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不是一座山都能拉走的吗。”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便嘟哝一句，转到车后。

　　“哈哈。”大勇得意地飞身上车。“走喽。”他一路口哨，吹着歌，表明他的好心情。

　　到了他的住处，我还是沉默不语的样子。他没等我说出要走的话，便指指屋内：“进去看看，怎么样，变化大吗？”

　　“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这段时间我没有来这里，但也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变化。于是，我伸头朝里望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只见屋内窗明几净，整齐划一。一张淡绿色的新床单铺在床上，平如镜中。被子和枕头豆腐块一样棱角分明。乳白色镶钻窗帘垂于窗边，显得肃雅洁净。地面瓷砖擦拭得闪闪发亮，小饭桌上的碗筷旁，放着一个插满玫瑰的花瓶。见此情景，我惊讶不已。“这、这是哪里，我们走错了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这就是本人的寒舍。怎么样，提点意见吧？”看到我的反应，大勇更是得意万分。

　　“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为了迎合他的情绪，我也兴奋起来。

　　“你刮目的时候还在后头呢。”他说着把我拉进门来，“你别走了，咱们先算账，然后就在这儿过节吧。顺便庆祝一下咱们这次成功的合作，也祝愿我们中秋愉快。怎么样？”说着，他把那一包酒、菜摆到桌上。

　　看到大勇那一脸诚恳的样子，想想他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和信任，我实在不忍心扫他的兴，便顺从地坐下来。

　　“给，这是你的工钱。”吃饭前，大勇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

　　我感觉很多，不敢贸然接受：“大勇，这是多少？”

　　“这是你的工钱，你收下来就是了。”

　　“这——太多了吧。”我忍不住抽出来数了数，正好三千元。

　　“不多，不多。我赚的比你这些还要多出好几倍呢。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就忙不过来，也绝对赚不到这么多钱。所以，给你这点钱，你不嫌少就行了。”

　　“我是给你打工的，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能拿你这么多钱呢？”我手里握着那些钱，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开始咱们不是说好的吗，看你的表现发工资。因为你的表现好，所以就应该发这些。哎呀，丫头啊，不要再跟我客气了，你就装起来吧。”

　　“大勇，谢谢你。”看到大勇坚决的态度，我也就不推辞了。

　　“先不要急着说谢。”说着，他转身到床前，变戏法似的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我面前，“拿着。这是给你买的。”

　　“这是什么？”

　　“手机。那些天跟你失去了联系，我就下定决心，一定给你买部手机。这样就可以随时与你保持联系，再也不怕你从我身边溜走了。”

　　“不。大勇，这个我不能要，我暂还不需要这个。如果需要的话我自己会买的。”我坚决地将那盒子推了回去。

　　“丫头，别跟我拧着来。我需要与你保持联系，你就得时时刻刻开着机。就这么着。”大勇说着，强硬地将手机放在我面前。

　　我知道我是拗不过他的。但这报酬之外的东西我实在难以接受，就像现在让我接受他的情感一样。当然，他更不理解我对于手机的反感。

　　“大勇，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帮助有多大。我说的不只是金钱方面。你把我从悬崖的边缘拉回来，让我从绝望中燃起重生的希望。你对我的帮助我已经无以回报了，就是十万个谢字也无法表达。你再这样——”

　　“别这么说。要谢我还应该谢谢你呢。但现在我不想这样说了，因为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我觉得咱们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了。所以，那些客套话咱们谁也不要说，太见外。从现在开始，咱们规定好，谁也不许说谢字。来，现在开始吃饭吧。”大勇拿起酒杯，“今天，我们两人能在一起过节，也算是不小的缘分。首先，祝我们生意上的合作成功。”说罢，他便一饮而尽。

　　“第二杯，还是祝我们的合作。合作愉快。”大勇又干了第二杯。

　　“这第三杯，是我敬你的。丫头，谢谢你的帮助。呸，我又犯规了。那我愿罚。我先干为敬了。”

　　他为自己斟上第四杯酒，“你怎么喝的这么少？”看到我杯中的酒没有减少，他便为我端起酒杯。“喝点吧。今天是中秋节，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再说，我喝的是白酒，你只喝这点红酒还这么小心。别为我省这点酒钱啊。来，我们一同举起杯，祝中秋快乐。”

　　我看实在躲不过去，便学着他的样子，将酒一干二净。

　　“这就对了。”他高兴地说，“吃菜，酒少喝，菜要多吃。”说着，他往我面前夹了几样菜。

　　说真的，自从离开家以后，我好久没有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顿饭了。我顺势大吃了几口。

　　“今天，是我今年最高兴的一天。知道为什么吗？当然不是因为挣钱的事。”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原先，是我和我的女朋友在这儿住的。她跟着我，嫌出摊卖水果这活，风吹日晒的，太苦，就跟人去南方了，说是到那边能轻轻松松地挣大钱。她走的那一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作为一个男子汉的失败。我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可是你的出现，又给了我机会。能对你有所帮助，这才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还像个男人。”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看得出他有些醉意，便按住他的手。

　　“大勇，不要再喝了。你要醉了。”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两眼深情地望着我：“我是不太能喝酒。但是，今天我想喝。我想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顿。我也想把我的心里话好好对你说一说。”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坐在那里的身子也开始有些晃动。

　　“知道吗，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你同样也是一位女性，却能忍受这份辛苦，忍受这般清贫。一天卖出两箱苹果，你就那么的满足。大把的钞票放在你手里，你却没有丝毫的欲望和杂念。其实你也还年轻，也很漂亮，换一种活法，也能够挣到钱。你却甘愿受这份罪，可见你的与众不同。最起码与我的前女友大不相同。”

　　我把手从他那里抽了回来，他失意地垂下头去。“我的前女友嫌弃我，她狠心地离开了我。你抱着一箱苹果来到我身边，这是天意，是上天把你赐给了我。我会好好珍惜你的。虽然现在我没有太多的钱，但我知道，人应该怎样踏踏实实地做事，应该怎样踏踏实实地生活。你也是这样一个人，能有一件事情可做，能有一份经济来源，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就可以满足了。好的，没问题，这一切我可以给你。而且我相信，我以后能挣到许多许多的钱，来养活你，不让你这么地辛苦。我要让你过上阔太太一样的生活。我要比你前夫更有钱。”说着，他把酒杯举到我面前，意思是劝我喝。我连忙喝了一口红酒。他继续道：“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我们在一起很默契，很愉快吗？将来我们一起生活也一定会很幸福的。所以，我恳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继续下去。继续一辈子！你能答应我吗？你不回答，是因为你不愿意，还是因为不好直接回答？那么，我有耐心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