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二部分

 

 
☆、舒画
 
  第二天一大早,顾九思便站在了陈家老宅的院子里,院中那棵青松还是几年前她刚来陈家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样子,枝干上落满了积雪,却依旧挺拔坚韧。
  寒冬时节,又刚下过雪,气温极低,顾九思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冻僵了,腿都快站断了的时候,一直在练太极的陈铭墨才终于开了口。
  “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在顾九思心里激起千层浪,她放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成拳,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也出现了一丝丝裂痕,“对不起,陈老,都是我的错。”
  陈铭墨打太极的动作不急不缓,“你呆在慕白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他的性子还没摸清吗?”
  顾九思沉默,摸得清是一回事,能控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可这话她必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陈伯伯!”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静,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沏了壶茶,您尝尝?”
  陈铭墨的脸色立刻堆满了笑容,看上去像个慈祥平和的长辈,“好好好,我尝尝。”
  边说边端起茶杯却并未送到嘴边,看了眼顾九思,“这是舒画,舒画,她是……”
  舒画声音里带着笑意极快的接口,“我知道,她是慕少身边的大红人,顾九思。”
  顾九思抬眸去看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极快的在脑子里搜索舒画这个名字,看陈铭墨的态度应该是和那个舒家扯得上关系。
  顾九思微笑着颔首,礼貌得体,“舒小姐。”
  舒画倒是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你是慕少的人,叫我舒画就好啦,我知道他们见了你都要叫你一声九小姐的。”
  顾九思怔了怔,九小姐这个称呼是陈慕白的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看到陈慕白的日常起居都离不开她,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扯着嗓子叫顾九思,都以为她是陈慕白身边的红人,皆是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顾小姐,后来不知道是陈铭墨故意放出了消息还是好事者确实很多,她是陈铭墨安排在陈慕白身边的这件事传了出来,她便立刻变成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奸细”,而陈慕白似乎也有意无意的和她对着干,于是再遇上了,别人总是阴阳怪气的叫她顾九思,所有人都等着看陈慕白的动作,可陈慕白却偏偏什么动静都没有,一切如常,既然是给他的人,那他就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直到有一天,城中世家一位少爷的成人礼上,一群纨绔子弟喝多了酒便开始放荡形骸,对顾九思也开始从调笑升级为调戏。
  顾九思并没有什么,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她知道,从他答应陈铭墨的条件开始,就该想到今天的两难境地。
  可是陈慕白却当着好多人的面冷了脸,眼里夹着风霜,“顾九思是你们叫的吗?”
  从那以后除了陈慕白再没人直呼她的名字了,均是恭恭敬敬的称她一声九小姐。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这几句话配上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顾九思一时竟有些拿捏不准舒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铭墨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盏突然掉落在地,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茶水融化了一片积雪。两个女孩还没反应过来,陈铭墨又很快顺手把整套茶具推落在地。
  顾九思眉目未动,倒是舒画吓了一跳,“陈伯伯,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茶具了!”
  陈铭墨倒是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这套茶具虽然我很喜欢,但是碎了一只整套就没用了,就该扔了,你说是吗?”
  这话看似陈铭墨是在对舒画说,但是顾九思却听得出来这话其实是对她说的。
  看来陈老已经开始质疑她了,当年陈铭墨把她安排在陈慕白身边就是在下一步棋,而陈慕白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刚开始几年或许是陈慕白不屑于或许是羽翼未丰,一切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几年他的行为越发乖张,似乎就是在针对她,让她在陈铭墨面前越来越难做。
  现在又弄来一个舒家小姐,大概是想弃了她这颗棋子吧,不过弃子之前还要为大小姐保驾护航。但是,倘若她没用了,父亲还在陈铭墨手里……
  顾九思正胡思乱想着,陈铭墨已经打发了舒画,不急不缓的开口,“她是舒家最得宠的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从小和慕白是订了娃娃亲的,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也该提上日程了。”
  顾九思默默的听着,心里冷笑。什么娃娃亲,不过又是为了联姻而找出来的措辞罢了。
  陈铭墨看了她几秒钟,见她没什么抵触接着说,“我出面的话,慕白肯定会反抗,你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这次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顾九思心里再抵触可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陈铭墨这才起身,缓缓离开,“好了,时间不早了,那小子该起床了,你快回去吧。”
  顾九思转过身才皱起了眉,安排他们认识一下?怎么安排?直接送上床吗?陈慕白这个人是个有洁癖的傲娇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你敢让别人碰他的床,他就敢让你血溅当场,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不缺女人。
  这是舒家的女儿,舒家也是她不能招惹的,轻浮的办法不行,而陈慕白又是最讨厌“被安排”的主儿,还要做的不留痕迹,又是一道难题。
  顾九思刚走没几步就听到陈铭墨叫住她,“九思,你是聪明人,其实要掌控住一个男人,心计权谋是男人的办法,女人有女人的手段,李妈妈那里你有按时去吧?”
  顾九思心里一紧,咬了咬牙,脸上不可遏制的微微泛红,一种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有。”
  说完很快转身离开,刚踏出园子就看到陈慕云往这边走。
  “大少爷。”陈家的人向来是分门分派,陈慕云和陈慕白不是一条船上的,顾九思也没必要和他客套,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走。
  谁知陈慕云却挡住她的去路,“哟,这不是九小姐吗?怎么,我们亲爱的慕少也在?”
  “没有。”顾九思不想和他纠缠,就盼着快点结束对话。
  陈慕云拿着手里的报纸和杂志在顾九思眼前晃来晃去,“咱们的慕少又是头条哟,我特地拿来给老爷子看看,你要不要也看看?”
  他晃得顾九思头晕,顾九思见不得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抬头去看陈慕云,声音轻缓,“大少爷,您想让您父亲知道的事情大概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您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大概他也已经知道了,冒昧的提醒您一句,董家再亲也是姓董的,别忘了您是姓陈的。”
  陈慕云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变了,“你……什么意思?”
  任陈慕云再迟钝,这些年或多或少的觉察到陈铭墨对董家的忌讳,前段时间的事情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吗?
  攻人软肋是顾九思从陈铭墨身上学到的第一课,也是最好用的一招,陈铭墨拿她父亲威胁她,切身之痛让她知道掌握每个人弱点的重要性。
  残忍,却是最好用的。
  看到陈慕云的反应,顾九思很满意,收起了刚才的锐利,垂着眼睛恭敬的问,“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这次她没等陈慕云回神便抬脚走了。
  才出了院子,边看到陈慕晓站在角落里笑,“真不愧是慕少身边的人,大公子当真是不够看呢。”
  陈慕晓是陈慕白的堂姐,大概是陈家最中立的一个人了,为人极好,早已嫁出了陈家,远离了这个火坑。
  顾九思笑着打招呼,陈慕晓亲切的揽过她的肩膀,“老爷子又训你了?”
  顾九思笑了笑,没说话。
  陈慕晓倒是丝毫不在意,接着问,“见过舒画了?”
  顾九思点头,陈慕晓却在叹气,“这个地方我当真不愿意来,可是你也知道,按辈分呢,我是舒画的表嫂,舒家让我给大小姐铺路,我也不能说不啊。我真不明白老爷子怎么想的,陈慕白那个家伙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认什么娃娃亲,真是好笑,你说老爷子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
  顾九思只是听着,并不说话,其实她很喜欢陈慕晓的个性,与世无争,直白爽朗。
  陈慕晓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要赶回去吗,你先忙,改天再聊。”
  顾九思笑了笑便离开了,边走还边听到陈慕晓在念叨,“怎么搞的,这丫头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
  顾九思身心疲惫的往回赶,还没进门就听到陈慕白在发脾气,眼皮又是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东纸哥基友的文,大家可以去戳一戳,很勤劳的一个菇凉~
  
 
 
 
 
 
☆、女人如衣服
 
  陈慕白起床气极重,真不知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早上招惹他。
  方叔正在准备早餐,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有些无奈的冲顾九思苦笑,若有似无的带了丝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宠溺,“为了件衬衣……”
  方叔本名陈方,是陈静康的父亲,之前是陈家的管家,自从陈慕白从陈家搬出来住之后,也把他带了出来。
  顾九思明了,对方叔点了下头便上了楼,看到陈慕白穿着浴袍站在卧室中间大吼,“顾九思呢?顾九思呢?顾九思去哪儿了?”
  衣帽间深处传出来陈静康颤颤巍巍的声音,“一大早就没看到她……”
  陈慕白听了似乎更生气了,“你这个笨蛋,怎么还没找到!”
  陈静康在里面翻了半天,怀里抱着一沓衬衣,手里还捧着一件跑出衣帽间,“少爷,是不是这件啊?”
  陈慕白瞄了一眼,“不是!再找!那件没有暗纹!什么都没有!”
  顾九思叹了口气走上前问,“慕少,在找什么?”
  陈静康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喜笑颜开,“顾姐姐你回来了?太好了!你见没见到上次沈小姐送给慕少的那件白衬衣?”
  顾九思看了看陈静康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陈慕白的脸色,一言不发的进了衣帽间。
  偌大的衣帽间此刻满目狼藉,陈静康灰溜溜的跟在顾九思身后。
  顾九思小声问,“沈小姐送的那件不是被他笑着接过来转身就扔了吗?”
  陈静康都快哭了,“可不是吗,可是他说要穿那件,三爷说没扔,你敢说他错了吗?”
  顾九思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慕白也进来了,随手拎起一件没暗纹很低调的白衬衣,“喏,这不就是吗?你们两个四只眼睛都没看到吗?”
  顾九思看着那件白衬衣皱眉,这哪是沈小姐送的,明明是她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顺手拎回来的一件,他怎么敢张嘴就胡扯呢。
  说起来陈慕白这个人有的时候有点小孩子脾气,比如每个节日就要别人送他礼物,外人送的他向来是看不上眼的,陈家人送的他更是连收都不屑于收,只有她,陈静康,方叔三个送的,他会像个孩子一样满心欢喜的收起来。
  陈静康向来是个没有立场没有原则的狗腿子,听到这句话立刻给陈慕白摆台阶,笑得像朵花一样,“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件!还是慕少眼神好记性好!”
  陈慕白丝毫不领他的情,而是淡淡扫了顾九思一眼后,又忽然转过头盯着她看。
  顾九思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但她不是冲陈慕白。她冻了一早上,淋了雪,现在屋里温度又高,她浑身都不舒服,又站了一早上,腿疼得都麻木了,想扯个笑容出来都很困难。
  “陈静康,去厨房给我端碗汤来。”陈慕白忽然开口。
  陈静康立刻一溜小跑的去了楼下厨房,很快端着一个青瓷碗进来递给陈慕白。
  陈慕白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递到顾九思眼前,淡淡的开口,“我突然又不想喝了,你替我喝了吧。”
  顾九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慕白,每天早上一碗汤,是陈慕白万年不变的生活习惯,就像某项基本国策一样,他今天是怎么了?
  陈慕白看她半天没接,不耐烦的又递了递,“叫你喝你就喝。”
  顾九思喝了汤这才缓过来,比刚才舒服多了。
  陈慕白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等她喝完才开始审她,“去哪儿了?”
  顾九思放下碗不急不缓的回答,“早上起得早,看到下雪了便出去走了走。”
  陈静康端起空碗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个人,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楼梯口挪。
  虽说表面上陈慕白是老板,顾九思是助理,可是顾九思背后是终极大BOSS陈铭墨啊,两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天下太平,可是一个阴阳怪气吓死人,一个冷起来冻死人,分庭抗争的局面没少发生,他可不想被血溅当场。
  陈慕白有些好笑的哼了一声,“走到全身都湿了才知道回来?”
  顾九思突然笑了,认真的看着陈慕白,“您既然不信,又何必问我呢?”
  陈慕白也不恼,笑着抬手示意她继续,“信,你接着编。讲故事这事儿不就讲究个真诚嘛,你真诚的编,我真诚的听。”
  顾九思脑筋转的极快,“不知不觉走远了,回来的时候雪又下大了,不好打车。”
  陈慕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看相貌称得上是绝色,只是性子有些冷,也从来不知道打扮自己,除却上班时间就素面朝天,却别有一番清新脱俗的舒服,胡扯起来的时候更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良久之后他心里一笑,这个小狐狸,真不该心软让她缓一缓,这一缓心思也活过来了。
  陈慕白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冷哼了一声,继而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看得人不寒而栗。
  “是啊,老宅那个地方是不好打车,九小姐辛苦了。” 陈慕白甩下这句话后便起身下楼了。
  顾九思就坡下驴,“慕少真是客气了。”
  直到陈慕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顾九思抚了抚手心里的汗,这才松了口气。
  是,他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她不明白,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身边?凭陈慕白的本事想让一个人消失不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吗?
  顾九思整理好更衣间出来下楼的时候,陈慕白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方叔偷偷的冲她竖了竖拇指。
  顾九思心里哀叹一声,别人都道只有她哄得了发脾气的陈慕白,可谁又知道陈慕白的脾气多半是她惹起来的,到头来,她是有苦说不得。
  衣服风波总算解决了,陈慕白吃了早饭去上班,听顾九思汇报完今天的行程安排以后便埋头工作。
  顾九思看了眼时间,她还要去帮陈慕白处理他的其他“旧衣服”。
  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顾九思坐在角落里看着对面的女模特哭得梨花带雨,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适时递上纸巾,耐心极好的等她哭完。
  “九小姐,嘤嘤……你说,慕少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顾九思努力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只好继续装面瘫。
  说实话,顾九思很想告诉她,陈慕白压根就没喜欢过她。陈慕白这个男人有野心有手段,他的精力怎么会被女人牵制住。你看他笑得春暖花开,可是他的骨子里是冷的,他的血也是冷的,或许曾经热过,可是自从他妈妈去世之后就彻底冷了,没人能捂热他的心,没有人。
  顾九思的沉默换来了对方更伤心的哭泣,满脸委屈的哭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慕少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我……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这话顾九思相信,可并不是因为陈慕白是君子,而是因为陈慕白有洁癖啊,他身边虽然没少过女人,但是极少和她们有肢体接触。眼前这个女人总算有句话说对了,现在像陈慕白这样有洁癖到人神共愤地步的人已经不多了。
  顾九思帮陈慕白处理的女人数不胜数,对于这种场面早已麻木。她抬手看了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女模特大概也哭累了,便默默伸出左手递了张支票过去。
  女模特看了一眼似乎被惊住了,“我不是为了钱!”
  听到这话顾九思这才抬头认真看着对面的女人,只觉得没意思。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追逐的对象,有的为钱,有的为利,有的为色,喜欢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这么虚伪的行为却并不高明。
  如果陈慕白不是陈慕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这个口口声声“不是为了钱”的女人会看他一眼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聪明冷静如陈慕白,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
  顾九思喝了口清水,润了润嗓子,“你当真不看看上面的数字?”
  很快顾九思便看到刚刚还梨花带雨的女模特拿着支票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大抵上面的数字很合她的心意。顾九思坐在原地未动,没有鄙视没有嘲讽,毕竟得偿所愿这种事总是好的。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自己想要的也能这么容易得到该有多好。
  抬手让服务生把对面的那杯饮料撤了下去,她还有一位要等。
  这一位显然没有上一位好打发,直接情绪失控的跳了起来,把面前杯子里的水泼到她脸上后便开始破口大骂。
  “顾九思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陈慕白身边的一条狗!还是吃里扒外的狗!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我要见陈慕白!”
  对于这种掂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人,顾九思并不生气,她安安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的接过一脸惊恐的服务生递过来的干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等对方骂完了才递了个文件袋过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看了后立刻蔫了,却硬撑着装淡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九思依旧语气温和的回答,“没什么意思,周小姐你明白的,捧场做戏,好聚好散,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呢,您说是吧?您以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不要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耽误了自己。”
  面前的女人很快灰溜溜的离开了。
  顾九思解决完这一个之后,揉了揉眉头,站起来路过邻桌的时候拍了拍坐在那里的人,“收摊了。”
  陈静康立刻扔了杂志站起来,还不忘拍马屁,“顾姐姐,你的效率越来越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谢谢岑笙,有个坨坨滚过来,慕卿给东纸哥扔的地雷~谢谢路过你的森林给东纸哥扔的手榴弹~~万分感谢啊~~~
 
