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来扬子江边买一把莲蓬；

　　手剥一层层的莲衣。

　　看江鸥在眼前飞。

　　忍含着一眼悲泪——

　　我想着你，我想着你，啊小龙！

　　我尝一尝莲瓤，回味曾经的温存；

　　那阶前不卷的重帘。

　　掩护着同心的欢恋。

　　我又听着你的盟言。

　　“永远是你的，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我尝一尝莲心，我的心比莲心苦；

　　我长夜里怔忡。

　　挣不开的恶梦；

　　谁知我的苦痛？

　　你害了我，爱，这日子叫我如何过？

　　但我不能责你负，更不忍猜你变。

　　我心肠只是一片柔：

　　你是我的！我依旧将你紧紧的抱搂——

　　除非是天翻——但谁能想象那一天？

　　——《我来扬子江边买一把莲蓬》

　　没过多久，事情有了转机，即小曼的老师刘海粟先生从中斡旋，帮助这对苦命鸳鸯渡过了难关。

　　志摩得知小曼去了上海，便放下手头事务即刻赶往上海。抵达上海之后，由刘海粟设宴款待，地点就在上海非常有名的素菜馆“功德林”，因而这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晚宴被称为“功德林”宴会。

　　在座的客人除了志摩、王庚、小曼母女之外，还有张歆海、与小曼齐名的唐瑛及唐瑛的哥哥等人。志摩与小曼同座，又加上小曼老师意外请客，敏感的王庚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没有即刻表现出来。

　　我们无心去揣测这一场意义深远的“鸿门宴”的真实性，但它成为了王、陆二人解除婚姻的导火索。席间，刘海粟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他用自己破除封建婚姻、勇于追求自由恋爱的亲身经历向在座的每一位提出：“夫妻双方应该建立在人格平等、感情融洽、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妻子绝不是丈夫的点缀品，妻子应该是丈夫的知音，‘三从四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旁人兴许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但是王庚却不能够再继续装糊涂下去了，他很清楚刘海粟这番话针对的其实是自己。而一旁的徐、陆二人恐怕早已是心知肚明了。于是，他匆匆结束了晚宴，先行离开。

　　“功德林”宴会之后，志摩与小曼都在焦急地等消息，特别是小曼，她明白丈夫已经听进去了那一晚的话，分手是早晚的事，需要一个时机。而王庚却也沉得住气，他一直不主动提出离婚，就在小曼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王庚终于打破了惯有的沉默。他对小曼把说：“我想了很久很久，既然你跟我一起生活感到没有乐趣，既然我不能给你所希冀的那种生活，那么，我们只有分开……宴会后的这两个月里，我一直在考虑，我感觉到我还是爱你的，同时也在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你觉得你和志摩是否真的相配？”过了一会儿，他见小曼低头不语，心知再如何挽留也于事无补，便说：“看来，你意已定，那么我也不再阻拦。”

　　这个男人在这场三角恋中表现出非凡的宽容与大度，即便是今日这个社会，很少有人能做到他如此无私与大方。

　　他说：“我是爱你的，但是我平时对你不够关心，这是我的性格所决定的。你和志摩都是艺术型的人物，一定能意气相投，我祝福你和志摩以后能得到幸福。”

　　王庚终于答应与她离婚。这便意味着，志摩与小曼，这对历经千辛万苦的情侣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到一起了。