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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转身就是海市蜃楼(1)

  1.给一个挽留的理由

  事情已过去数天,陈依茉仍沉浸在吵架的阴霾里伤心埋怨,她打了他,丑恶的话也被她说尽了,过去了这么久,不曾接到他的一个来电,家门口也不再出现他等候的身影。

  陈依茉无法接受,他竟用残暴的冷漠对待她,证明他的心已死,爱情完蛋了。

  吵架后,陈依茉是一路哭着回家的,连的士司机都为她的可怜样提心吊胆。到了家里,她一头栽进卧室,倒在床上哭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醒来时已是次日的下午,她筋疲力尽,头疼不堪,只好吞止痛药。

  见女儿这般痛苦,陈母把张至源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也痛骂了一遍,乘机劝她另择好人家。陈父不太赞成妻子的做法,他认为女儿一直不懂事,要从中总结生活经验,检讨自己。“你们只是相爱,还不懂得爱。”陈父说,“先学会成长,结婚的事日后再议。”很显然,此时的父亲不再看好他们的结合。

  尽管很受伤,陈依茉仍在默默等待,侥幸地希望张至源会突然出现,给她的爱一个坚定的回应,就算他不开口,也已在行动上表示认错。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上人不曾出现,因为他遇到了大麻烦。

  就在他们大吵了一架的次日,轮到张至源值倒班——直接上大夜班。本来,他计划上完夜班后找陈依茉当面谈谈,电话沟通,怕她一时情绪激动就会挂电话。她的脾气一旦爆发就骄横跋扈,像矫健的野马,必须斗智斗勇才能将之驯服。看在爱情的分上,他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当好一名驯兽师。

  可是,值夜班的那天晚上,肖念雅来了。她悄悄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若不是他发现了她,有可能她会这样贪恋地站一夜。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张至源有种被监视的恐怖感。

  肖念雅无声地笑,不计前仇地走进办公室,靠在他身边的一张办公桌前,双手盘在胸口,好像过去那样,只是进来玩玩。不过现在,张至源另有新欢的事已全院皆知。

  “你不要这么排斥我,”肖念雅说,“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而且你要明白,要是没有我,你也不可能在这家医院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念雅,不提这些好吗?”他害臊地说。

  “怎么可能呢?”她哼的一声轻笑,“过去可以不提,大不了拖时间,现在,已到关键时刻。”

  “我知道我辜负了你。”他说,“我无以回报,如果你能想到合适的报答你的办法,我想我会去做。”

  “我不傻,张至源,你也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她在愤怒中哀伤,“除夕那夜,我一个人,在广场放烟花,那么多情侣,那么多欢声笑语,我点燃一支又一支焰火,告诉自己,烧完这一支后他就会回来。他爱我,不会这么狠心抛下我,他只是冲动而已。就这样,我在冷凄凄的广场等到天亮。我发现我的周围都变了。”她扭头对他大声说:“每当我回想起那一夜,心好痛,可你从未过问我的感受!”

  “我知道那天晚上的处理方式不对。”他愧疚地说,“但我不能自欺欺人地与你结婚,那样的话,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她不接受他的这种理由,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你很好,适合更好的男人。”张至源颓废地说,“我不懂爱,只会把好事搞糟。”想到与陈依茉发生的争执,他对自己毫无信心。

  “不是你不懂,是你不爱我。”她叹息,悲痛欲绝地转过身去,仰望天花板说,“可是我依然爱着你,虽然你一再回避我,伤害我,被你抛弃的那夜至今,我还跪在你的足尖前未曾起身,还在你曾经的和颜悦色中幻想,像一颗流星,故意在你的生活中闪现,用我全部的温柔旁敲侧击你的心。我满怀希望地看太阳升起,在夜幕降临时坠入深渊,一天又一天,地狱与人间,你麻木不觉,我执意不走,站成你车窗外的风景……”她深深叹息,“还记得这首诗吗?写得真好,好像特意为我写的一样。可惜我不是其中的女主角,只是你路过的风景。”渐渐地,她发出凄凄的抽泣声,“对不起,至源,我不能在自我催眠中做梦了,我无法与爱而不被爱的人和平共处,我也渴望被爱,还要结婚生子拥有家庭。对不起……”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祝福你。”到此刻,张至源仍未明白她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他以为她只是来哭诉衷肠的,她竟然能把那首诗流利地背出来。

  “可我还想去保护你,至源,”肖念雅抹掉眼泪,突然振作起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继续保护你,让你尽快成为一名杰出的医生。重点栽培对象,出国留学深造,科研项目学术峰会,我都愿意为你争取的。”

  张至源微微摇头,“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理由给你,而且我已欠你太多,念雅,我们不能再纠缠下去了,让我们的身影在彼此的世界里缩减消失吧。我对你有愧,但不足以让我成为你的丈夫。”

  “难道你愿意被发配到雷合县新建的医院去?”她质问,“难道你还不知道,今年要从我们院调配医生,你是其中一个?”