 
 
 
 
☆、Nine,Gu
 
  顾九思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咖啡厅外不远处停着辆黑色轿车,在她回头的瞬间原本半开的窗户伴随着车子的滑动离开缓缓上升,她看了眼车牌,并不熟悉,却隐隐觉得是认识的人。
  车内,陈铭墨转头看了眼早已化成黑点的顾九思,对舒画说,“看到没有,这就是隐忍。”
  舒画有些不可思议,“被当众撒泼,还被泼水,顾九思这都能忍?
  陈铭墨似笑非笑的开口,“她能忍得远不止这些,顾九思的情商很高,你注意到没有,她和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可以从头到尾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你从她的脸上和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当初看重她就是因为她这点,在慕白身边,这点尤为重要,隐忍、内敛、自持。”
  舒画似乎并不能接受这一点,她是舒家的小姐,从小被多少恭维话哄着长大,而对她的恭维无外乎聪明漂亮一类的,她也一直引以为傲。可今天,她忽然觉得这些词在陈铭墨对顾九思的评价前显得一文不值,甚至有些肤浅,似乎她只是只华而不实的花瓶,而顾九思才是有修养有内涵的人。而这一点认识让她高傲了二十几年的自尊心尤为受不了。
  更何况给出评价的是陈铭墨。陈铭墨虽然在她面前像是个普通的长辈,可是她不是傻子,陈铭墨是什么人她不是不知道,于是更加知道他肯给出这种评价有多难得。这么想着舒画心里越加难受,她从小到大输给过谁?更何况顾九思这个女人说穿了不过是颗棋子,用完了就可以一脚踢开,怎么能和她比?
  舒画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而陈铭墨也不再说话,等舒画意识到车内的气氛尴尬时,心里又是一番懊恼,生硬的笑着转移了话题,“顾九思好像……特别喜欢用左手?”
  陈铭墨赞许的看了舒画一眼,“嗯,观察的很仔细。”
  “她是左撇子?”舒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陈铭墨避重就轻的回答,“用右脑的人,聪明。”
  舒画见陈铭墨不愿多说便不再问,在路口和陈铭墨道别下了车。
  车子开出去很远陈铭墨才揉着额角问,“不过是我无意说的一句话就险些让她翻了脸,这点小事儿都忍不了,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人了?”
  司机正是经常跟在陈铭墨身边的一个中年人,抬眼从后视镜看着陈铭墨,宽慰道,“您想多了,舒小姐漂亮单纯,三少爷见惯了风雨,也许天真烂漫更合他心意。”
  陈铭墨听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低声重复了一句,“天真烂漫……”
  顾九思和陈静康回到公司的时候,陈慕白刚和美国那边开完会,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绝称不上好看,看来云舟集团的项目并没有那么顺利。
  陈慕白所在的风投公司S&L总部设在美国,是行业的奇迹,每每走在时代的前沿,在资本主义长大的一群投资人向来不好对付,而且中国市场情况更是特殊,这也是他们选择和陈慕白合作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姓陈,陈家有权有势,对政策又有内幕消息,有些事情就格外好办且可以先发制人,当然陈慕白敏锐的触觉和铁血的手腕作风也是他们认可的。
  云舟集团的项目将会是他们在中国市场业绩的里程碑,所以越发谨慎小心,似乎陈慕白的提案又遇到了“再议”的尴尬。
  果然接下来的一整天陈慕白都格外安静,回到家也不吃饭就钻进了书房,过了没多久便叫了几个人过来开会。
  陈慕白从美国过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团队,团队里的人个个是精英,专业素质堪称行业典范,这几年不少人想来挖墙角,却都无果。
  顾九思坐在书房外的沙发上和陈静康大眼瞪小眼,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让陈慕白和舒画“偶遇”的自然一些。
  过了很久,几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从书房鱼贯而出,面色严峻,很快离开,其中有道纤细的身影走了一路视线一直落在顾九思的身上。
  顾九思抬眸看向她时,她却很快收了视线,一双眼睛格外有神韵。
  陈静康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几个人影消失在楼梯口,问顾九思,“顾姐姐,像不像黑客帝国?”
  顾九思抿唇弯了下嘴角刚想回答就听到陈慕白扬着嗓子叫,“顾九思!我要喝茶!”
  三公子使唤起人来从来都不含糊。
  顾九思赶紧把手边一直温着的茶杯端进书房,书桌上摆满了资料,一时间她竟然找不到可以放杯子的地方。
  陈慕白主动伸手接过来,抿了口茶,忽然没头没尾的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顾九思装糊涂,一脸真诚的开始溜须拍马企图蒙混过关,“慕少的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陈慕白似乎很累,并不打算和他兜圈子,阖了阖干涩的眼睛,“说结果。”
  他身后便是大大的落地窗,没有拉窗帘,窗外一片漆黑,他坐在那里,绝美容颜上带着的阴郁之气越发明显,和身后的黑色融为一体,妖冶骇人,顾九思咬了咬唇,脸上也罩上了一层清肃,“不能再等了。”
  自从经济危机后,投资人们越发谨慎小心,总想再等等,可是一等就错过了最佳的投资机会。一步慢步步慢,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差强人意。事事追求完美的陈慕白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毕竟多少带了点赌的意义在里面,谁都不想血本无归。
  “原因呢?”陈慕白本以为顾九思会开始分析国内外的形势,谁知她极快的开口,答案却只有三个字。
  “感觉。”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大概会忍不住笑出来,可是陈慕白听了不禁抬头去看顾九思,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垂着眸看着地板,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不卑不亢,那一瞬间,陈慕白忽然觉得这才是顾九思本来的样子,她不该是他身边的一个附庸,她本自成一道风景。
  那句话就要问出口却只化作一声叹息,“我饿了。”
  顾九思松了口气,“饭菜方叔还在热着,我给您端上来还是您下楼去吃?”
  陈慕白把杯子放到一边,继续低头看着文件,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想吃过生日的时候你做的手擀面。”
  顾九思愣了下才接口,“那我去做。”
  顾九思边往外走边诧异,陈慕白是最讨厌吃面的啊。
  顾九思出去以后,陈慕白才抬起头,端起手边的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水温刚好,不冷不烫。
  直到水凉之后,他才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干净清亮的玻璃上映出他的脸,此刻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满是困惑。
  屋内的暖气遇到冰凉的玻璃,在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抬手在玻璃上一笔一划的写下顾九思三个字。
  其实陈慕白在美国的时候听过顾九思的名字,被金融数学系奉为神话的华人女孩,一路跳级进了名校,对数字何其敏感,简直就是为了数字而生,又偏偏是个亡命的赌徒,小小年纪还未毕业就已经在华尔街那个人间地狱名声大噪,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只是后来突然消失了,但那段神话却一直口口相传,直到他去了美国,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了两年多,却依然不时听到很多人在津津有味的谈论。
  他是看过她的资料记录的。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在华尔街混得风生水起,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因为年纪也不大,所以总被拿来和那个女孩相提并论,年轻气盛的他不服气便找了资料来看,面对那样一份记录,他的不服气瞬间就消了一半,他自认是个操盘高手,可经这个女孩之手的几个项目同样漂亮出色,那种举重若轻的从容与轻盈跃然纸上。
  只是资料上没有照片,关于她的信息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中文名:顾九思
  英文名:Nine,Gu
  再后来见惯了山外青山楼外楼,容人的气度自然也有了,对当初自己的幼稚只觉得可笑,对那个女孩也不再那么耿耿于怀。
  直到陈铭墨带了个女孩放在他身边,也叫顾九思,也许陈铭墨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便安插了个眼线在他身边,想要控制他做个傀儡?想都不要想。陈慕白倒也没拒绝,给,他就收着,可是要想监视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陈铭墨没说她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以前是做什么的,他也曾好奇去查过,可是什么都查不到,她的过去被抹得干干净净。
  他一直不确定这个顾九思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顾九思,直到那年夏天。
  那是一年中最热的几天,他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去她房间找她,一推开门便看到她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的地板上玩儿一副扑克牌,气定神闲。
  那么热的天,她却没开空调,屋内热浪翻滚,扑面而来,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手下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没抬头也没搭理他。
  陈慕白忽然想起他刚进陈家的时候,陈铭墨总是让他去陈家老宅的后院写字。后院又闷又热,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的砸在纸墨上,还不时有蚊虫叮咬,无论有多难耐,可他就是不吭一声,一笔一划的写着,他知道那是陈铭墨对他的考验,看他配不配当他的儿子,还有陈家上上下下的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绝不能输!小小的年纪,却倔成那样。
  那一刻,他心里很静,似乎没有冷气也不再那么难耐,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顾九思就是那个Nine,Gu。
  很快顾九思就收起了手里的纸牌,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垂着眉眼毕恭毕敬的叫他慕少。
  作者有话要说:  东纸哥不写作者有话说,你们不收藏不留评不撒花的吗?!你们到底是追文还是追作者有话说!要不要开个坑叫《作者有话说-东奔西顾篇》!!!要不要?!
  今天给你们讲个很逗的故事~我们隔壁组的老板是个外国人,刚来中国小半年,闹了好多笑话。有一天他拿着一个关二爷的像来问我们,这个可以修吗,我们一看。。。
  关二爷的刀断了。。。断了。。。
  我们就问他,修这个干什么。他说这是他供在办公室的,我们就问他供这个干什么,他很惊奇的问我们,这不是你们管升官发财的保护神吗?!
  我们就笑喷了,不知道是谁忽悠他的,说关二爷是管神官发财的~他还说自己看电视剧里都是供奉关二爷的啊,请问这位外国友人,你都是看的什么电视剧啊?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他给我们讲,他很可怜,拿去修的时候别人都说,这是关二爷,不能随便修的~都不给他修~问我们怎么办~
  神明这种高端的东西我们也都不敢乱出主意,于是东纸哥默默拿出一盒502给他~让他先凑合着粘上~
  过了几天东纸哥路过他办公室,往里面扫了一眼,大概是502粘不住,关二爷的刀柄握在了关二爷的手里,之前断了的半截刀用一根红绳绑在了关二爷魁梧的背上。。。
  这位外国友人真的不是为了娱乐我们才来的吗?
  求收藏求留言求撒花啊~~~
  
