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怪不怪，三帖凑奇效，奇中奇二老话怪疾(1)

　　话说宝玉在姚庄给“赛男”看完病，开了个药方后，便自返家门去乞。姚员外着人至镇上，药铺照处方抓了三帖药回，叫春香春宝细心煎好，老夫人亲自坐于“赛男”病榻前，一汤匙，一汤匙喂入女儿口中。“赛男”很是配合，听话地一口一口的将苦汁吞下。但由于几天来东西吃的太少，只吞吃得几口药液，便亦觉得甚为费劲，用手将“母亲”药碗推开，其声甚微的道：

　　“娘啊！我不要吃药，过几天我会好起来的。真的，药我是真的吃腻了，请拿点稀饭什么的给我来吃吧！”

　　老夫人道：“乖女儿啊！你要吃稀饭，我马上叫人去准备燕窝莲子汤。你首先吃了这半碗药吧！你不吃药病怎地会好呢！来，听话，把这半碗药喝了。”

　　“赛男”见拗不过，也就鼓足一口真气，干脆伸手将“母亲”手中药碗端了几口吃了。她吃完药，春宝也就从厨房捧来了一碗不冷不热的燕窝莲子汤，“赛男”亦接来吃了。

　　说来匪夷所思，“赛男”吃完药，喝完莲子汤后，精神顷觉好了很多。在此之前别说下床活动，每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还长吁短叹，连大小便都要两个丫环搀扶。到此际，精神好转，体力增加，自己试着下床也不要人服侍了。晚餐吃了两碗绿豆沙，吃了一次药，安然唾了一觉，再未呻吟、流泪。到第二天，更增加了食量，三天吃完三帖药，饮食起居基本恢复正常，喜的员外二老、二春，及庄内上下人丁，个个喜笑颜开。尤其是员外二老，淋浴更衣备下三牲礼品，烧高香，化冥钱，感谢上苍，救了他（她）们的心肝宝贝女儿，再次把女儿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赛男”之病好得如此利索，真的是神明佑护，药方神效吗？虽二者有之，但不尽然，那又是什么原因，使她从一病不起而一跃痊愈呢？其个中原由，由在下慢慢道来。

　　看官尚且知道，“赛男”之病，皆因由她已年满十八周岁。前面说了，当时当地风俗，女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婚嫁年龄。她父母不愿将她嫁出去，要为她选一才郎，作上门女婿。众多人，听此消息，踏破门槛前来为媒作伐，内中不乏富家子弟，官家儿郎，均慕“赛男”才貌托人说亲者，但也有少数平民百姓家才貌出众后生，托人作媒者，每日络绎不绝。但无有一人提及宝玉二字者，她在灵山时曾听菩萨亲口对她说过，说她与宝玉确有夫妻之情。但这次上姚家说媒的虽不少，但无一提及宝玉二字者，故所，均被她婉言谢绝。弄得员外二老及众多媒公、媒婆无可奈何，相当一段时间放弃了此事。

　　姚家庄为“赛男”挑选上门女婿之事一放弃，表面上好像安然无事一般。可“赛男”心中极不平静，她既心目中只有宝玉一人，而宝玉又久久无有半点消息。既宝玉无有半点消息，“赛男”念宝玉之心便就更是强烈，日复一日，相思成疾。

　　初时尚只懒言少语，少食少喝，要行懒动，不修边幅，哎声叹气，旷日时久，便卧床不起。水米不沾，每日昏睡，日复一日，虽勉强服药，奈何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药虽服，病愈加，只急得员外二老，无有主张。一日“赛男”在朦胧中得悉“父母”依管家姚旺主张多处贴了招贤榜文，说不论是谁，只要能医治好她之病者赏黄金百两。翌日上午，闻听得有人自报家门，口称有家传秘方能治好她之病者，她尚有些不大相信。

　　待得“父母”及德姐陪同一位郎中上得楼来，进入闺房，她心里虽甚明白，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首先他（她）们谈了些什么她亦充耳不闻，及至春宝将她玉臂请于被外给医生搭脉时，她心里尚甚窝火。因她感觉得出，给她号脉之手甚是粗糙，心道：以前给她治病下药者，总是听“父母”介绍病情，医生便在楼下给她开个药单了事，从未有人进过她闺房。心想：“今既取得“父母”之同意，能上楼来给她号脉下药者，不是名宿，也应是儒雅之士，双亲虽不谙女儿病之根源，但总不至于要一粗俗之人上得楼来，进她闺房来给她号脉治病吧！”

　　她心里虽这么想，但自己又不好明说，任由丫环将她两手给那粗糙之手搭摸。

　　及致那人号完脉要她张口看过舌苔，又要她张开双眼，观她眼神时，她微睁妙目让其看视，双眼只这一微张，可不得了了啊！前面说了，四目相视，医者和病者均不觉心头大震。她虽稳神，把两眼闭上，可心里惊得几欲大呼，我的天哪，眼前之人不是宝玉，还有谁呢？

