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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贝多芬传(6)

  我岳母的家比你自己的家更好,在你高贵的母亲去世后就更是了。请你给我们重复一遍:“对,无论是欢乐时,还是悲伤时,我都想到你们。”一个人,就算升到像你那么高的位置,他一生也只有一次幸福:

  即他的年轻时期。你多次想念的是波恩、克勒茨贝格、戈德斯贝格、佩比尼埃尔等地方。

  至于我和我们现在的一些情况,我就现在告诉你吧,好让你参照着回信。

  一七九六年,我从维也纳回来后,境况不怎么样,我不得不干起了医生的行当,并且一干有好几年。在这种破地方,也就马马虎虎混个温饱而已。后来,我做了教师,可以领一份薪水。一八○二年,我结了婚。

  过了一年就生了个女儿,让她受了完整的教育。她性情正直,像她父亲一样有一种清雅的气质,她可以把贝多芬的奏鸣曲弹得出神入化。这不值得炫耀,因为这只是得益于她先天的资质,而并非后天的努力。

  一八○七年,我很高兴地得到了一个儿子,他现在在柏林学医。

  等到四年过后,我就把他送去维也纳,你愿意照顾他吗?……八月份,我庆贺了我六十大寿,朋友和知己都前来祝贺,有六十多个呢,甚至还包括这座城市的几位着名人物。我从一八○七年起就住在这里,现在我拥有了一幢漂亮房子,拥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我的上司很满意我,国王还给我颁发奖章和勋章。洛尔和我的身体还不错。

  ——好了,我已经将我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了。该轮到你介绍了……你永远也不愿意把你的眼睛从圣·艾蒂安教堂顶上移开吗?你对旅行不感兴趣吗?难道你永远不再想看看莱茵河?

  ——洛尔和我,我们向你表示真挚的情感。

  你的老友韦格勒

  一八二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亲爱的贝多芬,亲爱的老朋友!韦格勒又开始给您写信了,这是我的愿望。这愿望现在得以实现,我认为有必要再加上两句——是为了让您更多地回忆我,也是为了再次向您提出请求,对于莱茵河以及您的出生地,不知道您是不是不再有任何再见的意愿,也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给韦格勒和我最大的快乐。

  我们的朗申对您表示感谢,因为是您给了她那么多幸福的时光。

  听到我们谈起您,她就非常高兴。我们在波恩时,在快乐的青年时代,我们所有的争吵与和好的小故事,她通通知道……要是见到您,她会多么高兴!遗憾的是,这个小妮子没有一点音乐天赋。不过她还是没少用功,她很刻苦,也有毅力,所以可以弹奏您的奏鸣曲、变奏曲了,而且,她给韦带来了许多快乐,因为对于他来说,音乐就是最好的消遣。

  虽然尤利乌斯具有音乐才能,可一直到现在还是不怎么努力。他快乐地玩了半年大提琴。在柏林,他有一位好老师,我相信他还是可以取得进步的。

  两个孩子都很高,很像他们的父亲。另外,他们也具有韦尚未完全丧失的好脾气(这要感谢上帝)……老人们都有自己的喜好,而韦则非常喜欢弹您的变奏曲的主题曲,不过他常弹的是新曲,弹得极有耐心。他最喜欢您的歌,进了房间而不坐到钢琴前,这对韦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由此可见,亲爱的贝多芬,您看到我们对您的思念是多么持久、多么生动——请您对我们说一句:这对您有点珍贵,您并没有完全把我们抛到脑后。

  我们原本打算,如果我们这个最亲切的愿望不能得到实现,就去维也纳我兄弟家里,这样的话就有可能见到您了;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旅行,我们也是难以设想的,因为我们的儿子现在在柏林。韦已经把我们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您,我们没有理由再抱怨了。

  即使是在最艰苦的日子里,我们的境况也比其他很多人要好,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我们身体都挺好,有一双好儿女,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了。是的,他们至今还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他们老是开开心心的,是两个好孩子。

  对朗申来说,巨大的悲伤只有一次:那就是我们可怜的布尔沙伊德死去了;这是一大损失,是我们大家都永远不会忘记的。再见,亲爱的贝多芬,请您好心地想念我们。

  埃莱奥诺雷·韦格勒

  贝多芬写给韦格勒的信

  (一八二六年十月七日于维也纳)

  亲爱的老友!

  收到你和你的洛申的信,我高兴得简直无法形容。照理我应该马上给你们回信,但我有点懒了,不怎么想写信,我想,正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即使我不写信,他们也了解我。

  我的脑海里经常想着要给你们回信,可是当我想下笔时,却总是把笔扔得远远的,因为我无法写出我的感受。我记得你一直给我的全部的爱,我记得有一次,你叫人来给我粉刷房间,让我感到意外和欣喜。还有布罗伊宁一家,我也忘不了。

  人生自然有离别:各人有各人的目标,每个人都尽力要达到目标,把我们始终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只有那些为善的原则,永远无法动摇。

  遗憾的是,今天我无法畅快地给你写信,因为我病了,卧床不起……在我心里始终有着你的洛申的倩影,我这样说是有原因的,我要让你知道,我年轻时的所有一切美好和心爱的东西,是我永远珍爱的。

