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云族(2)

　　眼看着多赫族人乘坐的船只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地只能看到一个个黑点了，而自己只能在盆子里等待救援，这茫茫大海，这荒僻的海路，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来一艘船吧。

　　云里越想越悲观，好在冰雨来得快停得也快，不然再悲观地想一会儿，他的救生盆也得沉。雨停了天空并没有转晴，依旧乌云密布，偶尔还会有闪电。

　　这时候如果踏云而行，被闪电劈到，也只有一个死。云里望望天，还是断绝了耗损寿命踏云回家的念头。

　　⑤　天劫

　　在海面上晃晃悠悠不知道漂了多久，天空终于转晴，但夜幕也随之降临，在海上看夜空比在大陆上要美丽很多，云里待着无趣，就研究起了星象。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多赫族人去的方向，正是北斗七星之位。而今夜的北斗七星，好像都在移位，传说北斗移位，是天劫将至的征兆。

　　云里暗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开船遇强盗，坐个救生盆也能遇到天劫？难道真要命丧这茫茫大海之中，连个尸骨也留不下？如果自己死了，远在大陆的父母兄弟，会怎么想自己呢？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怕父亲的惩罚而躲起来了？那自己可真是死得冤枉啊！”

　　想着想着云里心里突然涌入了一股力量，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入，周围的气流好像也在发生变化，救生盆漂的速度也在加快，天空中的星星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难道这就是天劫的征兆？”云里想，“既然要死了，不如死个痛快。”从小到大，虽然知道自己的族人都有踏云而行的能力，但是因为有耗损寿命之说，所以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父母也不允许他尝试。

　　没尝试过但不代表他不会，他不止一次地在海上看到那些被海怪毁了船只，为了逃生不得不腾云驾雾的族人，他们腾空而起的方法和口诀云里早就烂熟于心了。

　　今天终于有了尝试的机会，云里大喊一声：“云羽在天，飞鱼至上！”话刚出口只见救生盆一个剧烈颤动，云里身上的衣服顿时生风，风云变幻之际，云里的身体以闪电般的速度划入天空。一朵绿色的云朵正等在半空中，云里刚稳下身形，云朵就飘入了他的脚下。

　　踏云而行的感觉奇爽无比，人在空中，看着脚下的一切，刚才还沮丧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云里第一次有了万物不过如此，命运在自己手中的想法，以前种种的束缚和压力都随着升天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勇气。

　　看着远处快速移位的北斗七星，云里心里突然产生了赴险的念头。他心想：“如果不是这破船，此刻他应该正在观看多赫族人和水中异兽的战斗，那可能是他这一生能看到的最激烈的战斗，可就因为船太破给错过了。如今自己既然已经破了父母的禁令升天了，既然随时有丧身天劫的危险，何不在临死之前饱饱眼福。”想到这里，云里对着旋转的北斗七星，念了一声“灼！”脚下的云朵便如流星一般飞向云里要去的地方。

　　⑥　水中异兽

　　云的速度远胜过船，但毕竟云里在救生盆里犹豫了太久，等他赶到那片海域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海面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多赫族人的残体遍布海面，不断有觅食的鱼在海上争夺。

　　但是在红色海面的中央，鱼儿们好像畏惧着什么，故意躲避成了一个圆。云里降低了云朵的高度，这才看清，圆圈的中央，有一条巨大无比但叫不出名字的怪鱼，正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云彩中战栗的云里。

　　一开始云里之所以没有发现这条怪鱼，一来是因为他看到战斗结束，放松了警惕；二来是怪鱼把身形藏在水面之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又一动不动的，若不是靠近，很难看清。

　　等看清楚了，云里便知道：自己怕是逃不掉了，那么多的多赫族人都死了，就足以说明，在怪鱼的攻击范围之内是没有人能逃掉的。但怪鱼为什么不立刻吃了自己呢？正迷惘的时候，那怪鱼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对着云里说道：“胆大妄为的异族人，别躲藏了，快下来受死吧！”

　　听到这怪鱼的声音中带着痛意，云里心里稍稍稳定了点儿，看来刚才搏斗的时候，这怪鱼也受了重伤。也难怪，那么多的多赫族修炼者，再强大的对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多赫族人毕竟都被消灭了，怪鱼虽然受了伤，却不代表它拿自己没有办法。”想到这里，云里也不敢犹豫了，之前都是犹豫坏了大事。他快速地在云里说道：“我不是来夺灵药的，我只是个船夫，他们强行征用了我的船，我跟着来只是想把我的船开回去。可是半路上我的船坏了。我……”云里说到这里才发现说漏了嘴，船坏了自己还跑到这里来，分明就是图谋不轨啊，犹豫不决坏事，不假思索更坏事啊！

　　情急之下云里突然瞥见远处有几艘船，无人驾驶的船，大概就是多赫族人开来的，于是他马上说道：“船毁了我回去没法跟爸爸交代，就跟着来了，我想等多赫族人死掉了，把他们强行征收来的船开一艘回去，反正这些也是不义之财，你也不会不让我取吧？”

　　怪鱼冷哼了一声道：“你真的是只为船，不为药？”

　　云里说：“当然，我是船夫，不是修炼者，给我药我也不会用的。”怪鱼说道：“不是修炼者，你怎么能待在云朵之上？”

　　云里说：“我是云族人，天生可以踏云而行的。”

　　听到“云族人”三个字，怪鱼身形一动，前身跃出水面，尾巴还在水里，头已经探到了云里面前。云里大骇，以为怪鱼要吃了自己，结果怪鱼只是打量着自己，像是检查身体一样把云里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看完后还闻了闻。

