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板与老公谁重要
6. 老板与老公谁重要
如果职业规划与男友约会撞车，取前者，因为前者永远不会辜负你。
——简雪
发布会定在9月30日，之所以选在这个日子，因为这是楚天爱的生日，也是她和路大维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地点就在新落成的“真爱家园”。这是真爱集团投资开发的别墅区，依山傍海，空气清新，环境优雅，当然，价格也不菲。每平方米2万元，每套面积300—500平方米的别墅，令常人不敢问津。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一千万资产，就不要来这里了。
路大维预留了一套500平方米的独体别墅，做为自己的爱巢，面向大海，背靠青山，门前绿草如茵，宛如童话中的城堡。发布会就在这儿举行。
发布会下午5点开始，先是路大维致词，然后请主管文化的副市长李明州讲话，为《真爱》杂志提词。接下来是向来宾赠送礼物——封面特制的纯金纪念版《真爱》时尚杂志。
发布会之后，就是庆祝酒会，楚天爱将为来宾献歌祝酒，演唱《歌剧魅影》选曲《The Music of the Night》（夜之音乐）。
发布会和酒会在别墅前的草坪举行，酒会结束后，来宾去别墅一楼大厅观赏音乐剧《歌剧魅影》。
整个过程加起来不过4小时。为了这4小时，蓝小柔忙了半个月。光是请柬就送了一百份，还要准备礼品，布置会场，联络主持人。眼瞅着婚期临近，婚纱照拍了还没去取，结婚请柬也没时间送，惹得杨一大发其火，她担心的二人之战，终于在发布会前一天，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蓝小柔本来想好好表现一下，那天她布置完发布会场，匆匆忙忙赶回新房，杨一把婚纱照还有定的窗帘取回来了，明天父母就来了，他想赶紧挂上，看起来更像个家样。两个人正忙乎着，突然停电了，整个小区漆黑一片，本来就赶时间，电业局也跟着过不去。杨一气得骂了一句，小柔说我们先去吃饭吧，等回来再挂。
两人走到对面小区，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刚坐下，小柔的手机响了，她打开包拿电话，杨一眼尖，瞧见她包里的结婚请柬，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
“你怎么还不送请柬？还有两天就办婚礼，你打算婚礼上再送啊？”
小柔自觉理亏，忙辩解道：“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大家了，也在QQ和MSN上留言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打电话，一定要亲自去送，表示我们的诚意。不然我干吗写请柬，我写了整整两天你知不知道？”
“现在大家都是打电话，发短信，网上留言，通讯这么方便干吗非得送请柬？”
“那你发布会为什么挨个送请柬，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因为——”小柔顿住了，杨一抢过话，“因为在你眼里发布会比我们结婚重要，对不对？”他气呼呼地道，一向绅士风度的他也绅士不起来了，言语中透着怨夫的味道。
“谁说的！当然是结婚重要，但是发布会紧要。时间安排不开，我也没办法，和你商量把婚礼推迟，你又不同意。”小柔又内疚，又委屈，身心俱疲，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
“你说得轻巧！亲戚朋友都告诉了，宴席也定了，你说推迟就推迟呀？”
“你就多包涵吧！谁让我是打工的呢，老板的命令不能违背！”她硬着头皮抵赖道。
“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你要记住，以后你就是已婚女性了，不能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得往家庭倾斜！”
“怎么倾斜？”她有些不快地看着杨一，这段时间他挺支持自己工作，本来还挺感动的。原来是秋后算账。
“嗯，你知道二八定律吧，按这个比例分就行。”
“你的意思是，80%精力用在工作上，20%精力用在家庭？”
“这是我的分配比例，你正好相反，80%用在家庭上，20%用在工作上。”
“凭什么？要倾斜大家一样，为什么到我这就反过来了？”小柔不服气地道。
“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家庭上。”
“那是哪年的老皇历了？以前是农业社会，男耕女织，内外有别。现在是商业社会，办公室时代，男女都一样。”