 
 
 
 
 
☆、演技略浮夸
 
  因为这一句慕少,陈慕白忽然恼了,他有种感觉,她垂着头并不是对他恭敬,而是为了掩饰眼底的不屑,她口口声声的叫他慕少,看似毕恭毕敬,其实根本就是打心底看不上他。
  虽然后来她在他身边呆的久了,或许懂得掩饰了,或许迫于形势不得不妥协,眼底的不屑掩饰的几乎看不到了,可是陈慕白每每想起来他心底就像长了根刺,疼痒难耐。
  陈慕白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像,她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Nine,Gu。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在他身边做这些事情呢。
  她跟在他身边几年,默默的扮演一个不起眼的助理角色,说是助理,却对他不讨好不奉承,连话都不会多说几句, 逼得急了就一脸笑意的跟他胡扯,似乎那段风光无限的日子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落魄到要做陈铭墨的一颗棋子?
  其实刚才他问顾九思的时候本没打算听到她的答案,她一贯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连杯茶都能随时保持在不烫不冷随时可以入口的温度。倘若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过去,就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可是今天她却主动把这个破绽露出来,当年不知道多少人求着他指点一二,所以他更能知道顾九思的“感觉”两个字之后的内容有多难得。
  这个行业的人,都是赌徒,做的出色的人皆风轻云淡的以运气好自谦,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好运气,不过是前思后想辗转思虑之后的才做出的决定罢了,可人们从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其中的艰辛又有多少人知道。
  陈慕白看着水珠慢慢滑下,原本清晰可见的名字渐渐模糊,叹了口气,漂亮的眉毛皱起,喃喃低语,“顾九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慕白很快回神,转身出了书房,陈静康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
  “说。”陈慕白边走边开口,直到在书房外间的沙发上坐稳后,陈静康才开口,缓缓陈述白天发生的事情,当说到顾九思被泼了水的时候,陈慕白打了个手势打断他。
  “烫到她没有?”
  陈静康愣住,“呃……我没注意,不过看顾姐姐的反应,应该不热。”
  陈慕白冷哼了一声,脸上倒也不见不屑和嘲讽,“你第一天认识她吗?就算热她也不会吭一声,她就是块木头!”
  陈静康没注意陈慕白的话,有些兴奋的摩拳擦掌,“那个女人怎么处理?她竟敢欺负顾姐姐!”
  陈慕白勾着嘴角邪邪的笑起来,“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陈慕白说完之后,便站起身往楼下走,得到默许的陈静康笑得三月桃花开。
  陈慕白到了楼下,正好看到顾九思端着面走出厨房。
  陈慕白吃了几口,挑着眉看顾九思,一脸纨绔子弟吃了东西不想给钱的浪荡样,“我说,顾九思,你做的东西真是……越来越难吃了……”
  顾九思低眉顺眼的站着不吭声,她知道他并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是她做得确实不好,这几天一直阴天,她的右手疼得有些厉害,今晚的面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陈慕白说归说,倒也把面吃得干干净净,顾九思想要去收拾碗筷,却被他拦下,好整以暇的看了她半天才开口,“坐下,我们聊聊?”
  顾九思点点头。
  陈慕白盯着她看了许久,眯着眼睛问,“顾九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不敢。”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只是机械似的回答标准答案,“慕少怎么会这么想呢?”
  陈慕白摩挲着瓷杯上的花纹,“你知道吗,别人喊我慕少我能听出恭敬,你喊我慕少总让我觉得是挑衅。”
  顾九思立刻一脸夸张的惶恐,顺带继续挑衅,“慕少,我对您也是很恭敬的。”
  做戏嘛,谁又不会呢。
  陈慕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总结陈词,“演技略浮夸。”
  顾九思敛起神色,一口一个慕少的叫着,“慕少,要不我们重新来一遍?”
  “顾九思,其实,你并不想对我笑吧?” 陈慕白看了顾九思半晌,换了个姿势,“哦,不,不止是我,是所有人。你只是知道要用笑容来保护自己,我说的没错吧?
  顾九思脸上的笑意未减,“您何出此言?”
  陈慕白没回答她,“你是在害怕?你心里越是害怕脸上就笑得越开心。”
  顾九思原本上翘的嘴角慢慢收回,冷冷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说我在害怕。”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啊,人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同类。”陈慕白眯着眼睛开始回忆,“我刚进陈家的时候和你一样,不喜欢说话,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可是后来我学会了对他们笑,无论我心里有多讨厌他们,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半分,依旧可以对他们笑,因为我知道我只有对他们笑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活下来。所以我也知道如何区分一个人是真笑还是假笑。”
  被人看穿的心情很复杂,顾九思努力了半天却再也没办法扯出抹笑来,只能硬邦邦的回答,“受教了。”
  “你好像……很不服气?你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怕我?”陈慕白忽然来了兴趣。
  顾九思立即花容失色,“怎么会?!”
  陈慕白睨她一眼,“这招用的太频繁了,刚刚才用过。”
  顾九思收起演技,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有那么多人怕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倘若我和他们一样怕您,岂不是很无趣?”
  “嗯,说的有理”,陈慕白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
  “更何况……”顾九思顿了一顿,抬眸坦荡的和他对视,“更何况我是陈铭墨的人。”
  “挑衅的漂亮!”陈慕白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可你确定陈铭墨当你是自己人?”
  顾九思对自己的状况心知肚明,也没必要遮掩,“我确定不是。可我同样确定我不是你的‘自己人’。”
  陈慕白笑着反问,“何以见得?”
  “别人都说我不过是陈铭墨养的一条狗,若是有奶便是娘倒戈相向的话,那我就真的连狗都不如了。”
  她的语气风轻云淡,唇角微扬,笑容清浅而寂寞。
  陈慕白依旧姿态闲适,只是听到这句话时食指微动,阖了阖眼,薄薄的眼皮再睁开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其实比这更难听的话他也听过,只是没想到顾九思竟看得这么淡。
  “顾九思,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的话,就真的没有人把你当人看了。” 他也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其实你已经被陈铭墨训练的很好了,只是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人没有自己的想法,终究就只能是颗棋子,终有被弃的那一天,你在陈家这些年,应该知道陈铭墨的弃子下场有多惨。”
  顾九思忽然笑了,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半开玩笑的问,“慕少这是在劝降招安吗?”
  “不是”,陈慕白听出了顾九思话里的嘲讽,知道话题已经进入了尾声,她不愿再谈,便指了指面前的碗筷配合着自嘲,“我只是……吃饱了撑的。”
  顾九思再次起身收拾碗筷回了厨房,转身的刹那,笑容消失,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这几年她的路越来越难走,每一步都要走的稳妥,走一步想三步,她已经越来越不敢迈步了,只能维持现状。
  陈慕白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敢赌,她输不起。
  飘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顾九思在公司忙了半个早上,坐到位置上感觉暖洋洋的,一歪头便看到窗外阳光正好。
  冬日里的阳光,温和灿烂,金灿灿的洒下来,慷慨耀眼,感受不到窗外刺骨的寒风,连带心里都暖洋洋的。
  顾九思眯着有些疼痛眼睛努力去看太阳,看太阳带着温暖穿过玻璃,迈着轻盈的舞步缠绕,慢慢伸出手去想要去抓金色的光线,陈慕白走出办公室刚要张口说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硬生生的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答案就在脑中,可他却怎么都抓不住。
  陈慕白也只是看了几秒钟,很快便回了办公室。
  顾九思是被脚步声惊醒的,她才回神就看到江圣卓慢悠悠的走进来。她刚想站起来就看到江圣卓一脸不怀好意的冲她挥挥手,然后指着陈慕白的办公室说,“你忙你的,我找陈三儿。”
  说完就推开陈慕白的办公室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江圣卓和陈慕白从小就打打闹闹,两个眉眼精致漂亮到让人嫉妒的男孩子就算是打架也是极养眼的,所以没人当真,而江陈终极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是,陈慕白的一个远房堂姐嫁给了江圣卓的远房小叔,尤记得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
  陈慕白:“姐,姐夫。”
  江圣卓:“小叔,小婶婶。”
  某堂姐某小叔笑眯眯的应着,谁知下一秒竟变成这样。
  陈慕白:“江小四,你小叔娶了我堂姐,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江圣卓立刻抬脚去踹他,“滚!”
  陈慕白被踹了一脚恼羞成怒,“江圣卓,你大爷!”
  江圣卓乐了,“嘿嘿,我们家老头儿是长子,我没大爷!”
  陈慕白:“……”
  从此之后如下场景便不停的上演。
  陈慕白:“江小四,叫舅舅!”
  江圣卓:“滚!”
  陈慕白:“叫舅舅!”
  江圣卓:“滚!”
  ……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长大以后虽然知道收敛,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见面就掐,却也总是吹胡子瞪眼睛的看对方不顺眼,外人皆知,陈家的三少和江家的四少是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前不久,江圣卓心尖儿上的人乔乐曦被“前女友”孟莱耍手段逼走,而孟莱转身便上了陈铭墨的床,江圣卓心里有气,却碍着陈铭墨奈何不了她,所谓父债子偿,便有事儿没事儿的跑到陈慕白这里恶心他,找他出气。
  果然,江圣卓才进了陈慕白办公室两分钟,顾九思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东纸哥知道上章有个bug,“感觉”是两个字!!!两个字!!!你们就不要嘲笑东纸哥了好吗?!!东纸哥的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_<)~~~~ 
  别人家的作者出现bug的时候,别人家的读者都是柔声细语的纠错,柔声细语的安慰~到了东纸哥这里,你们恨不得嘲笑得东纸哥去shi啊!!!
  别人家的作者发个微博留言都是各种羡慕啊,赞啊,祝福啊,安慰啊~你们知道东纸哥发个微博都是什么留言吗?
  分四种:
  第一种,刷妖女乔裕温少卿三宝的~
  第二种,傲娇嘲笑幸灾乐祸的~示例:让你不开某某某的坑!哼!
  第三种,不怕事儿大狂点赞的~(仅限于东纸哥说自己多倒霉的时候)
  第四种,第四种比较复杂,什么询问东纸哥性别的~什么催更的~什么为什么不回复的~什么不更新也行但是一定要写作者有话说的~话说这种真是捅刀子最狠的~
  综上,东纸哥上辈子一定是集结武林各大门派去围攻你们了,今生才会被你们围攻!
  话说,貌似东纸哥每开个坑你们都有长久可以刷屏的话题,上个文是刷东纸哥是男是女的~这个文是刷什么时候写乔裕妖女的~你们正经一点可以吗?!别人家作者的文下留言都是各种讨论剧情的,你看看东纸哥的文下留言简直就是个大杂烩,就差你们问东纸哥:请问炒白菜的时候放几勺盐啊?
  对,还有各种打0分的!!!
  泪奔~~~~
 
 
 
 
 
