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共患难，灾年结伉俪，(2)

　　济民听话地搬了条木凳子坐在离床约三尺处，只听卢氏道：“小兄弟，我有一事想和你谈谈，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济民：“婶子，有啥事尽管吩咐。”

　　卢氏便将欲把陈婷婷许配给他的话说了一遍，济民虽心里喜滋滋的，可他口里慌忙对卢氏道：“婶子您别说笑了，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说，且眼下家里穷得叮当响。婷婷乃千金之体，仙女转胎，我怎地能高攀得上？我的个好婶子，请您别提这件事，若无他事的话，我可先告退。”说罢便起身欲离房而去，他尚未挪脚，只听得卢氏在床上严肃地道：“辜济民，你别忙着就走，我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婷婷，对我说的话你依不依从？”

　　济民听卢氏的口气很是生硬、坚决，心道：“我的个好婶子啊！我心里虽十分乐意，可是您叫我怎么开口呢？可又一想，我若不答复她老人家的话又只怕……“便小心地，细声细语地对卢氏道：“我的个好婶子呃，您说我若喜欢婷婷，又依您的话怎么说，我若不喜欢婷婷，又不依您老的话又怎么说呢？”

　　卢氏道：“你若说你喜欢婷婷，听我的话的话，过几天择个黄道吉日你与婷婷就拜堂成亲，若你说你不喜欢她不依我的话的话嘛……”

　　济民：“那又怎么说？”

　　卢氏：“我们现在就走人，至于你对我们母女有救命之恩，有机会定会报答。我们母女俩在你家麻烦打扰了这么些日子，吃了你准备过冬的粮食，我这里有十贯钱你去买点粮食以作补贴好了。”她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了十贯钱。

　　济民一听卢氏这么说，便慌了手脚，生怕真的她们说走就走，紧忙对卢氏道：“婶子啊！只是我家里实在太穷，实不想让婷婷跟着我受苦受累哩！”

　　卢氏：“你家里暂时有困难我知道，但只要你们成亲后齐心合力用自己的双手克服目前之困难，渡过这次难关，我相信今后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济民：“可知婷婷她是否……”

　　卢氏：“让我把她叫来，你们二人当面表个态我再作决定吧！”

　　卢氏说到这里，便对外喊道：“婷婷，你进来一下，娘有话对你说哩。”

　　话说陈婷婷倒了洗脸水给济民洗脸，并附身对济民说了声她娘有事找他要济民进卢氏房里去一下后一溜烟走到户外。后见济民进了卢氏卧室，她便又蹑手蹑脚躲在窗外偷听，把卢氏与济民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开始听到济民不开口对娘表态，她暗地里骂济民是只呆鸟。后听母亲态度坚决说若济民说句不喜欢的话，便要带自己马上走人离开这里，她便格登一下，非常难过，生怕济民真的会说出不中听的话来。最后听到济民说只为家里太穷不想让自己跟着他受苦受累，便知道济民哥心里是喜欢她的。她又心跳得厉害，正准备抽身离去忽听得娘一声唤。她倒含羞走了进来，唤了声：“娘，您找我有啥事呀！”

　　卢氏：“婷婷，原先我也对你说了，我想把你许配给济民让你们结成一对好夫妻。现在你们俩人均在这里，对为娘的均表个态。若俩人均愿意的话，过几天你们就拜堂成亲，婷婷你先说吧！”

　　陈婷婷面红过耳含羞道：“女儿听从母亲作主就是。”

　　卢氏：“好，你同意。”转又对济民道：“济民，你也表个态。”

　　济民本不擅长言词，但他有他的表态方式。只见他倾金山倒玉柱，朝着床上的卢氏双膝一弯拜了下去，口称：“岳母在上，请先受小婿一拜。”

　　卢氏也就激动得连呼：“好！好！好！快快请起，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女婿啊！”

