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贤德妻劝夫纳小妾 白头翁被迫做新郎(3)

　　他既有了此心意，且看他之举动，只见他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的新娘外，还不由自主地伸双手搭至新娘肩头，把两香肩轻轻地摇了摇，旋即双手离肩把新娘香腮捧住。口里极尽赞许地对新娘道：“倩，你真美。”说着便俯身去吻新娘之樱唇，而此际之新娘，不仅没有半点回避之意，相反眯了双眼含羞地等待着新郎官之亲吻。

　　正当四片嘴唇将粘到一起之际，猛见得新郎官不仅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未把双唇印到新娘嘴上，还不由自主地把捧着新娘香腮的双手缩了回来，伸腰退离新娘两步，呆立当场，脸露愧疚之色，弄得新娘一脸尴尬，百思不得其解。

　　这又是啥子原因呢？原来辜老爷本系一正人君子。前面说了，他不仅年过花甲，且有一位年轻时貌似天仙，现在尚不脸黄、且又贤德淑惠的妻子日相厮守，他早已心满意足，从未有过他想。即使在近日老伴劝他纳汪倩为二房也坚持已见坚决不同意，只为老伴寻死觅活相要挟，也考虑纳汪倩为二房，可替自家接续一脉香火。他方鱼勉强同意老伴之意见，与汪倩拜过天地，成了大礼。

　　但他一入洞房，在从未与新娘单独接触，在根本不知新娘心思之情况下，只在揭去新娘大盖头，见可人儿这种模样，便心猿意马起来，并动手动脚。还不知羞耻地捧着新娘的脸蛋吻她。虽新娘不仅未与反抗，还表现出很迎合他的模样，但他自觉太过大胆，太过失态，有失他平日为人之风度。故此，在他去吻新娘之一瞬间，猛然醒悟过来，紧忙缩手伸腰，退后两步，脸露愧疚之色，呆立当场。弄得新娘倒不好意思，不知就里。

　　为什么新娘会一脸尴尬，显现出百思不解之色呢？

　　原来这场婚事，她本来是始料未及的。三年前，她应聘来到辜家打工，其目的是挣钱养家糊口，培育一双幼小儿女，好让一双幼小儿女读好书，今后有所作为。原打算在辜家好好干上几年，积攒一点资金，回家置买几亩薄地，自己耕耘，平安度过自己之下半辈子。

　　由于辜家只三年光景成了大富家，她也和其他几位打工人员一样被留了下来，继续在辜家打工，并还加了工银。她不仅自己生活得很踏实，寄居娘家的一双儿女从各方面都照顾得很周到，她很感激辜家，是辜家养活了她和她的一双儿女。是辜家供她一双儿女能有条件专心攻读，只要儿女长大了，有前途无前途她都不在乎，只要今后一家人生活有保障，她便心满意足了。

　　尤其是早几天，辜老太太个别找她谈话，开口便有事求她。她甚感匪夷所思，心道：“辜老太太是主母，世上哪有主人求下人之理！”直到老太太要她作老爷之二房，替辜家接续一脉香火。当时她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回想以前自小由父母作主嫁到一李姓农家，其丈夫李义不仅年龄比她大的多，且体弱多病，于早几年过世，丢下一双儿女由她抚养。说句心里话，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能干，但终究家底薄，难以维持生计。自辜家贴出招工启事后，她应聘进了辜家，名为协助主母，实际上是她为主，料理厨房事务。前面说了，她原打算在辜家好好干几年，把一双儿女抚养成人，以后再作打算。

　　殊不知辜老夫人提出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她通过再三考虑，一则她认为辜家现在家大业大，她能作辜家之二奶不仅自己后半生有好日子过，一双儿女亦会粘辜家之光。二则她见辜老爷虽年过花甲，但不显老，看上去还只有半百之人的样子，且为人正派、善良、身体素质也捧，比之前夫胜之多多，从内心上她是乐意的。因此便一口应承了陈氏夫人之要求。

