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十四
耽搁了好几天，夏以蓝和辰皓回国的日期终于确定下来。两人选了同一家航空公司，辰皓一手包办改签的全部事宜，他原本就定了头等舱，改签的时候，就顺道把夏以蓝的机票一起升舱了。夏以蓝完全没操心，只等着上飞机而已，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轮椅，不顾辰皓的反对，直接把他推上了飞机。
直飞的旅程预计要十一个小时，飞机上的人不算太多，头等舱更是除了飞机上的乘务员就只有他们俩。辰皓行动不太方便，很多事情都需要夏以蓝代劳，两人表现出来的状态，仿佛一对正在恋爱的情侣。
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就是聊天，夏以蓝一边吃着在机场商店买来的巧克力，一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地说话，他是最好的听众，总是面带微笑地听她说话。只是她每每说到关键的时候，想要对他坦白心中的想法时，转头却见辰皓已经合上眼睛睡着了。
几次都是如此，夏以蓝心中也怀疑这并非巧合，如果辰皓是刻意躲着她的话，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看着熟睡的辰皓，眉目依旧风清俊朗，只是比起之前又瘦了，夏以蓝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了又戳，却偏偏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忐忑和不安一直持续到下飞机，夏以蓝推着辰皓刚走到出口，就看到夏天希气势汹汹地大步朝自己走来，她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辰皓面前挡。
“我这次没兴趣找他麻烦。”
夏天希立刻就看出夏以蓝企图保护辰皓的意图，瞪了辰皓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话，抬手抓了妹妹的手腕就走。
“哥！”
夏以蓝不放心丢辰皓一个人在机场，于是开始挣扎，夏天希用力拽了她一把，沉声道：“不是我要找你，是父亲找你，明高的策划会，他要你也参加。”
听到夏天希提到父亲，夏以蓝这才安静下来，合着再怎么着，夏天希也不敢用老爷子来骗她。
只是，她向来都不参与夏家的生意，老爷子也无心让她参与，她一贯落得清闲，不过这次竟然想到要她也参与到明高的案子里去，看来夏家对这个案子是极为重视的。
一边被夏天希拖着往外走，一边转头去看辰皓，他抬着头望向自己，目光闪亮，脸上还是挂着笑的。似乎在说，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咬着唇朝他用力挥手，视线里，辰皓瞬间被忙碌的人群淹没，再不见踪影。
终究，她还是没对他说出那句话。
辰皓抬手拨开挡在额前的刘海，头发略微长了一些，显得人都有些没精神了。
李云娜站在他身后，为他推着轮椅，她穿了一身休闲装，戴了一顶棒球帽，却望着夏以蓝和夏天希离开的方向，微微蹙眉。
“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看到辰皓此刻不舍的表情，她心里就明白了。原本辰皓去格拉斯，是为了跟过去告别。但是没想到，他在那里遇见了夏以蓝。
是上天不肯结束他与夏以蓝之间的缘分，故意给他留恋的借口吧。
如果他们就这样留在格拉斯，或许还能逃离这场早已经注定的悲剧，但是，他们还是回来了。
辰皓合上眼睛，坚决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哪还有后悔的权利？他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心布局，只为让当初一次次伤害他们的人，尝到百倍千倍的痛苦滋味。
“你的伤没什么吧？”
李云娜关切地上下打量，辰皓连忙摆摆手，做出“我真的没事”的动作。
“我不放心，还是找安医生给你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我得给她打个电话约下时间，你觉得明天怎么样？”
李云娜在一旁自顾自地念个不停，安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生，也是他们最信任的人之一，自家老哥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辰皓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只能任凭她安排，心想正好他也有事情要问一问安医生。他于是拍了拍李云娜，笑着用手语说道：“安医生不喜欢早起，你就别约上午了。”
“好咧！”
李云娜兴冲冲地正要打电话，辰皓忽然又抬手，动作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缓缓用手语说：“我有件事，正好想问问她。关于……我……在格拉斯的时候，我发现……”
他犹豫地张开口，用力地，发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声音，却让李云娜又惊又喜，眼中瞬间就有了泪光。
