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田园丢证件结婚搁了浅

　　我俩回来了，我爸开车来接机，然后直接到了我家。我妈和我外婆外公已经备好饭菜等着了，他们要给田园压惊呢。我妈见了田园，不光是连声问他的身体咋样，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田园，恨不得亲自数一数田园到底少了几根毫毛。好像不是他们的未婚女婿从看守所回来了，而是他们嫡亲的儿子从那里边出来了。

　　我当场表示不满说：“妈呀，人都说老太太有三件宝，孙子女婿老棉袄，这话不假呀。你见了田园嘘寒问暖，倒把我这嫡亲的女儿晾在一边不闻不问了？”

　　我妈听了我的抗议，咬着牙用食指朝我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算是对我的回应。接着又转过头去追问田园说：“孩子啊，你在里边到底受罪了没有啊？他们欺负你厉害不厉害啊？”

　　田园只是简单说：“我在里边没受什么大罪，就是挂念家人，担心星星会吓得哭鼻子。”

　　我不禁偷偷一乐，嘿！岳父岳母的心在女婿身上，女婿的心却在他们的女儿身上……

　　吃饭时我奏请爹妈，说准备明天去登记结婚。我妈说：“好，登记了就合法了，至于婚礼，迟几天早几天倒是没关系。”

　　田园小声问我：“咱俩还少个婚检证明呢，明天怕是来不及了。”

　　我笑着说：“这个不劳你操心了。你想，一纸婚检证明能难倒我这做医生的么？拿两份空白表格，找相关人员一填写二盖章，一切就都OK了，连婚检费都省了。”

　　晚上，我爸要开车送田园回去，却发现车门上的玻璃被人用玻璃刀划掉了一块，田园放在我爸车里的小行李箱不见了。现金倒是没多少，可是，田园的户口本、离婚证等办理结婚登记时需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啊。

　　于是，我马上打电话向本地派出所报警，田园也马上打电话告诉他父亲，让他第二天就去北京的户籍部门替自己办理挂失手续。当然，要补办那些证件，还必须田园本人回去后才可以。我们的结婚手续就这样搁浅了……

　　接下来的日子，田园和我都非常忙碌。田园要给自己洗冤，要把药厂的收尾工作做完。我要准备报考博士的所有资料，要准备迎接那些繁琐的笔试面试初试复试，可以说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抽了个周末的时间，我和田园请张主任吃饭，又请李钧作陪。一是谢他准我假，才使我有机会跑北京找人救出了田园；二是求他给我和李钧写报考博士的推荐信。

　　难得张主任这次很给面子，不但没拒绝我们的邀请，还说很支持我和李钧的积极上进，愿意在工作时间上和其他各方面都给予方便和照顾，只希望我俩都能取得好成绩，以后在业务上做出成就……

　　饭后张大江先告辞，我们三个年轻人继续谈天说地。李钧这家伙，居然对田园说：“田兄，你咋这么好命啊？这刘星为了你啊，哭的时候能让山崩地裂，奔波的时候比男人还男人。我李钧这辈子要有一个女生能这么为我而哭，为我而奔波，我少活几年都不冤枉。”

　　田园笑着说：“得，兄弟，你一心准备考试吧，如果能来北京读博士，女朋友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正说着，田园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听，这个电话接了很长时间。

　　回家后他才告诉我，那电话是佟老板打来的，说小王已经露面并被送去自首了。

　　原来小王观望了几天，证实田园确实已经辞职，而且听说佟老板并没挽留。小王猜想佟老板可能真的比较记恨自己的这位前女婿。所以他就正式回信说他愿意到佟老板身边工作，佟老板便约他面谈。

　　等小王按约定时间来到佟老板办公室时，却见佟老板威严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屋内还站着几员威风凛凛的大将，其中就有那位大李。

　　小王见佟老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既忐忑不安，又尴尬丢脸，便强装笑脸跟比较熟悉的大李打着招呼。但大李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架势。这时佟老板轻轻一摆手，就有两员大将跨前一步，一左一右地夹住小王。

　　小王被带到一个安静的去处，一进屋，佟老板就厉声问：“说！麻黄碱是怎么回事？”

　　小王张口结舌。

　　佟老板问：“你受谁的指示？带着什么人去存放那些东西？那人现在在哪里？又是什么人给公安打的举报电话？你和你的主子要达到什么目的？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敢说半句假话，我要你的小命！”

　　小王听到这一句更比一句凛冽的审问，立马就晕头转向了。这时佟老板的一个随从唱白脸，上前就给了他两个嘴巴，小王的口鼻立马鲜血四溅。那个大李唱起了红脸，递给小王两张纸巾，让他擦掉鼻血，又劝他说：“我猜你也不会是主谋，顶多受了别人的利用……你全说了也就没事儿了，咱们佟老板一向宽厚待人，会给你活路的。如果你不吐露实情，想要替你的幕后老板藏着掖着，佟老板免不了会生气，最后你小胳膊总是拧不过粗大腿的，后果怎么样，我不说你也能估摸个差不离……”

　　小王魂飞魄散，赶快核桃枣子一起倒，将事情的前后都对佟老板说了。

　　据小王说，开车来存放麻黄草的那人他并不认识。对方只说自己是河北省某某药厂的司机，这次奉命拉着麻黄草回厂里去。路过这里，顺便去看看本地的一个亲戚。谁知自家亲戚正巧遇到灾难，需要自己留下来帮两天忙，而且还需要用车。自己已经向老板告假说要迟两天回去，老板也同意了。但车上的东西却发愁没合适地方存放，所以来找小王，请他给厂里说说，让这些东西在他们厂的库房中暂放两天。