☆、世家的肮脏
 
  江圣卓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问办公桌后的陈慕白,“陈三儿啊,你说,按理呢,你该叫孟莱一声小妈,以我和孟莱的瓜葛,你怎么着都得叫我一声小爸吧?”
  陈慕白正忙得焦头烂额,听到这里火一下子冒了上来,拿起手边的文件夹就朝江圣卓扔了过去,“滚!”
  江圣卓偏偏身子躲开袭击,看到陈慕白气急败坏的样子终于报了“舅舅”之仇,心满意足的笑嘻嘻的离开了。
  顾九思通过半掩的门看进去,陈慕白正心平气和的埋着头认真的看着什么,似乎刚才发火的人根本不是他。顾九思忽然有种感觉,也许,陈慕白方才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为了让江圣卓好受一些,而又不好直说,似乎只能用这种方式。
  顾九思在心里鄙视他,当真是别扭又幼稚。
  江圣卓,乔乐曦和孟莱的瓜葛,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自从乔乐曦走了之后,江圣卓的变化她也是看在眼里,眼看着心爱的人远走异国,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滋味不好受吧。
  顾九思又抬头看了眼陈慕白,也许,他并没有那么讨厌江圣卓。也许,江圣卓并不怪他。
  几天下来,陈慕白终于说服了美国那边的投资者,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于是又开始折腾,刚刚过了四点,就嚷嚷着要回陈家老宅吃晚饭。
  顾九思和陈静康交换了个眼神,去吃饭是假,去找陈老和孟莱的不自在是真。
  每次江圣卓来恶心完他,他就会紧接着去恶心那两个始作俑者,半点亏都不吃。
  顾九思在心里叹了口气,陈铭墨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没完成,别说认识了,现在陈慕白大概连舒画是谁都不知道,今天去陈家,陈铭墨势必是要问她,到时候她该怎么回答?
  顾九思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回神的时候车已经到了陈家老宅门口了。
  顾九思每次来都是走侧门或者后门,只有跟着陈慕白来的时候才会走正门,景致果然不一样。
  前院的厅前有一架紫藤,花开的时候应该会很漂亮,现在只剩下干枯的枝叶。
  陈慕白走着走着忽然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顾九思,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半晌才开口,“你没来过这边?按理说这里你来的比我勤啊。”
  顾九思垂着眼睛呼出口气,他就是要让她难堪。正是下午忙碌的时间,小院里不时有警卫员和管家佣人经过,就连旁边站着的陈静康都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东瞧西看。
  她知道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吃里扒外的人,都在心里嘲笑她看不起她,可她只能忍着。
  他偏偏还时不时的说出这种带刺的话来提醒她。
  他说的没错,陈铭墨是经常叫她到这里,或者问陈慕白最近的行踪,或者是让她做什么。她也并不是知无不言,她知道她要在陈铭墨和陈慕白之间找到平衡点,如果一边倒早晚会出事,可夹缝生存哪有那么轻松自在?他以为她当真愿意这样?
  陈慕白的冷嘲热讽,陈铭墨嫌她无用,接下来的路她又该怎么走?
  尽管她经常来,可王府花园很大,顾九思很次来基本上都是固定的路线,而且目的地只是东院,其他地方她根本没去过,他又何必说这种话来刺激她呢?
  顾九思突然抬眼看向陈慕白,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倔强而漠然。
  陈慕白挑了挑眉,她的伶牙俐齿他是领教过得,似乎对她无声的反抗很感兴趣。
  陈静康在一旁紧张的看看陈慕白,又看看顾九思,真怕下一秒两个人就拔剑开打,血溅三尺。
  大概陈慕白也没打算继续让她难堪,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婚后便继续往前走,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轻松,“小康子啊,去厨房让他们多做几个我爱吃的菜。”
  陈静康正想从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脱身,应了下来一溜烟就跑了。
  陈慕白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进门,被警卫员挡了下来,陈慕白一扬眉毛,警卫员便自发的报告。
  “陈老今天去军事基地看军事演习,中午回来便叫了几个人在里面开会,一下午了都没出来过。”
  陈慕白打了个手势,警卫员似乎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让到了一边。陈慕白凑到门边听了几句后神色未变的转身去了旁边的花厅里喝茶。
  顾九思不知道陈慕白听到了什么,从他坐下之后便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眉目沉静的出神。
  顾九思默默的站在旁边。
  直到听到吱嘎一声书房的门响起,随后便是错杂的脚步声,他又等了一会儿才收起刚才的神色伸手去端茶杯。
  直到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移动到了花厅门口时陈慕白才缓缓开口,“扬子江中水,蒙顶山上茶。蒙顶甘露本是佳饮,又千里迢迢的引了扬子江的水来,陈老真是会享受啊,当真是不知节俭为何物。”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挽着陈铭墨走了进来。
  顾九思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倒是陈慕白没有一丝对长辈的尊重,慵懒的歪在沙发上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那个年轻女子。
  不过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陈铭墨没理会他的调侃,“有得喝你就喝,哪来那么多废话。”
  等两个人坐下后陈慕白开口,“这就是你的新宠?”
  陈铭墨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风格,不见动怒,只是语气平常的做介绍,“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孟莱,陈慕白。”
  陈铭墨是那种看上去很阴的人,他随随便便看人一眼,就会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可陈慕白似乎自带屏蔽系统,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痞痞的坐着。
  孟莱乖乖巧巧的打招呼,“三少爷。”
  陈慕白又看了孟莱几眼,那眼神怎么都不像是继子看继母的眼神,转头去问陈铭墨,“您说,我该叫她什么?”
  顾九思在心里一激叹了口气,陈慕白果然是来找茬的。
  她看了看眼前的女孩,长得很不错,看上去温柔可人,虽然得到了陈铭墨的认可,却一点都没有盛气凌人的骄纵,不过能站在陈铭墨身边的女人,自然不会如她外表那般人畜无害。
  陈铭墨喝了口茶,“虽然你们年纪差不多,可辈分在那里,该叫什么叫什么。”
  陈慕白一脸犹豫,“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二位的关系受法律保护吗?如果不受法律保护,您曾经有过那么多女宠,我实在不知道妈这个字前面的数字是几。”
  孟莱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
  陈铭墨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放肆!”
  陈慕白倒是一丁点也没被吓住,“这就听不下去了?外面说的可比这难听多了。当然您肯定是听不着的,谁敢当着您的面说啊,不过您不在的时候那就不好说了,要不我把听到的说给您听听,让您高兴一下?”
  陈铭墨正要发作,警卫员进来说晚饭准备好了。
  大概是陈慕白难得回家吃饭,陈铭墨不愿意父子俩闹得太僵,便摆摆手作罢,“行了,先去吃饭吧,九思也一起去。”
  陈家家教一向严格,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只剩下偶尔瓷器碰撞的声音。
  顾九思心不在焉的走过场,陈慕白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在出声的同时,筷子掉落到了地上。
  “帮我捡一下。”
  顾九思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他的样子根本就像是知道筷子会掉下去一样。
  她弯腰下去捡筷子,然后僵硬着身体直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慕白。
  陈慕白冲她笑了笑,拿过佣人送过来的新筷子继续吃饭。
  顾九思却再也无心吃饭,果然又上了鬼子的当了!她大概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是陈慕白故意让她看到的。
  这种世家,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多得是糜烂肮脏。
  桌上一切如常,桌下却春光乍泄,继子和继母的腿早已纠缠在了一起。
  顾九思忘了,陈慕白是个百无禁忌的主儿,年轻后妈与继子之前的忌讳他根本不在乎,乱/伦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存在,他就是这么阴暗,他是黑夜里的撒旦,他不怕下地狱,他要拉着所有人陪他下地狱。
  顾九思忍不住又看了陈慕白一眼,他神色没有半点异常。
  顾九思又看了眼孟莱,显然这位并没有陈慕白的演技好,小脸微红,似乎是沉浸在甜蜜恋爱中的小女孩,却不知那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是,陈慕白比起陈铭墨来年轻,俊美,他主动示好,没有女人会拒绝。
  又或许她更是个中高手,打算父亲儿子通吃?
  顾九思小心翼翼的看了陈铭墨一眼,却看不出什么,陈铭墨在政坛沉浮几十年,也就练就了心有惊涛而面无波澜的本领,就算他察觉到,脸上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他是打算默许了?
  顾九思只觉得头疼,侯门深似海,她根本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顾九思回神的时候就看到陈慕白在瞪她,眼里的寒冰如同飞刀一样向她飞来。
  她心里一惊,他是怕她会向陈老告状?
  他想多了,她不是多事儿的人,她自然之道什么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种事儿她向来有多远躲多远,更何况她根本说不出口。
  她忽然觉得陈铭墨有些可悲,英雄迟暮,被身边的亲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真是可怜又可悲。
  正当顾九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在陈慕白的飞刀之下时,陈铭墨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要对你大哥打压的太厉害了。”
  陈慕白极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们斗得越厉害,您不是越开心吗?”
  陈铭墨缓缓放下筷子,“现在你还根基未稳,不是翻脸的时候,董家势力不容小觑,还有陈慕昭,他们哪个是善茬?陈家还有那么多长辈在,他们现在是忌惮着我,如果我不在了,你觉得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陈慕白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没本事的人才会靠女人。”
  陈铭墨刚才压下去的火又冒了起来,“你说什么?!”
  陈铭墨当年能做上掌门人的位置,除了自己的手段外,陈慕云母亲的娘家董家也是出了不少力,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头刺。
  “哦”,陈慕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又不是说您,您激动什么。”
  说完又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状似无意的问,“这水放多了吧?您喜欢吃软饭?”
  陈铭墨彻底被惹怒,啪一声扔下筷子,“滚出去!”
  正巧陈慕云正走进来,听到这句吓了一跳,一脸懵懂,“爸……我怎么了……”
  陈慕白支着额头闷闷的笑出来。
  陈铭墨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开口,“没说你!”
  陈慕云往餐桌上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就变了脸,“哟,没说我?那就是慕少又惹您生气了?”
  陈慕白向来是不屑于和这个所谓的大哥说话,扔了筷子就要走人。
  陈慕云似乎想要拦住,被陈慕白一个眼神吓了回去。这个男人除了母亲家的那点势力简直是一无是处,怕是连孟莱那个女人都斗不过。
  陈慕白走了几步忽然转身问,“对了,您刚才说的那事儿什么时候执行啊?”
  陈铭墨怒气未消,“什么事儿?”
  陈慕白顿了一顿,“就是您不在了那事儿啊。”
  陈铭墨才拿起的筷子又扔了出去,“滚!”
  陈老爷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门口全身直哆嗦。
  陈慕白转过头慢悠悠的往门口踱步,懒懒的开口,“抓紧啊,我等了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炒白菜放糖放盐都行,效果都一样,放十勺起步,还是看个人口味,如果口味重放个七八十勺也是可以理解的~在线等的那些都是砸场子的!!!!拉出去挠痒痒!!欺负人!!!
 
 
 
 
 
