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手续我都办好了，你就只管住就行了。”大勇摆摆手说。

　　“那不行。我租房子，租金当然是我来缴。”

　　没等我说下去，大勇就打断了我的话。“你这样就有点太见外了吧。你拿我当朋友吗？如果是，那么朋友之间这点忙还不能帮吗？”

　　“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我来说是这样。所以——”

　　“正确。这对于你来说不是小数目，但对于我来说是微不足道。微不足道，你懂吗？”他强调说。“就是小的不值一提。”

　　“可不管怎么说，这钱还是应该由我来付。”我坚持道。“这样吧。大勇，说实话，我现在暂时还拿不出这笔钱来给你。不过，我答应去你那里干，你可以从我的工资里扣除。这样行吗？”

　　大勇看到我这副认真的样子，显得很失望。说了一句“随你便吧”，便不再与我争执了。

　　房子的确不算大，但可以一个人住，我已经很满足。房东是位胖女人，待人和蔼可亲。这让我想起了善良的姜大妈。李淑桂和大勇放下手里的活，陪着我忙碌了一整天，帮我收拾这个住处。等到一切安置妥当，天已经黑了。

　　“咱们去前面的饭店吃饭吧。”大勇提议。

　　“好啊。正好祝姜丽姐乔迁之喜。”李淑桂立即应和。

　　我在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但嘴上说：“我来请客，感谢你们为我忙了一整天。”

　　“这可不行。”李淑桂首先反对道：“我和大勇是把你当做亲姐姐，才来帮忙的。你要是说感谢那就太见外了。再说，按照惯例请客买单也应该男士优先。对吧，大勇。”

　　大勇：“是啊。这件事我义不容辞。咱们走吧。”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来到离我住处不远的饭店里。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大勇和李淑桂因为我的工作问题争执起来。

　　李淑桂：“姜丽姐，明天你就到我的超市里去上班吧。”

　　大勇：“怎么上你那里去呢。我这边急需要一个帮手，还是到我这边来吧。”

　　李淑桂眼睛一瞪：“我这边更需要姐这样的人。你那边的批发多好干，而我们零售这边多烦琐，特别是缺姐这样知根知底的人。你看，姜丽姐。每天超市的营业款都是好几万。这些钱必须我来收。现在我们的房子就要开始装修了，我每天都要过去盯着那帮工人干活。他从来都不管不问。就这样营业款经常来不及缴到银行，只能锁到保险柜里。你知道，这保险柜根本不保险。前几天离我们不远的那家金店里的保险柜就被撬了。里面所有的金银首饰被洗劫一空，听说损失上百万呢。姜丽姐，你就到我这边来帮我。”

　　大勇：“你那边的钱你收好了按时缴到银行不就行了吗。根本不影响你去装修。再说你又不用出差进货。我这边一去进货就要关门好几天，有个人在这里看着，不就不用关门了吗。”

　　李淑桂还是不听他的。“你出差我可以去帮你看。”

　　大勇有些不耐烦了。“你看好你自己的店就行了。我不用你看。”

　　“怎么，何大勇。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你还是有了什么想法，想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看到大勇不肯忍让，李淑桂翻了脸。

　　“看看，又来了。”大勇站起身来，像是要离开的样子。“就不能遇到一点事。否则就会胡搅蛮缠。我说你适当地讲点道理行不行。”

　　李淑桂：“跟你这种不懂道理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还什么适当的。”

　　大勇站到我的身边来。“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副德行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我天生就这样。改不了，也不想改。”李淑桂提高了嗓门，毫不示弱。

　　大勇被她激怒了。他指着李淑桂的鼻子：“我今天就要让你改一改。”

　　“大勇，不要这样。”一直插不上嘴的我，急忙站出来制止道。“都快坐下来吧。”我把李淑桂拉回到我身边。“你们的好意我领了。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诚心诚意地想帮助我。我也知道，你们那里并不缺我这样一个人，所以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谢谢你们。我明天还是出去找工作吧。”

　　“不行。”他们异口同声地反对我。这一瞬间他们的意见倒是完全彻底地统一。

　　在饭菜上来的时候，我借词休息几天，再考虑这件事情，他们才停止了争执。

　　第二天，原本想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出去找工作。可还没出家门，大勇便捷足先登。

　　“大勇，你怎么来了？”我稍感意外地问。

　　“我来接你去上班。”他说。

　　我淡然一笑。“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出去找工作比较好。大勇，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不愉快。”

　　“没有。”大勇也一副认真的样子。“你不了解，她现在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们在一起成天这样。都成了家常便饭了。原先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去了她家才明白，原来是遗传啊。”

　　“不要这样说。你们两家的事有说法了吗？”

　　大勇：“她说了。她家人同意等到明年给钱盖房子了。”

　　“这不是挺通情达理的吗。”

　　大勇一拍胸脯。“敢不同意吗。还不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的厉害。”

　　“真看不出来，大勇你还会吹牛。”我轻松地笑着他。

　　“我这个人就这样，心眼不坏，但脾气不好。别惹我就什么都好。”

　　“是嘛。这我还真不知道。昨天看到你们那个样子，我很是内疚，也很为你们担心呢。”

　　“她脾气坏得很，哪能跟你比呀。”大勇说完这话，觉得无意间泄露了心机，一丝窘相从脸上掠过。便又急忙接上话题：“你看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配合的多默契。生意也顺畅。我现在确实需要你协助，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那你不是一直在干，而且干得很好吗。”我佯装不在意地问。“如果真的缺人，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找人呢？”

　　“嗨。你不知道，在这之前我找过两个人。都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被我辞掉了。现在想想就是你最合适。”

