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
圣诞节没有下雪。对于夏以蓝来说，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让她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平安夜她几乎没有睡，直到天亮时才睡着，不过因为没有做梦，所以上午醒来时，并不觉得困倦，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几个小时的睡眠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伸展着四肢，用力地打了个呵欠，夏以蓝从厨房里找出来牛奶热了，边喝边写了封邮件给李云娜，把Only Love的鉴定报告发送给她。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声抱怨，房子的隔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夏以蓝觉得隐约传来的细碎说话似的声音很是耳熟，果然下一秒脚步声就移到了门口，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望着门口，想到来人的可能性，依稀有些头痛。
门铃响起，她几乎同时就拉开了门，双胞胎穿着一样的棉夹克，各自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这会儿打扮倒是一模一样了，左右分立在门两边，用无比幽怨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她。
“要干吗？”
夏以蓝双手抱在胸前，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夏天希没来，双胞胎怎么说还好对付一些。
见二小姐眼神不善，何乐非常及时地甩了何忧一眼，于是何忧非常无奈地撇着嘴看向夏以蓝，小声说：“我们是来给老爷子传话的……”
“爸？”
夏以蓝顿时非常惊讶，原本以为双胞胎是夏天希派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父亲吩咐他们来的。
“老爷子说，今天中午家里有个午宴，希望二小姐能参加一下。”
何忧说着把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夏以蓝的面前。
夏以蓝抬手接过来，那是一封薄薄的信笺，牛皮纸信封古色古香，里面的纸是宣纸，透着浓重的墨香。
抖开宣纸，夏老爷子的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字如其人，这年头写字的人原本就不多，更何况是那种热衷于用宣纸写书法的。
夏家中午有场宴会，原本这种社交的应酬是从不要求二小姐出席的，这场却是例外，夏霆在书信中写了理由，不过言简意赅，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明高。
很显然，明高主动找上夏以蓝鉴定香水这件事，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想要跟明高合作的企业本就不少，夏家算是中上，论竞争力不算最佳，但其中若夹杂了人情关系，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夏以蓝看了信，心中已经清楚了父亲此举的目的。虽然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接触的并不多，但从小到大也看了不少，这已经算是最平常不过的手段了。她既然身为夏家的一分子，又是父亲主动邀约，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好在只是一顿午饭，夏以蓝想，应该耽误不了晚上跟卓晶晶的约会，反正这种社交应酬的场合，想吃饱也不容易。
“那你们进来稍等我一会儿吧。”
出席夏家的宴会，总要有个样子，她琢磨着穿什么礼服比较合适，随手就把双胞胎扔在客厅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等她换好衣服打扮完毕，双胞胎已经在她家的客厅里打成了一团，像两只抢骨头的小狗，夏以蓝顾不得淑女的姿态，一手一个赶紧将两个人分开。
双胞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儿才爬起来，一边狠狠瞪着对方，一边整理着衣服。何乐的头发基本上已经跟鸟窝没区别了，何忧的衣服撕开了一个洞，露出里面花哨的衬衣。
夏以蓝顿时觉得有一群乌鸦拍打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忍不住爽快地笑出声来。
“走了！小心迟到了老爷子削死你们！”
夏以蓝一边并起手掌比出一个“削”的动作，在双胞胎面前利落地挥下去，一边笑得露出半边儿白牙。
双胞胎齐刷刷一个激灵，比起夏家老爷子和夏天希，二小姐明显要柔和得多了。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为夏家的人，那股子冷漠锐利如同刀锋的气势多多少少还是有的，所以夏以蓝只要拿出夏天希十分之一的劲儿来，就足够吓到双胞胎了。
双胞胎不敢耽搁，诚惶诚恐地跑去帮夏以蓝开门。
夏以蓝对于自己忽然多了两个跟班这件事相当满意，开车的依旧是何忧，何乐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指挥路线，然后完全被哥哥直接无视掉。夏以蓝想，夏天希安排何忧开车其实是有道理的，如果是何乐的话，估计他会直接把车开到沟里去。
