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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夏以蓝意料的是,宴会结束的时候已近傍晚时分,连下午茶都喝完了,诸位宾客才相继告辞离开。夏以蓝一直挂念着还约了卓晶晶,所以后半程明显心不在焉,直到送李云娜出门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

李云娜的司机开了车来接她,水晶银色的奥迪Q7在阳光底下闪耀着幽静而明亮的光,轻柔如同自云端飘落。

夏以蓝看着李云娜拉开车门,然后转身朝她挥手道别,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诡异在何处,不经意间抬眼看向开车的男人,虽然只瞥见一个模糊的侧影,心中却是一震!

只是一眼,不知怎的,夏以蓝竟然觉得那个侧影有点像辰皓,忍不住又望过去想要确认,可这时车子已经缓缓开动,渐渐从她的视线中远去。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辰皓?夏以蓝反反复复在心里问,或许是自己看错了。辰皓不过是她家楼下甜品店的甜品师,Ken的哥哥,明高与他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买走了他送去拍卖的香水。

仅此而已。

所以她到底在疑惑些什么呢?夏以蓝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推断相当不靠谱,至少,不能凭借那个模糊的侧影就认定她见到的人是辰皓。

毕竟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那一眼并不代表什么。

可她还是疑神疑鬼的心里不安,鬼使神差地,夏以蓝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辰皓,问道:“你在店里吗?”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竭力地想要证明些什么,辰皓怎么会与李云娜有关呢?这一点应该很容易证明吧?只要辰皓回个短信,告诉她他还在Sun Flower,只要他说,她就会相信。

“咦?有你的短信。”

感觉到一阵凭空的震动,李云娜从车座上摸出手机来,正好奇地想要偷看,一只手从旁伸了出来,敏捷地将手机从她手中抽走。

“喂!你也太小气了吧?看一下都不行啊?”

李云娜瘪了嘴,狠狠瞪着专门为了看短信把车停下来的人。

辰皓安静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却是很温柔的。指尖舒展,将手机拿在手里,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车子并没有熄火,只是停靠在路边,辰皓低头翻出夏以蓝的短信,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飞快地打字回复:我在店里,怎么,你要过来吗?

事实证明,夏以蓝并没有看错,开车的人确实是辰皓。他穿了件蓝黄相间的运动外套,身后的帽子拉起来,遮挡住有些凌乱的头发,所以乍一看很难认出来是他。

夏以蓝见到那条短信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原本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心里更是确定了。既然都发了短信,不妨就问问清楚,于是她接着又问:“我晚上或许会带个朋友过去,所以想问问你,今晚打算几点钟关门呢?”

辰皓想了想,眼眸里流露出细微的颤抖,他将手机握在手心里,转了几圈,才回复道:“可能到十点多吧,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等你。

“是小夏找你?”

李云娜见辰皓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于是悄悄探头过去偷看短信的内容,一边还说话试图分散辰皓的注意力。辰皓在她凑过来的瞬间反手将手机屏幕扣在了副驾驶座上,然后用手语答道:“是的,我想,她可能是看到我了,所以才发短信来确认我到底在哪儿。”

“被她发现了?我就说叫你别来了……”

李云娜有些抱怨,原本她是想打电话叫司机来接她的,但是辰皓说自己有空,非要亲自来接她。如果被夏以蓝发现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辰皓摇了摇手,打断她的话,用手语说道:“没事的,我想她暂时不会怀疑我的。”

如果真的被夏以蓝认出来,那就不仅仅是发短信这么简单了。现在看起来,她不过是想求个安心罢了。

辰皓想,依照夏以蓝的性格,如果她什么都知道了,一定会怒气冲冲地上门算总账的。

她骨子里是个极为强悍又决然的人,如果做了决定,就一定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任何机会。

所以他早就预见了他们的结局,毫无悬念,根本不需任何挣扎或者迟疑。可他还是眷恋暴风雨到来之前的那一点点奢侈的平静温存。

“真的吗?Are you sure?”

李云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辰皓向来都是很理智的,唯独在夏以蓝这个问题上,稍显迟疑了些。

辰皓认真地点了点头,用手语答了句“放心吧”,李云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辰皓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夏以蓝的短信到了,上面孤零零地写着一句:“那我确认一下,稍后答复你吧。”

他随手回了个“好的”,然后把手机仔细地放在了车载的支架上,反手换了挡又把车子开上路。

“今天我跟夏霆正式见面了,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云娜轻轻叹了口气,忽然说道。辰皓原本轻巧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忽然一收,似乎因为某个名字而扰乱了思绪,他依然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模样,只是眼中的光芒清冷了不少。

“只不过,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能用上。甚至连他的女儿,都可以拿来做谈判的筹码。”