　　就这样，济民与婷婷的婚事便简单而又神奇地定了下来。后济民请来了姑妈帮着操办了这场喜事。八月十五这天辜家红烛高烧，济民与婷婷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双双进入洞房。

　　二人成亲后夫妻恩恩爱爱，白天男耕女织，夜晚在灯下双双参研医药书籍。不几年，二人均掌握了不少医药知识，从给人看小伤小病到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真可谓到了手到病除，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医生。

　　可惜的是，二人结婚后曾生育一双儿女，幼时染上了天花。夫妻二人虽下了九牛二虎之力，并还在外地请了老郎中施治终因此种恶性病太过猖狂，夺走了一双幼小的儿女。

　　儿女早夭折，只急得陈婷婷死去活来，大病了一场。经此一劫，陈婷婷落下了不育之症，最后再未见生育。

　　卢氏自济民婷婷成亲后，便在辜家落了根，再未回河南，女儿女婿在外劳作，她便在家操持家务，后活到六十多岁一疾而终。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看官毋须在下交待，现在辜家冲之二老即四十年前之济民与陈婷婷，二位均是年已花甲的老人了。

　　这日辜大妈见老头子从清晨出去採药，到摸黑尚未归家心里实在有点着急。平时老伴出外给人看病也好，上山採药也好，总是嘱咐早去早归，现在天色不早了，老头子怎地还未回呢？她准备好饭菜反手锁了大门，踏着月色，朝着老头子可能走的回家之山路迎去。

　　行约半里光景，月影里见前后二人挑的挑背的背动作迟缓地向着她起来。乍一见她尚弄不清是乍回事，来的是谁，及致切近方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头子挑药回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老头子后面还跟着的有人，口里三分埋怨，七分痛惜道：“你个老不死的，一早出去，这晚方回，难道你不怕把老娘焦急死吗？”边埋怨边又从老头子肩上的药担抡了过来，挑着就往家走。辜老医生的担子被婆婆子抡了去，他也就将宝玉肩上的药蒌取了自己背上，宝玉只掮着一把药锄，轻松地跟在二老背后快步行进，不移时已到辜家冲，只见辜老妈妈连药担都未搁下掏出锁匙把大门打开，推门进内将药担放下，又将老头的药蒌取下放好，辜老头将宝玉所掮药锄接了过来挂好，又只见辜老妈妈手脚麻利地倒了洗脸水出来，让一老一少洗手洗脸，旋又倒了两杯茶出来。

　　及至将茶水送至宝玉手中时，她方仔细地打量起这不速之客来，只见他光着个头赤着个足，足上蹬着一双麻耳草鞋，身穿僧衣僧裤一身出家人打扮。

　　但观其面目又是天庭饱满，相貌堂堂，虽憔悴神疲但不失英俊潇洒，虽唇欠红润，但齿白如银，身材高挑，手足白嫩，虽未言脸带笑容，每举止文雅大方，老妈妈乍见这标致的小和尚心里不知为何便有几分喜爱。她转身走近老头子，耳语道：“老头子啊！这小师父从哪里来，怎地与你同路来到了我家？”

　　辜老医生道：“婆婆子哎！你问这个嘛！可说来话长啦！你可别急，吃完饭我再告诉你吧！现肚子里正造反哩！”

　　辜老妈妈连说了几声是，转身进了厨房把早准备好了的饭菜端到了桌上，三人围桌而坐，一同进餐。

　　三人同桌而食各有春秋，只见辜老医生可能是饿极累极大口地扒饭，夹菜狼吞虎咽。

　　辜老妈妈边吃边想心事，心道：“平时总是二人对坐吃饭有说有笑。逢着过年过节，蒸煮煎炒一些什么好吃的总是你敬我一筷子，我敬你一调羹好生有趣。可今日碍着生人面不便嘻闹。”但家里来了客人，称是喜事，心里喜滋滋的，吃起饭来也就津津有味。

