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口蜜腹剑一代奸相(3)

　　李林甫不仅严防在职官员揭露其罪恶，还对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不放心，怕他们借科举考试中的对策来指斥他的罪行，所以他便设法堵塞仕子的入仕之途。天宝六年（公元747年），李林甫向玄宗上奏，提出州县应试之人应先让郡县官吏精选，然后被选中者上报礼部，由礼部尚书进行复试，然后将选出者奏报皇帝。由于主持考试者多为李林甫亲信，因此齐集京师的各地考生，经过诗、赋、策论考试之后，竟全部都名落孙山，连入试的著名诗人、被后世称为诗圣的杜甫也未能及第。

　　李林甫迎合唐玄宗晚年奢侈生活的欲求，大肆搜刮财富。每年从全国各地搜括大量财物纳入内库，供玄宗与后宫挥霍，借以讨好玄宗。唐玄宗为了炫耀钱财，在天宝六年曾命百官赴尚书省观览一年来储积起来的天下贡物。而为了奖赏李林甫，玄宗又将这些贡物全部赐给李林甫，命令用车子运往其府第。李林甫本人的财富也不计其数。

　　他随玄宗巡幸一次华清宫，就得到御马、100名武士和2部女乐的赏赐。当时京中百官宅第，以薛王别墅最为雄壮，玄宗又命赏给李林甫。除赏赐外，李林甫自己也大肆聚敛财富，其家族的府第、田园等众多私产，均置于丰腴之区，其私宅规模壮观，无以伦比。李林甫在家中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他车马成群，衣饰华丽，晚年尤好声色，身旁侍妾、婢女如云，他一生竟有50多个儿女。李林甫的所作作为，连他的儿子、将作监李岫也深感不安，害怕其父作恶太多，结怨不少，日后富贵不保，劝其父知足而止。但李林甫对儿子说：“事势已发展到这一步，只能前进，无后退之路了。”所以他作恶的气焰毫不收敛。但李林甫自知罪孽深重，害人太多，担心会遇上仇家报复，所以长年处于惊恐不安之中。他每次外出，都如临大敌，总是先派出士卒在前面静街开道，尽逐街上百步以内的行人百姓，就是朝中的大臣公卿也须退缩躲避。他出行时，身边总带有百余名虎狼军士，严加护卫。为保证家人不被暗算，他家私宅也层层设防，府门左右均有卫士昼夜守护。李林甫还特为自己建了几处卧室。为防仇家掘地入室进行暗杀，其屋内地面全用石块铺成，结实坚固。屋墙中间设置有木板，居室之内还备有夹墙，危急之时可随时藏身。对这样坚固的房舍他也觉得不安全，每晚睡觉还要多次转移床第，虽是至亲家人，也搞不清他到底睡在哪里。李林甫虽然大权在握，势压群臣，家中储有难以计数的财宝，但他晚年总是生活在提心吊胆的恐怖之中。

　　遭遇强敌失意而亡据史书记载，李林甫大奸之人，一生难逢敌手，即便凶恶狡诈之徒，也要让他三分。李林甫制服安禄山就是典型例子。安禄山是西北胡人，勇猛剽悍，凶残狡猾，从一个捉生将逐渐上升为平卢节度使，挟有重兵。以后又身兼三镇节度使，兵权更重。

　　唐玄宗对安禄山深信不疑。杨贵妃还收其为养子，使他可以出入后宫。随着地位的变化，安禄山身价愈高，野心勃发，而且言行粗慢无礼，装癫佯狂，对朝廷大臣狂妄不恭，连李林甫他也不放在眼里。为了对付和拉拢安禄山，李林甫巧设一计，想迫其就范。一次，安禄山拜见李林甫，进宅后略施长揖就端坐于客位，态度倨傲。李林甫两眼死死盯住安禄山，寒光逼人，阴冷无比，安禄山略一对视，便威风顿灭，显得局促不安起来。这时，李林甫竟置安禄山于不顾，传令召见御史大夫王遥王乙陨屏膊频眯宗之宠，地位仅次于李林甫，但他为李林甫所引荐，从不敢在李林甫前拿架子，他进屋后，声微词顺，唯谨唯恭，表现出一副百依百顺、诚惶诚恐的姿态。安禄山深知王以诔中的地位，见他在李林甫面前尚且如此，不觉为之夺气，身不由己地变得恭敬起来。王彝讼潞螅李林甫转向了安禄山，将安禄山的心理、意图和为人等一一道出，安禄山大为吃惊，就像被剥掉衣服一样难受，因为他的灵魂深处都似被李林甫看透了。安禄山被震服了，他如坐针毡，目瞪口呆，虽是冬天却汗流浃背，不能自持。李林甫顺手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安禄山的身上，又温言温语地与他交谈，又使安禄山受宠若惊。以后，安禄山每见李林甫，总是忌惮他，常汗透衣服，在他面前无所隐，还称呼李林甫为“十郎”，时刻小心翼翼。安禄山在回到范阳老巢后，每当使者从京师来，安禄山最关心的是李林甫说了些什么。如果李林甫传来褒奖的话，他便喜上心头；如果李林甫传来规劝甚至警告他的话，他就用手摸着脑袋，胆战心惊地说：“要小心从事，否则要掉脑袋！”史书说，只要李林甫在世，安禄山就不敢轻举妄动，这一说法固然夸大其辞，但安禄山在奸诈方面的确不是李林甫的对手。