　　但一连两日，她听说辜老爷不同意这件事，她也未放在心上。她自己对自己说，若能有幸成为辜家一员，她会真心实意地服侍老爷。如果不成她仍安心作她自己分内之事，把厨房事务料理好。

　　直至今日，得知辜老爷在辜太太寻死觅活的要挟下，不得己同意收她为偏房，她尚存疑虑。只道老爷不是出于本意，她即使成为辜家成员，当上辜家之二奶奶，今后也不会是太幸福的。

　　待她与老爷拜过天地，行过大礼，进入洞房，老爷子轻轻地揭下顶在她头上之在红盖头，后显露出来的那种炽热眼神，以及出自内心的一举一动。她方意识到，老爷并非那种对她不屑一顾之人，她甚感欣慰。在老爷俯身捧着她脸蛋意欲吻她之时，她不仅没有拒绝，还含羞地眯着双眼，甚是迎合地去接受。

　　但她始料不及的是：二颗心，四片嘴唇将欲粘至一处之一瞬间，其老爷便又变了卦，打了退堂鼓。把捧着她脸蛋之双手缩了回来，伸腰退后两步，呆立在当场。

　　她不仅一脸尴尬，百思不得其解，甚感惊讶，心道：“今晚老爷是咋的啦，怎地出尔反尔，一时一个主意啦！难道老爷真是一位像传说中的柳下惠不成！抑或是嫌她出身贫寒长的又不够标致，他根本就不喜欢她！若然是这样，老爷呀！老爷，当初您为什么不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死也不答应夫人，要绝后，便绝后好了，不纳我汪倩为二房，不就得了吗？何苦要我这样出乖露丑，出这么一个大洋相？您叫我今后怎么做人呢？”

　　但是她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之疑虑不太对。因她在辜家逗了已三年时间，她深知辜家老爷之为人，知他不仅为人正直，心地善良、作事果断，不是那种做事出尔反尔，一时一个主意之人。

　　她认为可能是老爷子待得其他人散去后，揭下新娘头上之大红盖头，见了新娘比之平时截然不同模样儿，一时冲动，其炽热之眼神，注视新娘，既而还未深知新娘之心态时，便就捧着新娘之脸蛋欲与亲嘴之举动。一定是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有失君子风度，是对女性的不尊重行为。故此在俯身欲吻新娘之一瞬间，便猛然醒悟，紧心缩回了捧着新娘脸蛋之双手，伸腰后退了两步，呆立在当场。

　　汪倩心念及此，她不仅打消了责怪老爷子之意，相反认为这是老爷子的高尚品德，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对老爷子肃然起敬之情。

　　她既想到这一层，便对老爷更有好感，更加钦佩。

　　她为了不失对夫人的承诺，今后好生侍候老爷，也为了自己后半生之幸福和一双幼小儿女，也为了老爷能在无所顾虑地亲她爱她。她决心趁此良宵，对新郎官有此表示。但她又考虑，即使自己对新郎官表示自己之心迹，证明她这次应承夫人，委身老爷作老爷二房，乃出于自愿，并非别人强她，但也不能有半点轻佻之表现，那咋表达呢？心道：只有这般这般，如此如此，既能打破沉寂，又能收到满意的效果。她见老爷正捧着她脸蛋将欲与她接吻之时，突然松手退后了两步呆立在一旁时，她便腾地站了起来，往新郎怀中一扑，仰头用一双多情的妙目注视着新郎官，嘤嘤道：“老爷，您这是咋的啦！难道您真的不喜欢我吗？抑或是嫌我出身贫寒，人又生得丑陋，不配当您的小妾吗？”

　　原来新郎官确实如新娘所考虑的那样，他与新娘参拜过天地，进入洞房后先热后冷之一举一动，确是认为自己有些失态，确对新娘不够尊重。故此在俯身欲吻新娘之一瞬间，缩手伸腰退立一旁。