　　她与宝玉虽近一年的时间未见过面了，但对宝玉之面目，气质身材她是太熟悉了，太是刻骨铭心了，即使在平时，闭上眼睛亦能一目了然，别说今日就在她眼皮底下呢？尤其是宝玉项上挂着通灵宝玉，更使得“赛男”深信不疑，此人并非他人就是她日思夜想，想出了毛病的，她心目中唯一相爱的白马王子——贾宝玉。

　　当初她一眼看到并肯定是贾宝玉后本想鼓足勇气就此相认。但又碍着“父母”及众丫环均在眼前，不能唐突弄的不好，反误大事。当时也就未出声相认，仍装作无事一般，闭目昏睡。

　　“赛男”之病本系为思念宝玉而起，宝玉既然现了身，她之病也就减了几分。再加上吃了宝玉的几贴药，饮食日增，不消几日，一个垂危病人也就康复如初了。这就是“赛男”之病好得如此利索的根本原因，在此也毋须多表。

　　不说“赛男”病情如此神奇地康复的快，且说姚员外见女儿病愈，他不失招贤榜上所写承诺，不仅封金百两。还请了能工巧匠精作了一块书有“华佗再世，手到病除”粉底铺金八个大字的大匾，由管家姚旺带队，带领四个健壮庄丁浩浩荡荡抬往辜家冲，以感谢辜公子之救命之恩。

　　不消几个时辰，来至辜家门前，众人不觉惊疑，你道为何？原来只见辜家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姚旺虽是个老江湖，见此情景，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来了总不至于把大匾又抬回去吧！他心念及此，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面上前叩门，一面将带来的万响鞭炮引燃，只听得“劈啪”震天价响，好不热闹。鞭炮响过以后，方见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者把大门打开把众人迎了进去。

　　你道此辜家三口人都是行医的，不道是现时说法均是“为人民服务”、“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一家子。但一家人均从事此一行业，替人看病治病，结合经营中草药，以此为生。平时除有特殊事情外，白天总是敞着大门接纳北来南往前来看病、配药的，怎地今日有此异样？难道一家三口均未在家吗？答复是：不是，一家三口均在家，只是两个老的，满面忧愁，脸上挂着泪珠，陪着个气息奄奄的一个小的在屋里一筹莫展。

　　这又从何说起呢？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宝玉给姚家千金看完病，拟完方离了姚庄回到家里。放下药包，给二老请了安，草草洗漱了一番后，便进了自己卧室倒头便睡。他躺在床上，本想静下心来休息一会，但那不平静的心，无论如何总是平静不下来。他干脆放弃休息，重新把今日太不寻常的一些经历与奇异现象回忆一番，想从中找出答案理出个头绪来。但他越回忆，越觉稀奇古怪，越回忆越觉蹊跷，越回忆，越使自己思想混乱，不明不白。

　　一、自己初出道，至东村给姚老爷子看病为什么他只用了个土方子给姚老爷子熨烫熨烫，针刺了几个穴位，便会使一顽固性、慢性病、急性发作能应手见效？

　　二、经姚老爷子介绍，要他去姚家庄给姚家千金看病，其病人为什么酷像自己已故一年的旧时恋人——林黛玉？

　　三、平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之事毫无根据，为什么自己昨夜所作之梦对照今日之现实，又倒像是真的一般！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越想越怪，越想越奇，越想越无头绪，想的多了难免不触发他蕴藏心中已久，又无法对人诉说的思念之情。

　　他自在辜家安身立命以后，本已把思念黛玉之情深埋心底不去想她，把精力全部投入到钻研医药知识上。把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一书序言中所说的学医可上救君亲之疾，下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作为座佑铭。将过去那些儿女私情抛到九霄云外，苦钻苦研医药技术以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为本。

　　但他今日到姚家庄给姚家千金看病，在看病时发现姚家千金而偏偏要与他旧时热恋之人——林黛玉一个模样儿。初时他还认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貌相像之人是有之，不去胡思乱想。但其柳叶眉儿，丹凤眼儿，鹅蛋脸儿，樱桃嘴儿，银铃声儿，无一不是黛玉之翻版，难道世上竟有如此酷似之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宝玉既是肉体凡胎，今日既有这样的奇遇，怎又不会触发他的思恋之情呢？

　　宝玉躺在床上想心事，不觉天已擦黑，辜大妈做好饭菜喊他吃晚饭。他只答应了声，他不饿，不想饭吃，并未起身下床出房来。老妈妈只道他今日出诊走的路比较远，可能有点累，要休息也就未勉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