李云娜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诉说一件与他们两个完全无关的事情,辰皓抿了抿唇,表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车速却在瞬间升了上来。

过百万的名车性能优良,时速表从零到破百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李云娜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车子在公路上已经飙出了一百六的时速,只见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掠去,辰皓的脸色沉静,隐约透着杀气。

“哥,你你你……”

李云娜一激动就不知道怎么用中文表达了,她原本会的字句就不算多,平时跟人普通交流还算勉强OK,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就直接语言神经短路了。

辰皓瞥了一眼时速表,才一百六,城郊的公路上前后几百米一辆车都看不到,难道还要磨磨蹭蹭地跑吗?反正又没有限速。

他的眼眸往上翻了一下,从后视镜能看到李云娜一脸紧张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不是车速吓到了她,而是他的表情冷得有些过分了。

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渐渐柔软下来,辰皓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朝李云娜做出一个“我很好”的手势,李云娜见他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哑然笑道:“你这样子,太吓人的。”

应该是“太吓人了”吧?辰皓心里默默吐槽自家小妹的中文水平,果然从小在澳洲长大这种事情是不能忽略的,英文说得无比流畅,结果一讲中文就磕磕绊绊,成语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夏霆利用小夏的事情生气,我觉得小夏也没那么笨,这件事她心里很清楚,”李云娜想了想,说出她的想法来,“夏家毕竟对她算是不错的,所以她才肯顺着夏霆的安排。”

辰皓沉思了片刻,觉得李云娜说的有道理,便缓缓点头。李云娜接着说道:“不过倒是因为有了她,我们的计划看起来也顺利合理得多了。

听了李云娜的话,辰皓再度安静下来,他其实并不想让夏以蓝参与其中,可是,这桩计划环环相扣,夏以蓝显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若没有她,一切便仿若扔了一地的零碎环扣,只有她,能将一切琐碎穿在一起,而且毫无违和感。

除了欺骗,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李云娜转头看向窗外,看了一会儿灰蒙蒙的景致,犹豫再三还是接着说道:“我看得出来,你舍不得她。”

辰皓眼中有光迅速地闪了一下,他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唇,闲着的那只手握紧,轻轻扣在方向盘上面。

是不舍得,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很想回答,我是不舍得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想要保护的人。

她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深藏着太多旁人看不见更看不懂的忧伤,只有我明白,那是一种关于安全和依赖的渴望。

“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如让我自己来。”

李云娜清了清嗓子,低声提出建议,辰皓原本松着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在一层浅薄的肌肤下浮现出来,他怎么可能自私地将责任推卸给妹妹?

他的唇抖了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挣扎了许久依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来,辰皓摸索着按下音响的开关,恰好CD放到一首粤语歌,男歌手混迹歌坛多年,声线醇厚,技巧更是炉火纯青。

他悠悠地唱着:“情绪或高或低,如此诡秘,阴晴难讲理,既然浮生就如游戏,不如坐战机,黑暗下磊落光明中演你。”

黑暗或者光明,阴暗或者晴朗,不过是浮生深处的一场游戏而已。

李云娜见辰皓不再回答而是放了音乐,就猜到他在刻意逃避这个问题,于是也不再说什么,默默转头看向窗外。

辰皓皱起眉头凝神思索的模样多了几分严肃,少了几分柔软,他不声不响地把车子开回市区,李云娜现在暂住在东三环的一家酒店,临近的10号线地铁站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金台夕照”。

“那我回店里去了,计划照旧,我下午到公司找你。”辰皓用手语向李云娜比画着,他站在夕阳的余晖底下,腰背挺得很直,任凭余晖洒落,映衬着他脸上柔软的笑意,一眼瞥见,仿佛身上自带光芒,惊若天人。

“嗯,我让秘书去安排明天下午的会议。”

李云娜点点头,辰皓便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送她走进酒店大堂。

此刻到处都已经有了圣诞节的氛围,酒店大堂播放的音乐是优雅唯美的唱诗,酒店门口的小广场上,立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绚丽的彩带和彩灯。

辰皓用一个自认优雅的姿势靠在车门上,在沿途路人的注视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Ken,你是不是也很想念三年前那个远在巴黎的圣诞节?

