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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徘徊不定的苦闷(2)

  “我们没发生过任何事,或许她还不清楚我的心意。”他说,“我曾给她写信,她回了两封就再也没音讯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无法摆脱这段感情,同时又伤害了其他人。”

  “你和院长女儿吵架了?”林百图惊讶道。

  “算不算吵架,我不知道。”张至源说,“但我拒绝了她。”

  “别这样啊,兄弟,你可是在她老爸眼皮下混啊!”林百图都替他急了,“这种事别犯傻行吗?而且,陈大小姐她注定不回国混,她都要拿到绿卡了,难道你能追她追到国外去?你家的事解决不了,姑娘她也要嫁人,等你哪天真的混开了,真的能追到美国去,她早就成孩子他妈了。”

  “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也明白我们不可能。”张至源纠结地说,“问题是肖念雅这块,我也不能违心地接受她,然后又不爱她。这样的婚姻有罪,我们俩都不会好过的。”

  “哥我就只给你一句话,且行且珍惜。”林百图喝干了杯中酒,畅然地叹出长长的气,“说句老实话,当初不管是学校里的还是托福班的,看上陈大小姐的人不少,最终一个个都以失败告终,我也在行列之中啊!”

  “这我知道。”张至源殷勤地给他倒酒。

  “不是吧,你听谁说的?”林百图难以置信。

  “我看见了。”他说,“你到她学校门口接她去上课,我猜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你小子藏得深啊!”林百图笑叹不已,脸上浮出幸福的笑容,“可惜她看不上我,我也受不了她老用英语跟我对话,装什么装,彻头彻尾就是个中国人。我就不明白,留在国内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

  “所以你就再也不考托福了?”张至源这才恍悟。

  “是啊,不管我妈怎么骂我,宁死不屈,就不信我留在易城就混不好。”林百图展开双臂说,“你看我现在不挺好的吗?明年我要开分公司,把我爸那点小家底发展出去。人各有志,什么鸿鹄燕雀其实没什么区别,不管你走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道理绕回来说,你也别信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哪怕是饮鸩止渴,至少还有过快乐。”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张至源关心地问,“我可是十分有心给你做伴郎的。”

  “三十岁之后,”林百图说,“现在没钱,钻戒买小了会显得没诚意,反正她年纪还小,不着急。倒是你,要是你走在我前头,我就给你当伴郎。”

  “可能性小。”他说,“我觉得自己是个情商低下的人,还是少碰感情的好。”

  “谈恋爱和找媳妇确实是两回事。”林百图说,“我现在觉得,男人可以没有女人,但必须要有事业,先天下后美人,筑巢引凤,有了巢穴后不怕引不来凤凰。”

  “是的,我也有同感。”张至源心起共鸣。

  林百图马上又补上,“这金凤凰可不是指陈大小姐啊,你可别误会了。作为老朋友,我劝你一句话,覆水难收,泼出去的牛奶就算你能收回来也没用了。”

  张至源听话地点点头,对陈依茉彻底失望。比起自己,林百图与陈依茉的接触更多,比自己更了解她,局外人的话不可不听,原本请他出来喝酒,就有想听一听他对陈依茉的看法和评价,这下,心死成灰,人也平静了。

  4.夜会

  张至源决意远离儿女情长,全力投入工作。正巧那两天手术多,又到交季度总结报告的时间,院办还有一些事交给他做,忙得晕头转向,站了一天手术室下来晚上还要加班写稿。

  去医院食堂吃饭的空隙,他突然记起陈依茉的父亲刚做完手术,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于是折回住院大楼。来到病房门前,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转到护士站去调出他的疾病记录来看。多心的护士问他和患者是什么关系,他随口说:“家里的亲戚。”护士说:“难怪,肖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调整他的手术时间。”

  他窘迫地笑了一下,合上疾病记录表还给护士,对肖念雅起了敬畏之心。那天他只是随口说有亲戚想提前做手术,没想到她立刻采取行动,还惊动了肖院长。事到如今,他对她的感情债好像利滚利的大雪球,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楼道口等电梯下楼,陈依茉又悄然出现,她很惊讶,“至源。”一脸灿烂,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

  他傻呵呵地笑,支支吾吾地说:“上来办点事,想不到这么巧。”心情无缘无故地紧张起来,“你也要下楼?”

  “对呀,我妈让我到外面去给她找点好吃的,顺便吃饭。”陈依茉笑了又笑,“你呢,吃过饭了吗,要不一起去?”