“甭管什么时代，相夫教子，永远是女人的第一职业。上帝就是这么安排的。他老人家把生育权给了你们女人，就是让你们呆在家里，别一天到晚的往外跑。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上帝的旨意你不能违背吧。”杨一振振有词地道，仿佛他是上帝的代理人。
小柔看不惯他那副大男人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认识上帝，只认识老板。老板可不是这么安排的，他从不因为我是女的，就分我20%的工作。这样好了，工作和家庭，我不偏不倚，各占50%。”
“可你整天忙工作，哪是50%？简直是100%！我告诉你，这样肯定不行！”杨一大声道，引得邻桌客人转过身来看他们。
小柔气得拎起包就往外走，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真是郁闷，这些日子筹备发布会，她已经够烦的了，难道她不想好好筹备婚礼，让自己人生的发布会也光鲜亮丽？他怎么就不理解呢？还有他那副自说自话的样子，完全是一家之主，把她当成下属了——只能服从，不得违背，比路大维还霸道。
路大维是老板，有霸道的资本，况且人家说话还是客气的。可他算什么呀，不过一个小律师，说起话来像大法官！
小柔越想越气，要男朋友有什么用啊，不能解忧反而添愁，还不如女朋友呢。这些日子多亏了简雪，发布会的创意就是受她启发，还有高尔夫球场宣传方案，也是她一手执笔。她用朴实的文笔，描述了一个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背景放在高尔夫球场，广告植入得天衣无缝，方凯看了十分满意，还说下期继续做。
蓝小柔掏出手机，她想找个人倾诉。从感情上讲，她原本和天爱更近一些，简雪前几年在国外，两人交往并不多，但她还是愿意找简雪聊，可能都是职业女性吧，比较好沟通。天爱人不坏，但她全职太太的身份，决定了她们关注点、兴奋点都不一样，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况且中间还隔着路大维，说话得谨慎一些。像今晚和杨一为工作吵架，就不能和她讲，否则哪天她一不留神和路大维说了，让他误解，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这么想着，她拨通简雪的电话。
简雪刚从父亲家出来，她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心情不爽。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她还有两个家呢。
简雪回蓝城后，一直住在不老街的海军家属楼，那还是父亲在部队时分的房子，老式的两室一厨，没有厅，卫生间很小，设备也很陈旧，下水道动不动就堵，她住得很不舒服，想租一个大两居海景房，和母亲一起搬过去，但母亲不同意，她说再旧也是自己的家，住别人的房子心里不踏实。
简雪手头有点儿钱，可以买个单身公寓，但大两居的海景房就不够了。况且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在国内定居，现在房价又这样高，一百多万买70年产权，很不划算。她在国外一直都是租房，拎包入住，抬腿走人，既经济又方便，可是这话和母亲讲不通。毕竟是两代人，母亲又是那种执拗的性格。
没办法，简雪只能妥协，尽管她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
不过最近事情有了转机，说起来要感谢路大维。他投资开发的“真爱家园”与简雪家一街之隔，他嫌这片老房子碍眼，影响视野，决定把这片地买下来，投资开发建高档小区。这样一来，简雪家就得拆迁，街道已经来登记了。这是一类地区，每平方米9000元的补偿标准，可以拿到50万元动迁款，加上她手里的钱，可以买个两居的海景房了。
今晚去父亲家吃饭，闲聊时，简雪谈起这事，想不到父亲当即说，不用等动迁款，我给你50万，这几天就去看房，有合适的就买下来。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父亲出钱的意思。自己留学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她不是那种贪恋别人钱财的人，即使是父亲的。可转而一想，路大维是不会白白给钱的，得腾出房子才能领动迁款，那样就得先租房搬过去，拿到钱再去买房，然后装修，又得等几个月，还得搬两次家，母亲本来就有病，这么折腾恐怕受不了。于是就和父亲商量，先借50万，等动迁款下来再还给他。