　　“可是，大勇。如果你们俩不商量好，我就没法在你们这里干。”我不想成为你们矛盾的焦点。这句话到了嘴边，我又止住了。

　　“那你想怎么办？”大勇无奈地问。

　　“要不，我在家休息几天再说吧。”我用了缓兵之计。

　　“那好。这事过两天再说。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走了。”他刚出门，又转回身来嘱咐道：“丫头，在家休息可以。但不许钻牛角尖，做傻事啊。”

　　“我知道了。”

　　看到我开心的笑容，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大勇刚走不一会儿，李淑桂又来到我面前。

　　“姜丽姐，收拾好了吧。走，跟我去上班。”

　　“嘻嘻。”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淑桂不解地问：“怎么，你笑什么？”

　　我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大勇真的很有意思。”我止住笑接着说：“你们这样对我好，这样诚心诚意地帮助我，我真的很感激。不过，我想——这事过两天再说。”

　　李淑桂：“怎么，你真的想在家休息几天吗？也行。那么过几天我再来接你。现在我该走了，房子那边装修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你们的新房装修到什么程度了？”我无意地问。

　　“墙面已经粉刷了两遍，等干燥以后再刷。今天要去买瓷砖铺厨房和卫生间。姜丽姐，你现在没有事，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给我做个参谋，帮我挑选一下。怎么样？”还没等我同意，她便拨通了大勇的电话。

　　不一会儿大勇便开车来把我们接上。我们一行三人直奔装饰材料市场。

　　这个市场很大，店面很多，一个紧挨着一个，像个巨型马蜂窝。每个店里瓷砖的品种繁多，看的人眼花缭乱，无从选择。我们转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确定想要的样式。

　　大勇有些不耐烦了。“能不能快点。转了这么多家，还不都差不多。不跟你们转了，我要去车里等了。”

　　李淑桂一把拉住他。“这个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住。装成什么样你也要关心点。别等到装修完了你再一百个不满意。”

　　大勇：“那你就不能快一点吗。这里这么多的样式，你选两种不就行了吗。”

　　“那也要看我喜欢不喜欢。”说着李淑桂指指前面的两块，“姜丽姐，你看这两种行吗？这种花的用在厨房，卫生间就用这种马赛克。”

　　“我——”

　　没等我发表意见，大勇首先反对道：“这种样子用在厨房，多让人倒胃口。用那种素淡一些的还显得干净，有食欲。卫生间绝对不能用马赛克，我看着头晕。”

　　“看看，看看。我说吧。”李淑桂用手指着他，“不让他参与，等装修完了全是我的错。告诉你，我就喜欢马赛克。你嫌晕就不要上卫生间。”

　　“不上卫生间我上哪儿？你这人就是不讲理。”

　　“你们看看这个。”我拿着画册，站到他们中间，“这是大勇说的瓷砖装饰的厨房，感觉的确清爽。还有这个用马赛克贴的卫生间，只是小面积的装饰。很别致呢。”

　　大勇看了照片，点点头。“这样还可以。”

　　李淑桂也表示赞同，“行。就照这样装。老板，给我们算一下，需要多少块，多少钱。”

　　买完了瓷砖走出门外，李淑桂对大勇道：“店老板说瓷砖下午送到。下午我得在店里收款，你去房子那里等着吧。”

　　大勇：“我不去。我下午还要跟货车联系明天进货的事呢。”

　　李淑桂嗓门一下子又提高起来。“你就不能现在联系车了吗？就不能中午联系了吗？非要等到下午吗！”

　　大勇也不满地吼了起来。“那车主说好了让我下午跟他联系。因为下午才能决定。你以为人人都得等着你来指挥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下午去那里等着。”我按住正要发怒的李淑桂，冲着大勇说。

　　我的话一下子引起了李淑桂的注意。好像我是突然来到她面前似的。

　　李淑桂抓住我的胳膊：“姜丽姐，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可以帮我们干这个活的。对，不如你负责我们房子的装修吧。你看没有你，我们什么也选不成。我们两边也确实都走不开。这房子也不能不装。你的眼光我们都能接受。我看就这么定了。我给你开工钱。”

　　“不。我是帮你们的忙，不要——”

　　开着车的大勇也想要反对。“不行。盯着装修的活太——”他还没把累字说出来，李淑桂又朝他叫了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说话。自己对装修的事什么都不管，还总是推三阻四的。”她又转过脸来对我说：“姜丽姐。从这个房子开始装修，他一次都没去过。从来不管不问。今天可是第一次过问，还是这个样子。你不问就算，我全部负责。你不要再插嘴了。现在就送我们过去，让姜丽姐认认门。姐，你看行吗？”

　　“行。只要你们信得过我，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看到我爽快地答应下来，大勇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大勇的新房在一个新建的小区，因为刚交给业主，所以各家各户都在忙着装修。楼内电钻声、敲砸声此起彼伏。

　　我们一行爬到六楼，都已是两腿沉重、气喘吁吁。我首先记下了门牌号603。

　　房子的布局为三室两厅，面积大概在一百平方左右。正像李淑桂所说。屋内墙面已经粉刷，因为潮气太重，还没有显现它应有的白色。

　　“姜丽姐。下午送来瓷砖的时候，你就按这张单子核对清点，看看与咱们买的是否相符，数量上有没有差错。明天一早你就过来，给干活的人开门。电源该留的都已经留好了，没有什么可改动的地方。你看好他们，用砖不要太浪费。剩下的还可以退回去。让他们抓紧时间，不要磨洋工。时间不等人呢。”李淑桂说着把房门钥匙交到我手里。

　　“好的。我知道了。可我忘记问你们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