“你……你……你竟然能说话了？”
辰皓点了点头，但又接着摇了摇头，目光里尽是伤感。他是在看到有人从山坡上摔下去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高喊“小心”，虽然最后没能说出那句话，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能发出声音了。
也许是那种濒临危险和绝望的心情，让他终于可以克服当初受伤时巨大的心理恐惧。
“太好了，我得赶紧告诉安医生这件事，让她给你好好检查一下，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好了！”
李云娜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医生很早之前就诊断过，辰皓不能说话，是心理原因。只要克服心理障碍，他就能重新开口说话了。
辰皓无奈地望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怜惜，原本是无忧无虑旅行谈恋爱的年纪，可是因为自己，她被迫承担了太多的责任。
也许，他真的应该努力尝试让自己从当年那场噩梦里走出来了。
“走吧，先上车再打电话也不晚！”
辰皓拍了拍她的手，依旧用手语对她说，李云娜兴奋地抹了抹眼泪道：“好，好，先上车。”
把辰皓接上车，李云娜便迫不及待地给安医生打电话约时间，顺便说了辰皓的情况。安医生听了之后，在电话另一头“哦”了一声，然后很淡定地对李云娜说：“成，明儿下午我有空。我过去看看吧！”
“她怎么都不惊讶的？”
李云娜挂断电话小声嘟囔，忍不住暗自琢磨，难道这真的不算是件大事吗？
辰皓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心想你还是不了解安医生啊，那家伙就是个自家房子着火了也慢条斯理的性子，估计就算我死了，她也不带惊讶的。
“对了，明高的提报是定在后天吗？”
明天还是公共假期，按照之前说定的，明高还会有第二轮的提报机会。辰皓先问了句，然后拿出手机查看日程安排。
李云娜点点头，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那边现在搞得鸡飞狗跳，我估计，夏天希来抓小夏回去，也是为了这事。哦，对了，还有日本的生产线和工程师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说话……”
辰皓的脸色渐渐凝重下来，一切就绪，那就意味着，他们真的要动手了。
“那好，让他们按照计划来吧。”
辰皓想，这时候，他已经给不了自己再拖下去的理由了。父亲的忌日到来之前，一切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新仇旧恨，在春天到来之前，一次了结。
唯一的错，就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夏以蓝是无辜的，可是，她是夏霆的女儿，所以，注定无法幸免。
这是新年到来后的第一个公共假期，路上的行人似乎还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当中无法自拔。元旦刚过，新年的氛围愈发浓烈起来，车子驶过繁华的长安街，沿路两侧彩旗招展，随风飘舞，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只是深冬的北京天气格外地冷，就算不下雪，寒风呼啸，吹进每一寸筋骨，都让身体从里往外透着寒意。
夏以蓝被夏天希拖回公司之后一句话没说就直接被扔进会议室，气儿还没来得及顺，视频会议就开始了。此刻老爷子仍在日本，但还是亲自参与了提报方案的研讨，夏以蓝看着投影仪放出的PPT，从看到第一页开始一直皱眉到最后，那是她给李云娜提出的方案框架，但经过夏天希的演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我不同意。”
夏天希的讲解刚刚结束，夏以蓝的声音就立刻响起来，甚至抢在老爷子开口之前。她从容地站起来，走到电脑前，把PPT返回到最初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她写在报告书最开头的一句话。
我遇见爱情，我相信爱情。
“这句话的原句是‘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来自于泰戈尔的《生如夏花》。”
不等别人回答，夏以蓝缓缓转身，在那一刻，目光中无法掩饰地散落出璀璨的风华。
她用很轻柔但又充满了向往的语气背诵出那些在她记忆里久久萦绕、从来未曾散去的句子。
I hear love, I believe in love
Love is a pool of struggling blue-green algae
As desolate micro-burst of wind
Bleeding through my veins
Years stationed in the belief
她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连远在日本的夏霆都几乎为之动容。心里有爱，言语才会有感情，只是她的感动，他们并不懂得。