☆、不安
 
  晚饭过后陈铭墨果然把顾九思叫到了书房。
  顾九思以为他会问舒画的事情,谁知陈铭墨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过几天慕白会带你去个牌局,到时候你要让他输,你可是昔日赌王的女儿,应该办得到吧?”
  顾九思听到赌王两个字的时候身体陡然颤了一下,失态也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复平静。
  所谓的牌局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牌局,四个人坐在一起,谁赢了那个位置就是哪一边的,赢的人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坐那个位置。这些年顾九思跟在陈慕白身边在牌局上见证了很多人的升迁落马。而带她去的目的就是确保陈慕白能赢。顾九思的牌打得好很少有人知道,她从不张扬,每次坐在陈慕白身边充当一个女伴的角色,在关键时刻不动声色的提醒陈慕白。两个人在牌桌上极有默契。
  更没有人知道她是当年那位名噪一时的赌王的女儿。
  其实陈慕白的牌打得也不错,他打牌很稳,牌桌最能检验性格,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很沉得住气,可是该出手时却又一点儿都不含糊。
  别的方面顾九思或许比不上,可是牌桌上却没人是顾九思的对手,她几乎知道对面三个人每个人都有什么牌,该出什么,出不同的牌会有什么结果,她一清二楚。这也是她父亲从小训练她的结果。
  总算她对陈慕白和陈铭墨而言,是有用的,有用就不会被放弃,她就是安全的。
  只是……顾九思有点儿不明白。
  陈铭墨大概感觉到了顾九思的不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九思垂着眼睛摇了摇头。
  陈铭墨好像心情很不错,继续问,“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摆自己儿子一道?”
  顾九思踟蹰半晌,还是问出了口,“我不明白,慕少是您看重的接班人,您为什么每每在关键时刻要让他停滞不前。”
  陈铭墨忽然笑了,“你会明白的。”
  一直到顾九思离开书房,陈铭墨都没有提起舒画的事情,不知道是他对顾九思很放心根本并不需要过问,还是他已经对顾九思彻底放弃另寻了他法,又或许这是陈铭墨最高明的地方,他越是不提,对方就越是惶恐,越会尽快办好。
  顾九思敛了眉目从书房出来,心里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是件小事儿,陈铭墨没必要非得当面吩咐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他特意叫她到书房就为了这个?
  顾九思走出去很远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大雪,地上早就落满了一层,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她不知道陈慕白去了哪儿,今夜还打不打算回去,只能顺着小路去找。
  王府花园很大,顾九思的方向感又差,她在园子里绕来绕去就有些迷糊了。走过一座假山好像看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赶紧退了两步,躲到了假山后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慕白正笑着和孟莱说着什么,陈静康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作透明状。
  陈慕白精致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柔和,连带着那笑容都带着暖意,有那么一瞬间顾九思觉得大概陈慕白是真的对孟莱一见钟情。
  “这后妈和继子的戏码,口味可真够重的,是不是?”
  顾九思正想的出神,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滚烫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陌生而危险的男性气息把她吓了一跳,猛地躲开转头去看。
  谁知陈慕云竟然不依不饶的继续凑上来,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顾九思,你刚来陈家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这两年真是越长越有味道了。”
  边说边往顾九思的胸前瞧,似乎能隔着厚重的冬衣看到什么,意图显而易见。他身边多得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女人太主动了时间久了便让人觉得乏味,顾九思这种冷艳的他倒是越来越感兴趣,越得不到就越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
  顾九思冷着脸看向别处,“大少爷请自重。”
  陈慕云丝毫没在意顾九思的态度,哈哈笑了起来,“自重这两个字在陈家压根不存在,你就说老爷子吧,他这辈子有过多少女人啊,老了老了还弄了个小老婆,还有几个叔叔伯伯,哪个不是在女人怀里过日子?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吧,看!”
  说完示意顾九思看身后。
  大概是雪大地滑,孟莱没有站稳滑了一跤,陈慕白很快出手扶住她,她便顺势靠在了陈慕白的怀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暧昧又温馨。
  陈慕白选了最恰当的时机不动声色的推开孟莱,看似关心的嘱咐了一句,“小心。”
  孟莱当即红了脸,一脸娇羞的走开了,脚步慌忙纷杂,大概真的被陈慕白搅乱了春心。
  孟莱前脚刚出园子,陈慕白便收了笑容,脱下身上的大衣嫌弃的扔给不远处的陈静康,捏出手帕擦了擦刚才碰过孟莱的手,最后把手帕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陈静康捧着大衣也走开了。
  顾九思觉得这个男人的洁癖已经到了近乎变态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同时又觉得刚才自己“一见钟情”的想法真是可笑,自己的道行到底是浅了。她怎么又忘了,陈慕白是没有真心的,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陈铭墨,他一向是以打击报复陈铭墨为己任的,任何可以利用的人都不会放过,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也许自己也是他打击陈铭墨的一颗棋子。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来吧!”陈慕白背对着假山扬着声音开口。
  顾九思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陈慕云倒是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大大咧咧的走出去,拍着手掌叫好,“其实我一直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老爷子的儿子,不过我现在相信了,连喜欢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可真是亲生儿子啊!”
  最后几个字被他念得阴阳怪气,听上去格外别扭。
  陈慕白清俊精致的眉眼间俱是嘲讽和不屑,连看都没看陈慕云一眼。
  陈慕云看似不经意的问起,“哎,老三,你觉不觉得孟莱长得特像一个人啊?”
  谁知陈慕白却忽然眉峰一冷,看了他一眼。 
  陈慕云丝毫没有闻到空气中火药味,继续撩拨,“我又没说她像谁,你激动什么?”
  陈慕白神色如常,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连声音都听不出任何波澜,“陈慕云,别以为有董家给你撑腰你就狗仗人势,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
  陈慕云恼了,“那也轮不到你这个私生子说话!我怎么说都是陈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我母亲是陈太太,你母亲算什么东西,到死也进不了陈家的门!”
  顾九思吓了一跳,她不知道陈慕云在拿孟莱暗指谁,会让优雅如斯的陈慕白瞬间就破了功。
  陈静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件新大衣,他早就摸清了陈慕白的脾气,也不上去劝架,只是安安静静的把大衣给陈慕白披上。
  结局就如同他们预想的一样,陈慕云并不是陈慕白的对手。
  陈慕白怒极反笑,“陈太太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个名分了,陈太太怕是在那个冷如冰窖的床上冻死的,到死老爷子都不愿看她一眼。”
  “你!”陈慕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陈慕白已经转了身,“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大少爷是个废物,招惹不得的,一碰就碎了。”
  “陈慕白!”陈慕云的怒吼声穿过细细密密的雪花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而陈慕白也只是揉了揉耳朵,恍若未闻的走开了。
  顾九思和陈静康跟在陈慕白身后走了一段,陈静康才试着开口问,“少爷,今晚还回吗?”
  陈慕白背对着他们,声音平静无波,“不回去了,你先去休息吧。顾九思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陈静康给了顾九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从岔路口离开了。
  陈慕白的戾气犹在,转过身来看着顾九思,有种迫人的气势,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怎么?我和陈铭墨你都瞧不上了,又准备攀上陈慕云?”
  顾九思轻轻的皱眉,他说话还是一贯的难听。
  他披着一件带毛领的毛呢大衣,里面只穿了薄薄的黑色V领羊绒衫,在雪夜的湿气里,显得清秀异常,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映着翻飞的雪花,蛊惑动人,说出来的话却瞬间化作冰刀向你飞过去。
  陈慕白盯着她看了半晌,“顾九思,你跟着陈铭墨究竟是为了什么?为钱?为势?还是别的?”
  顾九思抬头看着橙色灯光下漫天的飞雪,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我为什么不劳慕少操心。”
  “顾九思!”他抓着她的手臂,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冰霜,似乎要顺着那微扬的眼尾飞溅出来。
  手臂上的力度越来越大,顾九思忍不住开口呼痛,“陈慕白……”
  陈慕白狠狠的瞪着她,“顾九思,这些年你但凡有点儿长进,就该明白我在提醒你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上啦~~~~撒花~~~~东纸哥人品超赞的~~~
  东纸哥这几天休假回了趟家,昨天下午顺路去接东纸哥的娘下班,在医院门口看到一对学生摸样的小情侣在吵架,女孩还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学医的,东纸哥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如下对话:
  男:我又怎么了?你说!
  女:我看你东摸摸西摸摸十几分钟都不洗一次手我就难受!
  东纸哥就震惊了!!!!然后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手,东纸哥的手还是中午出门的时候洗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十几分钟没洗了!不知道摸过多少东西了!
  后来吃晚饭的时候我讲给东纸哥的爹妈听,东纸哥问母上大人,“学医的人都这样吗?不洗手就难受?”
  东纸哥的娘很若无其事的回了三个字,“还好吧!”
  东纸哥顺便夸奖了母上大人,“您老人家很好啊,从来不这样。”
  东纸哥的娘貌似很心虚的“嗯”了一声,然后东纸哥的爹就不干了,“她怎么不这样?!你是没见过她年轻的时候,恨不得让我扒层皮下来!洗手都是小事儿!”
  东纸哥很惆怅的回忆了下,以东纸哥的生活习惯,母上大人把我养大还没趁着夜深人静把我分尸了,足以证明东纸哥是亲生的!
  不知道是不是打击报复,当天晚上家里台式机的屏保就变成了黑色背景加不断移动的几个彩色大字,几个大字是:你洗手了吗?
  ......
  不要得罪女人!
  最近网文大地震再加上晋江抽搐,更新不太有规律,请各位姑娘见谅~
 
 
☆、试探
 
  顾九思一愣。
  是,这些年陈慕白一直在提醒她,提醒她陈铭墨心狠手辣,作为他的棋子下场何其悲惨,可是她能怎么办?她除了言听计从,再也找不到第二条路。
  手臂越来越痛,顾九思不得已伸出右手去推陈慕白,却使不上劲,陈慕白忽然松了力气,视线落在她垂落的右手上,口气也缓和了许多,“你的右手怎么那么凉?”
  凉到使不出力气?
  顾九思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右手藏在衣袖中,“有点冷。”
  其实她不冷,只是右手的温度常年就是如此,连天气最热的时候也是冰凉。
  陈慕白盯着她的右手,忽然想起什么,心里的疑惑并没有问出口。
  两个人本就是对立面,又刚刚才剑拔弩张,现在忽然安静下来除了尴尬就是尴尬,顾九思清咳一声打破沉寂,看似很恭敬的主动开口,“慕少如果没有别的事……”
  陈慕白极快的打断她,“有。”
  “什么事?”
  “陪我逛园子。”
  “……”顾九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陈慕白在前面领路,两个人顺着小路往前走,他不时停下来指着某个地方跟她说两句,顾九思多半只是应一声,白天里还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此刻却像是朋友闲散的逛起了园子。
  雪夜的王府花园银装素裹,看上去越发美轮美奂,顾九思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古典的东西一向有兴趣,东瞧瞧西看看,或者听陈慕白说两句。
  陈慕白忽然停住,随意的指着角落里的一棵梅花,“这腊梅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叫素心腊梅。”
  说完也没解释便接着往前走。
  顾九思却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然后盯着前方英挺的身影默然。
  陈慕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陈慕白的母亲闺名素心,颜素心。
  接下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两个人不对着干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
  今晚的陈慕白似乎格外和善,后来竟然带着她转进了后院,在雪堆里翻出几个冻梨,随手擦了擦递给顾九思。
  顾九思从不知道还有这种吃法,咬了一口觉得清脆可口,突如其来的冰凉感从牙尖袭击到牙根,甜丝丝的感觉也从嘴里蔓延开来。
  陈慕白拿了一个在手里也不吃,上上下下扔着,闲闲散散的再次开口,“小的时候陈铭墨经常不在家,我常常被陈慕云的母亲罚到这里写字,写不完不让吃饭,后来有了经验方叔就会事先在这里埋上梨,我饿了就挖出来吃,等到了夜里再让陈静康偷偷来给我送饭。”
  顾九思垂着眼睛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梨肉,他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风雪夜,一个孩子,饥饿,寒冷,心底的微光怕是都被惧怕遮盖,所有的希望,都随着那终将消融的冰雪烟消云散了,只留下冰冷的骨血。
  顾九思明白那种感觉,因为她也曾经历过,那种希望慢慢消失,绝望慢慢涌上来,把整个人淹没在彻骨的冰冷里。
  顾九思还在出神,陈慕白却忽然声音轻快的转头问她,“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顾九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一脸疑惑的摇着头,“啧啧,顾九思啊顾九思,你不知道陈家的人最爱演戏吗?你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我真不明白老爷子到底看上你哪点了?你在我身边也不少年了,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顾九思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的拍着身上的雪,一定是今晚的雪夜太美了,她竟然放松了警惕着了陈慕白的道了。
  陈慕白抬头瞟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坏笑,慢慢悠悠的站起来,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扬扬下巴,“带你去后边看看吧,这个时候湖面结了冰,下雪的时候最美了。”
  顾九思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僵住,“等等,我刚才吃的梨……是什么时候埋的?”
  陈慕白看似很认真的摸着下巴想了想,“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没有两个月也有一个半月了。”
  “你……”顾九思像是被烫了一下,手里原本剩下的半个梨立刻被甩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出去很远。
  陈慕白似乎没料到她反应那么大,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信啊,顾九思,你怎么那么好骗呢?”
  顾九思一脸悔恨的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一连栽了两个跟头,顾九思啊顾九思,你是白痴吗?不,白痴都比你聪明!
  闹了半天最后两个人终于站在了湖边,湖两岸古树的枝干上落满了雪,蜿蜒交错的树枝漫过湖边的六角亭,婀娜多姿,湖面已经结冰,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上去,安静唯美。
  顾九思真的太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的看过雪了,从她进了陈家就整日里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牵绊,也没了这种心情。
  “以前小时候调皮,冬天在湖上滑冰掉进去过,差点没命了,还是我二哥拼命把我救了上来。”
  很快陈慕白自嘲的笑了下,“其实哪有那么多意外,不过又是一个陷阱罢了。”
  顾九思面无表情的捧场,干巴巴的敷衍,“慕少好演技,段子台词张口就来,如此懂得玩弄人心,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其实陈慕白的说辞她也不是全然不信,他以一个外子的身份进门,在陈家无依无靠的长大,一路不知有多少陷阱等着他。他现在工于心计善于计谋不过是为了自保,单纯的人根本活不下来。阴霾邃暗的童年,举步维艰,或许连简单的活下来都是一种幸运和奢望。
  只不过一连被陈慕白戏弄了两次,她心有余悸。
  陈慕白也不见尴尬,捏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扔到湖面上,试了试,“去冰面上走走?”
  顾九思一愣,看了看冰面,又看了看陈慕白,就是不动。
  陈慕白笑,“你不会是不敢吧?”
  一般人被这么一激,多半都会扯着脖子红着脸反驳。
  可陈慕白没想到,顾九思缩了缩脖子,一本正经的忖思了半晌,“我……确实不敢。”
  “哈哈哈……”陈慕白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对对对,我忘了,顾九思不会游泳。”
  顾九思很奇怪的看了陈慕白一眼,又笑,是他今天心情太好了还是她今天格外好笑?
  她紧了紧衣领,“这种天气掉进这种温度的水里,会不会游泳有多大影响吗?”
  陈慕白丝毫不见收敛,继续打击顾九思,“是没有多大影响,不过但凡我会你不会的,我就可以嘲笑你啊。”
  顾九思毫不客气的给出高度评价,“简直是有病!”
  顾九思说完转身就走,却被陈慕白伸手拦住,抓着她的手腕大步往前走,等顾九思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离岸边很远了。
  说实话,顾九思有点怕,有些恼怒,她顾不得和陈慕白翻脸很快转身准备走回岸边。
  陈慕白这次倒是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一脸无辜的提醒,“别乱动啊,就算你原路返回我也不保证冰面不会裂。”
  顾九思果真不动了,她是真的不敢。
  相对于顾九思的紧张,陈慕白一脸的风轻云淡兼顾悠闲惬意,“顾九思,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顾九思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做游戏,不可思议的瞥了陈慕白一眼,也不记得要对陈慕白假装恭敬了,恶狠狠的给出三个字,“神经病!”
  “啧”陈慕白似乎很新鲜,“不许骂人!”
  顾九思冷着脸,“没骂人,骂的猪!”
  陈慕白抿着唇忍着笑看了顾九思一眼,“我怎么记得咱们两个人之中确实是有一个属猪的呢?”
  顾九思再次扶额,之后抬头观了会儿天象,只见紫微星异常,必定是有一人今夜忘了带脑子。
  陈慕白憋着笑轻咳一声继续建议,“现在湖心的冰层并不厚,我每往前走一步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相同的,你每往前走一步,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一方可以随时叫停,但只要对方敢往前走,另一方就必须回答问题,回答问题的人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一旦回答就要说真话,怎么样?”
  顾九思自知今夜百战百败的命,便不再挣扎,皱着眉想了半天抬头看他,“如果我掉进去了怎么办?”
  陈慕白也很认真的想了会儿,似乎颇为纠结,“以你我过往你坑我一回我摆你一道的交情,如果你掉进去了我肯定是不会救你的,虽然你是个女人,按理说我该英雄救美一回,可是湖水太脏,你知道我有洁癖的,顶多我帮你呼救一下。”
  陈慕白看到顾九思的嘴角直抽抽,又安慰了一句,“你不要害怕,其实我们俩掉进冰窟里的概率基本上是一样的。如果我掉进去了我也不要求你救我。”
  顾九思听着陈慕白煞有其事的分析,嘴角抽的更厉害了,慕少,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到底还能不能一起互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有个坨坨滚过来,mo和那年春天给东纸哥扔的地雷,谢谢格子扔的手榴弹,东纸哥看到啦,感谢啦~~~
  今天看到一个姑娘留言说:男主太萌了!我要给男主生孩子!
  东纸哥瞬间不平衡了,东纸哥也很萌啊!!怎么没有姑娘留言说东纸哥太萌了!我要给东纸哥生孩子呢!!为毛木有!!为毛!!!
  不平衡的东纸哥不写萌萌的作者有话说了,因为都没有姑娘要给东纸哥生孩纸~
  抽不出来吗?打滚求撒花求收藏求留言~
 