　　但在李林甫的晚年，他却遇上了新起的政治对手杨国忠，此后的形势便发生了变化。杨国忠是杨贵妃的远房从兄，因杨贵妃得宠，他也得以出入宫禁，陪同唐玄宗玩樗蒲之戏，被授金吾兵曹参军，闲厩判官。物以类聚。杨国忠一入朝廷，很快就与李林甫在互相利用的前提下勾结在了一起。李林甫控制朝政，刚涉足政坛的杨国忠将他视为政治靠山；而杨国忠经常出入宫掖，信息很灵通，李林甫也希望有他作爪牙。最初，李林甫将宝押在武惠妃和寿王李瑁身上，千方百计动摇太子李亨的地位。武惠妃死后，李林甫害怕将来太子亨报复，更是设法陷害太子。他让杨国忠暗察大臣与太子的关系及其他隐秘之情，制造冤狱，受害的官员达数百人之多，杨国忠因此被提拔为监察御史。但随着杨国忠地位的上升，杨国忠有杨贵妃为援，得到了唐玄宗的信赖，成为李林甫任相以来遇到的首位强敌。李林甫的亲随见李林甫已日薄西山，纷纷制造新宠，朝中大臣也不再唯李林甫之命是从。李林甫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不过，李林甫的阴毒，也让杨国忠不敢轻举妄动。

　　在不能一手遮天的形势下，常生有恐怖之心病的李林甫又添新病，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天宝十一年（公元752年），李林甫忧老成疾，卧床不起，家人请来巫医为之诊治，巫者详知李林甫怕失宠的心理，乃病患之根源，告诉其家人说，只要李林甫能见到玄宗皇帝，病情就会好转。唐玄宗听说后，准备亲自去探视，左右大臣见李林甫已不济，便乘势落井下石，劝玄宗不要以万乘之躯访危重病人，只需表达心意行了，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玄宗在与李林甫宅第相对的亭台上，挥动红绸布，让李林甫能看到圣上尊容，其病就好了。那天，玄宗登上降圣阁，李林甫在家人搀扶下也来到其家庭院，玄宗挥动红绸布与李林甫遥遥地打招呼，李林甫远远望见，眼睛放光，但他已病得不能行参拜之礼，只能让家人代他拜谢圣上恩典。

　　但这次恩典并没有挽回李林甫的生命，他已奄奄待毙。在李林甫弥留之际，杨国忠入府探望，想看看这位对头是怎样一个落魄模样。但见了李林甫，杨国忠身不由主，拜在李林甫床前，李林甫看着这位皇帝新宠，自知大势已去，便对他说：“林甫就要死了，我死之后公必居相位，我家中之事就拜托你了。”惮于李林甫的余威，听到此言的杨国忠竟也汗流满面，连称不敢当。

　　不久，李林甫终于一命呜呼，结束了他擅权乱政的一生。唐玄宗下诏追赠他为太尉、扬州大都督，并赐给上等祭器。时隔不到一年，已担任宰相的杨国忠不忘前嫌，暗示安禄山等人上书揭发李林甫与边臣勾结，有图谋李唐江山之心。玄宗命人调查，李林甫的女婿、谏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顺着杨国忠之意，证言安禄山所言不虚。于是，唐玄宗令追削李林甫官爵，子孙有官者除名流放，财产充官，近亲及党羽坐贬者50人，并剖李林甫之棺，取出其含在口中的明珠，脱去身上穿的金紫官服，用小棺按庶人之礼草草掩埋。一代奸臣最终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可悲下场。

　　【作者点评】

　　李林甫靠权术狡诈而起家，对他为宰相的十九年，宋代史学家司马光有一个总结。他说：“李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嫉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兴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李林甫的执政，是造成唐朝天宝年朝腐败政局的重要因素。客观论之，他对唐王朝由盛而衰所起的恶劣作用要远胜于后来在马嵬坡被哗变的士兵处死的另一个大奸臣杨国忠。

　　今天只要一提起“口蜜腹剑”这句成语，人们自然就会想到李林甫这位一代大奸相，并把他作为玩弄权术、搞阴谋诡计的两面派的代名词。毛泽东用“口蜜腹剑”的历史人物李林甫，来形容帝国主义者，恰如其分地揭露了帝国主义者口头“同情”中国，背后耍弄阴谋的两面派嘴脸。（徐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