  ……我的理念从来就是:没有一天不动笔,哪怕我暂时让艺术之神小睡一会,那也是养精蓄锐,使它醒来后更有劲。我希望可以再留几部大作在这个世间,然后,我就像一个老顽童,在正直的人们当中结束我的人生。

  ……我要告诉你我获得的某些荣耀,我知道你听到这个一定会开心的,法国已故国王授予了我一枚勋章,上面镌刻着:国王赠送给贝多芬先生;还附有一封非常客气的信,是皇家侍从长夏特尔公爵亲笔写的。

  我亲爱的好友,今天就写到这儿吧。回忆起往事让我心酸不已,寄出这封信会让我淌下不少的眼泪。这只是个开端而已,你很快将会收到我第二封信,你给我写信越多,我就越是高兴。当大家有着像我俩这样的朋友时,就会明白这种感情了。再见。请你替我亲吻你亲爱的洛申和你的孩子们。忘了我。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永远爱你的,你忠诚的、真正的朋友,贝多芬

  致韦格勒的信

  (一八二七年二月十七日于维也纳)

  我真诚的、敬爱的老朋友!

  我很荣幸地从布罗伊宁那里接到了你的第二封信。我身体还很虚弱,无法给你回信,你可以想像,你告诉我的一切,全部是我高兴接受的,都是我愿意听到的。至于我的康复,假如可以说康复的话,那还是很慢很慢,尽管医生们什么都没说,但据我自己估计,是一定得做第四次手术了。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我想:无论是什么灾祸,都可以带来点什么好处……今天,我肚里还有多少话要说给你听啊!但我太虚弱了:无法做什么,只好在心里拥抱你,还有你的洛申。在这里向你和你的全家献上真诚的问候。

  你的忠实的老友贝多芬

  致莫舍勒斯的信

  (一八二七年三月十四日于维也纳)

  我亲爱的莫舍勒斯!

  ……我于二月二十七日做了第四次手术,一些确切的病兆又出现了,第五次手术也为期不远了。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我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真的,我就是命运多舛。不过我听从命运的安排,我只求上帝能发善心,让我活着时,让我在接受死神的折磨时,不要再担心生活的艰难。这样的话,上帝的意志,我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如何悲苦和可怕,我都能有勇气承受。

  ……

  您的朋友:路·冯·贝多芬

  贝多芬思想集

  为了追求更美,没有什么规则不可以被打破。

  音乐应该使人们迸发出精神的火花。

  音乐是一种启示,要高于任何智慧和哲学……所有能参透我的音乐内涵的人,必须摆脱其他人还在其中挣扎的苦难。

  (一八一〇年致贝蒂娜的信)

  与神明接近,并将它的光芒遍洒人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美好。

  为什么写作?——我内心的东西必须流露出来,这就是我写作的原因。

  如果有神跟我对话,当我要把他所说的写下来时,我想到的就是一把神圣的提琴。

  (致舒潘齐希的信)

  按照我作曲的习惯,总是有着一个整体的轮廓浮现在我眼前,哪怕我正在写的是器乐曲。

  (致特赖奇克的信)

  有必要不用钢琴来写曲……这样,就会逐渐产生一种能力,把我们所向往和感受的东西表达确切,这对高贵的灵魂极其重要。

  (致鲁道夫大公的信)

  和整个人生的目标一样,自由和进步也是艺术的目标。如果说我们这一代的人没有祖先的那种坚定信念,那么,很多事情至少因为文明而得到了拓展。

  (致鲁道夫大公的信)

  我的曲子(如果写完了),我不习惯再作任何润色。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因为我相信这个真理:局部的变动对曲子的特点会有影响。

  (致汤姆逊的信)

  除了荣耀归于主或类似的其他作品,纯粹的宗教音乐只有声乐才可以表现,因此我偏爱帕莱斯特里纳的作品;但是,假若不具备他的精神和他的宗教观,却一味地仿效他,那就是很荒谬的。

  (致管风琴手弗罗伊登贝格的信)

  您的学生弹钢琴时,如果他的指法、节拍和音符都挺准确,那么就别因为一些小小的错误而打断他,要等到他弹完一曲后再向他指出来。——这才是造就音乐家的方法,而且,不管怎么说,音乐艺术的初衷也在于此……至于需要表现技巧的段落,就让他轮流运用所有的手指……无疑,如果手指用得少些,往往能获得所谓“珍贵如珠”的赞誉,但是有时候,我们会更喜欢其他珠宝。

  (致车尔尼的信)

  那些古代的大师,真正拥有天才的只有德国人亨德尔和赛巴斯蒂安·巴赫。

  (一八一九年致鲁道夫大公的信)

  赛巴斯蒂安·巴赫堪称“和声之父”,我的心完全在为他崇高伟大的艺术而跳动。

  (一八〇一年致霍夫迈斯特的信)

  我从来都是莫扎特的一名崇拜者,我将永远如此,直到我的生命终结。

  (一八二六年致斯塔德勒神甫的信)

  至于作为艺术家这方面,所有关于我的文章,从来都没有人听说过我对它们有丝毫关注。

  (一八二五年致肖特的信)

  伏尔泰认为:“骏马虽被苍蝇叮了几口,还是朝前奔驰”,我跟他的看法一样。

  (一八二六年致奥古斯特·冯·克莱恩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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