 
 
 
 
☆、交易
 
  其实顾九思不明白陈慕白这么提议的意图是什么,这些年她和陈慕白真真假假的说过很多话,插科打诨,你演我看,互相试探,看似真诚,却是谁也不相信谁,今天他竟然说可以不回答但一定要说真话,她说的真话,他肯相信吗?而他说的真话,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心里再纠结,面上也不会表现出半分,顾九思一脸不在乎的干笑,“怎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慕少不知道的,还需要从我这里打探?”
  陈慕白也不恼,懒洋洋的看着她,“我说,顾九思,双方谈判你起码拿出一丁点儿诚意出来吧?你如果真的这么无欲无求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诈陈静康?他能知道什么,不如来问我啊。”
  顾九思收起笑容,神色复杂的盯着陈慕白半晌,点头,“成交。”
  她确实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虽然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可在陈家这个地方,什么都不知道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陈慕白想知道的不过是和陈铭墨有关的事情,她可以选择性的回答一些,这桩交易,她并不吃亏。
  “那就我先来?”陈慕白迈出一步后转身问,“顾九思是你的真名?”
  顾九思没想到陈慕白对她感兴趣,愣了愣才点头,“是。”
  陈慕白扬扬下巴示意顾九思往前走一步。
  顾九思迟疑了一下,“立升的幕后老板是你吗?”
  顾九思问完就紧紧盯住陈慕白,陈慕白倒是神色轻松的回答,“是。”
  顾九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起来,陈慕白作为陈家人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他却哪条路都不走,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加入了现在的风投公司,回国以后多少人拉着他入伙或怂恿他自己开公司,他都不接招,外人看起来他是两袖清风,可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是业内领头羊立升集团的幕后操盘手,那个每每在镁光灯前谈笑风生的立升集团的掌门人不过是个傀儡,他陈慕白才是最大的赢家。
  斗争从来都是最耗钱的,招兵买马,笼络人心,哪一样不用钱,而这些钱肯定不能从陈家拿,陈家的钱他一动就会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自然也会有人察觉到,可立升不一样,没有人知道立升是他的半个经济支柱,这件事她也是偶然间才开始怀疑的,陈慕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陈铭墨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慕白也不解释,好整以暇的接受着顾九思震惊的目光,很快又往前迈了一步,“你以前在美国呆过?”
  顾九思隐隐已经感觉出什么,陈铭墨最近有了些动作,她本以为陈慕白是要问她这些,谁知……
  她不正经的笑着打算转移话题,“慕少对我……就这么感兴趣?”
  陈慕白并不接招,看着某个方向,眯着眼睛问,“我连立升集团的事情都回答了,九小姐连这点诚意都没有?你知道了这件事就相当于有了把保护伞,若是今后日子真的难过了,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人,日子会好过很多。”
  其实顾九思对“九小姐”三个字的排斥不亚于陈慕白对“慕少”两个字的排斥,陈慕白说她叫慕少能听出挑衅,可陈慕白叫她九小姐她能听出来戏弄。
  可顾九思不得不承认,就在刚刚,陈慕白确实卖给了她一个人情。那个方向陈铭墨书房的方向,不久前她刚从那里出来,她也清楚陈慕白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也清楚这条信息对她的价值,她刚才向陈慕白确认答案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她叹口气,做生意是需要成本的,更何况对方是陈慕白,“是,我在美国待了很多年。”
  寂静的夜里,顾九思刚踏了一步出去时,似乎听到了冰层破裂的声音,很细微的声音但她却听得很清楚。
  顾九思站住,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问题了,“陈老身边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个神秘的中年男人,他是谁?”
  当年她和她父亲的事情也是陈铭墨授权这个男人去做的,如果她真的打算脱离陈铭墨,这个男人或许是个突破口。
  陈慕白一愣,“你不知道?孟宜年是陈铭墨的小舅子。”
  顾九思冷笑,言辞语气也开始带刺儿,“慕少不是坑我呢吧,陈铭墨的小舅子不应该姓董吗?可他姓孟啊。”
  陈慕白一脸嫌弃的睨她一眼,“谁跟你说董家大小姐是陈铭墨的原配?陈铭墨在此之前结过婚,是孟宜年的姐姐。孟宜年的姐姐可以说是为了陈铭墨死的,陈铭墨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对孟宜年很不错,一直把他带在身边。”陈铭墨说完又习惯性的看她不顺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么看来,老爷子对你也不是那么信任嘛。”
  顾九思咬了咬唇,这一点不需要他提醒。
  忽然陈慕白唇边绽开了一抹笑,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哎,顾九思,我怎么觉得冰面快破了呢。”
  那语气和“哎,顾九思,今天天气不错啊。”颇为相似。
  顾九思也隐隐感觉到脚下流水的声音,她也没心思了,急急的回答,“回去吧。”
  这种天气掉进水里,可不是闹着玩了。
  陈慕白却转过身背对着她,声线也低沉正经了几分,“可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呢。”
  顾九思心里一紧,他一晚上都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态度,现在却忽然正经起来,怕是要发大招了。
  陈慕白没等她反应就要往前走,陈慕白脚底下的冰层已经出现了裂缝,顾九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别往前走了!”
  陈慕白猛地回头看着她沉沉的笑起来,“你怕什么,我们俩离得那么远,也不是一个方向,就算我掉下去也不会牵连到你,顾九思,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心中挣扎许久,屏住呼吸看着陈慕白下定决心开口,“你不用往前走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回答你。”
  顾九思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说真话。”
  陈慕白脸上的笑意顷刻间变了意味,他盯着顾九思良久,慢慢转回身。
  他背对着顾九思,缓缓开口,顾九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呼出的白气,声音在寂静空旷的雪夜湖心听起来格外荒凉,直击人心,“顾九思,你的心终究是不够狠,不够狠,你怎么在这里走下去?”
  陈慕白边说边抬脚往前走。
  顾九思似乎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牙根发紧手心发麻,耳边只能听到鞋子踩在冰面破碎的声音,心惊肉跳的想要去拉他,却不敢动,只能出声制止他,“陈慕白!”
  陈慕白的声音依旧懒散着和她闲聊,“你看陈慕昭,其实以前他的身体挺好的,可他为了活下来向老爷子示弱只能装病,老爷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就生生的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你看,他对自己多么下得去手。”
  陈慕白一步步的往前走,顾九思心里越来越慌,竟乱了阵脚,“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陈慕白恍若未闻,“顾九思你还不明白吗,在这里活下来的每个人,陈铭墨陈慕昭就不多说了,最没用的要算陈慕云,可他虽是个废物但他有个狠心的舅舅,他不够狠,他舅舅会替他下手。我记得有一年,陈慕云为了陷害我,假装自己的腿摔断了,说是我干的,假的总会露出破绽,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真的,可那个蠢材下不去手啊,董明辉亲自动的手,生生的把他的腿打断了。你看,每个人都是对自己狠得下心得人,更何况是对别人,你的心不能软,一软就死无葬身之地。”
  顾九思沉默。
  陈慕白转过身看着她,狭长深邃的双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就像现在我会不会掉下去会不会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不够狠才会到了今天两难的地步。”
  陈慕白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不过爷我嘛,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如果你合作的对象是陈慕昭,陈慕昭对付陈慕云绰绰有余,而我突然出了意外死了,你们俩联手翻盘,打老爷子一个措手不及,从此陈慕昭就是陈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孙,而你想要的东西陈慕昭大抵也可以给你。”
  顾九思早已恢复了神色,嘴角噙着笑问,“好计策,不过,我拿什么去和陈慕昭合作?空手套白狼吗?”
  陈慕白又背过身去,让顾九思更加难以琢磨,“你以为我真的是出意外死的吗?当然是你来应付我啊!”
  顾九思大概早已习惯了陈慕白的胡说八道,神情冰冷,“慕少说笑了。”
  陈慕白背对着顾九思,似乎真的笑了一下,颇为无奈的低语了几句,“顾九思啊顾九思,你终究是不够狠啊……”
  陈慕白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终于离开湖面踏上了湖中心的六角亭,他看着几步之外的顾九思,示意她看脚下,不知什么时候顾九思脚下的冰面已经裂了,裂痕在不断扩大。
  顾九思幡然醒悟,陈慕白才是个中高手,他看似将自己置于险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一转眼就翻了盘。他同样明白,冰面的厚度只能够承受一个人走到亭子里,所以他先发制人。现在她该担心的是自己,他才是大赢家,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富贵险中求。
  寒意和恐惧从顾九思的心底冒出来,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是陈慕白的对手。她在一开始就不该和陈慕白做交易,别说一本万利了,她怕是会血本无归。
  他心计深沉至此,不疾不徐的布了那么久的网,只等这一刻的收网,她,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funbabefun给东纸哥扔的地雷~灰常感谢~~~
  前段开会,坐东纸哥旁边的一个同事(此人的强迫症非常严重)各种挤眉弄眼无声的用力,东纸哥以为他想去厕所,就小声问他。他同样小声的对东纸哥说,老大手边的几张A4纸和笔没放整齐,他实在太难受了,他要用都教授的那种超能力让他们摆整齐,他还说,他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十分想拥有都敏俊的这项超能力。
  然后......东纸哥就不想理他了......兄台,你今天是忘记吃药了吗?还有,你的强迫症已经病入膏肓了,建议从眉毛以下截肢~
  
 
 
 
 
