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假赛男假意求丹药，真宝玉真情待知音(2)

　　斌伢子道：“把我们赶出庄去更好，到那时，无人管教束缚我们，我们可大胆地相爱、结婚，组成一个小家庭，男耕女织生儿育女那才是天下第一乐事呢！”

　　他（她）们还想说什么，只见不远处，有一位老人提着个小药袋，正朝着他（她）们迎面而来，二人便停止了嘻戏笑谈，三人照面。春宝当然不认识，但斌伢子曾三年前偷过这位老人家的桃子，对这位老人家他是认识的，认得系辜家冲辜老医生。他是从外面给人看完病回来，斌伢子对老人笑了笑，便擦身而过。老人进冲去，二小上坳来。

　　二人到得青石坳上，春宝要斌伢子再放牧阵子牛再回家，她独自一人走下山坳，一路小跑进得庄门，直奔绣楼。她刚上得楼梯，踏响楼板，便见“赛男”与春香开门迎了出来，她未曾开口说话，只听春香抱怨道：“你这鬼妹子，到哪疯去了！去这么半天方回，使小姐等你等得好心焦呀！”

　　“赛男”忙制止道：“春香，别抱怨她，她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好，快进屋。”

　　三人进得小姐卧室，春香早端来了一盆洗脸水，春宝洗了手脸对春香道了谢，便坐了下来准备向小姐汇报今日辜家之行的情况。

　　只听“赛男”首先发话亲切地问道：“春宝妹妹，今天走累了吧！”

　　春宝：回小姐话，今天一点也不觉得累。

　　“赛男”：“辜公子之病见好些了吗？”

　　春宝：“我刚到他家时，辜公子像个未断气之死人样。后他娘在他鼻孔里吹入了一点药末他便清醒过来了。我离开他家之时，他除身体显得有点虚弱外，其精神面貌似好人一般了。”

　　“赛男”：“那么，请他给我开个望单，他开了没有！”

　　春宝：“开了。”

　　“赛男”：“我要你向辜公子借样东西，你借回来了没有？”

　　春宝：“他没有说借，又没说不借，可能把小姐要借的物事与“望单”一并放在这信套里。”

　　“赛男”：“很好，你一并交给我吧！”

　　春宝从贴身衣袋里将信套并从家里带去的十两雪花银一并掏了出来，一并交给“赛男”道：“辜公子把信套给我时，亦对你捎去的谢银，再三道谢，说小姐盛情他心领了，不仅谢银未受还另给了我五两白银，说给我作茶资呢！”

　　“赛男”：“你去辜家冲是谁给你带的路？”

　　春宝：“是那放牛的斌伢子带我去的，斌伢子说他熟悉辜家冲，听说我要去那里，要找个带路的，便主动要求给我带路，。他把我送至辜家冲后，便打转去放牧他的牛去了。”

　　于是春宝将她去辜家冲的前后经过对“赛男”述说了一遍。最后还把宝玉说的，要她今后只要有空，有事无事常去他家走动走动的话亦对“赛男”说了。听得“赛男”满心欢喜，把宝玉退回来的十两银子拿在手中对春宝道：“你今天走这么远的路，确实辛苦了。这十两银子你拿着，算是我奖赏给你的。”说罢将银两塞到春宝手里。

　　慌的春宝双膝跪地，哭道：“小姐待我们亲如姐妹，我和春香服侍小姐是我们的福气。我今天替小姐跑跑腿，做了点小事，哪敢受小姐如此重的奖赏呢？”

　　“赛男”道：“你别这样，快快请起，别折煞姐姐了。因我今天高兴，你别拂了我的意，要不然，你与春香各拿五两，去买胭脂水粉吧！”

　　春宝见说，便起了身，拿了一半纹银给春香姐，感动得春香对“赛男”跪地拜谢。只急得“赛男”跺脚道：“你们这是怎么啦！姐妹之间，一个个都行此大礼，不是成心与我作对吗？好了！好了！我也不与你们多说，你们都到外面玩去吧！”