　　当时小王问他：“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找我？”

　　司机说：“我认识你呀，也认识你们田总。去年我们去你们公司办事儿，当时你跟你们田总也在场。我记住了他，一个高个子很帅的男人，这没错吧？我也记住了你，知道你很聪明很机灵，是你们田总很信任的助手。不过我是默默无名的一个小司机，你当然不会记住我。”

　　小王一想，自己确实常跟田园回总公司办事，谁知是哪一次被他注意到并记住了呢。就说：“那我打电话请示一下田总吧。”但这司机却说：“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去打搅田总吗？你给库房保管说一声，让我放两天就行了。我是借你们的地方，又不是借你们厂的钱，你有什么可顾虑的？莫非你堂堂大秘书在厂里连这点人缘都没有？”说着，那人从车上拿下两瓶酒，说暂时没时间请小王吃饭，等给亲戚家办完事来拉走药品时，再请小王和保管员吃饭。

　　当秘书的都虚荣，恨不得表现出自己比老板更有权势，所以小王就带着这司机找到仓库保管员，对他撒谎说田总已经同意，让这些东西在库里暂放两天。保管员见田总的秘书亲自来交涉，自然是言听计从地配合他打开库房门，还殷勤备至地帮着卸了车。

　　卸车时，小王和药库保管员看到，几个药品纸箱上都只有编号而没有药品的名字，但纸箱口都是严严实实地封着的，所以小王和药库保管当时都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

　　小王当晚才打开自己的信箱，见到了田园发给他的解聘通知。解聘信上说，自己被董事长招回总公司重新安排岗位，无法保留小王目前的工作职位，所以多发给他两个月的工资，请他去找新的工作。

　　后来小王去财务室结算了工资，又等了几天，没等到那个司机来取东西，却听到了药厂被搜查和库房保管员被抓的消息。紧接着又听说田总也被抓了，小王一害怕，就逃到外省躲起来了。

　　二十多天后，小王听说田园和保管员都被公司保释出来了，接着又收到佟老板的邀请信，也听到了田园辞职的消息。小王还以为这整个事件是佟老板背后操纵的，目的是小小地教训一下田园。而自己正好有意无意给佟老板帮了点忙。加上自己上次给佟老板提供田园未婚妻的电话号码，又带着佟老板去医院悄悄地认人。他想，佟老板可能真的比较欣赏自己的机灵和忠诚，所以就喜滋滋地来赴佟老板的约，妄想在佟老板手里得到比以前更好的职位，说不定还可以从此平步青云……

　　来后一看那肃杀的阵势，他有点发懵，再听佟老板逼问的口气，他才琢磨这事儿敢情不是佟老板所为……于是便尽自己所知对佟老板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至于那个司机，小王说是个瘦高的三十几岁的男人。最显著的特征是，右手大拇指外侧有个疤。

　　说到田园，小王发誓赌咒地说自己对田总个人没有丝毫不满。第一次之所以接受了佟老板的一笔所谓奖金，向佟老板提供了田总未婚妻的手机号，并带佟老板去医院认人，是由于不知道田总已经离婚，还以为他是在玩婚外情。出于对佟老板和佟老板女儿的同情以及对田园玩婚外情的义愤，才会按佟老板的要求做事。这次帮忙让外人存放药品，更是没有任何个人目的。只是被那司机用了激将法，才办了糊涂事……如果佟老板不信，可以继续调查，查出真相跟自己说的不符合，情愿领受最严厉的处罚。

　　佟老板便摆出一幅宽宏大量的态度，让他去自首说明情况。并告诉他，如果查清楚他在这事儿中仅仅是被人利用，公司会给他保留一个饭碗的。于是小王便在大李的陪同下自首了。

　　佟老板按那司机所说的，打电话问了河北那家药厂，结果对方说他们厂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并且说自己厂里也没有一人符合小王所说的外貌特征遥而且河北这家小药厂还是受过佟老板公司恩惠的。因为距离近，所以佟老板公司常让这家厂子替他们分担一部分时间紧任务急的项目，既帮自己公司按时交货，又盘活了这家小厂。佟老板的公司就是他们依靠的大树，他们怎么可能去砍倒它呢？又怎么有能力弄到被国家严格控制的麻黄草呢？

　　显然，干这事儿的另有其人。

　　看田园在沉思，我突然想起李钧所说的一件事。今天我们一起吃饭时田园出去接电话，我便跟李钧闲聊着。李钧说大约一个月之前（也就是田园被抓的前几天），他在街上见到一个校友。那人比李钧高几级，是药学专业的。因为当年常在一起踢球，所以很熟悉。那人毕业后去了一家药厂，之后就没有再联系。具体是哪家药厂，李钧也不知道。这次在街上偶然碰到，李钧热情地打招呼，对方回了一下头，却又赶紧装作不认识走开了，李钧感到很奇怪。

　　我当时还说李钧可能认错了人，李钧说：“怎么可能认错，他是个六指，右手拇指上本来还有一个指头，后来做手术割掉了。他是个瘦高个儿，腰有点弯，又姓常，同学们给他起的外号叫猪大肠……”

　　田园有点明白了，说肯定是跟安康公司有竞争关系的人干的，但跟公司有竞争关系的不止一家，所以这事儿还得慢慢查。于是田园把这一新情况提供给了佟老板，让他报告公安部门，以便寻找这个右手大拇指上有疤的姓常的瘦高个儿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