　　现见伊人在怀，又听她如此相问，心中甚为震动，疑虑顷消。说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辜老爷也不例外。别说今日之事，乃夫人一手操办的，即使不是这样，怀中有此一位天仙般的大美人相偎，致使新郎官不得不激发他之一个正常男人之情怀。在新娘起身扑入他怀里，问了几句后，他便也就张开双臂一把将新娘搂住，甚为温存地对新娘道：“倩，你别这样说好吗？我哪里是不喜欢你，嫌你出身，相貌丑陋，不配当我之二奶呀！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这样年青漂亮，应该找一位如意郎君为伴，有个好的归宿，怎地不做长远打算，就轻易答应夫人委身于我，作我这样一位糟老头儿之小妾，难道你不后悔吗？”

　　只听新娘道：“老爷，您咋这么说呢！我来老爷您家打工，并未料到会有今日，自打早几天夫人亲自牵红线作主将我作您老爷二奶，我未经太多考虑便乐意答允了，我自己认为，我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相貌丑陋的普通女子，能成为您老爷家中之成员，能侍候您老爷一辈子，乃奴婢前世修来之福分。不是夫人提起，只怕我一辈子也难找到您这样的如意郎君，您咋说我怎地轻易答允夫人、委身您呢？

　　再次您说您老了，怕我后悔，我哪能呢！别说您从外表看起来不显老，从其实际年龄来说，也不算老呀！您心地善良，又有才干，又有一颗火热的心，在我心里，您不仅不为老，比之年轻二十岁三十岁的人还年轻呢！”

　　一席话说的新郎官心里暖乎乎的，他搂着新娘的双臂越搂越紧，搂的新娘几乎喘不过气来。新娘亦不示弱抱着新郎官腰的双手，抱的亦不显松。两人搂着抱着，缠绵良久，渐入佳境，好似互通了气地一般，各自松手暂行分开，各自方便以后，均麻利地宽衣卸装，再度搂抱着钻入了罗帐，在床上亲热起来。这一宵之欢娱虽不属那种暴风骤雨，但也不亚于青年男女作爱时之罗曼蒂克。古人曾有一段文字把这么一对老少配之床第娱乐事描述得恰到好处，现抄录于后，改一两字与诸君共赏，其文云：

　　一个似八百年彭祖之长兄，一个似三十岁颜回之小妹，尤云滞雨，宓妃倾洛水，浇着寿星头；似水如鱼，吕望持钓竿，拨动杨妃舌，乘牛老君，搂住捧珠盘的龙女；骑驴果老，搭着执笊篱的仙姑。胥靡藤缠定牡丹花，绿毛龟采取芙蓉蕊。太白金星淫性发，上青玉女欲情来。（摘自今古奇观刘之普双生贵子）

　　辜老爷虽则年过花甲，但精力充沛。加之因老伴身体欠佳，他房事久违，汪倩前夫过世的早，她孀居多年，又正值旺盛年华，好似干柴遇烈火，两人房事过的甚为和谐。约莫颠鸾倒凤半个来钟点，新郎官阳泄而止。是夜双双相拥睡至天明。

　　说来也巧，只这一宵，汪倩便受了娠，她虽仍然想下厨帮衬打理厨房事务，但辜老爷及陈氏夫人坚决制止。不仅如此，还择选一妙龄少女，供她使唤，又着人将她寄养在娘家的一双儿女接来辜家延师教读。辜老爷亦不时来她房中过夜，从此汪倩真地过起了养尊处优、舒心惬意的好日子。后她十月胎满，替辜家生了个儿子，老爷给取了个名字叫嘉良，从小聪明伶俐，辜家上下人等都爱之如掌上明珠。至读书年龄，三个父母，三个兄长全力送他读书，后取得了功名，这是后话，在此不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