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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苦命天子终于走到了尽头

  热河的来历,据说是以此地有常年温热的泉水而得名,但在咸丰刚刚安顿好之后,热河也已经进入秋风萧瑟的秋天,遍地枯草,满目苍凉,让人备感伤悲。热河虽美,但毕竟只是个孤悬塞北口外的苦寒之地。随着天气的一天天变冷,咸丰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日益烦躁,他虚弱的身体在经过一番折腾后更是每况愈下,此时的他又开始怀念起北京的皇宫了。九月初六日(10月19日),在得知六弟恭亲王奕和洋人谈判还算顺利后,咸丰便迫不及待地指示尽快与英法画押签约,以便他能逃避热河那酷寒的季节,早日回銮。在奕代表清廷与英国、法国分别签订了《北京条约》后,虽然战争已经结束,英法军队也按约定撤出了北京,但令咸丰担心的是,英法等国要求亲递国书的事情仍旧没有解决。为此,咸丰特意指示奕,必须将外国公使向清帝亲递国书一事彻底取消,不然洋人反复不定,以此要挟的话,祸患将无穷无尽。在咸丰的眼中,洋人性情无常,尽管中外已经换约,英法军队也已撤至天津,但亲递国书的问题没有解决,自己一旦回銮,难保他们在第二年春天再度进行要挟。万一这种事情发生,届时自己必然又要再次避往热河。

  如此一来,非但自己的身体吃不消,大清帝国的尊严与皇帝的权威也将无地可容。正在这时,留京的大臣们一再奏请回銮,咸丰看完折子后,既恼怒又不耐烦地斥责:“你们若能保证洋人不再来北京,朕一刻也不耽搁,立刻回銮还京。”但大臣们岂敢作如此保证!由此,回銮的事情一拖再拖,热河的天气也在大臣们的争论和猜疑中渐届严寒,咸丰也只好暂时打消回銮的念头,准备在热河过年了。塞外的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啸着刮过凋敝的草木,吹断了枯枝,卷起了落叶,一片凄凉之景。咸丰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尽管烟波致爽殿内炭火通红,但他的心情却像外面的寒冬,一点都好不起来。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这个年可怎么过?以往的春节,皇帝照例都要在皇宫的太和殿大排筵宴,如富足丰裕的乾隆朝,太和殿的筵席往往要排出200余桌,以示太平盛世、国力昌盛。但到了嘉庆、道光年间后,由于大清国力日渐衰落,筵席逐渐缩小至100桌左右,勉强维持朝廷的气派。可如今的热河,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就更别提了。为了让咸丰过个好年,随行的肃顺等人倒是上下奔走,百般筹划,力图将这年的春节搞得红火热闹些。

  但是热河毕竟是热河,它偏出塞外,人口稀少,商业凋敝,无论如何张罗奔走,终究难尽如人意。在常年的除夕日,皇帝往往要在乾清宫里举行家宴,届时包括皇后、皇贵妃、贵妃等皇帝的嫔妃全部出席,在皇帝的带领下,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个团圆饭。除夕的家宴从中午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各种山珍海味、点心水果等,络绎不绝地送上宴席,供皇帝和妃子们享用。但这一年的热河,家宴虽然也开了,但明显要逊色许多。至于正月初一,筵宴当然就不排了,咸丰虽然按例升坐前殿,但随行大臣们的朝贺声较往年相比,只能用“冷清”二字来形容。咸丰本想春节后即刻回銮,但没想到的是,他的病情突然恶化,每日咳嗽不止,并出现红痰(民间传闻是痨病,即肺结核之类)。如此一来,大臣们纷纷请求暂缓回銮,咸丰也只能在热河安心养病,不然回京途中一折腾,病情反有加剧的危险。

  但是,随着天气的不断转暖,咸丰的病情却非但未见好转,反日益加重。由此,回銮的事情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咸丰十一年六月初九日(1861年7月16日),也就是咸丰的31岁生日也没有走成。皇帝的生日当时叫“万寿节”,是古代非常重要的日子,几乎相当于现在的国庆节。由此,肃顺等人也不敢怠慢,他们打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地给咸丰搞个万寿大典,以缓解皇帝的郁闷心情。但咸丰这一天也不好受,他虽然在病中,但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等着他亲自去做--名义上是庆贺皇帝万寿,实则是喜庆之中的苦差。比如当天早上,咸丰必须先去祭拜列祖列宗的御像,然后穿着朝服到澹泊敬诚殿去接受大臣们的朝贺;紧接着,又是赐宴、又是排戏,要折腾整整一天的时间。咸丰的生日也不巧,正好是盛夏的三伏天。按照礼制,大臣们必须身着朝服补褂前来参加庆典,作为“寿星”的皇帝也必须朝服朝冠,参加这一天的所有活动。

  当时咸丰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仪式搞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是很不舒服,但为了不扫众人的兴,也为了图个吉利,他只能竭尽全力,勉强支撑。等到晚上大戏开唱,本是戏迷的咸丰终于支持不住,他丢下大臣们,回宫了。过完31岁万寿节的咸丰,终于在生日后卧病不起。尽管这一次咸丰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但他还是吩咐戏照唱,在行宫中的琴声鼓点和戏子们的咿咿呀呀中,咸丰一步步走向死亡。七月十六日的下午,咸丰突然昏厥,值日的大臣们都预感情况不妙,当晚谁也不敢散值回家,他们都在行宫外静静地等待,并暗自揣测着今后的政局变化。当晚的子初三刻(晚上11点45分左右),咸丰苏醒过来,他看起来还算神智清楚,但这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随后,咸丰用微弱的声音传谕,将宗人府宗令、御前大臣、军机大臣等召入寝宫,他要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履行最后一项职责,那就是为大清王朝解决皇位继承人和未来大政安排的问题。

  这个问题,咸丰想了很久,但他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去跟大臣们解释,他甚至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大臣们请咸丰用朱笔亲写遗嘱遗命的时候,咸丰只能口述,命在场大臣们代笔书写。趁着清醒,咸丰用最简洁的语言口述了两道谕旨。第一道谕旨是:“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奉朱谕:皇长子载淳,著立为皇太子。特谕”;第二道谕旨是:“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奉朱笔:皇长子载淳,现立为皇太子,著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特谕”。“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奉朱谕”,这都是大臣代表而添加的,咸丰真正口述的是“皇长子载淳,著立为皇太子”和“著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这两道有实质性的谕旨。这两句话极为简单明确,足见当时情况的紧迫仓促。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日(1861年8月22日)卯时(早5点至7点之间),热河避暑山庄的烟波致爽殿西暖阁中,咸丰驾崩,时年31岁,苦命天子终于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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