　　而宝玉呢！他又别具一番景象。他上桌后，端着个饭碗只扒了几小口挟了几个萝卜几块土豆便将碗筷放下，陪着两个老人干坐着。

　　这可使二位老人有了猜疑，这小和尚怎么啦！不吃不喝，干坐着，是他讲斯文，讲客气？还是嫌我家饭菜不好不想吃呢？

　　辜老妈妈因尚未与宝玉接触过，不便开口说话，可辜老爹已与宝玉接触了几个时辰，便开口说道：

　　“小师父，你这是怎么啦！人是铁，饭是钢，你年轻轻的不多吃东西怎么成呢？难道你嫌我家的饭菜不好不想吃？挑剔我这庄户人家无好招待吗？”

　　其实宝玉没半点这个意思，一不是他锦衣玉食惯了，二不是嫌这顿晚餐不丰盛。只为他自吃了癞头和尚那脏兮兮的煎饼，半碗浑浊浊的水后，乞今肚中确实不饿。今听老医生如此这般一说，知是误会了他，心道：“我若不再多吃点饭菜，可能倒会引起二老的不高兴。”便重新端起碗，把吃剩的饭几口扒了还添了一大碗饭。说来也怪，一大碗米饭几下子便吃得碗底朝天，菜也吃了不少，直乐得二位老人心花怒放，要他再吃点。宝玉依言又盛了半碗米饭，倒了点菜汤几下便将它吃光。

　　三人吃罢晚饭，洗了手脸，漱了口，辜老医生准备去搭个铺让宝玉休息。自己劳累了一天，亦想早点睡觉。可老妈妈不依，缠着老头子，要老头子非把小和尚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不可。老医生没法，便将他今日进山採药与宝玉之奇遇原原本本对婆婆子述说了一遍，听得老妈妈惊叹不已。

　　老医生最后对老妈妈道：“这小师父无爹无娘，又无家可归。近处又无寺庙，故此我便邀来我家，暂且歇宿一晚，把肚子填饱，明天再行计议。”

　　老妈妈听了，满脸堆笑，连连点头道：“好，你老头子做得对。天已落黑，你不把他接回家来过夜，难道你让他在这荒山野岭过夜，让狼叨去吗？”

　　她又转向宝玉，问宝玉道：“小师父既无爹无娘，师父、师叔又均升天，不知小师父你今后又作何打算呢？”

　　宝玉见辜老妈妈这般发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说，怎么办？他思考了片刻打定了主意，只有如此这般才是道理。

　　主意打定，便一揖到地对二老说道：“二老在上，小僧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辜老妈妈道：“小师父不要客气，有话尽管说好了。”

　　宝玉便将在谷内对辜老医生所讲的内容对辜老妈妈重述了一遍，最后他道：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一辈子浪迹天涯，实非我之心愿。我想还俗当个普通老百姓，只要二老不嫌小僧生的愚笨，我愿作二老的儿子，认二老为父母，拜二老为师学医。但不知小僧这不情之请，二老能答应否？

　　辜老医生听宝玉如此说，心想自己无儿无女，正担心今后无有养老送终之人，又怕自己所学后继无人。今见宝玉自己愿意作自己的儿子，又愿拜我老夫老妻为师，心内早已欢喜的不得了。他斜乜着望了老伴一眼，意思是看老伴是否同意，因平时家中某些大事有时是老伴说了算。

　　岂料老妈妈听了宝玉所说，她比老头子更是高兴。只听她开口说道：“老头子啊！你望着我干什么？老天爷从天上给我们掉下来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只要你同意，我比你更乐意呢！”说罢二老均开心地大笑起来。

　　宝玉见二老均表示同意，他便开口甜甜地叫了一声爹妈，行了参拜大礼。

　　就这样宝玉在辜家生了根落了户，既当儿子，又当学徒。每日读些医书药书，间或随干爹上山採挖一些山药，把採挖回来的药材进行加工炮制。过了一段时间，又随同干爹走家串户给人看病治病此是后话不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