手下，要是被我知道有谁胆敢向她伸出爪子，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会像今夜这样轻易了事。我晚餐都没吃饿着呢，心情很不好，小心你们的言行举止。我没多少耐心，今夜，我的晚餐在哪？——”

　　几声狼嚎响起，瞬时一双幽绿寒芒锐目奔射而出，朝着森里某处飞去，身后无数绿火跟随而去，凶猛的狼群无声无息隐没在黑夜之中，追随着他们英勇无敌威风凛凛的王，奔向锁定的猎物——一大群肉鲜味美正在安睡做着美梦的生物们。

　　猎物已入网，无所遁形，逃窜无门，一场殊死搏斗力量悬殊的较量无可避免。

　　鲜血四溅，断体残肢四处横陈散了一地，惊恐绝望的哀嚎声中，一只只闪着鬼火般幽绿眼睛的狼一拥而上，撕碎咬断着猎物的身体，大片的血肉吞食入腹，转眼间只剩一副副空空的骨架子，满地骸骨散布在原野，腥膻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久久未曾散去——声声狼嚎响彻夜空——

　　夜色沉沉，望不尽的暗色笼罩森林，冷风阵阵寒意刺骨——

　　一双幽绿闪亮的眼眸仰望星空发出一声长鸣

　　嗷呜——

　　声未歇转身奔跑起来——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