父亲当即脸色一沉，道，你当我是谁？我是你爸。我早就想给你们买套房子，我怕你妈那脾气拧着不要，所以一直没提。现在正好借这机会，给她换套新房，你别和她说是我给的，省得她多心，你就说找熟人把动迁款提前拿到了。
父女俩这边聊着，那边张萌不高兴了。她不满地看了简雪一眼，心想，你留学花了一百万，已经不少了，现在又要钱买房，买了房再买车，还没完没了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打断他们父女俩的谈话。
“新平，我们工程款还没收回来，哪有那么多现金？”
“噢，50万还没有哇？”
“有是有，这么大一摊子，得做流动资金。”
简新平感觉语气不对，抬头看看妻子，这才发觉不是钱的问题，是她诚心不想给，不禁有些不快。
“先拿来给阿雪用，工程款我去催一催，不会有问题的，都是多年的老客户了。”
张萌直直地瞪着丈夫，火直往外冒：“50万不是个小数目，你也不和我商量就决定，你当我是会计呀，别忘了我是你老婆！”不过这话没敢说出口，她知道丈夫的脾气，平时小事一般不过问，但大事可是说一不二。他前妻和女儿的事，在他眼里就是大事，这也是让她一想起就窝火的事。
“还是等等吧，动迁这事也不把准，我大姨家成天吵着动迁，都三年了还没动。”张萌强压着火气，轻声细语地道。
“动不动迁房子都得买，那房子又小又旧，住着不舒服。”简新平声音不高但语气严厉，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萌不言语了，拿筷子的手有些颤抖。这时，儿子在一边嚷着要喝可乐，她一肚子气总算找到出口。
“喝什么可乐！那是垃圾食品，以后不许买，白浪费钱！”
简雪坐不住了，低声对弟弟道：“你吃饱了先回房间去玩，等会姐姐给你拿。”
待弟弟走了，她方开口道：“爸爸，阿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向你们要钱。这50万说好是借，否则我不要。”
简新平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借什么借？你是我女儿，家里财产有你一份，将来你和弟弟一人一半。”
简雪觉得父亲沟通有问题，这哪是谈话呀，这不明摆着要升级吵架吗？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张萌，只见她阴沉着脸，冷冷地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吧。”起身往外走。再不走，非吵起来不可。
简雪真想起身而去，这饭还能吃吗？可她知道，她这一走，两人非吵起来不可。事是她惹的，还得给平了。
“爸，不是我说你，你思维有问题，沟通也有问题，你和阿姨是夫妻，财产是你们共同的，你一张嘴就给50万，也不和人商量一下，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家是你们两个人的，不能什么事都你定。阿姨这是有涵养，要换个人，还不得和你打起来！”
简雪一顿数叨，这番话与其说是给父亲听的，不如说是给张萌听的。她就在客厅，与饭厅一墙之隔，门又没关，想不听也难。
简新平也是大意了，他觉得张萌不是小气的人，所以就没事先和她沟通。况且自己待她家人不薄，前几天她弟弟还拿走20万，说是借，至于什么时候还，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简新平闷头不语，拿起桌上的烟，简雪替他点上，继续劝道：“爸，你也知道，阿姨是一个很大度的人，我留学花那么多钱，她眼皮都没眨一下，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现在都工作了，本来就不该再要父母的钱，这要是在美国，会让人嘲笑的。”
“这不是在中国吗，儿女花父母钱天经地义，家里又不是没条件！”
“可我都30岁了，读书已经花了那么多钱，现在再用你们的钱买房子，这人生也太失败了！其实50万元不算什么，给我两年时间就能赚出来！”
“可你妈这病——”简新平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怕她没那么多时间了，早一天享受是一天。”
“所以我才同意用你的钱，但说好是借，将来一定要还。你就答应我吧，也给我点压力，人无压力一身轻嘛。”
简新平看着女儿，心中满是感触：女儿越来越成熟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少有些辛酸。如果不是遭遇家庭变故，她可能还是个任性撒娇的孩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掌控命运、撑起生活的熟女。
说通了父亲，简雪又去安抚张萌。其实不用再说什么，刚才父女俩的话，她都听到了。