夏家的别墅距离主城区很远，但周围的景致极好，重重青山绿水掩映中，独门独栋的三层西班牙式别墅显得格外优雅有档次。夏以蓝记得夏霆买这别墅大概有七八年了，她刚来夏家的时候，家境其实并没有那么阔绰，后来家族生意做得越发好了，又购置了好几处房产，但是老爷子念旧，基本上在北京的时候，都会住在这里。
所以夏以蓝对于夏家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这栋别墅。而对于第一次到夏家时的那处屋宅，她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何忧把车缓缓开进夏家的院子，夏天希已经站在了门口。夏以蓝早就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他，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后背发凉。
何忧刚把车停稳，夏天希就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为她拉开车门，夏以蓝只觉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抹胸礼服，外罩红色格子披肩，在外面只套了一件淡灰色呢子大衣，刚刚在车上还不觉得，这会儿忽然觉得冷，抱着胳膊没来得及打哆嗦，带着温热的外套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夏以蓝抬头就迎上夏天希的目光，丝毫不掩饰，满满的都是关爱，她忽然觉得心酸。
她多希望他们只是兄妹。那样的话，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关爱，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爱他。
很多时候，毫无血缘的亲情，都是无可挽回的悲剧，更是个笑话。
“谢谢哥。”
夏以蓝小声道谢，夏天希却没说话，只是强势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路往里走。夏以蓝没有挣扎，她知道夏天希此刻不会做出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情来。
离家四年，这是夏以蓝第一次回来，若不是老爷子传话，她觉得自己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她很想把这里当作她的家，把夏霆和夏天希当作她的家人，因为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了别的亲人。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就能成真的，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夏霆对她有多疼爱，可对于夏家来说，她的名义始终是养女，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外人。
时候还早，客人到的不多，夏天希领着夏以蓝去楼上的书房见老爷子，夏霆正在桌前铺开宣纸手执狼毫写大字，一首《江城子》写得龙飞凤舞，不亦乐乎。
夏霆今年五十有七，头发稍有灰白，但神采奕奕。他不穿西装，却穿了一件黑红相间的唐装，看起来高调但不张扬。
“爸爸。”
四年没有回家，夏霆的样子似乎与记忆中差别不大，夏以蓝心中略有愧疚，于是站定了规规矩矩地叫人。夏天希立在她身后，手臂上搭着刚刚披在夏以蓝肩上的大衣，一身冷漠的气场此刻收了个干干净净。
“嗯，还成，还知道回来。”
夏霆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然后从容搁了笔，转身过来上下打量夏以蓝。
四年前她突然决定去法国进修，走得匆忙，那时他恰好在日本与人谈生意，也来不及细问其中的缘由，等到他回国，夏以蓝人已经在欧洲了。夏霆拿这个女儿没辙，干脆亲自飞去了法国一趟，却问不出个七七八八的理由来。他当然不知道是夏天希对夏以蓝的心思逼得她一怒之下逃去国外，夏以蓝只说自己想学一门课程，恰好格拉斯的这所学校的课程是全球顶级的，夏霆信以为真，心想夏以蓝毕业之后还可以回公司来帮忙，此事甚好，于是没再反对，算是默认了。
没想到夏以蓝这一去，竟然四年都没回来，越洋电话里只是推说课程很忙，买机票又不便宜，就不大费周章地回国了，等毕业了就回北京。夏霆知道夏以蓝的性子看似柔软，但实际上倔强得要命，也不敢强求，只能随她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毕了业，回了国，竟然也不回家，而是凭借名校镀金的身份，博得了不少名企的合作邀约，不时还给杂志报纸写写专栏，不到半年的时间，在香水时尚这个小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了。
夏氏也有业务在香水制造这一块，夏以蓝声名渐响，夏霆自然有所耳闻。恰好他前一阵子一直忙着与香港上市企业明高集团谈一个合作项目，对方财大气粗，在选择合作伙伴上颇为挑剔，夏霆与夏天希接连几番攻坚都以失败告终，后来得知夏以蓝竟然接下了明高的案子，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这不正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吗？
“爸爸，我错了，您别生气。”