“你们只用了句子，却忘记了这首诗本身的意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不单只是人生的感悟，也是对待爱情的态度。正如同这款产品，它名叫Only Love，市场上以Love为主题的香水产品有很多种，但是，明高为什么会选择这一种？仅仅用高端和华丽的词汇来包装，会不会太庸俗了些？”
夏天希目光阴沉，紧盯着侃侃而谈的夏以蓝。
双胞胎见状，一个兴冲冲又小心翼翼地拉着另外一个往角落里缩。
“哇，你看二小姐好有范儿啊！”
“是啊是啊，不过老板看起来生气了哦！”
“会不会吵架啊？”
“你说，一会儿要是打起来咱们俩应该拉谁？”
“一人一个怎么样？”
两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许久，夏天希终于忍不下去了，冷冷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他们。
双胞胎立刻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赶紧各自噤声，坐直了齐刷刷地望着夏以蓝，等她继续说下去。
“一切方案都是为了市场、为了销售服务，所谓的故事，也只是手段而已。”
夏天希“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背着双手一边踱步，一边打断夏以蓝的话：“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们的方案里，需要这么一个故事。”
“这不只是个故事，更是在传递一种理念！”
夏以蓝不甘示弱，抬高了头瞪着夏天希，一字一顿从容反驳道：“如果Chanel No5没有成为玛丽莲·梦露的睡衣，如果香奈儿女士没有根据自己的幸运数字5来选择香水样品，如果没有这些故事，Chanel No5怎么可能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一款香水品牌？”
这是她第一次向外人展现她锐利强势的一面，夏家二小姐虽然一贯温柔，可坚韧倔强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一次，她心里是打定主意要维护她对Only Love的阐释，那是Ken留给她的礼物，她必须让它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怎么能肯定，这个故事就是最适合的？”
夏天希仍然不肯接受夏以蓝的意见，语气强硬，理直气壮。夏以蓝冷笑了一声，转身将PPT翻到下一页，漫天遍野的薰衣草田铺满了整个画面，她这才重新抬起头来，骄傲而镇定地环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夏天希身上。
“因为我认识调制这瓶香水的香水师，我也明白，他想透过这瓶香水对我说的话。”
夏以蓝从容地露出灿烂的笑意，毫不悲伤，毫不留恋，唯有对爱情的相信。
遇见爱情，相信爱情，就算那份爱情只是短暂如同流星般的存在，也一样美丽璀璨，深刻在记忆里，成为一生中，最美好的收藏品。
“可是……”
夏天希还想再说什么，视频连线另一端的老爷子忽然咳嗽了一声，然后笑容可掬地打断他们的争论道：“行了行了，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
这显然就是要平息争论，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了。
夏以蓝见父亲开口，只得安静地站在一侧，等待着看他怎么说。
“父亲！”
夏天希似乎有些恼怒，正想再说什么，夏霆已经开口做了决定：”既然市场和理念都要兼顾，市场这部分天希已经做得很完善了，那么，我就把理念这部分交给你，由你完成，你觉得怎么样？”
“OK！”夏以蓝正乐得如此，难得老爷子这次支持她的想法，于是连忙答应。
夏天希见状，尽管憋了一肚子气，但还是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后天要向明高提报，所以方案明天一定要完成。”
老爷子慢条斯理地提出要求，夏以蓝点了点头，好在她已经有非常清晰的思路了，所以不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于是她坦然笑道：“我争取明天下午把方案完成。”
“那就好。”
夏霆看起来心情很好，赞许地看着夏以蓝，不忘表达他的期望："李小姐一直很喜欢你的方案，所以希望这次你能把最好的理念展示给她。“
“我会的。”
夏以蓝早就猜到夏霆认可自己的方案跟李云娜有关，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个原因，毕竟结果对于她来说更为重要。
眼看着夏霆退出了视频会议，夏天希这才冷哼一声，挟着一身阴沉的冷气大步走了出去。
“看起来老板真是生气了！”
“嘘，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