想念那场华丽缤纷的大雪,想念那里热情而欢快的人们,还有那条漫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长街……

也许,我该替代你,向过去做一场告别。

祭奠时光,也祭奠一直从未消失过的爱情。

圣诞节的晚上,辰皓一直待在Sun Flower的厨房烤巧克力曲奇,黄油在室温下缓缓融化,打散,加进细砂糖、糖粉和盐搅拌均匀,蛋液打细,面粉筛过,黑巧克力在锅里缓缓化开,放在一起慢慢搅拌,渐渐凝聚成一种甜美的味道,他的每一个步骤都精细温柔,仿佛对待情人般呵护温存。

他在等夏以蓝来,他心里想着如果她来的话,还能拿出美味的点心招待她和她的朋友。

小巧的曲奇一个个安静地躺在烤盘里,花瓣一样美丽的形状。辰皓戴了厚棉布手套,小心地将烤盘送进烤箱,忽然听见短信提示音便急忙放手想要转身关门,露在外面的胳膊不小心刮过烤箱边沿,皮肤上一阵灼热,火辣辣地痛。

辰皓痛得缩了一下,连忙扯了手套,将手臂放在水龙头底下用冷水冲起来。

烫伤的痕迹现在看起来还不是那么明显,只是又痛又凉,熟悉的感觉让辰皓觉得莫名惶恐,不住颤抖起来,他努力压抑着心里浮现出的那些不好的回忆,把毛巾浸了水又拧干,然后用力捂住口鼻,大口地呼吸着沁凉的气息,许久,才缓缓安稳下来。

果然还是不能忘吗?辰皓在心里想,是因为他的身体记住了那种痛,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烫伤的皮肤有些泛红,辰皓顺手把湿毛巾按在上面,掏出手机来看,原来是夏以蓝发来的短信,说自己遇上了朋友要去聚会,可能十二点多才会结束,就不过去找他了。

“没事,那我就不等你了,自己小心。”

辰皓回复的语气看似风轻云淡,但心里终究还是拂过那么一丝浅浅的失落。

夏以蓝不来了,曲奇似乎白准备了。

辰皓望着烤箱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圣诞节的街上很热闹,彩灯闪烁着,到处流光溢彩,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情侣或者好朋友,进来买一杯饮料,坐下歇歇脚。于是整个晚上,店里的客人们都能看到身穿黄蓝休闲外套的英俊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着电脑屏幕,在键盘上认真而严肃地敲打着什么。

他的身上披着窗外路灯穿透玻璃洒落的光芒,面前摆着一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里面装的是柠檬水,掺了一点蜂蜜,口感应该是甜酸适当。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只青色的骨瓷碟子,里面装了四块巧克力曲奇,刚烤好的时候还有些松软,放凉之后就变得很酥脆,辰皓一边看文件一边缓缓吃着曲奇,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他烤了整整一大盘曲奇,自己吃掉了四块当作晚餐,剩下的曲奇用小袋子装好,每袋两块,透明的小袋子封口扎上嫩白色蝴蝶结,摆在柜台里,当作圣诞礼物。凡是进店的客人,无论是否消费都会收到一袋。

收到礼物的心中自然都无比欢喜,辰皓看了也跟着高兴起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到足以融化冰雪。

陆陆续续营业到十点多,见已经没什么生意了,辰皓就让店员收工下班,他的文件看了一半,又不想半吊着,于是决定在店里看完了再走。

等到整个文件夹的资料都看完,辰皓觉得脖子有点痛,用力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在一点多了。

北京的寒冬深夜冷风刺骨,街上仍不时有人经过,几乎都是从三里屯酒吧一条街的方向走过来的,大部分喝了酒,只不过表现不同,有些迷迷糊糊,靠在同伴的肩膀上昏睡,有的格外兴奋,一边走一边又喊又叫。

辰皓收了电脑穿上外套出来,锁上店门,恰好迎面走来几个穿着时尚的女孩,见到他便是一阵尖叫,又是吹口哨又是用手机拍照,大胆一点的就围上来主动搭讪。

被她们闹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辰皓依旧保持着翩翩风度,一面微笑,一面抬手把帽子拉起来,挡住大半的脸,奋力从她们的包围圈里挤出来,不敢回头,大步往前走。

刚走出去几步,迎面又有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走近了忽然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辰皓伸出手臂一把给捞了起来!

“我……没事,谢谢……”

跌在他臂弯里的女子挣扎着要站起来,一边还不忘道谢,扬起一双略有些涣散的眼眸,正巧迎上辰皓那双浅淡却闪着光的眼睛,两个人都是一愣!

辰皓的目光一振,这人竟然是夏以蓝!

“辰皓?!”