　　二春生怕惹得小姐生气，对视了一下，扮了个鬼脸，欢欢喜喜出了小姐绣房，各自回房去了。

　　“赛男”见两个丫环出去以后，急不可待地将信套启开，将信笺及一绸布小包取了出来。她战战兢兢地先将绸布小包打开，一条金项链穿着一块大如半个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的宝玉展现在她眼前，她见了这块玉，热泪盈眶，几欲痛哭。

　　这块玉，对她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曾记得她从小初进大观园时，其表兄——贾宝玉问她是否也有这样的东西，她回答说没有时，表兄则将它从项上取下来摔出去老远，吓得外祖母贾老太太、舅母王夫人要命，紧忙捡起来给他戴上，她也吓得哭了一通。

　　她还记得，这块玉曾被一跛脚道士，一癞头疯和尚在无形中盗去过。此玉被盗，被退好多次，此玉被盗走时，表兄便痴呆浑愕，此玉给退回来后，表兄便会恢复正常。总的一句，此玉是表兄——贾宝玉的命根子，玉在人在，玉失人失，也就是说此玉既从辜家冲辜家公子处得来，她便百分之百能够肯定辜家公子——“辜正良”即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贾宝玉不疑。

　　她又迫切地将信笺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彐雁”传书知“潇湘馆”主人健在，喜之欲狂，把来庄视病时之存疑全释矣，自卿不幸始，余之苦痛，用其笔墨是无法形容，何仙搭救，何以至此，尚为不解之谜。今既天助神助，安排你我于一山之西东，真乃万幸，卿为释疑，欲得顽石一观，现附言一并呈上。余病自“彐雁”述后，已跑自爪畦国勿念，并嘱珍重，来日方长，以期再聚，“怡红院”贾二抱病草。

　　“赛男”观玉阅信后，真是心花怒放，她一切均能肯定，她为他丧了一次生，她为他几欲二次生命不保。当日来姚庄给她来看病者，即是她相恋了十几年，发誓非他不嫁的心上人——贾宝玉，就住在山之东面，就在她之眼皮底下。现改名换姓学了医药知识，掌握了较好的医疗技术，替人看病治病。她心中疙瘩已解，疑虑全消，心情舒畅，老病新病加心病全都烟消云散，走上生活的正常轨道。

　　掉转笔锋，再讲辜老医生一家。辜家自姚家庄管家——姚旺，在上午送来酬金百两、金字大匾一块。辜老医生乃仁德之士，酬金退回好说歹说收下了大匾，本意留姚管家他们吃了中餐再走，可是姚旺他们见辜家公子病危，便执意不吃，辜家也就未加强留，给每人挂了红打发去后，自家草草吃过午饭。因这几天儿子病重，二老服侍汤药，从精神上、体力上均感劳乏，老头子本想要老伴照顾病人，自己去床上躺一会儿解解乏。

　　不巧有人患急病请他前去，因儿子到了这个地步，本不想离家外出，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又想到自己错于干着这一行，即使不放心，也只能前往。如此他嘱咐老伴若儿子昏迷过久，可再用点通关散把其弄醒，灌点独参汤，他会快去快回的。

　　他给人看完病便匆匆赶了回来，他一进门，连小药袋都未放下，就直奔儿子卧室，待他刚跨进房来，惊喜得老医生几欲叫出声来。

　　你道为何！原来老医生在回家途中，本是心事重重，他想了很多，从“儿子”跳崖，到随他回家，到拜他二老为干爹、干妈，使这两口之家平添了不少生机。尤其是儿子拜他二老为师，学习医药知识，学习医疗技术，专心致志、一丝不苟的精神，使老医生惊叹不已。到儿子因学习猛进，随自己走家串户看病治病不多时日，便能单独胜任。直致早几天出外看病归来后，便一病不起，身患沉疴。自己与老伴虽想方设法，给他疗治，但治来治去，疗来疗去，只落得儿子除用通关散清醒一时半刻，趁机劝其喝下一些参汤，以维持生命。其外只见儿子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唉声叹气，直致昏迷不省人事，气息奄奄之境。