双胞胎又开始幸灾乐祸地交头接耳，夏以蓝心里隐约有些担心，毕竟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在公开会议上推翻夏天希的方案，夏天希这个人本来性子就冷清，生气的时候更是闷声不响的，想到这里，她连忙朝着双胞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跟上去看看。何忧“哦”了一声，立刻抬手去戳何乐，朝他扬了扬下巴。何乐连忙摇头，自家老板正在气头上呢，这时候送上门去不是没事儿找抽吗？
“喂，我说你们俩！”
夏以蓝忍不住走过去朝着双胞胎跺脚，“你们俩就不能跟过去看看吗？”
“放心啦，老板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有事，我们俩跟过去也不合适啊！”
何乐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洋洋得意地拿出手机，朝着夏以蓝挤了挤眼睛，道：“二小姐你放心，我知道有个人最适合去安慰老板了！”
何忧立刻恍然大悟，捂着嘴巴在一旁贼兮兮地偷笑。夏以蓝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只见何乐果断地发了短信出去，然后一脸八卦地拍拍手，邀功似的对夏以蓝说：“好了，搞定！”
她哪里知道何乐竟然把夏天希生气的事情告诉了卓晶晶，因为在双胞胎的心里，这位姑娘此刻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谁能跟夏天希相处这么“融洽”的：经常把自家老板气得炸毛，理由竟然纯粹是为了好玩。
卓晶晶正在赶稿，看到何乐的短信，她先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转头朝着桌上那个搪胶娃娃嘟囔道：“哼，让你再得瑟，这回丢人又丢份儿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心里又不放心了。也不知道夏天希生起气来是什么样的，可怕不？会不会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往死里灌酒最后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醉倒在大街上？
不行，还是问问好了。
可是问了不就显得自己关心他了吗？
卓晶晶捏着手机纠结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还是问问好了。
她没发短信，而是直接打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电话竟然当场就接通了，夏天希的声音依旧跟平常一样冷得没有一点温度：“说，什么事？”
卓晶晶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挺正常的吗？还是万年冰山一座，害自己还白白担心这么久。于是没好气地答道：“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你死了没有！”
夏天希被她这一句当场噎住了，沉默不语。卓晶晶刚想挂断电话，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喂？夏天希？夏天希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当时就吓呆了，连声追问，电话那头嘈杂起来，却再也听不见夏天希的声音。
不是真的有事了吧？她这个乌鸦嘴难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卓晶晶吓得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夏天希，但是，她也不希望他出事啊！
天知道她刚才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开玩笑不能当真的！
“夏天希，你这个大冰山，你说话啊！我没想咒你的，我只是开玩笑……”
卓晶晶急得快哭了，捧着电话手足无措，她现在是应该报警吗？可是她还不知道夏天希到底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到底要怎么办啊！夏天希……”
卓晶晶的声音带着哭腔，心想你快说句话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大不了我再也不说你讨厌了，我再也不给你起外号了，我再也不给你发冷笑话给你捣乱了……”
“嗯？”
忽然传来夏天希的声音，似乎是安然无恙，卓晶晶又惊又喜，抹了一把眼泪，就听到对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卓晶晶哭，从前他一直觉得她是那种成天活蹦乱跳精力充沛满肚子都是小算盘的乐观丫头，可是忽然听到她哭着说“我再也不说你讨厌了”，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打碎了，乱七八糟地掉落一地，他的心无法阻止地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你吓死我了！”
卓晶晶这下子反倒是收不住了，干脆抱着电话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没事，是前边撞车了，刚才急刹车时，不小心把耳机刮掉了。”
