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很想回忆一下今天做的事情，但大脑像是失去了记忆，那里面混浊一片。“我——我不知道。我——好像，我想不起来。”

　　“那怎么办？你连有可能丢的地方都想不起来，怎么去找呢？”院长这时耐下心来开导我。“你跟我说说，领完了补助金之后，都上过哪些地方。”

　　“我只去了市第一医院，我现在就去找。”我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个地方。

　　院长又问：“你是怎么去的？坐出租，还是公交车？”

　　“我坐的是公交车。”我说。

　　“公交车上那么多人，不好查的。”

　　“还是去报案吧。”又有人说。

　　看到想要把这笔钱款找回已十分渺茫，我对院长说：“院长，我错了。我这就去报案。如果找不回来，我就承担全部责任。我一定会全额赔偿给大家的。”

　　院长又是一声长叹。“姜丽。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这样我们怎么能忍心啊。”

　　“是啊。这个月就算了吧，只当从来就没有过这笔补助。”大家纷纷应和说。

　　“不。这是大家应得的，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吧。这样，我才能记住这个教训，避免以后再犯。”我态度诚恳地说。“我现在就去报案。”

　　我顾不上天色已晚，便急匆匆地来到辖区派出所。不曾想，在门口与李淑桂不期而遇。

　　“姜丽姐，你怎么在这儿？”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勇出事了。”

　　“大勇怎么啦？”

　　“他和一位客户拌了几句嘴。他嫌那人说话太难听，最后俩人就动手打了起来。那人被送进了医院，他被110警察带到这来了。”

　　“大勇受伤了吗？”我关切地问。

　　“他要是受伤还好了呢。现在的关键是住进了医院的那个人，准备要告他呢。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李淑桂着急地问。

　　“我丢了东西，来报案的。”

　　于是我们一同走进派出所。

　　真是无巧不成书，大勇的案子正好是王警官负责。听到我的来意，王警官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位被打的人。如果伤势轻的话，就容易一些。如果构成伤害罪就麻烦了。当然，我们会尽量调解的。”

　　李淑桂着急起来。“行。我们愿意调解。只要那人不起诉，我们赔点钱也行。”

　　那天，我们没有见到大勇。只把李淑桂带去的一些食物留了下来，请王警官转交给大勇。

　　办完了大勇的事，我这才把自己丢钱的事跟王警官说。

　　王警官皱了皱眉头，“你这事还真不好办。虽然钱不是太多，但你不知道是怎么丢的，让我们无从着手。依我看，这钱有可能是你忘在了哪里，也有可能是被偷走了。这样也只能等有拾金不昧的人来找，或者偷窃者破案交代。你就回去耐心等待吧。”

　　听了这话，我很是着急。“王警官，钱找不到就算了，我只想找回我的手机。这个手机对于我来说很珍贵，我还是希望能找回来。”

　　王警官看了我一眼，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无奈地说：“手机要是能找回来，钱当然也应该就能找回来了。你放心，我会留意这件事的。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晚上回到家中，我拿出那张唯一的存单。还好，上面清晰地写着余额6000元。这便是我的所有积蓄。原本是想攒够一万元后，寄给大姨的。当然，如果没有金耀的帮助，我现在还在为赔偿那只狗的医药费而发愁呢。一直以来，虽然我的处境总是那样的举步维艰，但失去了这些钱我并不觉得可惜，只是丢掉了金耀送给我的手机，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揪心。而且这个号码也是金耀为我选择的，为了他能够与我保持联系，我必须时刻拥有这组他最为熟悉的数字。

　　第二天，我先去移动大厅保全了我的电话号码，而后去银行把所有的积蓄取出来，当做补助金赔付给大家。“欠着的钱我用以后这几个月的工资来补偿。”我嘴上这样对大家说，心里却在想，等到有了钱一定先去买部手机，我需要等待金耀的消息。

　　那天大家拿着钱，个个心情不快，倒像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但不管怎样，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我狠狠地告诫自己：从今天起，再也不许胡思乱想了。既然坚信金耀的感情是真诚的，那么，就守着那些约定，耐心等待吧。我看着桌上那部电话，今后的希望全要寄托于它了。

　　那天，我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顿午饭。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闭口不谈昨天的事情，只对今天的饭菜赞不绝口。那情形不像是在吃工作餐，倒像是节日聚会。这让我感到了这个特殊大家庭的温暖。

　　到了晚上下班时，当我最后走出诊所，一声汽车喇叭声在我的身后响了起来。我转脸一看，竟是大勇得意洋洋地站在轿车旁。

　　“大勇，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看到他的意外出现，我惊喜过望。

　　“下午就解放了。你感到意外吧。我这是吉人自有天相，有贵人相助，我怕谁？”大勇嬉笑地说。

　　“李淑桂都快急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问：“这车是你开来的吗？这是谁的车？”