　　即使今日有人患急病，他出门都不放心，生怕儿子有什么闪失。若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会痛不欲生的。

　　但他一进儿子卧室，见儿子活生生地坐于床头。老伴坐在床沿，正一汤匙、一汤匙地在喂儿子米粥，“母子”俩还有说有笑的，你道怎不叫辜老医生惊喜异常呢？

　　辜老医生将小药袋往茶几上一丢，几步跨到床沿，就势夺过老伴手中粥碗。说声：“老伴，你去休息，这粥让我来给儿子喂，孩儿啊！真是上天有眼，神明保佑，我儿终于得救了，儿啊！来！来！来！让为父的给你喂！”

　　宝玉见“爹”那个欢喜样儿，便亲亲地唤了一声“爹”道：“不孝儿我，真不争气，这几天可真吓坏了二老，这粥就别劳驾爹来喂，让我自己来吧！”说着便欲从爹手中来接粥碗，老医生哪里肯依道：

　　“我的好孩儿别这样，下餐你自己吃，这餐还是让为父的喂你吧！”

　　宝玉一则病了几天，手足确实乏力，二则见爹那样高兴、热心，也就听话地让爹一汤匙、一汤匙地喂他。这样一喂一接，把老妈妈喂剩下的大半菜碗稀饭吃了个碗底朝天。

　　辜老爹给儿子喂完碗中粥，问儿子道：“儿子，还要不要？”宝玉摇了摇头道了声吃饱了，辜老妈妈拿来了热毛巾，宝玉接了，擦了擦嘴脸。又在茶缸里喝了口水漱了漱口，道了声谢，便闭目养起神来。

　　不言宝玉闭目养神，且说辜老爹喂完儿子粥后，将粥碗、调羹送至灶下，自己倒水洗了手脸，来至自己卧室。见老伴也在房中，便问辜老妈妈道：“老伴呃！你今天使的什么法术，使儿子有此转机？”

　　老妈妈道：“我有什么法术可使呀！还不是你出外看病去后，家里来了位女菩萨，是她送来了吉祥，使儿子转危为安的啊！”

　　辜老爹道：“女菩萨？什么女菩萨？能有这么大的神通，敢莫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千手千眼的观世音菩萨吧！”

　　老妈妈听了，扑哧一声笑道：“老头子呃！你别乱猜，我说的女菩萨不是指神，是指人，是一位比观世音菩萨还要灵的一个人。即姚家庄姚家千金小姐房中名唤春宝的丫环小姐哩！”

　　“上午姚家庄姚管家姚旺自她家回去后，把你不受酬金只收了大匾及儿子病危之情况对姚员外汇报，被姚家千金知道后，很是过意不去。打发丫环春宝补送来谢银十两，并一纸求医信，并口述还要向儿子借件物事，说作治病之用。我将儿子弄醒后，儿子看了求医信，向春宝问了她家小姐的一些病情，便要我扶他下床，给姚家小姐开了一张望单。打发春宝姑娘去后，便问我要粥吃，我正好中午熬了一砂锅绿豆沙，便舀了一菜碗，喂他吃，他还只吃得小半碗，老头子你就回来了等情说了一遍。”

　　辜老爹听老伴说完，方忆起回家时，在山口遇着一男一女两少年。男的他曾见过，认得在早两年来家摘过吃过桃子，那小姑娘他就不认识了，至此方知道是来家求医的，便问老妈妈道：

　　“儿子既给姚家小姐开了望单，那丫环不是说要借样东西给她家小姐作治病之用，儿子借给了吗？”

　　老妈妈道：“我只见儿子将项上经常挂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用绸布包好，与望单一并放在信套里封好交给那丫环妹子。说了句要她有空有事没事常来我家走动走动后便打发她去了。并未见儿子借甚么东西给她。”

　　辜老医生虽医术精湛、知识渊博，但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今天见儿子活转过来，真要感谢这位“女菩萨”。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