夏以蓝低下头，她心中对父亲还是极为尊敬的。虽然她只是夏霆收养的，但是，这些年衣食住行，她没有受过丝毫委屈。夏霆为人严厉，对待夏天希经常呵斥责备，对她却慈祥得多。
“知道回来就行，这次先记着，下不为例。”
夏霆扬了扬眉毛，双手负在身后，缓缓从书桌后踱了出来，朝着夏以蓝伸出一只胳膊，淡淡笑道：“走吧，陪我下楼。”
“好。”夏以蓝立刻就明白了夏霆的意思，他这是要在宾客面前正式介绍自己，于是礼貌地一笑，抬手挽了养父的手臂，跟着他往外走去。
夏天希站在原地望着夏以蓝的背影，她比上次见时似乎又瘦了些，但气色好了不少，化了淡妆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一派名媛淑女的姿态。
他忍不住想起在苏州见到的那个优雅的男人，那个人外表看似无害的模样，但没想到动起手来连双胞胎都不是他的对手，想要阻止他出现在夏以蓝的身边似乎并不容易。
那天看到夏以蓝的手机定位显示在甪直时，还以为她又为躲避自己而跑了，所以一怒之下气冲冲地带着双胞胎上门抓人，后来才搞清楚原来只是场误会。
但是这样一来，夏天希和夏以蓝的关系越发恶劣了。他无论对她怎么好，她不但不肯接受一分一毫，还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次若不是老爷子出马，她恐怕是不会回家的。
“老板。”
何忧快步走来停在夏天希面前，见他皱着眉头一副不悦的表情，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于是低声喊了他一声，夏天希缓缓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上次你要我调查的人，这是他的资料。”
何忧说着递了一张纸过来，夏天希接过来看，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柔软灿烂，缤纷如同温暖的春风，下面寥寥写了几行字。
“这么少？”
夏天希将那一页纸抖得咔嚓作响，以双胞胎的手段，调查一个人只查到这么点资料，也算是稀罕事儿了。
要么是他的档案真的就那么干净，清清白白一无所有，要么，就是藏得太好了。
“辰皓……”
夏天希轻声念出那个名字，他对辰皓的印象很深，能在自己面前保持从容自若风度的人并不多，他却冷静得过分了。
“有空再查，”夏天希将那一页纸看完，对折起来放进口袋里，抬头交代，“我总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人，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双浅淡的眼眸，带着藐视一切的光芒，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眼神重合，凝成一根刺，深深扎入心底。
“老板老板，李小姐来了！”
何乐欢快的语调由远及近，一边朝着哥哥招手，一边抬手直指楼下的某处。
夏天希跟着转头看过去，这场午宴原本就是为了招待李云娜而设。身材高挑的女子穿了黑色紧身礼服，打扮靓丽，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
夏以蓝跟在夏霆的身边缓步下楼，正好碰上李云娜的到来，夏霆连忙上前招呼，摆出主人的姿态热情欢迎。夏以蓝在旁笑得优雅却毫无感情，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她至今对这些社交应酬的场合无感。
“咦？夏小姐！”
李云娜见到夏以蓝显得有些意外，立刻就是一脸惊喜，主动向她打招呼，夏以蓝还没开口，夏霆已经率先问道：“哦？原来李小姐和小夏认识啊？”
“是的，我们最近在合作一个case。”
夏以蓝抿了抿唇，顺着夏霆的话往下说。
“所以？”
李云娜这才注意到夏以蓝还挽着夏霆的手臂，两个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于是忍不住面露疑惑。
“介绍一下，这是我父亲。”
夏以蓝想，既然夏霆想要借自己与李云娜拉关系，那她就帮着出一把力好了。她刻意挽紧了夏霆的手臂，更显得父慈女孝。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很让人意外呢！我之前从未听说，夏家还有一位二小姐。原来，是夏老爷子藏着宝呢。”
李云娜笑弯了嘴角，夏以蓝低下头，夏霆听了呵呵大笑两声，语气依旧谦逊客套：“哪里哪里！只是小夏她刚刚回国，还没来得及向大家介绍而已。”
“现在也不晚哦！”
夏以蓝在旁笑得顾盼生姿，亲切地放开夏霆的手臂，转而上前到李云娜身边，笑道：“对了，不知你有没有看到我早上发给你的邮件。”
“哦，有收到的。”
李云娜很自然地挽了夏以蓝的手，跟她攀谈起来：“上午有事情，还没来得及看呢。”
“看完答复我吧，”夏以蓝笑道，一边拢了拢披肩，“有些细节的地方，我想我们需要再沟通。”
“小夏，帮我好好招呼李小姐，我先过去一下。”
夏霆见夏以蓝与李云娜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正欢，恰巧又来了几位客人，他便放心转身过去迎接寒暄了。
“好的。”
夏以蓝其实并没有什么应酬的兴趣，好在对方是李云娜，可以说些关于Only Love的话题。
夏霆邀请的宾客并不多，也就那么寥寥数位，都是圈中的至交好友，唯独李云娜是例外。作为明高在内地的首席决策人，她显然很受欢迎，不断有人上前主动招呼攀谈。夏以蓝则是另一个例外，夏天希在众人眼中已经是熟面孔，这位二小姐却极少有人知道，此番亮相，落落大方的气质，又加上一个还算显赫的头衔，各种各样的赞誉恭维纷至沓来，也让夏霆赚足了面子。
午餐之后便是闲谈，夏霆与李云娜顺势谈起了明高国内业务合作伙伴的选择问题，夏以蓝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夏天希则坐在她对面，沉默地注视着她。