 
☆、步步惊心
 
  她早就明白,陈慕白是不允许自己身边有她这种人存在的,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陈慕白这种有洁癖的人是不能容忍她的,今天的这一切只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想到陈慕白竟会让她看着自己是怎么消失的,如此光明磊落,也称得上是君子。
  一时间顾九思倒平静了下来,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陈慕白会怎么跟陈铭墨解释她的消失,陈铭墨知道后会不会暗骂她的愚蠢,她父亲又该怎么办。
  陈慕白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顾九思。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她的那个夜晚,披着一身冰凉的夜色,安静,淡漠,还带着点不屈,一样的没有恐慌和惧怕。
  都说他陈慕白心狠手辣,今时今地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没有她这么淡定。
  陈慕白双手抱在胸前闲闲的站着说风凉话,“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顾九思看了看脚底的裂痕,“怕。”
  “怕什么?”
  “怕湖水太凉。”
  听到这里,陈慕白勾了勾唇角,忽然向顾九思伸出手去,静静的等着她的动作。
  顾九思猛地抬头,隔着翻飞的雪花和陈慕白对视,他沉静的眉眼和眼尾处那颗桃花痣夺目异常,当真是个妖孽。
  可是,这个妖孽为什么要救她?为了让她明白她虽是陈铭墨的人,但她的生死却由他陈慕白定?
  他们两个都清楚,她不会游泳,这种天气,这个温度,掉进湖水里,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他们两个也同样清楚,她一旦伸出手去,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良久,陈慕白打破沉寂,难得认真的看着顾九思的眼睛,“顾九思,我并不想催你,但是你脚下那块冰支撑不了你多久。如果你动作快点,我还能拉你一把。如果你选择留在原地,我不会再救你。”
  顾九思终于明白了,她如今的处境和此刻是一样的,陈铭墨大概会很快舍弃掉她这颗棋子,到时候她会比掉进冰窟里惨百倍,她对于陈慕白的暗示一直没反应,陈慕白就用这种方式让她更明白。他所谓的“原地”并不只是指的冰面。
  她纠结中带着为难的看了眼陈慕白,“你……”
  陈慕白挑眉示意她继续。
  顾九思顿了顿,“能不能换只手?”
  陈慕白的视线再次落到她的右手上,然后很听话的换了只手。
  顾九思动作轻盈的往前走,在她碰到陈慕白的手的瞬间,陈慕白便用力拉起她,等她在亭子里站稳,身后的冰面彻底破裂,湖水便涌了上来。
  顾九思不知道陈慕白为什么要救她,其实陈慕白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他每次看到顾九思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可就算心里再难再苦面上也要端着,谈笑风生不漏痕迹,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想要去帮她一把,理智上却又不允许他这么做,陈慕白有个优点,就是他想不通的时候从来不会为难自己钻牛角尖,他会用各种借口来安慰自己,比如这次,他安慰自己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是人都有本能,这不是理性可以控制的,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
  铁杆粉丝陈静康视他这种人生信仰为从容大气,而顾九思则默默在心里鄙视他这种没有原则的“原则”。
  顾九思松了口气,瘫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她觉得自己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相比她的狼狈,陈慕白气定神闲清风朗月的的站在亭子中央赏着雪景,还不忘继续说风凉话,“真这么害怕啊?”
  一股邪火压抑不住的从顾九思的心底往外涌,她刚想回击,就看到陈慕白伸出食指抵在唇前,“嘘,千万要忍住,你还要指望我带你离开这儿呢,你不会是想游回岸边吧?或者在这儿坐一晚上?”
  说完伸出手去接雪花,轻松加愉快的开口,“哟,雪好像越下越大了,在这儿坐一夜,会冻死吧?”
  顾九思一脸高傲的去摸手机,摸了半天脸上的不屑瞬间褪去,傻傻的问,“我的手机呢?”
  陈慕白捏着自己的手机在那里摇啊摇,“大概在雪地里。”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陈慕白顿了顿,“刚才你吃梨的时候。”
  “陈慕白!”
  “嗯?”
  顾九思咬牙切齿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慕少,你做这么鸡鸣狗盗的事情不怕辱没了你陈家三少的名声吗?”
  陈慕白神色泰然的回忆,“听陈静康说,有人曾经夸我,五行缺德,命中带贱,是传世臻品,珍稀之酿,珍藏级的贱男春,对于如此中肯的评价,我决定将此作为我的座右铭身体力行的执行到底,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顾九思瞬间熄了火,沉默,沉默,继续沉默。
  这话……是她说的,一个字都不差,从这件事不仅可以看出陈慕白绝佳的记忆力,还可以看出他是个很记仇的人。
  陈慕白这个人一向以心理素质过硬而名满江湖,威震八方,倘若有哪个不长眼的给出诸如禽兽不如卑鄙无耻之类的评价,他多半是喜滋滋的当成在夸他,这些话在他眼里就变成了,他是一群衣冠禽兽中最无耻最卑鄙最禽兽的,但凡带个“最”字的,那便是人中翘楚,旁人是望尘莫及的。
  为此,顾九思被惹毛的时候经常这么夸他,夸起他来语气毫不客气,言辞毫不吝啬。
  只是她没想到陈静康会原封不动的转达给陈慕白,虽然她每次夸赞他的时候,陈静康都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衣袖安抚她小声点,可她就算再寄人篱下晓得隐忍,表面老成端着的功夫再炉火纯青,可到底年纪小,也有压不住的时候,每当这时候她都卷着袖子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我怕什么,你去告诉他,我就是说给他听的!”
  此刻顾九思除了心虚还略感到些许的惆怅和愤怒。
  其实是个人都该听出来,她说的是气话,做不得数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陈静康竟是如此听话,万万没想到啊。
  万万没想到陈静康不是人啊。
  一时间顾九思有些尴尬,她背后编排人的话被对方大大方方的摆到了桌面上,倒显得她小人了。
  顾九思灵光一闪,很是镇定的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还有一个问题没问,你想知道什么?”
  陈慕白抬眸静静的看了她半晌,面无表情的开口,“没什么,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顾九思到底是心虚,踟蹰半天很是真诚的劝解陈慕白,“慕少,不要赌气,虽然我……我们多年来的外交史不是很和谐,但是我还算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想知道尽管问吧。”
  陈慕白瞟她一眼,“临时抱佛脚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顾九思继续镇定的挽回残局,“亡羊补犹未晚也。”
  陈慕白睨她一眼,“顾九思,其实吧,没有手机你可以喊啊,以你的资质,高音应该不错吧!不过你要小心点,这么晚了,别把不干净的东西招来了。你也知道,封建社会王府里的冤魂多得是,小丫鬟啊,小妾啊,没事儿就来个投湖自尽什么的。”
  顾九思目不斜视,一生正气的回答,“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哟呵,长本事了。”陈慕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话你刚才站在冰上的时候怎么不说?”
  顾九思面不改色的翻案,“我刚才不是怕死,我是怕冷。”
  “……”陈慕白哑口无言,当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顾九思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一晚上了她终于在最后一个回合上扳回了一局,虽然总体上她是输了,可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啊,比如现在。
  陈慕白气得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小康子,快来救驾。”
  从被窝里爬出来匆匆赶来救驾的陈静康对于两个人是如何到达湖心凉亭的十分好奇。
  可是这两个人……
  一个一脸冷艳高贵拒绝回答,一个东瞧瞧西看看的敷衍他,“啊,散步嘛,一不小心走迷路了。”
  陈静康看了看满目狼藉的湖面,心里默默仰望,您二位的散步项目包括湖上破冰吗?
  三个人沉默了一路,陈静康是困得,陈慕白是气的,而顾九思则是在想着怎么报复陈静康。
  快出园子的时候陈慕白才开口,“你明天去见陈慕昭,立升这块肥肉任谁都不会不动心,你告诉他立升马上会重新洗牌,并且暗示他董家已经打算插手了,至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这话是对顾九思说的。
  今天他站在书房门外听了几句,看那架势老爷子根本就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最近势头太猛,陈铭墨总是要做点什么平衡一下,陈慕云身后有董家,陈慕昭身后有其他附庸,陈铭墨不是没有压力,照目前的形势看,立升很快就会暴露,不过不怕,他早就想从立升抽身了,既然老爷子打算动手,只不过把他的计划提前了。
  顾九思听了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相处方式,他吩咐,她去做,他肯信任她,她也绝不会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最后一更,周末休整,不会更新啦,各位姑娘不要刷啦~下周一继续更新~各位周末愉快~加班的也愉快~补课的也愉快~考研升学上自习的也愉快~
  小白不是不爱小九,只是小白爱小九的方式很特别~
  你们不要喷东纸哥啊,东纸哥会好好用心写的!东纸哥会努力更新的!你们嫌东纸哥话唠,东纸哥以后不会话唠了!东纸哥还是新人,需要呵护啊!!!打滚求收藏撒花留言(PS:记得打2分哟)
  
 
 
 
 
 
☆、此仇不报非君子
 
  陈慕白走了之后,顾九思又摸黑去雪地里找手机,
  偏偏在一旁举着手电筒的陈静康还嘀嘀咕咕个不停,“顾姐姐,我说你也太粗心了,怎么能把手机丢在雪地里呢,它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冻了那么久,多可怜呐……”
  顾九思从雪里刨出自己的手机后,眯着眼睛站起来,阴恻恻的看着陈静康,冷不丁的不知从哪儿弄来个雪球朝陈静康扔了过去。
  陈静康始料未及,一团雪球正中脑门,额头上的残雪配上他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好笑,几秒钟之后又委委屈屈的扁扁嘴,带着哭腔谴责顾九思,“你欺负人……”
  顾九思也不在意,干脆坐到了地上,从地上捧了雪,一个一个的团成球摆在手边,拿了一个上下扔着,歪头看着陈静康。
  陈静康还没开口就倏地扔了一个出去,陈静康躲了一下,雪球擦着他的耳朵边飞了出去。
  顾九思沉着脸,“你还敢躲?你再躲一个我看看!”
  说完又连扔了两个过去,陈静康这次没敢躲,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当靶子。
  等顾九思把他砸成了半个雪人而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的时候,陈静康才敢可怜兮兮的开口,“顾姐姐,我错了……”
  “嗯……有觉悟”,顾九思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说说,错哪儿了?”
  陈静康咽了下口气,努力回忆,“昨天唐少爷让人送来的点心少爷说让我和你一人一半,结果我没告诉你,都让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吃了。”
  顾九思听了差点一头栽进雪地里去,眯着眼睛看他,“你脑子进雪了?在你眼里除了吃就没别的了?”
  陈静康又努力的想了想,“啊,有。昨天我把一个花瓶打碎了,就是那个少爷新买回来的那个,我怕被骂就跟少爷说,是你打碎的。”
  “……”顾九思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无语来解释了,因为她觉得力度不够,她盘算着是不是再团几个雪球练练手。
  顾九思平时就不怎么爱笑,端着一副冷颜的时候特别唬得住人,陈静康看她面无表情心里又是一哆嗦,挠挠脑袋颤颤巍巍的解释,“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就我们四个在,我总不能说是我爸打碎的吧?”
  顾九思真的又去重新团雪球了,“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当陈静康又被攻击了一轮彻底变成个雪人之后,顾九思也累了,便开始正儿八经的审他。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跟慕少说了?”
  陈静康也不记仇,抹了抹脸上的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什么话?”
  顾九思顿了一顿,似乎在琢磨该不该再重复一遍,“就是……就是我说他是贱男春的那些……”
  陈静康一脸无辜的点点头,“说了啊。”
  顾九思的火又涌了上来,在手边摸了半天的雪球没摸到才放弃,改为吼他,“你脑子坏了?你告诉他干什么!”
  陈静康糊涂了,有些委屈的嘀咕,“不是你让我告诉少爷的吗?”
  “我……”顾九思哑口无言,根本无从解释。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她和陈慕白斗智斗勇的时候,有些时候确实是故意透漏些信息给陈静康,想通过陈静康让陈慕白知道,可这并不包括她“夸”他的那些气话啊。
  陈静康看到顾九思苦着脸一言不发,越发的迷茫,“那……以后你给我说的话,我到底给不给少爷说啊……”
  陈静康等了半天顾九思都没有反应,又试探着叫了一声,“顾姐姐?”
  顾九思面无表情的闭了闭眼,心底的哀怨无法发泄,“我以后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陈静康看她身上的戾气没那么重了,才凑近了几步,一本正经的开口,“顾姐姐,我毕竟是少爷的人,而你是老爷的人,我们是各为其主,所以你不能因为我偏袒少爷就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撇开这些不说,虽说你虚长我几岁,可我觉得我们两个还算是挺投缘的。”
  陈静康的一席话说的在情在理,若是换了别人,纵然是说破天去也说不出,可他忘了,现在听这话的人是顾九思。
  只见顾九思点了点头,一脸风轻云淡的回答,“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气你跟你们家少爷打小报告。”
  陈静康一愣,“那你是……”
  顾九思转过头看着他,轻描淡写的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顾九思离开前又狠狠的往陈静康身上扔了个巨大号的雪球,雪顺着衣领掉落进衣服里,陈静康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边哆嗦边腹诽。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到底越来越像谁了?
  陈静康回去的时候,陈慕白正坐在小院里的石桌前堆雪人,石桌上原本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此刻全变成了陈慕白手里两个快成型的小雪人。雪人只有手掌大小,却精致可爱。
  眼前的陈慕白似乎也有些举动诡异,犹如惊弓之鸟的陈静康想起刚才的顾九思又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陈慕白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去,给我折两根短树枝来。”
  陈静康顶着一头残雪老老实实的去折树枝。
  两根树枝插上,雪人终于完工,陈慕白才开口。
  “怎么?被人欺负了?”
  陈静康捏捏衣角,“没有,我知道顾姐姐教训我是对我好。”
  陈慕白一脸促狭,“哟,小康子,真看不出来,你这抖M的体质啊,口味非常的重啊。”
  陈静康一身湿哒哒,“您不是跟我说过,肯当面打你骂你的人,都是对你很好的人,不会真的讨厌你,如果真的记恨你,都是表面上笑眯眯,背后捅你刀子的。顾姐姐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如果真的生我的气,我大概过几天就栽了,到时候恐怕不止是当靶子就完事儿的了。”
  “看不出来,你表面上傻呵呵的,心里倒是跟明镜一样”,陈慕白站起来大气磅礴的拍拍陈静康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陈静康傻呵呵的乐了。
  陈慕白似乎想起来什么,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雪花飘落到脸上凉丝丝的,“顾九思大概是这王府花园里最后一个好人了。”
  他的声音太低,陈静康没听清,“您说什么?”
  陈慕白回神,“去,把这俩雪人送到冰窖里去,别化了。”
  陈静康屁颠屁颠的拿起雪人准备走,还没走两步就听到陈慕白的声音,然后咧着嘴哭丧着脸转过身来。
  只听陈慕白说,“看在你这么懂事儿的份上,上次你摔碎的花瓶就打个九折从你工资里扣。”
  陈静康急急的辩解,“不是我,是……”
  陈慕白抬手抚着陈静康怀里雪人光秃秃的脑袋开口,“栽赃陷害这种事儿,一般是谁反应越大越是谁干的。就拿花瓶这事儿来说,我还没问你就跳出来说是别人干的,你不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吗?”
  陈静康傻眼,一脸失策的悔恨。
  陈慕白继续开口,一脸的宽容大度,“再说了,家里东西那么多,你打碎了就悄悄扔了嘛,你不提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
  陈静康似乎明白了陈慕白在说什么,忙不迭的回答,,“不提不提,以后我再打坏了东西再也不提了。”
  可是陈慕白的下一句话又让陈静康糊涂了。
  “可是我记性太好,也只是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若是等我想起来了,发现是你打坏的,你这性质就严重多了,可不是打个九折赔了就没事儿了的。”
  说完陈慕白姿态悠然的走了,可陈静康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终于想起来顾九思像谁了,顾九思像陈慕白,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专门来折磨他的!
  第二天顾九思起了个大早,洗了澡换了衣服便开始用扑克牌占卜。
  顾九思从小就在牌堆里长大,骨子里还是有些迷信的,虽没有到了凡事都要占卜的地步,但有的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会信一信的。而实践证明,在她极少的几次相信中,占卜的结果都是准确的。
  陈慕白之所以信任她不过是因为她去找陈慕昭的事是碰了陈铭墨的逆鳞,她就算再傻也不会主动去告诉陈铭墨,这样就更加神不知鬼不觉了。
  。
  她一直竭尽全力在陈铭墨和陈慕白之间寻找平衡点,可是这个平衡点似乎越来越渺茫了,她似乎又被陈慕白推了一把,与当初预想的轨迹愈行愈远。
  其实自从她昨晚抓住了陈慕白伸出的手,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可如果她真的想反悔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可如果她今天真的按照陈慕白说的去见了陈慕昭,那她就真的不能再回头了。
  一个小时之后,顾九思收起牌走出了房间。一夜大雪,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
  占卜这种事最忌讳同一件事连占好几遍,她不是贪心的人,也不是急功近利非要占到好的结果才肯罢休,可邪门的是,她连占了好几遍,结果都是好到不可思议,这么诡异的结果让她越发不确定这一步踏出去是柳暗花明还是万丈深渊。
  这些年她夹缝生存力求稳妥,或许是太墨守成规了,才会一直停滞不前,或许陈慕白推她走的这一步未必不是好的开始,只是,她为什么要相信陈慕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深澍,追着大灰狼的小白兔,阿拉山口,纽扣,白茹9,?﹏娜娜ε?з不倒给东纸哥扔的地雷,话说,追着大灰狼的小白兔这个姑娘扔了两次,姑娘,你是手滑吗?
  昨天因为有个童鞋出差来找东纸哥吃饭,吃到太晚所以东纸哥就没有更新~
  这个童鞋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很得瑟的跟东纸哥说他签了航天X院X所,听上去各种高端大气牛X,这次东纸哥去机场接他,他出来的时候东纸哥都没敢认......说他跟刚放出来一样一点都不过分,他见到东纸哥第一句话就是问,“今晚吃肉吧?”
  东纸哥一颤,左右看了看小声给他说,“你出来晚了,前段时间扫黄,最近风声太紧。”
  他一脚踢过来,“我是说吃饭!”
  鉴于东纸哥和他多年的同学友谊和革命友谊,东纸哥毫不犹豫的带他去吃了东纸哥一口都吃不下去的毋米粥火锅(有很多北方的姑娘所以这里解释下,这种惨无人道的火锅就是用没有米的米粥代替火锅底料来涮各种肉啊海鲜啊菜啊,北方的姑娘自己想象下这种吃法有多么丧心病狂......特别是喜欢是麻辣锅的姑娘)
  这位童鞋吃了一口之后直接翻脸了,东纸哥心里暗爽,然后他就哭了。
  他说他去银川出差,还是那种看不见人的偏僻地带,一天三顿西红柿炒鸡蛋,爬几十米的实验台,住的环境也很差,还质问东纸哥竟然请他吃这个!
  然后给东纸哥看了张他穿着工作服的照片,东纸哥看了一眼,怎一个惨字了得!
  紧接着又说起他平时不出差坐班的时候都不能上网,想用网都得给领导打申请,他刚去的时候因为插了几次u盘都被警告了。前段时间有骗子在QQ上问他姐姐要钱,他姐姐要求视频,视频了一下确实是他,(骗子手段很高明!要是东纸哥就信了)结果他姐姐就是不信,最后骗子问他姐姐是怎么识破的,他姐姐说,“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弟弟敢上网他想死吗?!”
  他吐槽完了以后,东纸哥情绪纷杂,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压制不住哈哈大笑,“再让你签航天院所啊!再让你得瑟啊!哈哈哈哈~”
  东纸哥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东纸哥了!wWw.XiaoshuotXt.cOm txt小说 天堂
 