  张至源一副惊闻的神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如今,他只是一个医生助理而已。

  肖念雅循循善诱,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至源,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谈的话题吗?你说想成为一名技术超群的外科医生,就因看上这家医院的专家力量,所以才放弃读研究生的打算,从北京回到易城。当时我就默默许下承诺,一定要帮助你,可我现在没有理由让他们挽留你。”

  “我不会用爱情去兑换梦想,”他很决绝,“那样做的话,我会瞧不起我自己。”把脸撇过一旁不愿与她对视。

  “到那里只会毁了你!”她的声音尖厉起来。

  “念雅,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抬头看她,“我是个顽固的人,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曾经我试图去爱你,现在,我只能祝福你幸福美满。”

  “你都知道了?”肖念雅热泪盈眶,她已开始和父母介绍的新男友交往。

  “听同事说的。”他清了清嗓子。

  “可我只留恋你,”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我还在傻傻地等你回心转意,这一辈子认真爱过的人,就是你了。”

  “念雅……”他欲言又止,只好长叹。

  “好吧,话都说完了,我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告别了。”她收回之前的哀伤,变得很冷静,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张信笺放在他的书桌上,默默无言地转身离去。僵了许久,张至源才去翻开她留下的信笺,上面手抄一首诗,是他刚到这家医院不久,他参加院里举办的联欢晚会时朗诵的一首诗。当时,肖念雅是节目主持人之一。他表演完回到后台,只见在舞台旁等待报幕的女主持人对自己笑,她问:“刚才你朗诵的诗好美,是谁写的?”

  “是我自己写的。”他答。

  “是吗,你真厉害,”她赞叹,“能抄一份给我吗?”目光变得十分崇拜。

  “没问题,”他含羞地说,“你是哪个科室的,我送去给你。”

  就这样,两人有了往来,她把自己当成诗中的女主角,几乎一见钟情地爱上了他。她太爱他了,以致始终不肯承认,诗人的心之城堡住着另一位仙女。

  2.调令

  两天后,院办主任召见张至源,主要是与他沟通调动的事。他刚坐稳,院办主任就拿出一份文件给他看,然后说:“如果有什么异议,尽管提,医院会采纳合理的意见。”

  起初,张至源还想以父亲患病的理由推辞调动,当他仔细阅读完调令后,看到几个院长留下的私章像南山一样立在最末一页,就知已没商讨的余地。

  “我要去多久?”张至源问。

  院办主任委婉地说:“在下面的子医院干事,虽然没城里的条件优越,但晋升快,评级更快,而且你是我们派下去的,虽然你现在的级别很低,但必定会得到重用。只要你勤劳肯干,很快会成为医院专家骨干的。那边的院长听说你是个外语专家,非常喜欢你,说老实话,我们也不想放你走,有你在,我院和国外的几个技术合作项目进展得多顺利呀!”说了一堆华而不实的好话后,院办主任征求他的意见,“你看你个人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也好和下面的医院确定你到岗的时间。”

  “这个月末可以吗?”

  “估计那边等不了。”院办主任说,“他们急需人手,一个星期后到岗可以吗?”

  他沉默,心里放不下陈依茉,虽然吵架了,但也有必要与她商榷后再决定。

  院办主任耐心地说:“这样吧,我跟那边沟通一下,给你七天的假期做准备,这个月的23日到岗。然后我跟你的科室主任打声招呼,办完交接手续你就可以去了。”

  “谢谢主任,”他沉重地说,“我没什么问题了。”

  同事们知道张至源被调走,都为他感到惋惜,因为下面县份的新医院刚刚建成,各方面都不完善,去那里和农场劳改没两样。一个同事替他打抱不平,说这种事本不该轮到他去的,下面的医院需要的是技术熟练的老医生,肯定是院长女儿不想在医院与旧男友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才把他踢出去。况且院长女儿找了个官员的儿子,对方有头有脸的肯定很在意妇道上的问题。