夏天希被卓晶晶哭得心都软了，要是平常他早就把电话摔了，此刻他却耐心地向她解释起来。
卓晶晶这才慢慢缓下来，一边扯了纸巾擦眼泪，一边鼓着腮帮子碎碎念：“吓死人了，好在没事儿了。我还以为我这个乌鸦嘴这回怎么这么灵，你说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小夏啊！”
夏天希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卓晶晶的逻辑还是如此的不合常理，听不懂。
“你找我有事？”
再不转移话题，估计要彻底被卓晶晶念叨死了，夏天希这才反应过来是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于是连忙问道。
“啊，对，何忧，啊不对是何乐，啊也可能不是……”
卓晶晶在心里把双胞胎分了又分，还是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谁，于是干脆不管这件事了：“反正就是双胞胎跟我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安慰安慰你，怕你想不开。”
“啊？”
夏天希眉头一皱，眼中瞬间闪过危险的光芒，他此刻已经在心里把双胞胎掐死无数次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否认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
卓晶晶刚问了一句，发觉自己流鼻涕了，于是一边吸鼻子，一边好奇地问道：“真的，真的，真的没有？”
“没有。”夏天希被她这一来一去的变化给搞得凌乱了，不过想了想还是又问，“你现在有空吗？想不想跟我去兜风？”
“兜风？有跑车？有有有有！当然有时间！”
卓晶晶心中骤然升腾起电视上看到的大红色敞篷法拉利跑车停在楼下等自己，车里坐着帅气逼人的男人的画面，顿时无比欢喜，当场就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我等你。”
夏天希见卓晶晶答应了，于是随口报出一个地址，让她过来跟他会合。卓晶晶一口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才反应过来，夏天希竟然没说要来接她！
坑爹啊！卓晶晶一边捶桌子抱怨，一边匆忙保存稿子关电脑。享受不到专车接送的待遇了，还是挤地铁去好了。
好在夏天希约她会合的地方地铁还能到，否则，她一定会气愤到当场跟他同归于尽的。
不过令卓晶晶还算满意的是，夏天希开的虽然不是法拉利，但也是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她听说开法拉利的人都喜欢享受加速过弯的感觉，但喜欢兰博基尼的人更偏重时尚感和驾驶感，想来夏天希应该是属于后者。
他换了一身帅气的休闲装，在冬天的寒风里略显单薄，相比之下，卓晶晶那圆滚滚的模样怎么看都无比喜感。
夏天希靠在车上等她，见卓晶晶来了，于是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卓晶晶气得差点当场跺脚，难道不应该绅士给女士开门吗？
怎么到了夏天希这儿，就什么礼仪都没有了呢？
她哀怨地拉开车门上车，不忘狠狠摔了门，夏天希瞥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嫌弃，冷冷道：“轻点儿。”
“小气，不就是辆车吗，它都没说话你唠叨什么！”
卓晶晶鼓着腮帮子嘟囔，夏天希冷着脸很认真地纠正她：“它不会说话的。”
“我就是打个比方！”
卓晶晶无语地尖叫，捂着脸一头撞向车窗。这人怎么话都不会听啊，他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
“算了，走吧。”
夏天希系上安全带，又拍了拍卓晶晶的头，指了指她的身边，“安全带。”
“哦。”卓晶晶低头去扯安全带，结果用力……咦？没扯出来是闹哪样？她一脸迷茫地又扯一下，好像是卡住了。
夏天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聪明还是笨，看她自己在那里折腾虽然也挺有趣，但他还是怕她把自己的宝贝车子弄坏了，于是干脆俯身凑过去，卓晶晶只觉得眼前一黑，抬头发现夏天希的脸已经近在眼前，她顿时就慌了，脸颊发烫，连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夏天希帮她系好安全带，见卓晶晶还低头不动，于是轻声说道：“好了。”
卓晶晶听到声音于是抬头，夏天希的下巴恰好贴着她的脸颊蹭过去，微妙的触感让两个人都觉得似乎被什么电了一下，瞬间不知所措。
夏天希清了清嗓子，开车一路奔顺义的方向而去，越靠近大自然，越能够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卓晶晶扭头看窗外，脸颊泛红，心里全都是美丽的蝴蝶在飞啊飞。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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