夏以蓝几乎是在同时也认出他来,惊叫了一声,人也清醒了些。

其实她原本就喝得不多,只是酒吧里空气不太好,又人来人往的,待久了不由自主地觉得头晕,没走几步,刚巧又踩到一块冰,这才差点跌到辰皓怀里。

晚上原本只有她和卓晶晶两个人过圣诞节,她还计划着要带她去辰皓的店里坐坐,但是没想到竟然碰巧在Village遇见了几个朋友,大伙儿久不见面,机会难得,就相约一起在附近吃了顿越南菜,然后找了家酒吧喝酒跳舞。夏以蓝不好拒绝,所以只好放了辰皓的鸽子,心里一直颇为愧疚,等众人玩够了四散而去,她一个人慢慢踱步往回走,专门挑了能经过Sun Flower的那条路,心想如果辰皓还在店里,就进去跟他打个招呼。

没想到还真让她给遇上了。

只不过这个场景稍稍有些诡异了,夏以蓝倚在辰皓的臂弯里,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臂,生怕自己再跌倒。辰皓的手扶在夏以蓝的腰上,托着她站稳。

辰皓的指尖动了一下,弹簧一般从夏以蓝身上弹开,他有些尴尬地望着她,一边做了个道歉的手势。

夏以蓝并没太看懂他的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了句“谢谢”,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脸颊稍微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深吸了口气,抬头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关门?”

辰皓见她问话,第一反应是想用手语,但立刻就意识到夏以蓝看不懂,于是低头用手机打字,然后递到夏以蓝面前。

只见上面写着:“我今晚烤了巧克力曲奇。”

夏以蓝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辰皓为了招待她才准备的,但是她却放了他的鸽子,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了。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辰皓见她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犹豫又有些愧疚,于是唰唰又打了一行字,递到她面前,轻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以蓝见上面写的是:“客人们都说曲奇的味道不错,你想尝一尝吗?”

她自然不打算拒绝,心中欢喜还来不及,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辰皓又重新开了店门,只是没再拉开窗帘,仅靠店里温暖昏暗的灯光照亮,装潢显得越发温馨浪漫,美好到似乎已经难以融入这个世界。

巧克力曲奇、新鲜的芒果汁,辰皓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出这两样,夏以蓝原本是吃了晚饭的,可这会儿已经到了吃夜宵的时间,几块曲奇下肚忽然觉得更饿了,她不怎么坦然地抱着杯子窝在沙发里,忽然无比想念巧克力慕斯的味道。

记得一年前的圣诞节,她在欧洲旅行,刚好走到柏林。街头小咖啡店售卖的巧克力慕斯搭配现磨的蓝山咖啡,味道温暖甜蜜,其中又不乏小小苦涩,让人记忆深刻。

借着一点点酒劲,夏以蓝的话也多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很浓,仿佛一个快乐的洋娃娃,低声诉说着从前的那些事情,语调仿佛松软的提拉米苏。

她说起那一年在格拉斯与Ken的初遇,爱情如同绚丽的烟火,在瞬间盛放,然后又在瞬间恢复平静。

遥远的回忆在她的娓娓诉说里,愈心显得悠远漫长,辰皓听得出神,那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夏以蓝的悲伤与眷恋,期待与失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他一边听,一面缓缓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感觉到轻微急促的跳动,好似玻璃制品逐寸碎裂的声音。

最后夏以蓝说起一年前的欧洲旅行,那时她已经顺利完成了进修课程,拿到学位,于是从格拉斯出发,走过巴黎、米兰、罗马,最后一站是柏林。

德国并不浪漫,倒塌的柏林墙残迹平添了几分悲壮,她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走累了就随便找一家咖啡店坐下休息。热情的老板是个中年德国男人,围着鹅黄色的围裙显得有些喜感,他用蹩脚的英语向夏以蓝推荐本店招牌的巧克力慕斯还有蓝山咖啡,夏以蓝不好意思拒绝,但没想到,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她从此爱上了巧克力的味道,融化在口腔里,驱散苦涩,直至甜蜜的尽头。

“其实,我也会做巧克力慕斯,想吃吗?”

辰皓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句话,慢慢拿到夏以蓝的面前,轻轻晃了晃,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看到夏以蓝用真切而充满期冀的眼神盯着自己,辰皓忍不住露出柔软的笑容来,他轻轻拍了拍夏以蓝的肩膀,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跟着自己。

夏以蓝会意地放下杯子,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辰皓从容起身,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然后优雅地挽起衣袖,他在黄蓝的运动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T恤,宽松但依旧能显出腰线的轮廓。

那个背影毫无征兆地落入视线,夏以蓝发现他似乎比之前又瘦了些,心中一动,莫名其妙地站在那儿呆住了。

辰皓走了几步听不到夏以蓝跟上来的声音,于是转头去看,见她安静地立在原地,望向自己的目光游离飘忽,他稍稍把头一侧,似乎是疑惑地朝着夏以蓝招了招手,却不见对方的反应。

反正离得也没多远,辰皓干脆大步走过去,夏以蓝直到他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抬头迎上对方笑眯眯的一张脸,一双眼眸浅薄却分明深情,目光温柔得仿佛一汪清泉,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辰皓察觉到夏以蓝目光的变化,见她一脸迷茫不定的模样,便抬手抓了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地将她拉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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