夏以蓝在这场宴会上表现得已经足够出色，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名媛淑女该有的优雅从容，后来有几位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士借机上前搭讪，说些有的没的，夏以蓝觉得无聊，又不想应付他们，就趁着别人不注意，偷跑到阳台躲了起来。
夏天希一直在注意夏以蓝，见有男士与她搭讪，心中原本就不太高兴，正想上前阻止，却发现夏以蓝已经借机脱身了。
她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夏天希的目光不由得就随着夏以蓝的身影而去，与身边正在攀谈的朋友简单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快步跟了上去。
夏以蓝闲散地坐在阳台角落的沙发上，侧头望着窗外出神。
今天格外晴朗，湛蓝的天空中飘着一丝丝淡淡的云朵，她便合上了眼睛，迎着温暖灿烂的阳光，瞬间整片田野的薰衣草在心中盛放，迎风招展，连绵不绝。
Ken，圣诞快乐。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每个圣诞节，对于她来说都是特别的节日。
过去三年，每到这一天，她都不敢想起Ken，但是又无可救药地因为想起他的离去而心痛。今天，她终于可以平静地对他说上一句“圣诞快乐”，因为她已经接受了Ken去世的事实。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永远活在自己的心里。
所以，她愿意真心诚意地祝福。
风里没有花香，但是格拉斯连绵的薰衣草田依旧历历在目，浓郁而缤纷的画面，忽然在记忆里浮现。
不过离开格拉斯半年而已，远在他乡的异国小镇，竟然这么让她怀念。
也许，夏以蓝想，有些事情，其实还没有真正结束。
她需要给自己一个告别。
告别过去，告别年少轻狂时那些真挚而灼热的爱，告别被困在记忆里久久不能走出来的自己。
她想得出神，甚至连夏天希走到身边都没有发觉。夏天希望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侧影，心中骤然浮现想要凑过去俯下身亲吻她脸颊的冲动，他向来敢想敢做，刚有了这样的念头，便从容做了。
他的唇轻快地落在夏以蓝的脸颊上，印上一个似是而非的记号，夏以蓝感觉到异样，惊惶地抖动着睫毛睁开眼睛，只见一脸沉静的夏天希站在自己面前，于是连忙抬手抹了一把脸颊，慌忙质问：“你干什么！”
“没什么。”
这种事夏大少爷向来是不屑于解释的，不过对方是夏以蓝，所以待遇便不一样了，他想了想，轻声说：“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好看。”
“哥……”夏以蓝对于夏天希的举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再一次回到“我是你妹”的主题，“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她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无比抗拒这种逾矩的感情，不然也不会逃到法国一去就是四年，原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未曾想他们兄妹俩其实都是一样倔强的人，她忘不了Ken，夏天希也一样忘不了她。
“我不会，永远不会！”
夏天希说得很坚定，他心里的想法一直如此，从来没有半分改变。
“你不怕我告诉爸爸吗？”
夏以蓝想，你再逼我，我就真要出杀招了。老爷子现在靠着我跟李云娜拉关系，我若真去告状，他肯定会维护我。
不过又想到那样的话，恐怕夏天希就要惨了。兄妹一场，毕竟那么多年朝夕相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她也不想看到夏天希被老爷子狠狠教训。
不过，这会儿先抬老爷子出来威胁他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你不会。”
夏天希扳过夏以蓝的肩膀，逼着她看向自己，露出难得温柔的表情，轻声道：“你不会，你如果要去告状，四年前就已经去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人是真的要逼她发飙吗？夏以蓝一看夏天希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头痛，果然，在他面前她是永世不能翻身了。
“我出来太长时间了，爸爸会找我的。”
夏以蓝想还是快点远离夏天希比较好，否则不知道接下来他又要干出什么事情来了。一旦让老爷子发现了，气得爆血管了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匆忙推开夏天希，整理一下裙摆，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跑走了。
夏天希沉默地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被夏以蓝推开的姿势。
妈妈，你曾经对我说过，爱上一个人太难，所以一旦决定，就不要害怕，更不要放弃，要一直坚强地爱下去。
只要我不喊停，这份爱就不会停止。
可是，如果我爱上的是一个不爱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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