  张至源摇头,腼腆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他说:“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加班,我在医院的饭堂随便吃些就行了。”工作当然是借口,并非不想与她约会,而是害怕自己在塞壬的歌声中再次迷失,成为搁浅海滩的鲸鱼。

  陈依茉也没多加勉强,两人在楼下一楼大厅里自然地分手。他故意往右边走,绕过大楼后门,穿过堆满障碍物的小路折回到大楼正门前,目送陈依茉,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绯红色的暮色里。

  晚上加班,工作进度极差,他努力压抑情感,文档里却敲不出一个字,大脑里却全是她。他要去找她,当面解决搁置了很多年的事,却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她,就算爱字说出口,又能怎么样?只会让自己的脚步在不得不背道而驰的道路上,愈加笨重罢了。

  想到这,他烦躁得要爆炸,只好懊恼地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尝试抽一支烟,因为他父亲的病,他一直对烟草有成见,但这时候,他指望尼古丁能让情绪平静。

  他从同事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烟,试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得眼泪直流。在自己难以遏制的咳嗽中,他注意到电脑音响发出电波干扰的刺刺声,手机跟着闹起来,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张至源正襟危坐地问:“喂,你好。”对面传来熟悉悦耳的声音:“至源,是我,你方便说话吗?”

  听出是陈依茉,他顷刻间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狂喜之情,精神奕奕地站起来。“方便!”他扭头咳了一声。

  “你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他按捺住喉咙的不适,真后悔刚才自作聪明地乱吸烟。

  “是这样的,”陈依茉娓娓道来,“我爸的事实在太麻烦你了,而且他恢复得很快,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所以,我们家商量着想请你吃一顿饭,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

  “吃饭就算了,不必和我这么见外。”他说,“只是举手之劳。”

  “那怎么好呢?”陈依茉为难的样子。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行吗?你跟你家人说,不要为这事有什么负担,你们的情意我心领了,这几天医院的事特别多,我也没心思赴宴。”尽管很想再见到她,但他实在不想以此对外宣布,他们不过是平常的同学关系而已。

  陈依茉见他态度坚决,不再勉强,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又不肯就此罢休地收线。彼此间冷场了数秒钟,张至源问:“你的机票订了吗?什么时候走。”

  “订了,22日早上10点的飞机。”她说。

  “这么快?”

  “留在这里,已没什么事了。”她说。

  他紧张地抿了一下嘴,那个念头更加强烈,“能否有个请求?”他战战兢兢地,“我的意思是,你去美国之前,能否见一见,或者吃饭也行。”

  “当然可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时间你定,我都有空。”

  “时间?”他还想掩饰,但情绪欢跃得像一匹野马,几乎要把马戏团的篷布给冲破了,“现在我就有空。”他脱口而出。

  “现在?”她难以置信,笑了。

  “你没时间是吗?”他很敏感,当即退缩,“那就算了。”

  “不,我想见你。”她顾虑地说,“你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

  “我没心思工作,只想出去走走,”他恳求道,“我会护送你回家,确保你的安全,你愿意吗?”他突然变得勇敢起来,迫切地希望能在今夜见到梦中的公主。

  面对这么热烈的邀请,陈依茉惊呆了,感觉像做梦。听到他问“你在哪里,我想我可以去找你”,她高兴地说:“我还在爸爸的病房门外,你在哪里?”

  “我在你楼下的小花园的白色亭子里等你。”他说,“就现在,立刻。”

  陈依茉觉得很刺激,咯咯地笑起来,连声说好。挂断电话后,他雀跃地举起双臂,庆祝自己的成功。按捺住欢喜,他匆匆关掉电脑离开办公室,直奔约会地点。

  9点后的医院,比较冷清,他很早就在亭子里守候,没见她的身影。时间缓缓过去,等得越久,他就越有一种偷鸡摸狗的惊慌,生怕半途中出意外。等兴奋劲过后,他又坠入伦理道德的泥潭里,感性被理智杀死,情绪骤然衰颓。心里有个恐怖的声音反复问自己:“这样做合适吗?她已有未婚夫了。”

  大约等了十分钟,张至源已虚弱地枯萎在夜色里。

  “至源。”她的声音划破夜的荒凉,像春风把他的心唤醒。

  只见陈依茉从黑暗中突现,小跑而来,像一只夜莺,把张至源的烦恼和顾虑一扫而空。他高兴地迎上去,两人碰面时,几乎想扑上去拥抱,按西方的礼仪来说,这并不失礼,但他们抑制住了,矜持地强调友谊的距离。