　　大勇一拍胸脯，炫耀地说：“寡人新买的。怎么样？”

　　“不错。大勇，看来你真的是发了。”我使劲地点点头。

　　“请上车吧。”大勇打开车门，一副绅士的模样。

　　“是想要送我回家吗？谢谢了。不用你送。”我摆摆手说。

　　“我不是要送你回家，我是请你去吃饭的。”他认真地睁大了眼睛，看到我要拒绝，便接着说：“不要说你不想吃晚饭。今天你等于是被我绑架了的，这由不得你。请吧。”他说着，连推带拽地把我弄上了车。

　　“李淑桂在哪里？她知道你回来了吗？”坐上车我问他道。

　　“知道。就是她告诉我多亏你帮忙，我才这么快出来的。她现在店里呢，等一关门就过来。”

　　“我哪帮什么忙了。”看到大勇现在的样子，我从心里为他高兴。

　　“要不是你去找那位王警官，我肯定会在里面蹲上十天半月的。真难以想象那日子怎么过。”大勇说着，直啧嘴。

　　“就算我不找王警官，警察也会这样处理的。”我说。

　　“所以说，我是吉人自有天相嘛。”

　　“你少来吧。以后遇事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我一副教训的口气说。“你看你现在的日子多好，珍惜点吧。”

　　“是。”大勇笑着，敬了一个挥手礼。

　　在饭店里，我和大勇边吃边聊，边等着李淑桂。大勇点了我最喜欢吃的油焖大虾和干炸牛柳。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些话，但他却用心地记了下来。等到桌上摆出了五六道菜时，我对大勇说：“不要再让他们上菜了，等李淑桂来了再说。要不，她吃不到热菜了。”

　　“也行。”说着，大勇正要站起身来去打招呼，却看到汪明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走了过来。

　　“这么巧，又遇到你了。”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是你。”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请问这位是……”大勇看着我的脸，问道。

　　“我是谁她最清楚。”汪明明用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冲着大勇道：“看来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的。我，原先是金耀的女朋友，现在是金耀的未婚妻。”

　　“？！”大勇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汪明明。

　　汪明明冷冷道：“怎么，你才知道。她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吧。当然，她不会跟你说的。你看，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又换男朋友了。”她又转向我：“你的社交能力很厉害呀。真令人刮目相看。”

　　“我在这里吃饭，跟谁吃饭都与你毫不相干。”我厌恶地回敬她道。

　　“是的。我说完了话就走。”说着，她竟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你和金耀是真心相爱的吗？你不是在到处打听金耀的消息吗？那么请问，今晚，此时，此刻，你又怎么解释？”

　　“我与金耀相爱，跟你没有关系。我到处打听金耀的消息，跟你也没有关系。现在我跟谁在一起吃饭，跟你还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我暂时没有金耀的消息，但是我相信，只要金耀回到国内，只要金耀回到这座城市，他就一定会来找我，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你有什么资格成天把金耀挂在嘴边。你这样的贱人配吗？”她将双臂抱在胸前，盛气凌人地说。

　　“嗨嗨嗨。你怎么说话呢，你会说话吗？不会去幼儿园学两天再出来。”惊诧过后的大勇听到她这话，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他忍无可忍地插话道：“你刚才说谁是贱人，你敢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我看到大勇拳头攥的咯咯响，生怕他又要冲动惹出麻烦，便对汪明明说：“好了。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走吧。”

　　“怎么，还想动手啊。野蛮。真是够般配的。”汪明明傲慢地仰起头。

　　“我不是要打你的。因为我从不打女人。特别是不打像你这样的下等货色。你以为你是谁呀，想怎么污辱别人就怎么污辱。”说着，他一下子就将桌上的那杯啤酒泼到了汪明明的脸上。“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一句这样对待姜丽的话，我绝不放过你。”

　　“你——”她站起身来，像是要反击。正在这时，李淑桂来了。

　　“你们等急了吧。我总算赶到了。”看到面前这三足鼎立的架势，又看到汪明明那副落魄的样子，她立刻收住了话题。“大勇，这位是——”

　　“一个贱人。”大勇说着，把李淑桂拉到身边，对汪明明说：“看清楚了，这是我的未婚妻。你还不走，还想再来一次啤酒浴吗？”

　　“哼！走着瞧吧。”汪明明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不服地走了。

　　我们坐下来，一时还不想吃什么。于是，我把与金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给他们听。他们听得很认真，也很专注。

　　最后，李淑桂说：“姜丽姐，你就等着他。你就跟金耀好，就让那女人什么也得不到。气死她。下次她再敢这样对待你，我也不会让她的。”

　　大勇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