简雪倒了杯茶给她，“阿姨，你别生气，今天这事是我爸不对，我都说他了，一会儿让他向你道歉。”
张萌接过茶杯，一指旁边的沙发，亲热地道：“阿雪，过来坐。我没生气，就是觉得委屈，你可别多心，我不是为钱的事。”
“我知道，阿姨不是小气的人，你是不满我爸那套大男子主义做派。我也不喜欢。可亚洲男人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我爸又是部队出身，发号施令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别为这个伤感情。你就多包涵他吧。”
张萌捧着茶杯，视线越过杯沿凝视着简雪：“我要不包涵，这个家还不得吵翻天！”
“那是，所以我特佩服你，他也就是我爸，要是我老公，我一天都跟他过不了！”
简新平在饭厅吸烟，听到女儿的话，忍不住道：“臭丫头，怎么说话呢！”
简雪歪头朝他看看，提高声音道：“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就是大男子主义嘛！就知道发号施令，一点儿都不温柔体贴。外国人总说中国女人不优雅，缺少女人味，这都怨中国男人！一天到晚对女人呼来唤去，像使唤丫头似的，女人怎么能优雅？男人绅士，女人才优雅。男人体贴，女人才温柔。”
“我还不绅士？不体贴？你问她，家里的钱，公司的账，都是她管，我一分钱都不留。”
简雪“扑”的笑了，“爸，你这是哪跟哪呀？我没法和你沟通！”
张萌在一旁道：“你看见没，我是他的免费会计和管家，有时还兼司机。干好了一分薪水没有，干不好人家还冲你发脾气。”
简雪一拍沙发，做义愤填膺状：“那是你给他惯的！凭什么不要薪水呀？你知不知道，国外有经济学家提出：妇女家务工作要计入国民收入总值。何况你不只是做家务，还做业务呢。”
简新平把烟捻灭，走到客厅，指着女儿嗔怪地道：“臭丫头，你这是在帮谁呢！”
“我是女人，当然帮女人了！你们男人整天欺负我们女人，我们女人再不联合起来，还不等着灭亡啊！”
“你们再怎么联合，相对男人来说也是弱势。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男人的，权力和财富都掌握在男人手里！”
“所以女人要奋斗，从男人手中夺取权力和财富，才能变得强势！”
“女人不用奋斗，嫁个好老公，比什么都强。”
“好老板胜过好老公！好老板会让你努力工作，激发潜力，助你成才！好老公只会让你多做家务，不思进取，自废武功！”
简雪和父亲唇枪舌战，张萌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战，不时放个冷枪，在两个女人的联合攻势下，简新平很快败下阵来，告饶投降。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我去洗澡了。”
“我去给你放水。”张萌起身道。一场家庭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简雪趁机告辞。
刚走出小区，正要叫出租车，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母亲催她回家，一看是蓝小柔，松了口气。
“怎么了，大主编，这么晚还不睡？和老公吵架了？”她打趣道。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咦，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觉。”
“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忙完稿子，又赶上发布会。把他惹火了，今天好个跟我算账，新错旧错一起算。”
“你有什么错呀。你是职业女性，当遵守职场第一规则：如果职业规划与男友约会撞车，取前者，因为前者永远不会辜负你。”
“唔？那职场第二规则是什么？”
“这第二规则嘛，就是坚定不移地执行第一规则。”
“呵呵！”小柔忍不住笑了，顿觉释然，“没办法，这年头找个好工作，比找个好老公还难！”
“什么样工作算是好工作呀？”
“钱多，活少，老板傻。”
简雪忍不住笑了，边笑边道：“路大维傻吗？”
“他可不傻，活也不少，钱嘛，还算多吧。三条占一条。”
“占一条就不错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条。女人有了钱，就不用看男人脸色，整天低眉顺眼，做小妾状。”
“说的是，你没看他刚才那脸色，就像下跌的大盘，惨绿。”
“男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恋爱时脾气好得像面条，想怎么揉就怎么揉，一结婚就变成钢丝了，硌你没商量！”
“我还没结婚呢，他就变钢丝了！唉，还是你聪明，只恋爱，不结婚。”