  “我先走,在医院隔壁的蔚蓝海咖啡馆等你,好不好?”陈依茉含胸低头,不敢正视他,生怕被他的女朋友发现。不知为何,也许是外面的世界已把她改变,如今的陈依茉不再是少女时代的青苹果,剧烈的酸味都变甜了,显得谦和温柔,他很不适应她客客气气的样子。

  张至源体谅她的顾虑,欣然同意了,请她先走。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等在原地凝视她的背影,因为喜欢,欣欣然地笑起来。

  过去和现在的她,他都非常喜欢,没有原因。

  相距大约十米远,他追她而去,一前一后地离开医院。那天晚上的天气特别好,空气干燥无风,易城的天空尽管被灯火染得红彤彤的,但还有星星顽强地闪烁。他热恋依旧的佳人,忽隐忽现于灯火阑珊处,仿佛他无数次梦见的镜头,就算醒来后是死刑,他也要冒死越狱,为干涸的身体找来一场甘霖。

  5.各怀心事

  在咖啡馆角落的位置聚首,两人均有种释然感,陈依茉脱掉笨重的长外套放在身边,白毛衣搭配黄绿色粗花呢冬裙,清爽得像一枚树上刚采摘的柠檬。他默默地欣赏着她的美,让她极不自在,“是不是我今天不太对劲,你这样看着我?”

  张至源忍俊不禁,“每次碰见你,我都特别注意你的打扮。”

  “是不是我穿得很怪?”她紧张地看了一下自己。

  “很美,美得独特。”他说,“很早我就发现你会搭配衣服,不论什么场合,绝不出错,穿什么都很适合你。起初我以为是你刻意讲究,后来我发现,穿衣是一种智慧,只有对自己有很高认知度的人,才能办到。”

  “你这是在夸我吗?”

  “我在表达自己的感悟。”

  “我觉得你变了,”她说,“能言善辩的,判若两人。”

  “有吗?感觉自我一直如此。”他说,“只是此刻我变得更紧张罢了。我这个人一旦紧张,思维就会变得活跃,什么都想起来,像翻字典一样,想要什么,大脑里就出现什么。”

  “怪不得,我被你打败了。”她无辜地说。

  “拜托,你别再提竞赛的事行吗?”张至源双手合十做拜拜状,“为这事,到现在我还愧疚,早知你这样看重比赛,我就不会拼命抢答,当场说,女士您先请。然后在你戴上桂冠的时候在身边热烈鼓掌。”

  “开什么玩笑,你要真把答题机会让给我,那就不是竞赛了。”她的语气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我才不稀罕那次比赛呢。”

  “当初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了?”她温柔地责备他道,“是你自己乱想!”

  “或许吧。”张至源讪讪的,很想借机吐出窖藏多年的话,但为了两人能够善终,又强忍住,乱扯些无关感情的话题来搪塞时光,聊一些她在国外的生活琐碎。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午夜,不愿散的筵席不得不散了。

  他执意送她回去,在咖啡馆门口招的士,陪她一起上车。两人一起坐在车后座上,车厢的气氛变得沉闷,光线忽明忽灭。各怀心事的两人,一个想要温暖,一个想要拥抱,不约而同地紧捂住情欲,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望前方,她扭头转向窗外,失望,他们一起在猜忌中失望。一转眼的工夫,的士就停了,陈依茉轻声说:“至源,你睡着了吗?我要下车了。”

  他没反应,陈依茉转身去拉车门锁的手柄,默默地下车。张至源也跟着下车,她不解,“我已经到家了,你直接回去吧。”

  “我知道,我是想……”他鼓足勇气说,“21日我休假,就在你登机的前一天,我是想,邀请你出来逛逛,你愿意吗?”

  她会意而笑,“你想带我去逛哪里?”

  “我想去看看母校,听说你的学校变化很大,或者听你的想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说,“早上7点我来这里接你,我们一块吃早餐、午餐和晚餐,好好地玩一天,可以吗?”

  陈依茉满口答应,原本这就是她期待的,早在医院门诊大厅里偶遇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这个高瘦而英俊的男子产生了迷恋。随着这些天来的接触,思念像病毒般疯狂蔓延,让她终日头疼脑热,无药可解。

  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对某种食物没吃腻的小女孩,欲望得到满足后,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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