 
 
 
 
☆、浅唱
 
  陈慕昭并不住在老宅里,而是在老宅后门另一条街的一座独门独院里。
  顾九思到了的时候,常年照顾陈慕昭的一个小丫头正在楼前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写着什么,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保暖,手和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顾九思走过去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女孩儿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她什么事。
  “浅唱,昭少爷起来了吗?”
  顾九思的语速放得很慢,听上去有些奇怪。
  女孩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顾九思又指了指地上的字,“这里是撇,不是横。”
  这个女孩听不到声音,不会说话,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浅唱。她之前在雪地上写的正是她的名字,像是初学,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听说这个名字是陈慕昭给起的。浅唱,浅唱,当真是够浅的。
  还听说,浅唱本是能听见会说话的,却是因为陈慕昭生性猜疑被毁了听觉割了舌头。
  顾九思没有去证实,无论是或不是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陈慕昭是聪明的,听不到声音不会说话不会写字的人留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浅唱一直盯着顾九思的嘴唇,半晌点点头,又低头写了一遍,抬头看向顾九思,似乎在询问她对不对。
  直到顾九思点了点头她才站起来往院内走。
  顾九思拉住她,把地上的字迹抹乱,“不要让陈慕昭知道你在学写字,别人也不行,以后都不要再写了。”
  浅唱愣了半天才傻傻的点了下头,很快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便走出来招了招手,顾九思收起神色走了进去。
  陈慕昭的房间里常年充斥着药味,中药西药,像是摆脱不掉的宿命。
  他正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半卧着,身上盖了条毯子,手里还拿了本书在看,听到顾九思进门才抬头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九小姐今天来不知是代表谁,老爷子,还是三少爷?”
  陈慕昭本就长得阴柔,又常年带着病态的柔弱,病西施的头衔实至名归。
  顾九思和陈慕昭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阴狠手段也一清二楚,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轻描淡写的回答,“陈老也好,慕少也罢,于昭少爷而言,不都是一样的吗?”
  陈慕昭再不去看她,抚着手里的书,笑着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股阴冷,“九小姐是聪明人,我就喜欢聪明人,可和聪明人打交道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顾九思气定神闲接过浅唱递过来的茶,“昭少爷真是高看我了。”
  陈慕昭听了竟真的笑了起来,阴柔的五官舒展开来,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几年前我那个堂叔可是折在九小姐的手里的,那可是我的心腹,跟在我身边多年啊,我哪里还敢怠慢?”
  顾九思低头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纹,“昭少爷鸿鹄之志,眼里哪里看得到我?”
  陈慕昭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鸿鹄之志,我这副身子骨都已经这样了,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
  “若真是混吃等死又何必看鬼谷子呢?”顾九思侧身去看旁边书架上的书,语气里不着痕迹的带着挑衅去激怒陈慕昭,“日月昭昭,昭少爷的父亲给您起这个名字大概也是对您寄予了厚望吧。”
  说完微微笑着看向陈慕昭。
  陈慕昭果然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直直的盯着顾九思,一双眸子幽深晦暗,再不见刚才的插科打诨。
  “顾九思,你我皆是寄人篱下,个中滋味别人体会不到,你最是清楚,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太甚。”
  顾九思眼底一片清明,“你我都是寄人篱下不假,可我姓顾,昭少爷可是姓陈的,既然是姓陈,又何必受寄人篱下之苦?”
  陈慕昭轻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九思并不介意把话说得再明白些,“昭少爷这些年总是不温不火的,我看着着急啊。”
  陈慕昭脸色又冷了几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九思在陈慕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面上带笑,“不明白没关系,我这里有条有价值的消息,不知道昭少爷出不出的起价。”
  “你是为钱?”陈慕昭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年顾九思在陈家的目的是陈慕昭一直好奇的地方,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只是没想到顾九思的目的这么简单,只是为钱?
  “不然呢?不为钱难道是为了让陈家改姓顾?我还没那么大的志向。” 顾九思打着含糊,“若是昭少爷没兴趣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慕昭踟蹰半刻,抬眼看向顾九思,“你说。”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顾九思笑着吊陈慕昭的胃口,“那价钱呢?”
  陈慕昭似乎已经相信,“你先说,若真的是有价值,随便你开价。”
  顾九思点头,“立升要洗牌了,立升背后代表着什么,不用我解释吧?听说很多人想分一杯羹,不知道昭少爷有没有兴趣。”
  陈慕昭缓缓开口,“既是鹬蚌相争,必有渔翁得利,渔翁是谁?陈老还是陈慕白?”
  “有没有渔翁我不知道,只是这么大块儿肥肉无论是谁都抵不住诱惑吧?”
  “这肉上怕是有钩子吧?”
  “没有无风险的利益,这块肉无论最后是到了陈慕云的手里还是陈慕白的手里,到时候您的处境怕是比现在更艰难,总得试一试吧,万一没有呢?”
  陈慕昭却忽然转了话题,“这么说,是陈老让你来的?”
  顾九思一顿,暧昧不清的笑了一下。
  她说这话本是随便举了个例子,谁知陈慕昭竟以为她是在怂恿他去和陈慕云陈慕白去争,乐见其成的除了陈铭墨还能有谁?
  事情发展的似乎比她预期的要容易许多。
  最近陈慕云和陈慕白之间斗法,陈慕云败得一溃千里,陈铭墨自然不会愿意看到形势一边倒,陈慕昭本就思忖着陈铭墨就要有动作来扭转目前的局面,正好顾九思来得巧,让他以为这就是陈铭墨的动作,到时候陈铭墨肯定会让立升这块肥肉落入他的手里,这样他才有资本去压制陈慕白,形势才会有所转变。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陈慕昭打破沉静,“你回去转告叔叔,他老人家的意思我明白了。”
  顾九思从陈慕昭那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张支票,走了几步之后脸色越发难看,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直接导致偶遇陈静康,陈静康兴高采烈的问她手里的两枝梅花哪枝好看时,她直接回了个“好的”,留下陈静康站在原地惊呆了。
  快到了中午陈慕白才起来,站在院子中央边打电话边低着头拿了剪刀修剪陈静康折回来的腊梅花枝。
  说到一半抬眼冲陈静康使了个眼色,陈静康立刻去了小院门口。
  等陈慕白打完电话,陈静康也回来了,冲陈慕白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裂开嘴哭了。
  原本娇俏可爱的腊梅花枝此刻只剩下光突突的褐色枝干了,那是他起了个大早去折回来的啊。少爷,你真是辣手摧花啊!
  从陈家老宅离开后陈慕白直接到了立升集团的总部,总裁谭森早已毕恭毕敬的等在了门口。
  陈慕白下车后和谭森两个人也不往里走,就站在车边熟络的说着话。
  之前陈慕白和他见面一直避着旁人,现在却好像是故意要把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似的。谭森心里奇怪却也不好问。
  陈慕白一直心不在焉的和谭森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余光扫到一直停着的一辆车缓缓离开才收了笑容,郑重其事的开口,“谭总。”
  谭森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陈慕白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谭总,你也辛苦好几年了,有没有想过休息休息?”
  谭森脸色一白,“慕少,当年您说过……”
  陈慕白笑了,“当年我说的话我自然记得,我在一天,立升表面上风光无限的总裁便是你,我们各取所需。可你忘了,这话还有半句呢,如果我撤了,立升与你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合作多年,现在我撤了,来告诉你一声。今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
  现在立升风头正劲,任谁坐在谭森的位置上都不会想收手,他还想再争取一下,“慕少,立升是您一手扶植起来的,如果是我做的有您不满意的地方……”
  陈慕白眼底的阴郁不退,口气却越发和缓的打断他,“谭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谭森心里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即恼怒自己的莽撞,擦了擦冷汗,“是我糊涂了,慕少怎么会和立升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立升的名字慕少大概听都没听过……”
  陈慕白冷着脸上了车,陈静康给他关上车门后转身对谭森说,“慕少念在你跟着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我转告你一句,钱是个好东西,没有人嫌多,可也得掂量着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去拿。”
  陈静康上车后,陈慕白问他,“看清楚了?”
  陈静康侧过身回答陈慕白,“看清楚了,那辆车上坐着的就是大少爷。”
  陈慕白闭上眼睛舒了口气。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手里的东西陈慕云总是不惜任何代价的来争,这次恐怕会争得更凶吧!
  好戏就要上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追着大灰狼的小白兔和Blue。JM给东纸哥扔的地雷~感谢啊~
  今天讲奇葩同事啊~
  《江湖渣男谱-毒舌先生》1
  我和毒舌先生最初相识是我刚调来现在这个组的时候,那段时间刚好崴了脚,去报道的那天正和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走廊上边走边说话,就看到一个特别讨厌的人从拐角走过来,盯着我看了几眼之后,对和我说话的人说,“怎么现在我们公司连残障人士都收留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朋友对我使劲眨眼睛,我给朋友面子就只当没听见。
  他走了之后朋友给我说,这人是个毒舌,千万别和他有言语上的冲突,我谨记在心。
  朋友太不了解我了,我从来不动口,我都是直接动手。
  鉴于他如此不友好的行为,隔天当他满办公室问谁可以帮他在支付宝打点钱他付现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不计前嫌的举了手,并且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脸之后毫不犹豫的在附加信息那一栏里写了“包养”两个字,并且是100块100块的付过去的,我相信他会在几秒钟后收到好几条包养信息!
  从此我们的梁子就结下了。
  鉴于有姑娘说东纸哥的作者有话说比正文字数还多,东纸哥决定这个奇葩同事分几章讲~东纸哥太机智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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