“我现在哪有心思恋爱，既无男友，又无老公，也无老板，属于‘三无产品’。”简雪自嘲地道，望着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感觉孤单而疲惫。
小柔听到电话里有车声，问：“你在哪儿，怎么那么吵？”
“在街上，刚从我爸家出来。”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小心点！”
“小心什么？劫财，没有；劫色——这年头谁还劫色呀！”
“那倒是，有钱人，自有美女投怀送抱。没钱的，可以去穷鬼大乐园找乐。就苦了我们这种说有钱、还没钱的所谓白领，白天与工作为伍，晚上与寂寞为伍，连个Happy的地方都没有。”小柔感叹道，忽然有一种虚无感。
“怎么没有？莞尔的酒吧就是给白领排解寂寞的。我们去Happy吧！”简雪提议道。
小柔原本是想煲会儿电话粥，不想被鼓动着去了莞尔的酒吧。
酒吧刚装修好，这几天试营业，所以人不多，莞尔也有时间陪她们，她让服务生拿了一瓶百利甜。三个人边喝酒，边听音乐。音响里播放的依然是Nana，他满怀激情地吟唱着，声音深沉而饱满，透着对生活的憧憬，又暗含着人生的无奈。
“音乐，是人类灵魂的避难所。如果没有音乐，人生该多么寂寞。”莞尔聆听着乐曲，感叹道。她一身黑色长裙，斜靠在沙发上，手中端着酒杯，高贵中透着妩媚，像法国沙龙里的贵夫人。
小柔看看她，忍不住想：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可惜这样千里难寻的佳人，在这样人声鼎沸的城市，心灵和身体都寂寞着，不禁感慨道：“音乐是安放灵魂的地方，但还要有个家，安放身体。”
“什么是家？”简雪抬眼看着她，“买个房子，放上新家具，然后看着它落满灰尘，一天天折旧？”
“家就是——”小柔顿住了，这才觉察到，简雪好像有心思。
莞尔接过话：“家就是可以蓬头垢面、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担心被打扰的地方。”
简雪呷了口酒，轻摇下头：“我没有这样的地方。有时候我真想搬出去自己住，可我妈那种情况我又不能。”
莞尔同情地看着她：“怎么，都这么多年了，她还唠叨你爸的事儿？”
“没有，自从做完手术之后，她就不唠叨了。她现在每天读《圣经》，星期天去教堂，她把感情全部交给了上帝，都快成修女了！在她面前，我不能吸烟，不能喝酒，不能大声听音乐！你想想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不行，我得出去找个工作，不然非崩溃不可！”
“你来我这吧，白天酒吧没人，你在这爱干吗干吗。”
“我还是找个工作吧，也得赚钱啊。”
小柔插了一句：“你爸不是不让你工作，他给你钱，让你好好陪你妈吗？”
简雪苦涩地一笑：“从父亲手里拿钱不如从老板手里领薪有尊严，再说，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莞尔和小柔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她把刚刚在父亲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张萌以前挺大度的，出钱送你出国，这会子怎么又小气起来？”小柔不解地问。
简雪呷了口酒，“以前是有愧疚，花钱买个心安，现在两不相欠，再付出就是赤字了，所以不爽。”
莞尔劝慰道：“你别生气，人都是爱财的，尤其是女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把自己兜里的钱放到别人兜里，尤其这个人还是她的前任。”
“是啊，前任永远是一种招人厌的生物，不论是情场，还是职场。”简雪讥讽道。
小柔出主意说：“不如你去找路大维，让他把动迁款先给你，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我们发布会就花了一百多万，光礼品就70万。”
莞尔好奇地问：“什么礼品这么贵重？”
“就是我们创刊的杂志，封面‘真爱’两个字是纯金的，价值7000元，准备了100本，花了70万。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一字千金。对了，你俩明天也去啊，嘉宾名单我都报上了。”
“好啊，我正缺钱，到时候把那两个纯金的字卖了，7000元能买半平方米呢！”简雪开玩笑道。
小柔搡了她一下，郑重地道：“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好好，我们去，冲礼品也得去，白拿谁不拿啊！”简雪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