  张至源不希望同事们这样看待肖念雅,他不曾责怪过她,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可是,当他失去了唯一能与陈依茉的骄傲抗衡的东西后,就像抽掉了电池的玩具车,变得怯懦,低沉,自惭形秽,连去找她道歉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甚至在想,就这样相恨而去,何尝不是更好的结果。

  3.决裂

  就这样,张至源驯服于命运的洪水猛兽,双手蜷住身体自甘下沉。陈依茉却在母亲排演的好戏里拼命挣扎,还痴痴地盼望某个夕阳如画的黄昏,她的梦中人会驾着五彩祥云出现。

  那天下午,她等来了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陈母叫她去开门迎接客人,打开门的那一刻,有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向她微微鞠躬,“你好,请问你就是陈依茉小姐吧!”

  “是的。”她有些疑惑。

  这个男人未曾谋面,人有些老相,身材高而壮,脸骨四方,戴一副黑边眼镜,接人待物娴熟,是比较有社会阅历的那种人。他很高兴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廖恒升,是余老师的研究生,今天很高兴来你家做客。”

  这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母亲特意给她安排的见面会,热情地引他进屋。等廖恒升走后,母亲问她对这个男人的看法,陈依茉还傻呆呆地反问道:“什么怎么样,他不就是来老师家吃一顿饭嘛?”

  “你以为这饭是白请的啊?”母亲的声调升高了。

  “怎么?”陈依茉白了母亲一眼,“你想用他来挖墙脚?呵呵,算了吧,我没那心思。”

  “茉茉,你听妈的话,”母亲交心地说,“你的年纪不小了,而且你还失恋了。”

  “谁说我失恋了?”陈依茉执拗地说,“我们只是吵架而已!”

  “哪有情侣吵架这么久都不和好的?”

  母亲的质疑让陈依茉又羞又恼,都二十天过去了,假如他的心里还有她,曾经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到哪儿去了?在等他出现的时光里,陈依茉受过地狱之火的炙烤,挨过大雪封天的极寒,也曾努力找来春日阳光扮靓心情,假装一切安好。

  被母亲的当头一棒敲醒后,她再也不愿坐以待毙,跑回房间给张至源打电话,电话接通,她就狂风暴雨地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分手了。见张至源的态度淡淡的,愤怒像一条火龙,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原来被骗的人是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没有责任心的混蛋!你骗我回易城,骗我说你爱我至死不渝,结果连一巴掌都不肯原谅我!”

  “我们分手吧。”电话那边,张至源音色沉沉,“你是个好女孩,是我不好。”

  “你说什么?”陈依茉以为自己听错了,反而更加气愤,“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们分手吧。”

  陈依茉砰地把手机砸进角落里,给张至源留下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他的天空四分五裂,像中弹的钢化玻璃碎成粉末。他站在粉末中央,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曾辛苦构建又亲手摧毁的世上最美的沙雕。

  情绪冷静下来后,他起念,该向陈依茉解释,可惜她手机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既然她不需要解释,那就算了,张至源这样想,继续收拾行李,把一些打算托运的纸箱堆到客厅,沿着门口旁的墙壁堆成一座小山。

  林百图在这时打来电话,问他出发的日期,有空的话他开车送他去,这样就不必托运东西了。张至源却推辞道:“雷合县距离易城一百多公里,山路不好走,我坐快班去就行。”

  “这不是问题,主要近期在装修办公室,琐事太多,”林百图说,“你收拾好东西了,什么时候咱哥俩出来喝两杯?”

  “还有一点就搞定,”他说,“今晚行吗?”

  “今天的话……”林百图思考了一会儿,“只够吃夜宵了。”

  “也行,我听你的安排。”这时传来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张至源连忙说,“有人敲门了,先这样。”他匆匆收线,快步走去开门,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只见陈依茉仇恨而苍白的脸,他不寒而栗。“茉茉,你这……”他支支吾吾,“你怎么来了?”直觉脊背阵阵发凉。

  陈依茉推开门,霸道地走进客厅,直入他的卧室,然后转出来面对他。她的脸绷得乌黑,哭过的眼睛肿若仙桃,却忍住委屈不说话。

  她的样子真令人惊恐,张至源谨小慎微地说:“家里乱,你随便坐吧。”

  “你要去哪里?”她劈头盖脸地问。

  “雷合县。”他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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