　　在云里以为怪鱼要张口吃了他的时候，怪鱼身形一闪，又回到了水里。在怪鱼出水入水的瞬间，云里看到了怪鱼身上深不见底的一道伤痕，似乎还在慢慢渗血。

　　“果然是云族人，你既然能来到此地，就说明和灵药有缘，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这灵药就交给你吧。我刚才受了重伤，已经没有办法再守护灵药，我会传授你飞鱼族绝技，让你有足够的能量御敌。”怪鱼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云里心里一沉：“这怪鱼是在考验人吗？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有贪念？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置自己？”云里听得一头雾水，但想到自己还在险境，连忙回答道：“我真的不是修炼者，不需要灵药的，你只要不杀我，让我开走一艘船就行了。”

　　怪鱼说道：“这灵药本就是你们云族人的，你年纪太小，很多事情不知道，数万年前，飞鱼族得到守护天神的恩惠，蜕去鱼皮化身为人，离开大海登陆绿荑大陆，成为了统治大陆的云族人。同时也有一批飞鱼族眷恋大海，不肯登岸，我便是其中之一。也幸好我们没有登岸，因为上岸后不久，在天空之上的龙族看到云族人越来越强大，怕云族超越了龙族，就常常来攻击云族人。云族人虽然有离地升天的本领，但是刚入修炼道，完全不是龙族的对手，损失惨重，最终在守护天神的干预下，龙族停止了进攻，条件是让守护天神封闭云族人的飞翔之心。让云族人在心中对飞翔产生恐惧，觉得飞翔是损耗生命的事情。这样就能有效地抑制云族人修炼。久而久之，云族人就变成了最普通的人类，只知生育和生产，完全不知天外之事。”

　　“我们这些生活在深海中的飞鱼，虽然可免受龙族进攻之苦，可毕竟是逆天的存在，无法繁衍下去，可是我们又不愿意登岸做一群没有任何法力的云族人，久而久之，当年留下的那些飞鱼，就只剩下我了。我这些年行遍烟波海，访遍七大陆，终于在赤焰大陆守护天神那里，求到了一盒灵药，这灵药可以解除云族人被封闭的智慧和力量，云族可以借此越来越强大。”

　　看着怪鱼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话，云里忍不住插了句：“你说这么多和我有啥关系，我只想开条船回去。”

　　怪鱼说：“你既然来到此处，当然就和你有关系了。云族人因为被蒙蔽了心智，除非逃生否则不敢踏云，而我得到灵药之后，就被龙族设法困在这片海域了。我不能把灵药送出去，云族人又不会踏云前来，所以如果不是你跑进来，那么虽然有灵药，云族人也得不到解救。”

　　云里听到这里才算明白，原来这位怪鱼老祖先，是希望自己做云族人的救世主，让云族变得强大起来，云族人曾经那么牛，现在整天就知道开船、卖鱼、生孩子、造房子，确实挺没出息的。可是，龙族那么强大，那灵药一旦被带出去，难保不会给云族人带来灾难啊。

　　怪鱼看穿了云里的心思，接着说道：“龙族虽然有法器可以观察到云族人的动向，可是在这片海域，他们只能困住我，却监视不到我。而你体质超凡，我把毕生的修为传授于你之后，龙族轻易也奈何不了你，你可以先开启一部分你熟悉的云族人的心智，和他们一起修炼，直到能力可以和龙族抗衡了，再慢慢开启其他云族人的心智，这样下去不出百年，云族人必然能成为彩虹世界第一族，三十六重天可以自由出入！”

　　对于可以让云族人成为彩虹世界第一族云里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那太遥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不知道在实现的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但是对于可以马上接受怪鱼老祖先的法力这一点，云里是无比期待的。如果自己变得和龙族一样强大了，那以后还发愁什么抓不到鱼，载不来客，挣不到钱啊！

　　想到这里，云里立刻放低云朵，凑到怪鱼身边说道：“老祖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辜负你的托付的，我一定用你传授给我的能力，让云族人强大起来！虽然我知道前路艰辛，未必一定能成功，但我会努力去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怪鱼怪里怪气地笑了一声，说道：“你若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的元神会自动收回我赐予你的法力的。好了，废话不多说，你定好身形，准备接受我的传授，接受传授之后你就带着宝盒回到绿荑大陆，只要打开宝盒让人嗅到宝盒里的气体，就能开启心智，身轻如燕，离地升天踏入修灵之道！”

　　⑦　尾声

　　传授之后，怪鱼把宝盒交给云里，然后便沉入大海，生死不明。接受完传授的云里身形暴长两倍，拿到宝盒之后他先打开闻了闻灵药的味道，结果这一打开不要紧，云里在感觉心智被清洗的同时，暗淡的夜晚因为宝盒释放出的气体而明亮了起来。

　　云里急忙将宝盒合上，但为时已晚，强大的气体已经惊动了龙族。之前靠怪鱼的法力维持，龙族虽然能困住怪鱼，却监视不到怪鱼的举动。宝盒开启，气体在泄漏的同时，也破坏了怪鱼设下的迷阵。云里在海面的行动便被龙族看得一清二楚了。

　　龙族深知灵药对云族人的益处以及对龙族的害处，于是还没等云里踏云离开，一道新的法障就从九天之上被抛了下来。

　　可怜刚刚体会到无上强大力量的云里，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困在了以前困怪鱼的海域，正所谓人有灭天之术，天有降人之法。不过虽然被困住了，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云里也不惧怕。经过了这一番历练，他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心地善良却懦弱可欺的云族少年了，他肩负着云族人未来的命运，他懂得了危险和机遇并存的道理。他想他需要一段时间来修炼自己的内心，他能够感觉到，龙族的法障只是一种障心法。只要给他一段时间，让内心足够强大，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冲破法障，到那时，天地之间将无人能够将他阻挡！宇宙万物都将臣服在他的脚下！他知道离那一天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